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族庶女txt第73部分阅读
世族庶女txt 作者:未知
帐篷里出来,嘴角微微翘起,眼里浮出婉清那张宜喜宜嗔的脸来,心中如小鼓在撞击着,那个女人……她竟然想和自己一起赚钱……不喜欢阿云,却想跟自己一起经营……在大戎,只有老婆才会担心家里没钱过日子啊。
婉清不知道赤颜这种奇怪的想法,半夜时分,看亚娜儿睡得香,自己悄悄的爬了起来,在亚娜儿的鼻间探了探,她在山中走动时,就刻意找了些能致人昏睡的草药,扯了些回来做成了香饼子,在亚娜儿身上已经试验过好几回了,效果不错。
给自己裹上厚厚的羽绒衣,婉清悄悄的溜出了帐篷,外面守卫的军士正在打瞌睡,婉清手指轻弹,也给他们加了点料,看两个年轻的胡人士兵睡熟了,这才悄悄往后山上跑,眼见着后山就在前面,身子突然就腾了空。
“你还是想逃吗?”慕容凌云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丝危险的怒意。
“放我下来。”婉清无奈的说道。
慕容凌云知道她虽然面上洒脱,其实骨子里倔得很,对男女大防虽然不重视,但却守着自己的一条底线,决不容别人的侵犯。
站直身子后,婉清毫无惧意的直视着慕容凌云,这些天来,她积聚着的怒气都在这一刻暴发了:“慕容凌云,要么你就杀了我,要么,你就放了我,不要让我恨你。”
“不是才和我的小王叔谈得欢快,要在大戎发大财么?怎么一会子又要我放了你了?”慕容凌云眼里滑过一丝受伤,自嘲般问道。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与你无关。”婉清别看眼去,不想看他眼里的那一抹伤痛,冷笑一声道:“一个连自己的亲骨肉都可以不在乎的男人,有什么值得嫁的?”
慕容凌云听得眼神一黯,眸子里滑过一丝愧意来:“我自己的儿子,我一定会抢回来的。”
婉清冷笑道:“那是碧草和平安的孩子,你一天做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也不承担过,凭什么说是人铁孩子,慕容凌云,我以前一直认为你是个敢做敢为的人,可是,如今才发现,你和你的父亲一样的让人恶心和讨厌,我最讨厌的动物就是老鼠,而你,在大周做了二十几年的老鼠,骗了大周那么多人,如今突然回大戎,你可想过那些曾经与你父子交好的大臣,想过那些与你们通婚的亲族,你的生母可不是大戎人,而是正正经经的大周人,你想没有想过,你们父子的行为,给他们造成的后果是什么?”
慕容凌云眼里的愧意更盛起来,婉清又道:“你自小在大周长大,自然知道守仁孝礼义仁才是为君子,你掳我过来,强行要娶我,便是我对你心中并无恨意,强我所难,违背我的主观意志强迫我,与强盗何异?你拿我当什么?物件吗?一个谁意任你抢夺的东西?你又想没有想过,我若真嫁给了你,我的父母,我的姐妹兄弟,我的家族会遭受什么样的遭遇?你是大戎人,你不在乎,而我是大周人,你凭什么逼我叛国?你如此拿我不当人看,我就算以前对你有一丝的好感,也被你挥霍了,慕容凌云,不要再在我面前表现你的爱,你的家让我恶心,让我有罪恶感,让我感觉痛苦。”
说罢,婉清转身就往回走,自己的行动被慕容凌云监控了,今天决不能再与暗卫联系,不过,会暴露暗卫,会害了他们。
慕容凌云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婉清决然的转身,眼里滑过一丝无奈和痛苦,喃喃道:“若是你当初便肯嫁给我,我宁愿背叛大戎,永世留在大周……”
身后,寿王从暗处走了出来,担忧地看着他:“阿云,那个女人心如钢铁,算了吧,何必呢,大戎的好女子多了去了,父王会给你娶一个合心合意的。”
慕容凌云看了眼寿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冷地横了寿王一眼道:“不关你的事。”
说罢,但大步离去,寿王微微叹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第二天,亚娜儿就为婉清收拾东西,婉清怔怔地看着她道:“你……在做什么?”
