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为财狂txt第47部分阅读
妾为财狂txt 作者:rouwenwu
系。”舒眉说。她很清楚,情报这一项必须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
水如玉点头。又说:“七公子说,你的伤没好,他想再拖几日。”
“咦?”舒眉此时已经是巴不得要马上走。
“其实七公子十天前就已经该走,这些天来谷内一直不平静。昨晚电网电死了好几个人。为了保证巡逻塔上的人的安全,我们今天都叫舒心回家弄防弹玻璃了。淮安王那,我估计是七公子他压着,否则信早就给你了。至少,我就看见曹右军被七公子拦下了三次,每次都拿着那信盒子。”水如玉说。
原来淮安王送过几次信。
怪不得七公子看到信盒时会说“他终于决定了。”
舒眉嘟嘴道:“他管什么闲事!要是误了淮安王的事呢!真是的!下次他再这样,我一定揍他!”
“你别不领情。七公子也是好意。刚刚他还在问三少你的伤势。我倒觉得,他比王爷更关心你的伤。”水如玉还有一半没说。比起这所谓的天下,七公子似乎更关心舒眉这个人。
事实上,每多拖一天,七公子连带这整个谷都多危险一份。以七公子的聪敏,不可能衡量不清这些。
可他不言不语地选择了风险。
“那是因为他闲得蛋疼。再说,再说,那……那个人那么多事要做,自然不可能像他那么婆婆妈妈。”舒眉不满地说。强词夺理。
水如玉噗嗤一笑,道:“好好好,谁都比不上‘那个人’,可以了吧?”
舒眉一听,知道水姐姐在取笑她,不过还是嘟着嘴道:“本来就比不上!”
水姐姐摇头道:“你可知三少是怎么回答他的?”
“怎么回的?”
“三少说,舒眉你没伤到要害,又有剑奴及时封锁了|岤位,尽管三少说自己不懂这些武林技巧,但是在他看来你除了流了点血外伤势出奇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奇迹。你现在疼也不过是伤口长肉。倒是七公子他骨肉筋皆有损伤,看上去好,不过是强撑着,其实比你严重得多。”水如玉说完便看着舒眉。
“那怎么办?”舒眉问。她自从接了淮安王的信,就巴不得立刻出谷去才好。可是听到七公子的伤情,她有些犹豫。一方面她担心大狐狸,另一方面又怕耽误淮安王的事。“大狐狸……怎么这个时候受伤嘛。”舒眉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抱怨的是老天还是大狐狸。
“你三哥这么说完,七公子就笑着说‘那就好,明日准备,后日就出发吧。’”水如玉轻轻道,“他根本没管自己的伤势。”
这句话的意思是,七公子关心的不是自己的伤。水如玉看舒眉,舒眉似乎没意识到。
“哦。那就好。”舒眉懵懵懂懂地应道。不知为何,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大狐狸没拖淮安王的“后腿”而高兴。
换完药,姜山就回来了。
舒眉急忙问道:“王爷可曾说了什么?”
姜山老实,原原本本地回答道:“王爷开始似乎没看懂姑娘的意思。一直在拿着花……寻思。”
寻思这个词是不是可以替换成发呆?
舒眉心想:王爷啊王爷,你真的是呆子吗?
