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千年泪第2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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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泪 作者:rouwenwu

    以为是进了禅房。”

    她笑了笑,又闲说了两句,便退了下去。

    我连忙掩好门,坐到羊脂油灯前面,小心翼翼地开始观察薄子,希望能从里头发现些端倪来。为了掩人耳目,我又搬了几本其它的书过来。

    油灯的光芒太过微弱,我的心情又太过焦急,索性凑近了看。谁知火焰摇曳不定,我手颤巍巍的,差点烧到纸张。我慌忙又拿开,仔细看它是不是给烤焦了,这一看,更加目瞪口呆。旁边的留白处竟显出了淡淡的字迹!电闪雷击般,我想起我默写的那本,大处的空白,我原先还以为是给读者写旁批用的,没想到还有这番乾坤。这书字迹模糊,怕也不是无意落水,而是有人成心而为。他(她)似乎也怀疑这薄子另有玄机,但却不知道正确的破解章法,就按最老的路子放在水里浸泡,不想竟然把书给泡烂了。

    外头突然传来人走动的声音,雪影慌忙走进来,急急向我说:“老祖宗回宫了,娘娘赶紧去接驾吧。”

    我连忙道:“就来。”把书送回原处,想了想又把薄子从怀里掏出来,也放到了原先的地方。

    我出去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走到正殿的坐椅旁了。我连忙行礼,心里依旧难以平静。

    “别拘礼了,咱们都坐着说话。囡囡啊,你今天也陪祖奶奶吃饭好不好。有你最喜欢吃的桂鱼。”太皇太后慈爱地询问伊若,后者自是点头称好。

    “都到饭点了,清儿你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同哀家一道用膳吧。哀家知道你肠胃不大好,叫他们穿上来的都是能克己消化的东西,你不妨多吃一点。你这孩子,这么多的日子,我就没看你能胖一点。女孩子太胖了不好看,可太瘦了更加不好。皇上又不是那昏庸的楚灵王,好一个细腰。你尽管把自己养胖了。”

    我赔笑道:“清儿谢过老祖宗的关爱。其实这些日子臣妾已经胖了很多,去年的衣服穿了都嫌紧了;只不过一张脸生的骗人罢了。胳膊上肚子上尽是肉。”

    她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才是应该。衣服小了尽可以另做嘛,我们皇家天威,还短不了这些布料。”

    总管太监李德海过来示上,是否传晚膳了。太后点点头,于是一道道佳肴接连着断上来。

    在太后面前用膳,规矩不是普通的多;如此一来,就是天下无双的美味也吃不出任何滋味来。加上我心里有事,面对这些热气腾腾的盘碟,真是如坐针毡。伊若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她本是从小受宫廷礼仪教育长大的,这些对于她而言是轻车熟路,而且太皇太后又对她惯的很,就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也不会在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又看了一下午的戏,叫嚷了一下午(嗓子都哑了),肚里自然是饥肠辘辘,这么多珍馐放在面前,她能不吃的香吗?

    “囡囡,你今天玩了一天,有没有跟先生事先说啊。”太皇太后现在才性起来关心她这个重孙女的学业。我在心里苦笑,慈母多败儿,有过分溺爱的长辈何尝不是。

    “老祖宗,说到老师,囡囡还想求您一件事呢!”小公主立刻抓住了这个开口的好机会。

    “哦,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贵见愁也要求我这把老骨头吗?”

    “老祖宗——”伊若不依地缠上去,摇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囡囡就等着您给我做主了。您不知道,那个老师有多无聊。您不是说了嘛,经济学问本是男子忙碌的事情,咱们皇家的公主也只要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的瞎子就行。他还非要跟我较真,天天压着我作诗。”

    “你说的老师是史卿家吧,这个老头子倒是迂腐的很,当初你三皇叔也对他无可奈何;不过也忠心的很。好好跟他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史卿家,就是楚天奇的那个古董师傅吗。这老头子倒还较真的很,跟伊若这个顽劣的丫头也这么认真,扩大会被气地吹胡子瞪眼睛的。倒是要找个机会跟楚天裔说说给他换个差事,老年人尤其不能动怒,什么中风高血压之类,最容易在这个年纪出事。说起来阿奇对他这个师傅也是颇为尊重的,他不在京城,我也该代他加以照应才是。