“自然是回上京城啊,云世子早就在外头等着了。”
婉清眼神一黯,掀开门帘子就往外跑,慕容凌云果然就在帐外,婉清泪眼蒙胧:“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执迷不悟?”
慕容凌云神情冷冽地看着她道:“你相公如今可是大周的征北大元帅,你是大戎的人质,我凭什么放了你?”
婉清愕然地看着他,一晚上不见,慕容凌云憔悴了很多,但眼睛里却没有了她熟悉的情意,只余冷漠和疏远。
这样也好,单纯的强盗与俘虏之间的关系,反而让婉清更加自在,做好俘虏的本份就好了。
亚娜儿过来扶婉清上马车,婉清也默默地当个顺从的俘虏,回想慕容凌云昨晚说了,上官夜离现在是大周元帅的话,心里有一丝轻松,阿离能回到战场上去比守在自己身边要安全多了,至于她,肯定不会让自己过得糟糕就是。
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到了上京的第二天,就见赤颜苦着脸跑到婉清的屋里来,哭丧着脸道:“阿云那个混蛋,把我要的那几坐山全要去了,父王说我来晚了。”
婉清听得愕然,心中一沉,从军营到上京,一路上足足走了半个月,十五天来,亚娜儿对她小意服侍着,但是,同行的慕容凌云再也没来跟她说过一句话,就如同她与他是陌生人一般,婉清自然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只是,那几坐可能蕴藏煤矿的山都被慕容凌云得了去,自己的计划还怎么实施?还怎么依靠能力堂堂正正回到大周去?
赤颜看她神情黯然,眼里却是滑过一丝欣喜,笑嘻嘻道:“你不会宁愿跟我做生意,也不愿和阿云合作吧。”
“我只是他的俘虏。”婉清冷冷地回答道,转身走进屋里,门一关,便把赤颜关在外面。
婉清所住的屋子很小,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只是一件用具还算齐全,亚娜儿也被调回去了,身边再没有服侍的人,这倒无所谓,既然是俘虏,自然不能要求太多。
赤颜在外头说着什么,婉清没有听见,但很快外面就传来敲门声,一个低沉粗哑的声音在外头威严响起:“五殿下,王后娘娘召您,您还是快些过去吧。”
赤颜皱了皱眉,不满道:“我不去,母后怎么能让顾夫人住在这里呢?她又不是宫里的宫女?”
“殿下,这是王后娘娘的旨意。”那位嬷嬷的声音冷静而不带一丝情绪。
“好,我就去见母后,喂,我说姓顾的,我会帮你的,你不要害怕,母后是个很慈祥的人。”赤颜在外面大声说道。
婉清估计赤颜离开了,才打开了门,宋嬷嬷穿着胡族的宫廷服装,踩着花盆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婉清。
其实大戎的宫装与婉清前世所见的清朝服装有些相似,只是头饰不一样,发式与蒙古族的很相似,头上扎着很多小辨子,婉清看得出,这位宋嬷嬷在宫里的地位不低,因为她身上穿着自己买到巴颜的土蓝色的羽绒服。
“顾夫人,王后娘娘有请。”宋嬷嬷不卑不亢地说道。
大戎的王后年红五旬,是个有点福态的老太太,坐在高高的坐椅上,眼神淡淡地看着婉清从宫门处缓缓走来。
“你就是顾婉清?”王后审视了婉清一遍后问道。
婉清给她行了个汉礼,点了点头,眼神直视着坐在高位上的老太太。
“本宫听说,身上的这身衣服是你做的?”王后声音很平淡,但却也并不怎么严威,像是在谈家常一样。
婉清很感谢巴颜的办事效率,她从昨天来时,就发现,宫里不少女人都穿上了她制作的羽绒衣,也许,这让王后娘娘对她早就存着一丝好奇和好感了吧。
“能让娘娘垂爱,是婉清的福气。”婉清微微一福回道。
对婉清的从容和淡定,王后很满意,她眼里滑过一丝怜爱,但脸上仍是淡淡的:“听阿云那孩子说,原本,你是他最先定下的妻子,只是阴差阳错,所以,你才嫁给了别人,是这样的么?”
