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师 作者:爱看天

    刷牙，瞧见程叶过来，亲了他脸牙膏。“等会，我洗把脸就过去。”

    李瑞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吃面吃的异常凶残，简直跟做了剧烈运动饿过头了样。程叶在边看呆了，把自己的饭碗凑够去，扒拉肉丝给他，“瑞哥，够不够，要不我再去煮点吧？”

    “不用煮了，会又该吃午饭了。”李瑞又盛了碗，吃得很香。直到把锅底那点汤汁也刮干净，这才放下碗筷。“饱了。”

    程叶想起那空空的冰箱，心里有点难过，“瑞哥，今天回来的时候，我再给你做肉丝面，还炒你爱吃的干煸芸豆，我看厨房里没干辣椒，咱们回来的时候也买点……”

    李瑞被他几句话说得浑身发暖，捏着他鼻子揪了下，笑了，“这还没走，就想回来的事儿啊？再说吧，我到时候看看，没事就去你家。”

    李瑞知道程叶不放心程奶奶个人在家，昨天晚上小孩就没怎么睡踏实，直翻身。与其在这个冷冰冰的家里，不如去程叶那边睡。虽然程叶的床小，但是床小，也挤得暖。

    到七分场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老夏在院子里乘凉，瞧见程叶过来开始弹自己的指甲，“回来了啊？”声音轻飘飘的，听就是在生闷气。

    程叶给老夏倒了杯茶，端到跟前，小声道歉，“师傅，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老夏哪里信他这话啊，程叶这孩子长得就不像晚起的样儿！倒是旁边那个头发翘起撮儿的混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平时李瑞不在，程叶来的可准时了，好么，他回来，徒弟就学会“睡过头”了！

    老夏刚开始对李瑞的印象不太好，他觉得这孩子太聪明，什么事儿都能算计着。老夏以前吃过亏，不喜欢这么有主意的孩子，也就没打算往来。但是程叶在他这，自然而然的李瑞也就常来。慢慢的接触了，对李瑞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不过最近李瑞来的太频繁，老夏开始有些不满了，这分明是来跟他抢徒弟的！让老夏憋气的是，自家小徒弟那叫个听话哟，李瑞在那不动，这小笨蛋都能自己扑过去！

    老夏带了程叶三年，眼睁睁的瞅着自己这小徒弟天比天听李瑞的话，恨铁不成钢啊！

    今儿学校放假，李瑞在院子里坐了天，看着程叶在那里拿着块废料练手。老夏已经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了，反正甭管他再怎么叮嘱程叶，回头还是都会告诉李瑞，懒得再讲了。唯满意的是，程叶做事儿认真，不管谁在边上，手里拿了玉料，就瞧不见其他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起不来”篇：

    程叶：瑞哥~起床……

    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而起不来的李瑞：你、你先出去会，咳。我会过去找你。

    32、小老板 ...

    老夏在边乘凉，时不时的抬眼看下程叶那边，自家小徒弟正全神贯注的描线。昨天弄了层的墨线用清水洗掉部分，依照露出来的玉料色泽纹理进行二次修改，逐渐调整成想要的形状。

    老夏对程叶比较放心，他手里没闲钱，没有培养世家子弟那样充足的玉料供程叶练手，只能碰上什么，教给程叶什么。像是今天给程叶用的，就是做大件剩下的碎料，小孩巴掌大的块墨色岫玉。

    程叶去了里边的杂色，挖干净了，衬着剩下的形状，做了块仿古的鹅如意。他是老夏手把手教出来的，又是慢工细活点点琢磨，雕出来的东西，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古意。墨色岫玉的鹅在程叶掌心曲颈回首，完成道优美的弧度，圆润可爱。

    老夏心里满意，但是面上不露出来，砸吧着嘴还是挑了三四处毛病给程叶说了，末了儿才云淡风轻的夸奖了程叶句。“还成，比昨天的强些。休息休息吧，吃了饭再用功。”

    程叶应了声，没立刻放下手里的玉石，脑袋里直转着老夏那几句话，瞧着那几处错误，似乎在想如何修改。

    李瑞把程叶手里的工具取下放好，弹了他脑门下，“瞎想什么呢，赶紧收拾下，会吃饭了。”瞧着程叶还想拿回来，啪的拍了小巴掌，“洗手，吃饭！”