“直到曹右军说了我家公子说的长短句。”姜山真是老实得冒烟,“然后,王爷说,他知道了,请姑娘一路保重。”
舒眉顿时有了笑靥。
可是水如玉又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七公子照例弹琴。他的伤没好,但是这似乎是他最近的必修课。大概就是杨若兮说的,只有从琴声里可以听懂真正的他。可是嘈嘈切切的琴声,没有让舒眉听懂七公子,倒是让舒眉看见了越来越急的风雨。大雨中,七公子似乎想奋力点起一盏灯。可是雨太急,急得到最后连七公子整个都融进了水里。
“喂,大狐狸,教我弹琴吧。”舒眉说。叫住经过窗口的七公子。七公子坐在轮椅里,这个高度刚好让灯光把他的侧脸染成一幅画。
“我答应你。不过……等到秋天吧,风平浪静之后,我会的。”七公子笑着说。
舒眉清楚地记得,七公子说过,只要撑过八月,大事可盼。
“你答应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舒眉道。
“自然。”七公子扬眉轻笑。(未完待续)
221,罐
两人隔着窗户相视而笑。有那么一小会,两人都没说话。可是只是一小会,因为七公子很快就跟梦醒似的别过脸去,淡淡地道:“我累了。姑娘早点休息。”
有些人,在自己心里画下了一个圈子,筑起了一道比谷内还高的城墙。
看似隔着一个窗子,却隔着整整一个万水千山。
第二天,舒眉一醒来便急着安排出行的事。主要是六个人,舒眉、舒心、白竹生、剑奴、七公子、姜山。
舒眉数数六个人,于是半开玩笑地把从铁鹰尸首上顺来的六块铁鹰牌子拿了出来。“刚好六个,说不定还能捞些好处。”舒眉贼笑着说。好歹铁鹰也是女皇的人,要是真碰到什么事,这牌子没准比银子还好使。
不过看这一群男男女女加书呆,她们大概会成为最不像话的“铁鹰”。
另带哑丁十二人随行,以做车夫之类。十八人,总共弄了五辆车子,另有骡子跟健驴,看上去就是一般的行商。这个年代,大气一点的行商往往有十数辆大房骡子车。据说南方茶商往西北走时,甚至还有百来匹骡子的大长队的。
胖哥三少分别跟舒心回去取了两趟东西,以供岛上用。
几人约定,以现代简体字作为通信语言,并可夹带非主流文字。在舒眉方便的情况下,尽量使用u盘(舒眉的车上有装太阳能蓄电板,另外也有可移动的太阳能蓄电电池)。这样,就算被人截了出卖了,也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由于前段时间举行擂台赛,丐帮跟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们大多取得了良好的关系。丐帮的情报网在移交给舒眉之前就早到达了京城。如今有了舒眉资金技术做后盾,“丐帮乞丐”一下成为乞丐中的白领,情报的详实程度也大大增加。比如这天,舒眉就收到了来自杨若兮的消息,杨若兮已经成功地进入钱如意家。并辅助钱如意官升一级,又让钱如意结交拉拢了一些少壮派官员。杨若兮是个聪明女子,她非常明白如何从男人们的对话中找到对方薄弱点,再各个击破。
对钱如意突然表现出的“能干”。老丞相表示很满意。以杨若兮的判断,只要五公主那边再失去几个后援,老丞相这么聪明的人一定倒戈。
而龙口堂老大则非常有眼光的让自己麾下的精英跑腿人员充当了传递信息物品的专业人员,其中就有那种所谓的“日行八百”,仿佛神行太保一般的人物。舒眉很惊异老帮主怎么会如此热心地参与丐帮的事,而精明的独眼又怎么会泄露“机密”。后来才知道老帮主跟蔓菁留下的孩子似乎格外有缘,认了蔓菁的孩子做儿子(注:老帮主的儿子已经不顾老帮主劝阻。脱离龙口堂加入水师成了笑三娘手下的领队。去寻找自己的“人生理想”。老帮主伤心没了女儿又无人接自己的位子,结果重心不知怎么就转移到乞丐手中抱的孩子上。)。舒眉这段时间受伤静养,竟然错过了陌香城的一件大事。想想这世界上的缘分两字,真的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根绳子牵着一般。
老帮主不单收了孩子,还已经对外宣称,龙口堂的家当将传给这个孩子。有了这一层纽带。丐帮龙口堂两个大帮密切联合起来,共同辅佐舒眉。
在丐帮信息网打开的时候,龙口堂也开始走出陌香,借着水运向全大唐国扩展业务。颇有点当今职业物流的味道。舒眉估计龙口堂定会成为后来历史上的漕帮。有了物流做后盾,舒眉的行商之路更加便捷。
与此同时,何三少等人已经“回家”拿到一大批改装后的无线电信号收发装置,在不久的将来学校也会培训出一批会使用无线电的“乞丐”以及技术人员。也就是说,最多一个月后。无线电也会从陌香扩散到京城。舒眉跟丐帮漕帮彼此以这个时代无法仿造的塑料牌子为信物,传递消息跟物品。有了这些,舒眉这一路上仍能牢牢掌握全国的情报动态,并像七公子一样随时可以发号施令。只不过七公子用的是自己的护卫,而舒眉用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无线电波。