婉清没料到这位王后娘娘的性子也是如此的爽直,说话如此直接,她想了想回道:“回娘娘,女子婚姻自古便由父母作主,婉清只知道听从父母的意思嫁到了靖宁侯府,其他一概不知。”
王后保养极好的脸上终于浮出一丝笑意来:“你这女子果然与众不同,身为俘虏,却没有一丝怯懦,其实,你之所以这么大胆和无畏,倚仗的就是阿云对你的感情吧?”
婉清听得一震,垂着眸并没有抬眼,怕王后娘娘看见她眼里的那一抹慌乱和羞愧,明明就是个长相普通,气势也并不凌厉的老太太,但婉清在大戎王后面前,却比在大周太后面前更加紧张,王后那双看似苍桑的眼睛,有着看透一切的睿智,看来,能在深宫里混到如今这个地位的女人,不管是汉族的,还是异族的,都一样是了不起的角色,根本容不得她轻忽。
第一百四十一章
婉清的表情被王后全看在眼里,她眸子微眯,脸上终于挂了丝淡淡的笑容,暗想,这个女子也不是传说中那般的深沉,一点子心理全都写在脸上了,心里反而对婉清改了些看法,正要说话,却见婉清抬起头来,直视着她道:
“婉清确实如王后娘娘您所想,有点倚仗世子对婉清的情份,但这不是婉清勇敢的真正原因,婉清不害怕,不恐惧的其实是因为,害怕只是一个人的情绪,对于现状和事情都没有半点帮助,反而会让你的敌人看着高兴,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让敌人高兴呢?”
王后没想到婉清竟然当着她的面直陈自己就是她的敌人,脸上的那抹笑容迅速抹去,沉着脸道:“你果然大胆,如此冲撞本宫,就不怕本宫杀了你吗?”
婉清不是傻大姐,也不是愤青,刚才那番言语正是迎合了王后的意思去的,对于一个深居后宫的女人,自己就是一个迷惑她孙子的狐媚子,胡人虽然礼教不若大周严苛,但堂堂王室嫡孙竟然坚决要娶一个已婚妇人作嫡妃,这必然让王后讨厌和愤怒,但孙子倔强得很,又是为国建立了大功勋的,正面反对会伤了孙子的心,所以,心里的那股子火自然便都移到了那个狐媚子身上,认定这个女人必是心机狡诈,手段厉害的角色,婉清故意简单直抒胸臆,就是为了减轻王后对自己的厌恶感。
大戎人还是喜欢爽直女人的。
“已经被俘虏过来了,死是迟早的事,致于是您杀了我,还是我自尽,结果都一样,没什么分别。”婉清表情也是淡淡的,她不想在王后面前表现出一丝的软弱来。
王后听得怔住,大惊道:“怪不得你不怕,原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你就那般看不起阿云么?本宫的阿云又哪一点配不上你了?你不过是个嫁过人的妇人罢了,在你们大周,和离后的女人,根本就是遭人唾弃的。”
婉清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位理直气壮的老妇人,不由唇边勾起一抹讥笑来,天下有这样的家人么?强抢了别人的老婆,还怪别人的老婆是嫁过人的?
“原来王后娘娘也知道婉清是已嫁之女,婉清还以为大戎王室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呢,婉清是大周正正经经的已婚妇人,是云世子强行将婉清掳掠来的,对于一个掳掠自己的强盗,婉清凭什么要看得起他?”