    “可惜司洛老师走了,不然他教我读书该有多好。”伊若忽而叹了口气。

    “哪个司洛?就是给哀家治病的那个?人家的本事给你当老师可真是太屈才了。”太后笑着摇摇头。

    “他若在宫里,不光可以教我读书,老祖宗倘若是身上不舒服了,也可以召他看病啊。他可真厉害,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就他可以枯木还春。当日清儿病成那样,我见了都吓死了,以为她会救不回来。父皇大骂御医全是一帮窝囊废,要斩了他们。幸好有司洛,他一出手,清儿就一天天地好起来了。神奇的很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后来又非要走不可。呆在我身边很糟糕吗?他为什么一定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伊若叹气,苦恼地皱了皱鼻子。

    “公主,所谓人各有志,有人愿意居庙堂之高,自然也有人愿处江湖之远。说到司先生,我还真忘了好好感激他,他可救过我两次命。”我插口说。岂止是两次,我到这个时代以后,哪次遇险不是他把我从鬼门关给捞回来的。

    商文柏啊商文柏,我一定要欠你一生一世吗?也许一生一世也偿还不了。

    “人都已经走了,也不必再感慨了。这司洛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清楚是什么来历,当你的老师反而不好。”太后皱了皱眉头,忽而问我,道:“吃啊,清儿你怎么不吃东西。”

    “臣妾在吃呢。”我连忙搛了筷鱼肉放到嘴里。

    用完膳,我虽急着回去整理思路,可太皇太后兴致颇高的样子,我又不得不说了几个笑话助兴。凤仪宫里其乐融融,笑声的制造者——我却归心似箭。后来伊若困了,太后才开口放人。

    我回去以后连忙把我默写出的那个薄子拿出来看。看了一会儿不得章法,只能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岤睡下。楚天裔今天没翻我的牌子真好,以我现在的精神状态真的没精力去敷衍他。这家伙太精明,一个不小心,我就会着他的道。

    千年泪 第三卷:晴天卷片霞 寂寞如雪

    章节字数:6477 更新时间:070821 14:43

    凡事都不可以太过笃定,他不翻我的牌子不代表他不叫人宣我去御书房。

    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受宠若惊香艳刺激?!我在他心目中跟随传随到的应召女郎有什么区别?这天下的女人在他眼里又何尝不是任他摆布的玩偶!!

    “你去回禀皇上,就说臣妾身子不舒爽,不敢把病气过给圣上。”我紧紧攥着右手,大拇指上套着的碧玉扳指深深刺入掌心,清晰的疼痛让我勉强保持表面的彬彬有礼。

    “娘娘玉体欠安?有没有延请太医?太医都怎么说?……”

    “太医说我需要绝对的休息。”我冷冷地瞥了眼老于世故的赵大总管,历经三朝不倒。这样的元老,佩服佩服!

    “那娘娘一定要注意休息,春天冷暖变化悬殊,容易犯那些咳嗽之类的宿疾。这些病虽然不严重,可一直拖拖拉拉的,却易把身子给弄虚。娘娘切记要趁现在年轻,早日把身体调理好。”他殷殷地劝着,仿佛一个温和慈祥的长辈。

    我有些感动又有些恻然。这赵总管也是宫中的老资格,老皇帝的事应该没几件是他不知道的。

    “赵公公。”我心中一动,屏退了左右宫女侍从,放宽了脸色,轻声说道:“您也是跟随先帝多年的老人了吧?”

    “老奴承蒙先帝垂爱,确实跟随先帝有些年头了。”他没有喝我让绿衣送上来的茶,只是把那白瓷的茶碗端在手里转了两转,又放下来,正色道:“娘娘,该让你知道的事情,先皇都让你知道了;那些不该让你知道的,娘娘请恕老奴说句倚老卖老不知上下高低的放肆的话,先皇不让你知道,自然有先皇的道理。老奴奉劝娘娘,在这宫里头不是知道得越多就越好,很多时候,倘若是不留心知道了什么不该您知道的,奴才还恳请娘娘一定要赶紧忘掉,免得惹祸上身。所以,奴才请求娘娘恕罪,恕奴才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的罪过。”

    老狐狸,老油条。

    我在心里问候完他的祖宗十八代,微笑着对他摇头,道:“不,公公,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从来就没有希望能够再知道些什么。我娘在世的时候就常常教导我,无知是福。知道得太多只会徒增无谓的烦恼而已。我是顶懒顶笨的人,怎么会给自己招揽这种麻烦。你且放宽心,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刚才不过是想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而已。您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我知道,我不在宫里的那段日子,您必定费了不少心。清儿在这里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我对他款款地鞠了个躬。