解决了通讯问题。舒眉又在马车上堆放了一些帐篷、野营灯、睡袋之类的户外用品。这些东西反正是现成的。不占地方,却能让十八人在路上舒服不少。
何三少另准备了两个乐扣乐扣的轻便大药箱。一箱是感冒药、创可贴、红花油、云南白药、青霉素之类的普通药品跟自助针剂;另一箱则是为七公子准备的药。
胖哥则弄了几辆折叠自行车放在马车上。“坐车颠得慌,累了可以出来骑骑。”这是他的经验之谈。这倒也是。这个年代的车还没有橡皮车轮呢,坐在上面的确颠簸。
除了这些,舒眉还将老爷子留下的药以及淮安王送给他的胭脂水粉盒子一起搬上了车。为了安全起见,何三少执意要舒眉带上一箱枪支弹药。
就这样,大概到了黄昏时分,所有家人都来跟舒眉辞别,舒眉自有交待。晚上自然是全谷人一起大吃一顿,为舒眉七公子践行。何无为、独龙等人也到场。不知不觉,便是皎月初升。
舒眉与七公子“走”到竹林边时,听到有人在说话(七公子是坐在轮椅上)。因为亭中多了一道假山,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谁。舒眉刚想开口问,就看见七公子竖起一根手指道“嘘”。
舒眉好奇地伸着脖子看那假山之后,原来是自己弟弟。
除了弟弟,还有一帮子半大小孩,地上铺着一块塑料垫,小孩们团坐在垫子上。沫沫还不停地擦眼泪。原来是明月清风沫沫几个正在给小舒心送行。
看到这场景舒眉很感叹。弟弟性格很好、长得也清秀、成绩也很棒。可是他在现代的学校几乎没有朋友,原因是他没有开车接送他的爸妈,还总穿着别人不要的烂衣裳;同样也是舒心,在这大唐却能结交死党,还有小姑娘为他掉眼泪。这究竟是因为金钱。还是大唐的人更加质朴?
七公子似乎也有所触动。含笑看着小鬼们的送别会。
“老大,你要是碰到什么好玩的,记得给我们捎回来。我跟龙口堂、丐帮的哥哥们都说了。咱们的东西,他们保证秘密送到,还不会让独眼老爹他们知道!”清风说。
“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我跟明月昨天就请他们吃了一顿,早就联系好了。”清风说。
得,这帮小鬼居然还有私家联系渠道。舒眉真心觉得清风会接过张天师的班,成为社交场上的一个大忽悠。不过算起来,明月清风年纪虽小,但是因为是舒家最初的班底里的人,年纪虽小,每月领的银子可不少。足可以让江湖好汉们动心赚“外快”。
“好的!”小舒心答应。
“老大,你说的罐子我也找人烧制好了。是不是很像长沙窑啊?”明月递过一个罐子。
听到“长沙窑”三个字时。舒眉突然想到李轩提过的一件事。在现代,不是有个老头,一直在找某个长沙窑的罐子吗?
“老大,这个你要送给谁啊?是不是给沫沫?”清风嬉闹道。
“才不是呢,我自然有用!”小舒心居然还学会了卖关子。
这时,一个哑丁跑了过来——正是那不足十四岁被舒眉救下的小女孩。看来因为年龄相近。她跟舒心等人关系很好。只听她“呜呜”几声,指手画脚。
“师傅叫我们了。老大,我们走了。常来信啊!”明月清风很快就领会了哑女的意思。几个小孩顿时一哄而散。
舒眉正想出去,却被七公子拦住。
只见回廊那边走出一个人来,正是风姿俏丽的笑三娘。笑三娘今晚是来休息的,所以举止十分放松,也没穿着锁甲。
“小鬼,叫我来干嘛?”笑三娘叉着腰问小舒心。
“我要出去了。”小舒心抬着头看笑三娘。认真地说。
“哈,我知道的呀。”笑三娘答。
“那……你要乖。”小舒心严肃地说。
笑三娘没吐出一口血来只能说明她心理承受能力强。什么叫“她要乖”?
“不能随便跟别人动刀动剑。”小舒心居然开始教训起笑三娘来了。
“喂,小不点,我是都尉!我不动刀动剑,莫非还在校场上拿个绣花针绣花!”笑三娘瞪着眼说。
舒眉差点没笑喷出来。
“那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随便跟人动刀动枪。”小舒心说。
“小鬼头,你信不信我要你姐姐把你屁股打成漫天怒放的菊花!”笑三娘凶道。她活这么大。估计还是头一次被小朋友管教。
舒眉看到笑三娘那恼恨的样子,真心忍不住想笑。
“给你!”小舒心手一递。竟然把刚才那个罐子递给了笑三娘。
“这是?”笑三娘有点惊讶。
“你说过的啊。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罐子。有一次被你不小心打了,你还哭了很久。嘻嘻,是不是很像?”小舒心有点得意。原来他费尽心思竟然是弄这个。
“这……。”笑三娘有点吃惊,神色也变得缓和。
笑三娘接过罐子,道:“那,谢谢。”
小舒心嘻嘻一笑,跑开了。
那天晚上,舒眉回去找李轩时,问李轩:“那个长沙窑罐子很特别吗?”