最终,大戎的王后成宫的被婉清激怒了,她冷笑一声道:“好狂妄大胆的妇人,你既然如此瞧不上我的云儿,我便让你给我的云儿为奴为婢,来人啊,把她送到云世子的屋里去,由她为云儿铺床叠被,做屋里人。”
慕容凌云正在自己的屋里看书,当宋嬷嬷传达完王后娘娘的旨意时,他半晌也没回过神来,等宋嬷嬷走远后,他看着眼前目光清寒的婉清,无奈地苦笑道:
“你非要把自己弄到如此田地才心甘吗?”
婉清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地站在一旁,默然无语,并不答他的话。
“外面风大,进屋里来吧。”慕容凌云一身胡人紫色长袍,衣服上再也不见往日那朵马蚤包的金线大菊花,身材高大而修长,眉头轻蹙的他,没有了以往的张狂的肆意,倒显出几分忧郁的俊美来,只是婉清没什么心情欣赏突然变身的忧郁王子,冷冷道:
“世子若没有吩咐,便请让人带本夫人回住所吧。”
慕容凌云看她一副油盐不进,非要与自己闹僵的样子,不由心火直冒,伸手便将她扯进屋里,一挥手,让屋里的侍女都退了出去,邪笑道:“王后刚才的旨意你没有听到么?如今你已经是本世子的屋里,屋里人是做什么的,想来你应该很清楚,本世子就不相信阿离没有几个屋里人在屋里放着。”
“阿离与我感情深厚,我曾经对他说过,他若想要屋里人,就要先告诉我一声,我给他腾地方,我的感情世界里,只有唯一,没有多项选择,我的眼里容不下半粒砂子,我既然这样要求他,自然要先遵守,所以,我不管你口里的屋里人是什么意思,除非你杀了我,我不是会屈服的。”婉清淡淡地回答道。
慕容凌云邪笑道:“是吗?你放心,我也说过,我现在对你没兴趣了,我慕容凌云虽然喜欢女人,但从来不强迫女人,想给我慕容凌云当屋里人的多了去了,我女何必在乎你这个嫁过人的,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铺床垫被,磨墨添香,服侍我。”
说罢,他转身坐回去看书,再也不看婉清一眼,到了婉清,婉清也不知道自己要睡到哪里,慕容凌云也没强迫她真给自己铺床垫被,却是也不管她,看书到深夜后,当着婉清的面,衣服一脱,自己卷被子睡了,把婉清生生凉在一边。
婉清站了一下午,腰早就受不了,屋里其他的侍女早得了令,没有一个人进来,婉清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只好窝在椅子上抱成一团坐着,外面的雪下了一天,屋里虽然烧了地龙,但窝在椅子里仍然很冷,婉清无端觉得好生委屈,但路是自己选的,苦也就只能自己受,她给自己调整好一个舒服点的姿式,竟然抱着身子,窝在椅子上睡着了。
昏暗的宫灯下,慕容凌云隔着一层纱帐眼睛瞪得老大,狠狠地看着椅子上那个倔强的小女人,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
明明自己并没有再逼着她嫁,她只要在王后面前说几句软话,不激怒王后,就能在大戎过得好多得,至少比现在这种情形要好,她偏偏要反道而行,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难道这样,自己就会放了她回去么?
正想着,他看见椅子上的婉清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似乎是脚麻掉了,身子一动,差一点从椅子上载下来,他心中一紧,掀开被子就想跃起,却见婉清迷糊地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了眼四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后,又继续歪着睡了。
慕容凌云气得心一狠,掀了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她自讨苦吃,就让她受些苦也好。
可睡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婉清脸上那抹清丽的苦笑象个磨影一样的往他脑子里钻,婉清嫁给上官夜离后,过的日子他很清楚,曾经他暗暗发誓,只要她肯跟着自己,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可是现在呢,让她受苦的好象就是自己,她以前跟着阿离,至少不挨冻,还是个正经的少奶奶吧,现在呢,祖母把她贬成了奴婢,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心里哪会舒服?