    “唉唉唉,娘娘,你这是做甚?岂不是要折杀老奴。你快起来。”他连忙诚惶诚恐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伸手搀我不是,不搀我更不是,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娘娘,伺候您是奴才应尽的本分,也是先皇临终前叮嘱奴才的。奴才在先皇面前发过誓的,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障娘娘的安全。奴才生来就是奴才命,先皇在的时候,奴才是先皇的奴才,先皇驾崩前,把娘娘指给奴才,那么现在奴才既是当今皇上的奴才,也是娘娘的奴才。可惜奴才这个奴才当的不称职,一直没能保护好娘娘,让娘娘吃了这么多苦。”

    “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否则我也不会总那么顺利,关键时候老是死里逃生。”我笑了笑道:“我娘说过,吃亏是福,年纪轻的时候多吃点苦也没关系。她说,人一生要吃得苦都是有定数的,吃一次就少一次,早点吃完了,以后就享福。”她后面接着的话是,可惜我们大多数人都等不到后面的美好时光。

    “花小姐总是看的比别人高些,有道理些。”他叹气,感慨万千,浑浊而精明的眼睛闪过一瞬的惆怅。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口里听到水夫人的名字。没等到我乘胜追击,他已经恢复了一向的机敏老成。

    “娘娘,时候已经不早了,皇上还在等奴才的回话,你身子不舒爽,且早些歇下,老奴先行告退了。”赵总管滴水不漏地行礼,好像刚才他所说的话全部都是我的幻觉而已。

    “你且跪安吧。”我点点头,微笑着示意他退下。

    这老狐狸有几句话是真心的,又有几句话是忽悠我的?我实在是不敢肯定。不过先皇既然对他颇为信任,那么他至少应该不是我的敌人,只是可信任程度要打个大大的折扣,毕竟现在的我已经把手上的杀手锏全部抛出,我这个人本身并没有多少让人心动的利用价值。赵大总管的地位已经万众瞩目,作为一个太监,他连上升的空间也没有了,巴结我还不如我巴结他来的现实些。

    我摇摇头,一谜未解又添一谜,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鸳鸯放下帷帐,又静悄悄地往香炉里添了把百合香。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深深吐气吸气,进入了瑜伽的冥想状态。

    万物虚空,想像自己置身于浩瀚无边的海面,随着波浪的起伏上下轻轻地颤动,温柔的水波缱绻的包裹着周身。繁星宛若玉色的百合飘浮在我党的身旁,散发着幽幽的清香,若有若无,萦绕在鼻翼的两侧,我满足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睁开眼,我差点没被楚天裔放大的脸给吓死。事不过三,事不过三,他要再这么吓我,我就先杀死他,免得总有一天我的心脏会再这么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提前报销。

    “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跑过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绿衣呢,这丫头。”

    “别动,让我摸摸额头。——我自己不放心,就过来了,没想惊动她们。”他抓住我的肩头,认真的探试我的体温。

    “还好,没有发热。”他仿佛松了口气般捏了捏我的鼻子,顺便爬上床来。

    “唉唉唉,我生病了。”我不满,伸手推他。他不依,反而顺势把我揽进怀里,道:“没关系,我不怕生病。”

    “怎么呢?小东西。又有哪里不舒服?”他摩挲着我的后脑勺,轻轻地询问。

    “没什么,头疼而已。”我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了,不用批阅奏折了吗?”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做皇帝比做王爷可差多了,一点自由也没有,忙得要命。”

    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想作闲云野鹤了,最近笑话看得太多,没兴趣再多听一个。

    果然,他用的是先抑后扬的句式。

    “王爷不好当,皇帝也同样不好当。身在帝王家,没有一件事是能够随心所欲的。”

    “这天下间,有什么事是简单的,又有什么是好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幸福每每相似,不幸则各有各地辛酸。

    “有。”

    “什么?”