“不特别,但是据说,上面有一行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恨不生同时,日日同君好。化蝶去寻花,日日依芳草。’”李轩说。
舒眉听到这话愣了愣。
“并不是长沙铜官窑的全文,但是很奇怪,化蝶这个典故似乎唐朝还没有吧?”李轩不经意地说。
第二天,舒眉等人离开了陌香。
舒眉看了很久,淮安王没有来。“他忙。而且不方便。”舒眉安慰自己说。(未完待续)
222,血衣童子
淮安王没有出现。
舒眉探出身子看了很多次,可是身后没有穿着朱雀袍的身影。
“丫头,你想跳车吗?”七公子懒洋洋地笑着说。
舒眉“哼”了一声。把身子缩回来。
“与其看那些看不到的,不如来跟我们下棋。”七公子说。
有时候,眼前的人远比看不见的人珍贵,可是身在其中的人却常常不知道。
车棚里这几个人在玩的是大富翁,马车虽然颠簸,但是这副大富翁棋却是稍带磁性的,连骰子都是嵌入塑料板正中的电子骰子。很适合在颠簸的环境下使用。目前占上风的明显是剑奴。
“六。”剑奴说。
手中的“小人”连着走了六步,又吞下一大块地。“没天理了!剑奴每次都能投到空余的地盘!一定有鬼!”白竹生怒吼。这个书呆貌似是现在棋盘上土地最少的人。
剑奴都懒得搭理他。
舒眉也投入“战局”,力图忘掉脑海里的不快。
几局过去,已经过了晌午。陌香已经看不到。沿途的风景也渐渐地由陌香周边的繁华变得荒凉。官道上不再铺着煤渣,而变成了黄土。偶尔晃过去几间土屋,表明她们正行驶在这个时代的乡间。
“待会找个地方停一下,吃点东西。”白竹生俨然成了大管家。这倒也是,七公子身份尊贵,剑奴清高不管身外事,姜山是个大汉,舒心又一团孩气,总不能事事要舒眉这个女孩子家家操心吧。
七公子看了一眼窗外,拿出一份地图。看了看道:“快到泽燕了。产盐大郡。前面该有一个叫福水的村子。”
“这倒好,刚好天色不怎么好,怕下雨,我们去村子里歇歇脚。”白竹生道。然后钻出车棚,跟众家丁打了招呼。说明在前方歇脚休息。
正说着,一阵大风刮过,舒眉就看着天边的乌云滚过来了。
“雨季又要到了。”舒眉感叹地说。不知不觉,这已经是第二个雨季。
乌云一来。整个天色就快速暗了下来。就像是电影开场前灭灯一样,整个天地迅速地褪去颜色。一阵一阵的雨前风整齐地刮过,似乎有人在用梳子梳理这天地间新长出的嫩草绿叶。看车窗外,所有的树都在风中摇晃,雨还没来,风势却已经不小。
“这雨不小。”白竹生判断道。
这一来,赶车的众家丁都加快了速度。
好在她们的马车不是一般的车。外表看上去虽然不出奇,里面却都经过了谷内的巧手改装。天空一被乌云遮挡住,马车里就亮起电灯特有的黄光。一个小型的节能强光灯在马车前同时亮起,为车夫们照亮眼前的路。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过不去,非得在福水留宿一夜不可。”七公子淡淡地说。
“刚刚离开陌香,会不会这么快被盯上?”白竹生不放心地问。
“呵呵。就算被盯上也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七公子躺着说。他用手支着头,似乎不经意。剑奴微微点头。
倒是舒眉闻言后,不放心地将电棍收进袖子里。剑奴看着舒眉紧张的样子无声地靠近了舒眉一些。舒眉偷偷朝剑奴一笑。
“到了!”白竹生说。
言毕,马车顿时颠簸了不少——从官道拐进了村道。官道跟村道还是不一样的。官道比村中马车道要维护得好,也更平坦。尽管这两条路在现代人眼中都是破烂黄土路。
“奇怪,好安静。”白竹生突然说。
舒眉再次靠近窗边,只见大风中,整个村子都一片安静。别说人。连盏灯都没有。黑压压的屋子在乌云下透着一股诡异的静谧。
“是不是还不到晚上,舍不得灯油?”舒眉问。
这个时代,除了陌香这种繁华商埠城市,一般的农村都还是很苦。莫说是唐朝的农村,就是几十年前未改革开放的时候。整个中国都有数不清的农村舍不得白天点灯浪费灯油。哪怕是下雨,一家也顶多点一支灯。
“这……。”白竹生无法接话。