    老夏在边看着笑，觉得这俩小子感情真好。也就李瑞在的时候，程叶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得让人照顾着。老夏平时瞧着程叶闷不吭声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孩子吃了太苦，提早懂得了生活的艰辛。别人抱怨吃不好的时候，这孩子就明白只有努力干活，以后才可能吃饱饭。

    午饭依旧是程叶去做的，来是想报答师傅些，二来是想给李瑞改善伙食，做些李瑞喜欢的菜。因为老夏不吃辣椒，李瑞又偏爱味重的，干煸芸豆都做了两样，不带辣椒的摆在老夏面前，带辣椒的放在李瑞面前。这俩人互看眼，各自低头吃自己的，心里没少嘀咕对方事儿。

    程叶有午睡的习惯，老夏给他在这边也安了张单人床，让程叶休息会，照顾好身体。单人床放在西边的房间，有推拉门隔着，天气热，就也只放了帘子隔开透气。

    李瑞等着程叶收拾完，也跟着进去起眯了会。这单人床实在太小，程叶缩成团还是差点掉下去。李瑞干脆把他抱住了，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这样睡吧，别折腾了。”

    程叶昨晚上也差不这么过来的，大半身子跟李瑞的交叠着，闭上眼睛没会睡着了。李瑞抱着他，觉得程叶胸前那块小玉鱼泛着微微的凉，透过皮肤，让人整个儿都安静下来，似乎也不那么热了。

    李瑞昨晚上没怎么睡好，现在倒是补了场好觉。

    他甚至做了个梦，梦见程叶抱着他的脖子，亲热地喊哥哥，跟小时候样满眼都是他人。程叶在梦里变得那么小，简直可以放在口袋里带着，随身不离。

    李瑞醒的时候擦了下嘴角，自己笑了自己，快变成跟冯晨样没脑子的笨蛋了。抬眼隔着帘子瞧见程叶在外边写大字，看着那细细的小脖子，又捂住眼睛叹了声，倒回床上去了。他完蛋了，真的快跟冯晨那色猴子样了……

    李瑞的青春期，开始了。

    青春期这点事儿，大家都懂。早在初中的时候，就有大胆的开始手拉手起回家的了，胆子再肥点的，就偷偷背着人亲嘴儿。高中了，是明目张胆的进进出出，还有爱惹事的，常跟职高的人混在起,夜不归宿。

    之前也有同校的小女孩给李瑞写信，李瑞忙完自己赚钱的事儿又替程叶操心身体，哪有闲心去管这些风花雪月，封没回的给扔了。亲嘴的事倒是没耽误，不懂的时候还常抢人程叶的糖吃呢，现在懂事了，是时不时的贴过去占便宜。

    程叶身体逐渐好了，每天都坚持跑步，倒是也不再常常生病，这让李瑞放下桩心事。

    再个赚钱的事儿，也忙得差不了。李瑞的书屋现在不是自己在打理，上次的刘老四被他几本旧书引了来就不肯走了，免费留下给修订破损旧书，修补的很是似模似样，好的能提高几个品相。这么个人才，偏偏是个穷光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唯独喜欢书。

    这要是在城里找份修补旧书的活儿还好，可在农场里，他这份本事和爱好就成了大家的笑柄。吃不饱饭了，还成天转悠着去买破烂书？这是脑袋有病了！

    李瑞手里有些闲钱，又弄了铁皮车厢的书堆在那，差不也到了该卖的时候。刘老四来，正好帮了他的忙。刘老四对李瑞提出修补书的事儿，答应的很痛快，他提出的唯要求就是，让李瑞收着他喜欢的书，头份先卖给他。工钱不要紧，他家就他个，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只要有口饭吃就成。

    李瑞做事小心，先试了刘老四回。这老头对自己不喜欢的书，倒卖起来，也没什么忌讳，可瞧见自己喜欢的，李瑞要碰着下，那都得心疼的哆嗦半天。瞧着是个书痴，实心眼儿。

    李瑞试了几次，又从他小叔那里打听了情况，确定刘老四是个能用的人，这才放心把那铁皮车厢的书交给他。

    李瑞的书大半是废弃的，刘老四修补的慢，但是眼光不差，他藏书这么年，少也知道价格，有意无意的提点了李瑞，渐渐的李瑞也懂了哪些值钱。修补慢了，倒是正好赶上批书提价，李瑞小赚了笔，大方的送了刘老四摞书，让老头乐了半天。

    李瑞也学着其他人的样，挑了部分收藏起来，开始慢慢卖。这东西不着急，共就这么，放久了才值钱。

    李瑞他爸知道这事儿之后，大方的表示要给他奖励，“说吧，赚了少，我给你翻番！”