听到椅子上那人并不通畅的呼吸声,慕容凌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伸指点在婉清的昏睡|岤上,轻轻将她抱起,放进自己睡得暖融融的床上,自己又去柜子里抱了床绒被来,就在床边的榻上铺开,睡下了,听到床上的呼吸声终于均匀绵长了,他也开睡有了睡意,感自己的呼吸与她的纠缠在一起,心也没来由的觉得踏实安宁了起来,渐渐进入了梦乡。
早上婉清还是从椅子上醒来的,但奇怪的是,身上并不太冷,抬眼看去,慕容凌云早就起来了,人也不知去向,婉清伸了伸并不太麻的双腿,不由佩服自己超强的适应能力,起了身去耳房给自己打水,却见慕容凌云正在耳房里洗脸,她忙又退了出来。一点屋里人的自觉性也没有。
慕容凌云看也没看她一眼,洗完脸后,便径自出去了,不久,亚娜儿进来了,看见婉清一身奴婢服饰,也没怎么惊讶,只是道:“华侧妃请你过去。”
婉清听得诧异,哪个华侧妃?
被亚娜儿带到一座华丽的院子里,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竟然是在大周常听到的曲子,婉清垂头跟着亚娜儿进去,抬眼便看到屋里正在弹琴的女人正是在大周皇宫里失踪的华妃,她不由哑然失笑,寿昌伯对华妃倒有几分真情,竟然还把她带回大戎来了,看来,寿王爷果然不是大周皇帝的儿子,也不知道皇帝如今知道自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心情如何。
华妃一曲终了,抬眼便看到婉清眼里的那一抹讥笑,顿时脸色一沉,对身边的婆子看了一眼,那婆子上来对着婉表就是一巴掌,一旁的亚娜儿却手脚飞快,纤细的手准确的捉住那婆子的手腕道:
“顾夫人是云世子的屋里人,华侧妃娘娘打不得。”
华妃冷笑一声道:“好大肚的奴才,她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罢了,本妃如何打她不得?”
亚娜儿面无表情的说道:“侧妃娘娘应该知道世子爷的脾气。”
华妃听得气结,却也不再坚持,只是道:“你既然是云儿的屋里人,那我便是你的主母,过来,服侍本宫。”说着,便躺到软榻上去了,婉清冷笑一声,慢慢走过去,挽起衣袖,给华妃按摩,但第一下,但按在华妃的一处暗|岤上,华妃痛得好一声尖叫,回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婉清脸上。
婉清眼里立即浮出委屈而屈辱的泪水,轻声啜泣,亚娜儿离得有些远,没想到华妃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法惩罚婉清,气得小脸都红了,拉起婉清就往外走。
慕容凌云身边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如此对自己不敬,华妃终于火了,大声道:“来人,将这两个胆敢冒犯本宫的小贱人拖出去重重的打。”
一时,几个宫嬷冲了上去,将捉住婉清,婉清这才发现,亚娜儿的身手很强,几个婆子根本就近不得身,反而还被她打在地上爬不起来,华妃回到大戎后,因为并非正宗的大戎人,很不得王后的喜欢,在大戎根本比不得她在大周皇宫里风光得意,所以,心里一直郁郁不欢,这会子连一个小丫头也不将她放在眼里,更加恼火,拔高了音便喊:
“亚娜儿,你想造反吗?来人,侍卫呢,来人,捉拿反贼。”
外面的护卫没有进来,进来的却是赤颜,他一大早去宫里找婉清,却听说王后娘娘把婉清赐给了慕容凌云为奴婢,气得火冒三丈,快马架鞭就路到大王子府里来找婉清,就听见府里闹得凶。
一抬眼,便看到婉清雪白的脸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那火就直往头上冒,妖艳的眸光冷厉刺骨,两脚一踹,便将冲过来的侍卫踢倒在地,“小嫂子,你还是本分些的好,不然,让母后知道你在府里胡说八道,乱害府里的旧人,只怕会很不高兴。”
亚娜儿可是大王子府里的家生子,论起身份来,虽然也是奴婢,但地位却并不太差,大戎王室的人,自然是宁原相信亚娜儿,也不会信华妃的。
华妃知道自己只是空有个侧妃的头衔而已,大王子想继承王位,自己这个汉族人的身份就跟本上不得台面,大戎不可能会要一个被大周通缉着的大周人当王后的,所以,她的身份非常尴尬,两边不得意,两个国家的人都看不起她,赤颜几句简单的话,却正好触到了她的痛处,向来暴燥的她,却不得不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不敢回半句。
赤颜看她老实一些,也不想太给她没脸,毕竟大王子寿昌伯对她还有些情宜,而且,她还是寿王的生母,便冷冷道:“以后本王若再看到有人欺负顾夫人,本王会让她去本王的蛇盆里过上一两天好日子。”
王殿下喜欢玩蛇,全大戎人都知道,华妃听得一哆嗦,眼瞪眼都不敢了,垂眸禁声不语。
婉清被赤颜拖了出来,眼泪汪汪的像个受人欺负的孩子,赤颜心一软,拿了手绢儿笨拙地给她拭泪:“莫哭,怎么就被她打了?”