倒是有几个哑家丁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竟然有点恐慌。最前面的一个车夫名叫“陈皮”。他回头,嘴巴张了张。无奈发不出声音。
偏生这时,一阵雨风夹杂着雨点打了过来。噼里啪啦的雨点少说有黄豆粒大,敲在马车上噼啪作响。
“进村!”姜山说。
就这样,五辆马车沿着坑坑洼洼的车道进了这个村房子最密集的地方。像南方大部分的村落一样,车道连接的是一大块平场。围在这块平场旁边的往往是祠堂、村长族长的屋子,以及一些特别有身份的人家,在这些屋子之后才是普通人家。
风益发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有人吗?”白竹生下了车,在场中问。
众家丁左右环顾。只有陈皮走过来,拉了拉白竹生的袖子,一指。似乎有个红衣小孩唰地跑了过去。
白竹生揉揉眼睛,再看,哪里有红衣小孩。
再凝神一看,白竹生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头冷汗。
这时他才看清不是没人,而是有人半坐在门槛里。但是没了头。
剑奴见状要出去,姜山制止住他,自己出去。姜山很明白,剑奴的功夫远高于自己,让剑奴留在七公子身边最为安全。
“将灯全亮!”舒眉吩咐。于是五辆马车的亮度立刻增大,立刻将这平场照得雪亮。
“老天,这里出什么事了?”
借着马车的光,众人看见,平场上有不少血迹。在一些敞开的门前依稀看得到尸体。舒眉不由皱了眉。这里不靠海,不可能是海盗,究竟是什么人对这里的人下此毒手?莫不是影杀?
“祠堂里少说有一百多尸体。”不多时,姜山回来报道。在当时。一百多尸体就已经代表了一个小小的村的人数。
估计是人才死不久,天气又不炎热,这一百多尸体还没有腐烂。像这种小村全国不知道有几十几百万个,若不是舒眉今天偶尔经过,这个村的人哪怕烂光了也不一定有人发现。
“这一百多尸体……都没了头。有点邪门。”白竹生补充报道。
刚说完,眼角又瞄到一抹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有人!”白竹生指着红影出现的地方说,“好像是个小孩!”
姜山立刻一纵身飞了过去。剑奴不说话。倒是舒心“咦”了一声。舒眉问:“怎么了?”
“好奇怪,那小孩的脸好白。还在笑。”小舒心说。
原来刚才那一霎,舒心居然看清了那小孩。剑奴闻言,疑惑地看着舒心。
“比七公子的脸还白。”小舒心指着七公子的脸道。
不知为何,舒眉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姜山回来了,道:“没有人。”
一个小孩,居然能比姜山还跑得快?舒眉开始觉得这村子有点不对劲。
“只有一棵大树。树上全吊着死人。整棵树都红了。”姜山说,“都是老幼妇孺……有头,都吐着舌头。”
一阵风刮过,风中的雨点愈发多了起来。
小舒心一下抱住了姐姐。
“在那!”小舒心抬手往白竹生背后一指。果然,闪电中,在巷子口有一个红影。“追!”姜山再次窜起身。这次的速度比先前更快。可是那小孩的身影似乎随着闪电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他……身上的衣服在滴血。”小舒心说。
“不会,不会。”舒眉安慰弟弟说,可是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真的!”小舒心笃定地说。
又是一道闪电。
舒眉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在闭眼前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在车窗前晃过。
舒眉突然感到身上一沉——是七公子。七公子将白狐裘丢了过来,罩在她跟弟弟身上。
姜山一时没有回来。雨却开始下了。
“进车。”七公子捂着胸口钻出车棚说。
于是白竹生连忙喊道:“诸位进车!——拿好家伙!”