    李瑞这次说了实话，“七千。”

    李瑞他爸差点没被烟呛着，咳嗽了声，又问他，“少？”

    “七千。”

    “你没诓我？”

    “我拿存折给您看看……？”

    李瑞他爸没看存折，不过掏那七千块钱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你偷偷拿着，别跟你妈说啊。”

    李瑞应了声，又跟他爸提了个要求，“爸，我想学开车。”

    李瑞他爸想了想，也觉得他们这几年顾不上儿子，挺亏欠的，答应了他。“成，我带你练练吧，早晚得学会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

    小老板有个梦想，希望把某个小家伙养的白白又胖胖……

    33、老爹难当 ...

    李瑞他爸是做原油生意的，仗着当地有石油资源，起先自己跑运输，给国有单位送。这几年发达了，便同几个朋友合伙办了家小型化工厂，他负责收购和运输原油，那几个朋友负责管理炼化和销售。

    李瑞他爸是个粗人，赚钱也是凭着身的力气和胆子。他运气好，赶上那阵国家有政策，对炼化管理的也疏松些，赚了些钱。有钱心里确实踏实，媳妇嫌弃农场不好，他也能立刻在城里置办套，让老婆开心。儿子想学开车，也能有辆车让他练习。

    李瑞用他爸的车练了几天，就能上路了。可能是男人的特性，对车之类的东西，天生自来熟，上手就会。

    李瑞他爸很高兴，从工厂里调了辆二手小破车给他，让他周六日开几次练练手。

    李妈妈表示不赞同，“这才大就敢开车了？驾照都没有，被抓了就高兴了！”

    李瑞他爸觉得她小题大做，他像李瑞这么大的时候，早在农场开收割机了，那么大的铁家伙他都能开，自己儿子在土路上开个汽车算什么。“咱们那边小路没警察管，又宽又平的，半天也碰不上个人，哪有人抓！李瑞，这备份的车钥匙你先拿着，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回去，你开的时候自己小心点就成。”

    李妈妈跟他吵了少次，听这话就知道他怎么想的，抢了车钥匙不许他给李瑞。“老李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孩子还小，万伤着碰着怎么办？你别老拿你小时候的事当参考，他还在上学，凡事以学业为重！”

    李瑞他爸也不乐意了，他觉得媳妇这话是针对他讲的，他虽然没念过几本书，但是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的。“我小时候怎么了？我吃粗粮不照样住上新房、开上车了？”

    “你这人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哪儿说你了，我是在说孩子的教育，他今年才大……”

    “十六岁不小了！我跟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干活养活兄弟了！考大学，那也得考得上才成啊，全农场也出不了几个大学生，何况李瑞这成绩也不出彩，你逼他读书干啥！还是趁早学点本事，能赚钱才是实在！”

    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李瑞听了，瞧着他妈眼睛瞪，就知道还得继续争执。他也懒得听这种话，拿上东西就走，“爸，妈，我先回去了！”

    李瑞他爸也怕了媳妇，跟着李瑞起起来，“等会！外边下雨了，我送你回学校去吧！”

    李妈妈追到门口给他们人把雨伞，脸色还是不太好，“我说让你留在市里读书，你偏不听！这边条件好啊，回乡下做什么……”

    “我在那边习惯了，再说还有小叔他们，见不着就成天念叨，比您还啰嗦哪。”李瑞接过雨伞，没让他妈再往外送，“您别送了，我爸送我就成。”

    李瑞他爸开车上路之后，才吁了口气，“儿子，以后选老婆千万要选听话的，这女人凶起来真受不了！”

    李瑞乐了，“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您说得找个漂亮的，有气质的，这样带出去面上才有光！”

    李瑞他爸装出恼了的样，照着李瑞那头毛寸揉了把，“混小子，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了啊？！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找抽呢！”

    李瑞连声说不敢。

    李瑞他爸似乎想起以前的事儿来了，叹了口气，“你妈当年肯跟我也不容易啊，她嫁过来的时候才十九，比你现在大不了几岁。啧，那身娇脾气啊……现在比以前好了，都磨平了。”

    李瑞静静听着，他能从自己老爸眼神里看出那股满足和得意。虽然嘴里说着不满，但心里却是点点在肯定对方的。自己心爱的人为自己慢慢做着改变，适应与自己生活环境相差巨大的地方，努力让这个家变好，这大概是最值得骄傲的事儿了吧？