    “安安心心地呆在我身边,什么也不要去想,好好地享受这一切。”

    一切什么?勾心斗角还是风云谲诈。

    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有的只是盲无目的地飘浮在空中。

    飘摇的,没有归宿的灵魂。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懒懒地丢了句:“不早了,明天还要早朝,早点睡吧。”

    他的身体仿佛僵滞了一下,几乎是在同时,他又毫不犹豫地从后面抱住我,喃喃道:“好,你若困了,我们就早点睡吧。”

    睡,怎么睡。失眠是如期而至的老朋友,我只能微笑着看她,同时保持缄默。我身后的他,是否正合我一同接待我的朋友,夜太黑,太漫长,我看不清我们彼此的脸。

    黎明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太监小心翼翼地过来报时辰。他从我的颈下缓缓抽出充当枕头的胳膊,轻轻的翻身下床,在太监的帮助下穿好衣服。宫灯是不能点的,我的睡眠极浅,微弱的火光也可以把我从睡眠中惊醒,在这样的条件下穿衣服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然而他们完成得极好,在我被完全吵醒之前就迅速离开了我的房间。我假装没有听到衣服抖动摩擦发出的??簌簌的声音和他离开后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感觉,拼命地保持最后那分毫的睡意,总算艰难的把自己给哄着了。

    起来已经到了午间,我草草用了碗银耳雪蛤汤,据说它有养颜的神奇功效。宫廷里的女人,不或者说是全天下的女人,最怕的莫过于红颜辞镜风华不再,只是这个世界上比起年老色衰桑之落矣的故事,更多的却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的现实。

    用罢午饭,我本想再回床上歪一会儿,鸳鸯却不乐意了。极力劝我出去四处走走,睡多了也不好。我拗不过她的执著,又不耐烦出门,只好改求绿衣,结果两个丫头联合起来,横竖是不让我睡了;我死乞白赖,拉拉扯扯间伊若来了。找到了盟友的两人立刻把我推给了小公主,施施然地回屋做针线去了。这都什么世道啊,貌似我才是这个宫里的主人。

    我嘟嘟囔囔地跟在伊若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支应着她的滔滔不绝,精神萎靡不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自然是要梦周公的,她们怎么就无法理解这种生物的本能呢?我们往凤仪宫去,左右没事,不如担个孝名,去满足伊若承欢膝下的愿望和太后享受天伦之乐的需要。我惦记着凤仪宫的书房里的那部迷雾重重的书,存着觊觎的心理,也乐意去探一探虚实。

    凤仪宫静声屏气,人人走路都蹑手蹑脚。雪影见了我们,悄悄竖起食指,笑道:“你们来早了,老祖宗正在睡午觉呢。”我跟伊若对视,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地退到暖阁子里,一面和雪影闲聊,一面等太后起来。窗外是大片大片碧色,转眼又是一年春。太阳已经升到正中偏西的位置,光和影美妙结合渲染出灵动的变幻。宫廷的殿宇,午后总是以这般缓慢而无声地方式降临,日复一日,时光的走失竟然可以这般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

    “清儿,当初司洛老师为什么要执意离开啊?”伊若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懒洋洋的笑容同楚天裔如出一辙。

    我手里的茶杯差点失手摔到地上,装作漫不经心,我放下茶杯,摇了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啊?唉,看来没有人知道了。”

    “这话怎么说的,为什么我非得知道,我不知道就没人知道。”我看着她一脸惋惜的模样,不由得加强了心里的戒备。我不可以用看一个普通十岁女孩的眼光去看待中土皇帝的女儿,早熟聪慧的伊若公主。

    “父皇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说我要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你。”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语气肯定:“父皇是不会错的,所以一定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你父皇三绝对不会错的,他这样的人永远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会收到怎样的成效。他是如此的精准强势聪明睿智,是老天爷最偏爱的宠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错呢?连老天爷都站在他这一边啊,就好像特洛伊战争中的的希腊人攻城九年依旧无果,宙斯帮忙施点小小的阴谋诡计就手到擒来。这样的人物给我如此论断,真是受宠若惊。

    “你父皇其它的事情都是对的,惟独这件,他太高估我的能力了。”我摇头笑了笑,看来我逃出宫之前必须要跟楚天裔开诚布公地谈谈,别胡乱吃醋,牵连无辜。

    他会为我吃醋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呵呵,肯定会不高兴吧,他的占有欲这么强,只要是他认准的东西,就绝对容不得别人染指。他不要的也不例外吧。

    “我倒觉得父皇在别的事情上有可能判断失误,惟独这一件,他肯定没有说错。你肯定是知道的。清儿你就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我有什么做得不好,老师一定要走。”

    “囡囡,老师要走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无须妄自揣测。他不属于这里,肯定是会走的。即使当日不走,总有一天也要离开,拖得再久也会离开。”我喃喃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总有一天,每个人都会去他(她)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管多远,前面的路有多艰难。