家丁们犹豫着钻进了马车——他们倒不是胆小而犹豫,而是他们与一般家丁不同,他们早已视就他们于水火的舒眉为恩人。他们也不傻。知道七公子等人身份异常高贵,但是危机重重。他们犹豫是怕舒眉七公子吃亏。
“进去。”七公子再次说。
家丁们这才进马车。
风停了,大雨降临,天空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
七公子昂然站在车头木板上,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故意吸引人现身?还是为舒眉壮胆?他身后的剑奴手一划,一种奇异的香味顿时笼罩了整整五辆马车。小舒心跟舒眉躲在白狐裘里。有那么一刹那。舒眉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曾经的小时候。外面是狂风暴雨般的危机,柔弱的妈妈竭力为她们姐弟撑起一片天空。
与小时候不同的是。这次,把他们罩在小小空间里的不是妈妈,而是大狐狸。
姜山再次回来时,手中只有一把刀。
白竹生吓了一跳。“这是潜州营的刀。”白竹生指着那刀上的字说。
“这帮畜生!”姜山咬牙说。
“怎么回事?”舒眉不解。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七公子咳了几声道:“也就是说这整村的人是被潜州营的将士杀的——他们不敢杀匪,但是敢杀了平民百姓滥竽充数。”
“太过分了!”舒眉道,“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老天给不给他们报应我不知道,但若有机会,我定要给他们报应。”七公子捂着胸说。姜山连忙扶住七公子。
舒眉头次见七公子如此生气。
似乎在响应他的话。一阵巨雷过后,雨一下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这一夜,众人都没睡好。
那个血衣小孩也似乎真的消失在了雨里。
第二天.舒眉等人驱车离开福水。
“看!”小舒心指着清晨里的一棵树说。
只见一棵大树倒在地上,浑身焦黑,显然是被昨天的雷劈中。树下,无数残缺的尸体,却好歹不用吊着了。
“血红血红的。”小舒心看着那树说。
在进入泽燕时,她们在一个茶水摊歇脚。听着小儿在跟旁边的人唠嗑。
“客官们要去哪?啊,福水啊!福水的大神树可灵了!你们知道吗?对啊,就是离村口不远的那个!哈哈哈,原来是去福水求神的。据说啊,那棵神树都成精了。经常变成小孩子在村里玩耍呢。看上去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村里人都见怪不怪,我爷爷还说他小时候还跟那树变成的童子玩耍过呢。只不过你们去求他时,可别为难他,听说他法力有限,每次帮人做一次事,就要损十年的道行。人家也不容易。福水的老百姓可都不求他办事,好让他积累道行呢!……”小二基里哇啦的说。舒眉等人却白了脸。
“小二哥,那小孩长什么模样?”有人问。
“听说啊,脸特别白。”小二回答。
“昨天……我没有感觉到活人。”剑奴接话道。怪不得昨天剑奴会匪夷所思地看着舒心。
舒眉的碗一下掉在地上。
“姐,昨天那个就是树变的童子吗?”小舒心问。
舒眉不答。
村口那棵树,或许不是躲不过雷电。而是那个法力薄弱的血衣童子已经没了他所依存的家。他一生在做好事,却用最后的法力,换得了七公子的愤怒跟誓言。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白竹生喃喃道。
七公子在轮椅中闭了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未完待续)
223,泽燕恶人
一路车马进了泽燕。五辆大车,一些骡马,并不算惹人注目。作为一个出产盐的地方,这里的人们早见惯了走私私盐的有钱人。
泽燕的城门比陌香的土夯城墙更低些。许多剥落了黄泥的土砖上还能看见稻草杆子。显然,这个泽燕虽然出产海盐,繁华程度却远远比不上作为港口的陌香。
舒眉舒心一路从窗户里往外张望,只见这泽燕的街道也不如陌香那般齐整。来往的行人大都穿着早春的黄褐夹棉长衣,腰间不是布带便是草绳带。脚下大多穿着“草兜儿”。这是一种用动物皮毛缝制的兜鞋,毛朝里,皮朝外。鞋子下往往还打着木头板子或是革垫子。这种鞋子看上去并不美观,像是一个刚从草灰中扒拉出来的大红薯,好处却是极其保暖,若是皮比较薄,还可以往里面塞一种柔软的草筋,所以才叫“草兜子”。这种鞋子几乎是平民的一种象征。有钱人不穿这个,穷人连这个都没有。
街道上也有店铺,高不过两层,而且不重视装修,明显比陌香欠缺了些气势。街上隔三差五就有读书人模样的人在卖红纸,还有人等着。
舒眉等人刚一进城,就听见几个壮丁一路吆喝声:“长眼睛没!让开!让开!”,“盐巴老冒,别挡着路!找抽呐!”