    “爸，我妈当初怎么嫁到咱们家来了？我听姥姥的意思，好像现在也挺舍不得的。”

    李瑞他爸沉默了会，“这都是长辈许下的事儿。当年你姥爷出意外，咱们家帮着给送去医院，晚上光脚跑了小三十里路，这才给救下条命。你姥爷答应咱们门亲事，正好我也瞧上你妈了，就嫁过来了。”

    李瑞有点意外，“我还以为姥爷家财迷，为了弄点应急的钱，把我妈卖到咱们家来的。”

    李瑞他爸被他逗乐了，“想什么呢，你姥爷可不是那种人。再说了，咱们家那时候穷的当当响，哪有什么钱啊！你姥爷家的人都不坏，就是有时候太……”

    “自私，对吧？”李瑞看着他爸，补上那个词儿，得到的只有个不轻不重的大巴掌。

    “混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怎么说长辈哪！就算是也不能说，把话搁在肚子里藏着！”

    “爸，你藏得真好，我这么些年都没瞧出来。”

    “……臭小子你挖苦我呢吧？”

    “嘿嘿，哪儿敢啊，我这是真心崇拜您。”

    “滚蛋！再敢笑就把你踹下去啊！哼，等你将来讨了老婆就知道了……”

    李瑞直对自己姥爷家有些偏见，如今看来，倒是小瞧姥爷家了。不过对那些带有定轻视和敌意的亲戚，李瑞也不准备跟他们亲近。他喜欢温暖的小日子，就像跟程叶在起的那样。

    李瑞眼睛瞧着雨刮器在车窗上下下来回动着，那些雨点掉落，又被擦走，固执的要留下痕迹。蜿蜒流下的雨水，在慢慢拼成什么形状。李瑞瞧着它走了神，似乎看见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漂亮，有气质，又是最听他话的那个人。李瑞嘴角挑起来点，眼神里带着难掩的笑意。

    李瑞他爸耍了个心眼，送李瑞回家之后，把这部车给李瑞留下了。他小心交代了几句安全问题，让李瑞到麦场去练车，别开着上大路。“这车可比那辆贵，你小心开，蹭花了就揍你！”

    这种粗暴教育和粗暴关心的模式李瑞打小儿就习惯了，接过车钥匙往裤兜里塞，跟他爸做了保证，“您就放心吧！我带着程叶呢，绝对不会出事儿！”

    李瑞他爸知道自己儿子跟程叶亲近，但还是嘱咐了他句，“带着没事，到时候可别说漏了嘴，让你妈知道。她怕程叶传染……”

    李瑞皱了眉头，他跟他爸关系很好，唯的矛盾也就在于这里。李瑞听不惯别人说程叶句不好，哪怕自己老爹也不成，“爸，程叶不传染！”

    李瑞他爸瞧着自己儿子急眼了，忙安慰他，“我知道！你先别蹦，我不嫌弃他啊，就是你妈那边……你也知道，你妈事儿，提回程叶她就唠叨半天，说这病将来也是……好好好，我不说了！反正这些事，咱们爷俩得瞒着她。”

    李瑞在那没吭声，眉头依旧拧得死紧。

    李瑞他爸又送李瑞去了学校，向老师询问了下儿子的成绩情况，得知除了打架太之外，其他都还好，也就放心了。小子们这个年纪火气盛，没有不斗狠的，李瑞吃不了亏就成。他半下午坐客车回去了，那边还有生意要忙，不敢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

    李老爹：你以为谁都能当爹的吗？哼~！

    李瑞：……我就不当。

    李老爹：你说啥？！

    34、小报复

    李瑞平时依旧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等到周六日的时候，就用他爸的车去运东西。有的时候是收些书和刘老四要用的修补材料，有的时候是买箱水果给程叶送过去。

    这车等于给李瑞装了四条腿，跑的快，做事儿效率也高起来。忙完自己的，来看程叶的时间也了，有的时候也能冷不丁的来瞅瞅小孩偷偷在忙什么。

    李瑞来的次数，对程叶的近况也了解的详细了，他家小孩除了去老夏那学手艺，般都老实在家呆着。并且每月月初，都去趟程老大家里取钱，份是给程奶奶的，份是给他上学用的。

    之前程叶没告诉李瑞具体的情况，李瑞有车方便了，就偷偷跟过去瞧了下。他想看看，程叶受难为没有。跟去偷瞧的结果让人气闷，程叶两份钱是要到了，但是听着那飘出院子的酸气言语，也知道受了气。