亚娜儿在一旁把华妃打人的经过忿忿地说了一遍,赤颜越发的恼火道:“我这就去找母后,让她把你送给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说着,便把赤颜往外拖,慕容凌云冷冷地坐外面进府,正好就看到婉清泪流满面地,温顺地跟在赤颜身后,被赤颜牵着手,心中立即像打翻了陈年的老坛酸菜,醋意横飞,她不是说要对阿离坚贞不二么?怎么与赤颜就拉拉扯扯,暖昧不明了?原来所谓的坚贞只是拒绝自己的理由吗?
脑子一冲动,就失去了正确的判断,他往前冲时,没有看到婉清眼里滑过的一丝狡黠。
赤颜和慕容凌云叔侄两就在大王子府里大打出手,两个下手都狠,一点也不留情,亚娜儿在一旁急得不行了,忙使了人去叫大王爷,寿昌伯赶到时,慕容凌云的嘴角已经挂了一丝血迹,而赤颜的脸上也是红肿一片,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处,两人都挂了彩,虽不是重伤,但看着也让人生火。
寿昌伯离开家时,赤颜还没有生,赤颜的年纪比慕容凌云还有小一岁,所以,他对寿昌伯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关于寿昌伯的事情他听得却多,知道自己这位大哥为大戎牺牲了很多,所以,对寿昌伯还是有几分畏惧的,见寿昌伯脸色阴沉,忙缩到了一边,却是隐隐地站在婉清的前面,挡住寿昌伯那嗜血的眸光。
“赤颜,回你自个儿的府里去。”寿昌伯强忍心中的怒火道。
赤颜拉起婉清就往外走,慕容凌云哪里肯,长臂一拦道:“小叔走就走,把我的人留下。”
“我这就去跟母后讨人,你看才一天,你就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我今儿是来得巧,若是没来,只怕她如今被人打得半死了。”赤颜蛮横地说道。
寿昌伯也看到了婉清脸上的伤痛,微闭了闭眼,不问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他深深地看了婉清一眼道:“你跟我来。”
亚娜儿扶着婉清跟在寿昌伯身后就走,慕容凌云和赤颜两个都露出担忧之色,两人同时跟在后头,寿昌伯回头冷冷地横他们一眼,两人同时都顿住了脚,慕容凌云忍不住道:“爹爹,不怪她……”
寿昌伯书房里,寿昌伯让亚娜儿出去了,看着站在面前楚楚可怜的婉清,寿昌伯不由好笑道:“在本王面前你就不要再装了,华妃虽然暴燥,你若不惹她,以她现在的胆子,应该是不会打你的。”
婉清听了抬起头直视着寿昌伯的眼睛,淡淡地问道:“王爷可是想清楚了?”
寿昌伯皱了皱眉头道:“你以为,以你之力能够免去两国战争,就凭这点子小伎俩也能让我改变主意?”
婉清轻轻一笑道:“王爷卧薪偿胆多年,不就是想让大戎强盛么?既然不战而能富国,又为何不同意呢?难道非要让两国百姓都饱受战争的痛苦,你才肯罢休么?”