    “可他可以等我长大了带我一起离开啊,就好像王子带白雪公主离开一样。”

    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一口茶全喷到了案几上的一盆水仙上,呃呃,顺便把花叶浇了。

    “囡囡,你是公主,他可不是王子。”我哭笑不得地看着早熟的小女孩,虽说那啥,古代的女子十五岁就算成年,女孩子要比男生早熟一点,可也未免太那个啥了。我得仔细想想,看《格林童话》时,我又没有过同样的念头?貌似没有,我当时唯一想到的就是庆幸自己没有摊上恶毒的后妈,自己不够云想衣裳花想容,不足以引起别人的嫉妒,不会红颜薄命。长大了一点点才知道,不是红颜更薄命。

    “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王子,他可是我见过的不多的跟父皇一样好看的男子。”小女孩不服气的反驳。我彻底无语,我在同龄的小孩中已经算是比较早熟的那种,可我也直到上中学以后才建立起完整的审美观念。

    “那是因为你见过的男人太少。”除了太监以外,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哦,不,好像太监还不算男人。

    “难道父皇不好看吗?”伊若笑容贼贼的,出口威胁:“噢,清儿,你惨了,我去告诉父皇你说他不好看。”

    “去吧去吧,你倘若告诉他我说他好看才有问题呢。”

    “为什么?父皇难道喜欢别人说他是丑八怪?太奇怪了!”

    “这个嘛。”我揉揉她的头,微笑着看她,道:“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你们大人最可恶了,每次都会用这句话来搪塞。父皇是这样,司先生是这样,清儿你也是这样。”她挣开我放在她头发上的手,气呼呼地瞪我,好似撒娇吃味的小狗。我笑了笑,继续看着窗外发呆。雪影送来了新奇精致的零食,一个个玲珑剔透的宛如橱窗里展览的工艺品。伊若的注意力暂时被这些零食吸引过去了,我暗暗松了口气,她这么一连串的为什么下来,我可真有点难以招架。不是我故弄玄虚,存心在她心目中缔造高深莫测的形象,而是很多事,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纵使是千言万语,也往往词不达意。

    我找了个借口去了趟书房,拿昨晚回去后准备好的赝本把那本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书给换了出来。

    “清儿,哀家中午用膳时还念叨你呢。怎么不在暖阁子里吃吃糕点说说闲话,又跑到书房来了。你年纪轻轻的,哀家可不希望你也天天诵经念佛。”太后温和地笑着,过来拉我去外面坐。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不着痕迹地将赝本也滑进了袖子。只盼望太后不要在我把代替品放回空出的位置之前发现这本书的失踪。太后年老体衰,眼神也大不济了,应该没有每日诵读的嗜好。我装了二十五只小兔子跟着她出去,伊若正在喝银耳莲子羹,见了我,舀了勺往我嘴里送,我笑着接受了。

    因为心里有事,整个下午,我都显得心不在焉。在太后面前,我又不得不强作欢颜,专做兴高采烈的样子参与她们的交谈。桃花节快到了,这时楚天裔即位后的第一个大节日,照太后的意思是要举国同庆,办得比往年更加热闹。我想起倒霉的前任皇帝楚天昊,他还没有来得及走到这个春天就呜呼哀哉了,手足上沾满了他的鲜血的我,会不会比漫山遍野的桃花更加猩红?美丽总是掺杂着血腥的气味,就好像血腥玛丽传说中,公爵夫人宛若凝脂的光滑皮肤,是用chu女的鲜血浸润出来的。她每日的芳华都要以一个鲜活的生命作为代价。

    然而她是满足的,快乐的;顾影自怜时的欣慰,足够让她愿意用全世界去交换。我却永远患得患失。

    得到了我以为我想得到的,我却并没有因此快乐多一点点。

    梦魇已经很久没来纠缠我,她们想必是满意的,报仇雪恨,我心甘情愿地做了那把锋利的毒刀。

    雪的却不是我的恨。

    时光翻过了那一页,岁月就无法回到从前,往事如烟,。如纷纷扬扬的桃花瓣。我不知道,桃花传到我们的时代是否经历了无数次的变种,不复最初的模样。这里的桃花的花期似乎要短些,桃树要高大些。我想起我唯一玩过pc游戏《仙剑奇侠转》,漫天的桃花瓣,美丽忧伤的仿佛最古老的歌谣,粉红色的美丽肥皂泡,美丽注定了联系终结和暗示的凄凉。