    “你在家自学，用得着买这么贵的书？这都快赶上学费了！”程老大媳妇语气里挺不甘愿，给了程叶上学的钱还在嚷嚷，点都不讨好。

    “小姑姑让我买的，她说可以自学考试，慢慢的考，以后还能读个函授……”

    “啥？！你还要读函授？那得读少年啊，你看你奶奶成天干活，都累成什么样了！唉，程叶啊，不是我说你，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何况你这没爹没妈的，早点干活赚钱才是正经。你不是跟着夏师傅嘛，跟他说说，只管吃不够，干了活得给工钱呀……”

    程叶在老夏那能领钱的事儿只告诉了程奶奶和李瑞，其他人没说，要是让程老大媳妇知道了，每月这份钱就难拿到了。程叶听见她说这话，也只能当没听见，实在过分了，才低声跟她解释几句。

    李瑞听不下去，在院外边等了会就回车上了，他知道程叶要走小路，就停在五分场后边等他。

    等了好会才瞧见程叶出来，骑的自行车是堂兄程岳不用的，前头的车铃铛都掀掉了半个盖，露出齿轮来。程叶骑车很慢，李瑞等了会，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再仔细瞧下，就看出事儿来。

    那车子明显是给人踹歪了车把，没拧正，骑着上路歪歪扭扭的，十分吃力。

    李瑞眉头皱起来，踩了油门过去截住程叶，按了两下喇叭，让他停下。

    程叶吓了跳，瞧见是李瑞忙靠边停下，“瑞哥，你怎么来了？”

    李瑞没跟他废话，开了车门出去就瞧那自行车，果然是给人踹了脚，这他妈脚印还留在上面呢！李瑞脸色不好，扭头问他，“这是谁干的？”

    程叶挡在自行车前面支支吾吾，“没，早就坏了。直懒，也没来得及把车把扭回来……”

    “胡扯！你来的时候我就跟在后边，怎么没见它歪，就他妈刚才的事儿……操！”李瑞揪过程叶来前后看了遍，瞧见他裤子上也有个模糊不清的脚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让程老大家谁踢了？！给我说实话！”

    程叶瞧着李瑞眼睛发红，也不敢再瞒着，“程、程岳……他不喜欢我用他的旧东西。我今天忘了他放假回家，骑着他的自行车来，让他看见了。”

    李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程岳在找事，气呼呼把那破自行车扔进后备箱里，拽着程叶上了车。“坐好了，今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瑞哥，他不在家！咱们、咱们别去了……”比起程老大家，程叶怕的是李瑞。他瞧见李瑞皱眉，就脚底发软，坐在车里劝归劝，但是动也不敢动。

    “不在家？那正好！他刚才还能踹这脚，肯定也没走远，去哪个方向了？”李瑞听着程叶唔唔的说不清楚，不耐烦的看了他眼，“伸手指出来！

    程叶被他瞪，立刻伸手指了个方向，“去家属大院了。”

    李瑞踩了油门就去追，没等出五分场麦场就追上了。远远瞧见程岳骑着新变速车慢悠悠的走，手扶着车把，手在剥橘子吃。

    李瑞瞧了程叶眼，他记得昨天刚给程叶送了袋子橘子，还是青皮儿的。程叶抠着安全带有点难为情，“奶奶说，去跟人家要钱，总不好空手……瑞哥对不起，我下次不拿给他了。”

    李瑞踩了油门过去，嘴角扯了个笑，“你没做错，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车子开过去，也没按喇叭，贴近了才猛地打了个拐弯！

    程岳当这车要过去，还往边上让了让，冷不丁瞧见车回头冲自己冲过来，吓得连人带车拐进路沟里！这几天下雨，路沟里积水不少，和着原来的那把污泥，把程岳裹成个泥猴子！手里那半个橘子也甭吃了，早滚成黑糊糊的团了，想张口骂了几句，却是吞了满嘴的泥巴，眼睛也糊的睁不开。

    “谁这么缺德啊！！有这么开车的吗？！我操你……”

    他还没说完，就瞧见团硕大的黑影朝自己砸过来，吓得打了个滚躲开。旁边嘭的声落下来的是辆破旧的自行车，又溅了他身的污泥！那破自行车半个车轮露在外面，仅剩的残旧车铃铛发出微弱的声响。

    “我操你大爷！”路边上有人把程岳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