她从容的走到寿昌伯对面的椅子上,径直坐下,又道:“我这点子小聪明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王爷你不能杀了我,应为,你很在乎阿云,你舍不得阿云痛苦,所以,只要王爷一日不杀我,我便能让这府弟,乃至大戎的后宫闹腾起来,那些人,可都是王爷你的血亲,后宫的倾扎血腥得很,想来王爷在大周也早就见识过了吧。我虽不屑,但是,如果真要玩阴谋,我也不介意玩一玩的。”
寿昌伯想起在大周时,正是这个女子,一举破掉了自己与寿王差一点成功的计划,害得自己不得不放弃大巫师的身份离开大周,而那时,阿云也知道了自己大巫师的身份,那孩子竟然很久都没有理睬自己。
“本王很怀疑你的真正用心,你是大周人,怎么会想着要让大戎富强昌盛起来?”寿昌伯深吸了一口气道。
“不知迎姐儿如今在哪?”婉清没有回答寿昌伯的话,突然问道。
寿昌伯被婉清问得一滞,淡淡道:“不劳你关心,迎姐儿她……过得很好。”
若真过得好,眼里怎么会滑过一丝痛意?婉容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几个月,自己来了北疆,就一直没有婉容的消息,想着眼前的人狠辣和狡猾,婉清的戒心又提高了几分,真诚地说道:“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其实是想像迎姐儿这样的孩子可以有个快乐无忧的童年,让老人有幸福的晚年,不论是大周人,还是大戎人,于我来说,没什么两样,我希望这个世界和平安定,而我,这是往大里说的道理,王爷可以说我虚伪,而我最终的目的便是,想堂堂正正的回到自己的相公身边,想给自己和相公创造一个简单的,安宁的生活空间。”
“但是,你的相公怕是并不如你这般想,大周如今又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想要夺回大屿关,而你的相公,正在大力制造摔炮,想轰开我大戎的国门。”寿昌伯讥诮地看着婉清说道。
婉清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请王爷允许我写一封信给相公吧,他应该是太担心我了。”
寿昌伯不置可否,转了话题:“你非要让赤颜买那几坐普通的山做什么?”
婉清淡淡一笑道:“自然是带着他发财,不过,如今那几坐山到了阿云的名下,这个财自然就发不成了。”
“明日你便和阿云一同出府吧,那几坐山既然让人发财,你肯定想过去走走,考察一番的。”寿昌伯又道。
婉清听得眼睛一亮道:“王爷答应了么?”
第二天,婉清与慕容凌云一起坐在马车里,婉清直拿眼瞪摊着脚,占了大半个马车的某人,自己缩在一边角落里。
“男女授擞不清你不知道吗?你一个大男人,窝在马车里做什么,也不怕人笑话?”
慕容凌云双眸半眯,懒懒的半躺在车上:“你每天都在本世子屋里过夜,你以为,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吗?”