    我是个不合时宜的人,总在热闹的时候想起孤单,人潮涌动时觉得寂寥。我站在他旁边的位置,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皇帝的左右,是值得骄傲的位置;作为一个女人,我已经可谓功成名就。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殊途同归。我看着楚天裔右边的蓝洛儿,年轻的面庞意筹志满、神采飞扬。我想我毕竟是老了,再也找不到那种坦然接受世人瞩目的心境。

    走过长廊时,楚天裔从后面悄悄的捉住我的手。我想挣脱,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有过分的举动,只好勉强对他笑笑。三月的阳光明媚的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比它更闪亮,我的手依旧是冷的。他握在我手上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我却不敢依恋,怕终有一天会积累成依赖。

    我不敢在高处停留太长的时间,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惩罚手段即是把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捧上云霄,然后再毫不留情地把他(她)狠狠掼到地上。站得越高越高,摔得越重。

    千年泪 第三卷:晴天卷片霞 留白

    章节字数:5043 更新时间:070821 14:43

    书上处的密语在灯火的烘烤下逐渐呈现。灯火发出的热气太浓厚了,我的头上被烘得油汗涔涔。喉咙是干涸的,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力气去喝口茶润嗓子。不知道这些字是用什么材料写上去的,显印出来没多久,就又悄悄地消失了。我一页页地往下翻,等到回头再看时已经又是一片空白。重新放在火上烤,什么字迹也没有了,我猛然反应过来,它们是用极易挥发的原料写上去的,遇热显现,然后迅速溶入空气。我呆呆地看着空白的边角,追悔莫及又暗自庆幸。手在簌簌得发抖,一颗心冷冷的沉下去,再也浮不上来。窗外大片大片碧绿的浓荫在雪白的墙壁上透射出黑魅魅的阴影,沉甸甸的,压得人透不过气。风一吹,阴影张牙舞爪,仿佛乱舞的群魔。

    商家,商文柏。这是家谱又是联络名单,难怪静娴师太说什么物归原主。她把我当成了商文柏的妹妹!

    “这辈子,我没做过任何惹她不高兴的事,当初为了商家的事,我拼着跟先皇闹翻也要坚持到底,我何尝不清楚先皇的良苦用心,杀重臣为我这个不肖儿立威!可就是因为我知道,他们是从小的交情,商家出事,她会难过。可惜到最后还是落了个满门抄斩。”

    过世的先皇好像提到过什么灭门的商家,商家又和水夫人有些莫大的联系;当初商文柏离开避难前把我托付给水夫人照料,可见他们交情匪浅。我记得他曾经说过他的家人都不在了,我以为是天灾,现在看来应该是人祸。额头上的汗依旧不停地往外冒,背后却是一片沁凉。

    “清儿姐姐,清儿姐姐。”外面传来蓝洛儿叫唤的声音

    我随手把书往枕头下一塞,“噗”的吹灭油灯。勉强挂上笑容,抢先一步出了房门。

    “洛儿,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我热情地拉住蓝洛儿的手,携她上套间的榻上坐下。

    “姐姐你怎么满头大汗啊。”她递上雪白的汗巾子,殷勤的帮我擦拭。我不安地笑道:“这天热起来可真够快的。”

    “姐姐这可能是虚热,最好请太医来开个房子调理一下。今天虽然不冷了,可也没到热的时候。你这样满头是汗可不太妙。皇帝表哥说了,你身体不好,要我们平日里就帮他多盯着些。我告诉你哦,现在的太医院首席可是我爹的门生,年纪却比我爹还大。不知道他叫我爹老师是什么感觉。”她咯咯地笑起来,仿佛看到了那幅滑稽的画面。

    “师无长幼高低贵贱之分,孔圣人尚且师老子谭子。况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令堂是德高望重的股肱之臣,桃李满天下是必然。”就好像王熙凤的干女儿满园子都是,连干女儿的女儿也想收了当干女儿。

    “你跟表哥说话的口吻一模一样。唉,有时候我都觉得奇怪,表哥是看着我长大的还是看着你长大的,好像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多一些。”洛儿叹气,眼神有点惆怅和默然。这是我第一次从她的眼里读到迷惘的情绪。

    “你问过皇上这个问题?他也说令尊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故意跳过她后面的感慨,怀着对我名义上的夫君(也许事实上也是)的那么些许的好奇。