一路鞭子过去,人群硬生生地分开一条路来。然后便是十几个壮年家丁骑着赶着二十几头青背大骡马走过人群,在后面是一溜儿十来辆盖着油布的棚车,以及十数匹好马,马匹之后又是骡子。粗粗估计少说也有好几十号人。舒眉看得暗暗吃惊,心想。红楼梦中薛蟠出去学经商时的队伍大概也莫过于此了吧。
骑马的人中,一位年轻公子特别打眼。穿着绫罗绸缎不说,身上那一身金饰让舒眉觉得他简直就是自己干妈的亲儿子。虽说唐朝人爱金饰,只要有钱的都会挂一身金子。但是这位仁兄骑着马都不含蓄,不说别的,就那脖子上的金链子都是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这个时代男人戴项链很正常)。舒眉看着真心疼那匹马。当个马也不容易啊,好不容易驼上个瘦子居然还有附赠品!
“这人真有钱。”小舒心说,“盐不是很便宜么?”
小家伙来自现代。只知道盐是一元一大包,还有八毛的。却不知道这是托了国营的福。在古代,用汗血宝马换盐巴的大有人在。
“贩卖私盐的利润不在倒卖逍遥散之下。”七公子说,“这些私盐商都与达官贵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走一趟,少说入手几万银两。而这种大阵仗的,入手更多。”七公子说。
怪不得这帮人这么嚣张。
“真赚钱。”舒眉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井底之蛙。她心念一转。又问:“这么说来,四皇子五公主必定也会插手喽。”
七公子点头。
舒眉一听,心里便开始活动起来。
街道不大,人又多,他们这骡子车又不像是那些嚣张跋扈的大盐商,渐渐地就被堵在了路中间。活像是被小溪里青荇拦住的小纸船。半天动不了一步。好在舒眉等人也不着急,只透过窗户看稀奇。
“他们是要干嘛?”小舒心好奇地问道。手指着那些字摊上的书生。
“天气回暖,泽燕应该是要准备开盐了。”白竹生解释。
海边的海盐多以自然风干晒干为主,不像内陆的盐井主要靠煮。因此天气一回暖便是一年新希望的到来。盐农把每一年重新开始晒盐的日子叫做“开盐”,家家户户都格外重视,开盐的日子往往是精心找人测算过。
“开盐时免不了要请人写两个字挂红。这些人围着字画摊写字哪。”白竹生说。
中国民间的老习俗,在重要的日子到来时,在仓里用红纸贴上“满”、“进”、“财”、“發”。这几个字一写下去,就写下了满满的希望。
“先生,他的那个字比我的要大!你偏心,我不付钱!”一个盐农不满的对一个书生抱怨。
“我的就比你大,咋地!这是老天爷都注定的!哈哈哈!”旁边那人顿觉自己占了便宜。洋洋得意,看来这两家不太对付。
那书生急得满头冒汗。急忙道:“两位莫吵,莫吵。这位老丈。他的那个是个發字,你这个是个财字,自然小一些。”
“我不管!我要个大的!比他的大!意思也要比他的好!”老盐农扬了头道。
得,开始不讲理了。
这下那可怜的穷酸书生可就傻了眼,这个字跟字谁好谁坏可怎么比啊?
小舒心跟小舒眉见状都笑了起来。即使是吵架,这些人也透着一股子朴实劲。七公子也乐了,扬眉笑道:“这下可难住书生了。”
白竹生挺为那书生打抱不平的,在车里一个劲地说:“胡闹、胡闹啊!”
