去，走来走去。
    顾九眼看着他走了许多许多遍，看的烦了，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他拿了把圆凳子坐在施白歌面前。
    屋里突然亮了又暗了，面前坐了一个人，施白歌头也没有抬一下，然后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似沉睡，似沉思。
    顾九：“师父不是楚白溪杀的。”
    施白歌没有抬头，被压住的喉咙，声音沙哑的说道：“我知道。”
    但是依然恨，不是直接，也是间接。还恨自己，为什么只顾修行，大意的以为自己过了金丹就已经改变了前世的结局呢。
    “那你打算就此放弃，就这么意志消沉下去？”顾九继续说道。
    施白歌垂下眼眸，假装没有听到一般。她要怎么办呢，她以为努力修行，闯过结丹一切就会都好起来的，但是师父还是不在了，而且还是因为陪她来云华门。
    顾九：“修行之路，哪有坦途。若给你机会重来，不再沉迷修行，每日吃喝玩乐，斗鱼弄虾，也不会来云华门……你可愿意？”
    吃喝玩乐，看花看草看楚白溪，不带修行。那不是前世吗？愿意吗？不愿意。
    原来不管哪种选择，最后的结局都还是一样的吗？
    施白歌哭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哭。起先只是两行泪，没忍住滚落下来，一滴一滴滴在地上，随后低声细细抽噎，接着哭到整个人都在颤抖，死命用手捂住嘴巴，没让声音太过大声。
    顾九却慌了！他有办法应对任何事情，但是面前一个哭泣的姑娘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九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决定走上前，坐到施白歌旁边，把她整个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左手轻拍着她的背，就让她在那边哭着。
    一滴眼泪滴在顾九放在地上的右手上，他愣了下，原来眼泪真的是咸的。
    施白歌哭了许久，声音渐渐小了，最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顾九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去关好门。
    屋外星子漫天，傅正青还在院子里，他瞧见顾九出来，低声问道：“小歌没事儿了吧，我听到她哭了好久……”
    顾九回过头往了眼，淡淡说道：“没事了，世人说难过哭出来就好。”
    傅正青双眸染红，微微抬起下巴，吸了吸鼻子，说道：“那我也去哭一哭……”
    顾九：“……”
    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嚎上一嗓子的，但是傅正青转身的瞬间，已滚落两滴泪。
    很小的时候，他爹娘在饥荒中丧生，他没有哭。因为他不能哭，要保存剩余的一点点体力跟随人群走到下一个可能有吃的地方。
    多年后的今日，那个如父如母一般养大自己的人意外陨落，傅正青落泪了。
    从今往后，他无爹无娘无师父，又回到小时候那种孤独无依的状态，今日他哭一哭，把多年前爹娘的份一起算上。
    往后他只能更强，强到可以保护自己以及唯一的亲人小歌。
    傅正青没有找无人的地方干嚎，两滴泪落下后，在满天星子下耍了一套棍法就回去休息，他守着施白歌也已经好几日不曾休息。
    半个月余。
    云华门长老依然一无所获，金微震怒，自己也着手查起来。
    一月时间快到。
    金晏乘他爹没空管他，偷偷溜了出来，去看施白歌。前几日听说她哭了一下午，他心疼的想立马溜出来去找她，但是被江畔拦住了。
    一路上，金晏威胁了所有看到他的云华门弟子，警告他们不许告诉他爹，他爹现在忙着没空管他。
    在院子里练剑的施白歌听到匆匆的脚步声，收了剑，站在一旁，眼睛直盯着门口。
    金晏大老远就看到施白歌，进门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住。他向前跌了好几步，才稳住，急急忙问道：“你没事儿了吧？”
    施白歌点了点有，她看到来人是金晏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点。
    金晏一脚还在土里，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她外了下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你节哀顺变……”
    半响，金晏才吐出一句。
    施白歌把剑扔给金晏说，目视远方，说道：“嗯，我还要给师父报仇。”
    金晏刚刚落下的心又给提了起来，这，好像还有点难办，他爹都还没有查出凶手，这要怎么报仇。
    金晏盯着施白歌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来，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储物戒说道：“喏，这个是你师父的遗物。门里弟子给他们整遗容的时候取下的，师姐把它交给我，让我拿给你。”
    施白歌接过比她大拇指还粗的戒指，眨了眨眼，没让眼泪掉下来。
    “江陵门宋茹什么遗物也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也会把它拿来给你先看过再说。”
    金晏还在说些什么，施白歌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把戒指戴在手上，戒指直接按照她手的大小便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