    “我哪敢问他!你别看他平常和气的很,其实他只要脸色一冷,我就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她仿佛心有余悸般吐吐舌头,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转,又自信满满地笑道:“不过我就是知道。”

    我笑着摇头不说话,楚天裔对他的舅舅老丈人目前应该还是采取拉拢支持的态度。换而言之,外戚对他尚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我看着笑靥如花的美丽女子,不知道若干年以后,她是否依旧有福气如此心无旁骛。希望她背后的家族势力够强大,强大到让她的丈夫不得不分神正视她的存在。

    看着她腕上拢着的一串晶莹碧绿的玛瑙,诚心赞道:“真好,配你尤其的好。”白的尤其?洁,绿的尤其莹润。她笑着看了眼,语气里隐隐地骄傲,道:“这是西域呈上来的供品里的一件,表哥赏给我的,姐姐难道没有吗?”

    我笑着说:“你不提我倒忘了这事,请几天皇上也跟我说过这事,要我从里头挑两件可心的。我原就不爱这些,珠宝首饰落在我手里也是明珠投暗,索性不糟踏它们,让它们有个好的归宿也算是做了桩善事。”她点点头,认真道:“幸好是姐姐你,倘若是旁人挑剩下的,便是那蓝田美玉,沧海东珠,我也决计不会再望上一眼。姐姐自是不同我们,你不要的也是很好的。”

    我哑然失笑,摇头道:“别把我说得神乎其神。那被奉上神坛的多是用来祭祀的,牺牲有牛羊即可,不差我。”她也笑了起来,笑得狭促。

    “把你送上祭坛?表哥可舍不得。”

    “别贫嘴。”我作势要拧她的脸颊,她笑着倒在榻上,边滚边告饶:“好姐姐,你饶了洛儿吧。”

    “美死你。”我不依不饶,直狠狠地扭了扭她滑溜溜的脸蛋才作罢,恩,手感真好,我要是男人一定会心神荡漾,不知道楚天裔是不是上帝遗留在人间的私生子,大权在握,娇妻美妾,老天也未免太厚爱他了一点点。

    “好了好了,好姐姐,洛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她笑得岔气,连连咳嗽。我松开了手,她吹弹可破的娇媚脸蛋上,一半是笑的,一半是被我捏的,红的跟涂了胭脂一样。在榻上滚的,头发散了大半。我看她乱糟糟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主动请缨帮她挽头发。

    古代女子因为观念问题和没有洗发水,平常很少洗头。头发脏了,发出异味就用花香熏着,那种味道,闻过洗手间里的清香剂就可以想象。我无法扭转她们的观念,只好听之任之,说实话,中国古代的女人对于她们第二张脸可真是不待见得很。头发脏了油了就会发硬,好像抹了发胶一样,做发型极为方便。以前我非常好奇,中国古代的女子为什么可以轻易地做出那些花样繁多复杂的头发,现在才知道,物极必反也有自己的好处。我在现代被“天天洗头”的公益广告熏陶多了,穿越过来以后,因为空气质量好,不再那么勤劳,可也坚持每隔一天就洗一次头。当初还在当宫女的时候,不知道为这项“洁癖”受过多少白眼,我陪尽笑脸和小心也不愿改变自己的习惯。别的我还可以勉强忍受,一个星期不洗头,我肯定会发疯的。没有洗发水和护发素,我就用淘米水和何首乌的根煎水洗,居然也把头发保养得油光水滑。

    “姐姐,太后老祖宗赏了我一个九连环,用琉璃制的。材料虽不是顶好,倒也相当漂亮。我解了好几日都理不清头绪。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上我那看看,我想宫里面除了你也没几个人能解出来了。”

    我无声地笑了。在现代,我获得的最多的评语是“大智若愚”,通俗点讲,就是看上去一脸呆相。没想到辗转来到千年前,却老有人误以为我很聪明。不可谓不是矫枉过正。

    “这九连环又不是多稀罕的器物,姐妹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从小就玩它,怎么就没人会呢?”