“先生,你给我把字写大点,我请你去我家吃椒盐蛏子!”老盐农开始诱惑那书生。
“谁吃你那椒盐蛏子,来我家,我家有鸡蛋!”头一位说。
看来,在这个海边城,鸡蛋的地位居然远高于海鲜。
这下,这书生可就犯了难,求助的看向四周。可惜大家都只是在看热闹,没有人帮他解围。
“要不……两位写一样的字?都写个發字如何?”可怜的书生开始动脑筋想主意。
“不行,我又要發又要满!”老盐农道。
“这这这,没这个字啊!”书生快哭了。哪个字是又发又满的。
“你个书呆子,怎么念的书!不到你这里写了!字都没得一个好的,写的肯定也不咋滴,要写就给那些不讲究的写!”老盐农居然耍起了脾气,还真的一排屁股走了!“那那那那……我也不要了!”先前那个得了“發”字的人,也赌气似的把字往桌案上一拍。也走了。这两人一走,就哗啦啦地带走了一圈围观的人。这下可好,原本生意鼎盛,突然一下就没了人。这可怜秀才望着人群喊“喂!喂!”,没人回来搭理他。
“怪可怜的。”小舒心说。
白竹生张口道:“他这笔字倒确实不错。”
白竹生的书法在这个时代是一绝,既然白竹生说不错,那定是不错。
正在这时,突然就听到前面有熙攘之声。然后一个年轻人跑到刚才那个书生面前说:“花先生,不好啦!你妹妹被晋中盐商看上了!”
那个年轻人边说边指着人群吵闹之处。
这书生一听,一拍腿就往吵闹处跑。
“姐姐,是不是这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小舒心问。
舒眉听到这种事,身为女孩自然觉得那妹子可怜,便想下车。被七公子扯住。
“干嘛?”舒眉问。
“莫要惹事。”七公子说。
舒眉白了他一眼道:“我可不要当你这样无情无义的神仙公子。”
七公子一时被她赌住。
舒眉带了弟弟就跳下车。七公子忙给剑奴一个眼神。剑奴钻了出去。七公子苦笑道:“好吧。我无情无义。”
这时,舒眉已经到了人群中。只见刚才那个带了一堆金链子的少爷正揪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少女的胳膊。
“真过分。”舒眉道。如今的舒眉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行为举止已经多了几分硬气。此时舒眉刚要上前去为那女孩打抱不平,却偏偏听到一个声音高声道:“太好了!太好了!”
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书生!
舒眉跟舒心讶然对视,心中皆想:“这书生怕是脑子出毛病了吧?自己妹妹被人抢了他还如此高兴!看这喜不自禁的架势。只差没放鞭炮了呀!”
这实在太超出舒眉舒心的逻辑了。如果何三少在这,估计舒眉舒心会马上建议何三少给他来个脑科检查。
再说这书生真的是欢呼雀跃喜上眉梢连蹦带跳地就走到那“金链子”身前。大概是因为他的举止太反常了,竟然没有家丁拦阻他。
“太好了!太好了!”那书生说。
舒眉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书生这般表现,连“金链子”都傻了眼。
“小生乃是这位花甜儿姑娘的亲哥哥。”书生居然还跟这“金链子”行了个礼!
“金链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容易才反应过来。回过神道:“哥……哥哥?——管你的,你家妹妹说愿意跟我了,你想怎么样!”
“不,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哥哥救我哥哥救我!”那甜儿倒是很正常。按照所有故事里的女角一样,拼命哭泣,苦苦求饶。一双水灵灵的杏眼中,泪珠儿滚个不停。看得舒眉心中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想怎么样?不想怎么样。”那书生说。
小舒心火道:“要是谁这么对我姐姐,我就揍他。”
小舒心还真有这个潜质。
舒眉也在猜想。莫非这个姓花的书生性格跟白竹生有点像?都喜欢先礼后兵?
“请问少爷愿不愿意放了我妹妹?”那书生问道。
“金链子”蛮横地道:“是你妹妹自己愿意跟我,怎么招?你想打架不成?”言毕。十数个壮汉威风凛凛地抱着手站在“金链子”身后。
书生一看,乐滋滋地一伸手。道:“那就好,那就好。二十两银子!”
众人一看,傻了。
“二十两银子啊,快点!我养大这个妹妹不容易,好歹要出点成本费吧!”书生理直气壮的说。
“哥!”那甜儿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
“少罗嗦,嫁到哪家不是嫁啊。你嫁了人家,小生我也能有钱上京赶考,多好。”书生道。
人群顿时轰然。
“我想打他。”舒眉说。
正在这时,突然有声音道:“恶人来了!恶人来了!”人群突然哗啦啦地挤了过来。真是怪事,怎么“恶人来了”,众人还显得这么开心?特别是那些大姑娘们,顿时就不要命了似的往前挤。
舒眉好奇地揪住一人问道:“什么恶人?”
“潜州营的招财进宝来了!”那人回答。
潜州营?莫不是就是那个屠村的凶手?
不知这人是怎样的人物。(未完待续)
224,明珠
只见一队骑兵席卷着黄土飞尘赶到,四周百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