    “那多不一样。我堂堂一个皇贵妃输给她们,说起来多没面子。”她不好意思的扭捏着身子,报以赧颜。我哑然,逗她:“我若解开了,你起不是也很没有面子。”

    “那可不同。”她认真说道:“你比我聪明是理所当然的,就像孟子不能和孔子争谁是圣贤一样,人家可不会因为孟子不如孔子而觉得孟子不行。”我大笑,叹道:“你就拐弯抹角地想夸自己聪明就是了。”

    她做惊讶状,细长的眼睛瞪得老圆,嘴巴张成了“0”型,道:“不会吧,这都被你发现了。”我笑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九连环当真不是多稀罕的器物。古代养在深闺里的贵族少女多半会用它消遣打发时间,既消除了无聊,又比抹骨牌来得雅致些。蓝洛儿的父亲虽比不上水老爷的大儒声望,蓝家也是晋时的王谢;作为父亲最疼爱的么女,洛儿自是从小学习诗书礼义乐,不若普通的名门闺秀,看书不过是识几个粗浅文字而已。少时埋首琴棋书画,难得玩耍,这样的玩物在她看来反倒成了稀罕,折腾了多少天都不得章法。

    在鸱尾宫,我意外地遇见了一位故人,在此等候洛儿的太后——先帝当年的皇贵妃,云影。好久不见,连桃花节那天的盛会,她都称病,告假未出。一年的光阴,她便仿佛苍老了许多。当日她与楚天昊的母亲不和,后者又在先皇临终前被钦点殉葬,即使两者之间有任何关联,也难叫楚天昊保持客观理智的态度。如果做皇帝也要处处陪着小心,那么处心积虑把先皇拉下宝座岂不是做了无用功。太后的鬓角已经隐隐花白,想必她现在若再学年过不惑的女明星一样作少女的娇媚样,一定会挤出满脸的褶子。

    我稍稍发怔后立刻向她行礼。虽说楚天裔是她的大侄子,可人家未必把我当侄媳妇待见,瞧她对洛儿的亲热劲,这个宝座上坐着的人在她心里早有定数。我无所谓地笑笑,美国的下一任总统是谁,对我来说还没有早餐的米粥里加不加小红豆来得重要些。

    “哀家当年可真是小瞧你了。”太后不动声色地打量我,一年的不顺,让她的气焰褪减了不少。痛过以后的印象才会更清晰。

    洛儿亲自去茶房监督宫女烹茶去了。偌大的鸱尾宫的正殿,空荡荡的,除了我们,就是香炉上那静静燃烧的朱兰香和已经跟背景融为一体的太监宫女。他们站在殿下远远的位置,听不清也不敢听我们的交谈。

    我微笑着对她点头,轻启朱唇,道:“太后太过抬爱臣妾了,臣妾何德何能可以蒙受太后如此看重。”

    “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三朝元老也有,历经三朝而不倒的后宫女人倒是罕见。今天我算是长眼见了。”猪就是猪,鼻子里插上两根大葱叶别指望它嘴巴里能吐出象牙来。

    “太后不是历经三朝岿然不动的最好例证吗?何须到今天才开眼见。要说开眼见,也是我们这些目光如豆见识短浅的山野丫头才会做的事。娘娘你高屋建瓴,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走过的桥加起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长,用不着一惊一乍。这些惊叹的表情还是留给豆蔻年华的少女们去展示吧,我们既然被选作中土女人学习模仿的典范,就要拿出点为人师表的端庄模样来。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何况是这点小小的无可厚非的反常。哦,臣妾多虑了,太后娘娘早已坦然受之,怡然自乐。臣窃真是杞人忧天了。”我笑容明媚而灿烂,比五星级微笑服务还亲切动人。心里却在恶毒地想,楚天昊这个色坯一向是环肥燕瘦,来者不拒。(能选进宫的自然是经过了千淘万漉,随便一个年老的嬷嬷都是当年的“村口一枝花”)云妃也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加上还顶着楚老大杀母仇人的大帽子,简直就是虐恋型小白文的不二男女主角的人选。

    “你!简直是岂有此理!!”

    恼羞成怒呢?我望着她涨成猪肝的擦了层厚厚的白粉的脸,这一动怒,粉簌簌的往下掉,纷纷扬扬地下了场三月雪。窦娥她妈来了吗?

    难不成又被我歪打正着说中了?宫闱丑闻向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楚天裔宰了她的情夫,她会不会丧心病狂了,对她的亲侄儿下手啊?很难讲,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的智商为负数吗,照我的切身体验,这些貌似无厘头的论断不可谓没有道理。我小心翼翼地观察太后的神色,真是高高在上惯了,没别人挖苦打击过,才这么两句含沙射影的风凉话就气得浑身颤抖,一点太后的威仪都没有。强撑起来的高贵典雅也在鼻斜口歪钟荡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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