“你胡说什么,清者自清,我和你才没什么关系。”婉清实在是受不了慕容凌云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男子气息,这家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很像前世的熏衣草的味道,让她无端就产生了一股亲切感,所以,她很想离他远了点。
“既然清者自清,你又担心什么,莫非你对我有非份之想,怕自己控制不住?”慕容凌云睁开眼,无耻地说道。
婉清扭过头去不再看她,耳边却泛起一丝异样的红,这几天早上起来,身上并无半点不适感,她也不是傻子,若真是窝在椅子上过一夜,早腰酸腿麻了,肯定是这家伙对自己动了手脚,让自己睡在床上了,难得这家伙心细,做了也不显露,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对自己的小别扭小心的包容着,她不是铁石心肠,慕容凌云这样的性子,能做到如此,也算是不错了。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五天后,在一坐大山前停了下来,大戎地广人稀,这坐山远离上京,人烟稀少,虽然住了些猎户,但却没有几个大庄子,所以,只能扎营露宿,慕容凌云的侍卫早在前面探好了路,在山下的一个避风处扎好了营。
慕容凌云这一次连亚娜儿也没带来,自己路下马车后,便伸手去扶婉清,婉清早被马车颠麻了腿脚,虽然万分不情愿,却还是只能扶着他的手下也马车。
侍卫就地取材,在山里打了一只獐子,架上火上,烧得油滋滋的,婉清坐在一旁早就口水直流,慕容凌云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大堆的调料品来,割了块獐肉,将调料洒在肉手抹匀,递给婉清,婉清看他做得熟练,接过喝了一口,顿时眼都眯了,很有前世的烧烤味啊,更重要的是,这可是正宗的野味。
“你常野炊吗?”婉清吃得毫无形像,一块腿肉很快就被她吞入腹中。
慕容凌云手里正在烤着第二块,洒好调料后递给婉清,看她连头发都吃到了嘴里,不由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很自然的伸手拔开她唇边的发丝,“慢些吃,这山里别的没有,野味多的是,你以后天天都可以吃到的。”
婉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火光映照下,慕容凌云粗犷的五官英气逼人,脸上的笑容却温润而爽朗,婉清眨了眨眼,垂下头继续大口吃着。
晚上,婉清死都不肯和慕容凌云住一个帐篷,慕容凌云也不强求,钻进侍卫队长的帐篷里,把地方让给了婉清。
帐篷里可比不得在王府,没有地龙,虽然烧了一盆火,但被子冰冷如铁,婉清抱成一团,怎么也睡不着,到了半夜,山风吹得呜呜怪叫,婉清又冷又怕,以前在军营里头时,因为身边住着亚娜儿,所以,她并不害怕,如今只她一个人,倒底还是有些受不了的。
到了半夜,她大着胆子,悄悄爬起来,偷偷跑到离帐篷很远的山边,点燃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个信号弹,向天空发去。
看着天空那的束灿烂的火花,婉清心中暗喜,这里可比不得大戎军营,慕容凌云这一次只是带了两百人的护卫过来,自己能被救走的可能性真的大了很多,但愿那些人,能看到自己的信号。
一回头,却看到一双黑亮亮的眼睛,闪着凶残的光芒,婉清大惊,不会吧,熊瞎子不是都冬眠了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那只熊应该是被自己的信号弹惊醒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着迷茫的光,婉清被吓得双腿发软,就看到那只熊迈着笨重却迅猛的步子向自己走来,婉清转身就想跑,耳边呼呼的传来那只巨大的熊掌拍打过来的气流,心中大骇,不会这么倒霉,死在这个只掌下吧……
好在她从来到北疆后,她勤于锻炼身体,生死之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那强劲得足以拍碎巨石的一掌沾着她肩头的衣襟而过,但她还是感觉肩头一阵剧痛,一个踉跄身子往前一倾,就要摔倒,而那只黑熊沉重的脚步似乎就在身边,情况万分危急,婉清心中升起一股绝望来,但下一秒,自己的身体便被凭空卷了起来,熏衣草的香气扑入鼻间,婉清的心像是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时,闻到这突然来的气息,终于感觉又滑落进胸膛子里。
不用看,抬眼时,就看到慕容凌云冷峻而紧张的脸孔,他一只手揽着婉清,另一只手剑已经刺向了那只黑熊,那只黑熊的肩头也汩汩的冒着血,却更激怒的它,那怒吼一声,抡起那只厚厚的大掌击向慕容凌云的手臂,竟然让慕容凌云手中的剑夺手而出。
暴怒下的黑熊动作也变得更加猛烈和迅猛起来,饶是慕容凌云武功高强,轻功也卓绝,但抱着婉清的情况下,体重增加,还是退得稍迟了些,黑熊的掌风还是扫中了他的背部,粗黑的浓眉微微一皱,婉清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子明显一僵。
后面黑熊的大掌在迟疑的片刻中,又一掌击过来,婉清大急,却只能无力地看着,慕容凌云抱着她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黑熊的一击,黑熊眼前的目标突然失去,当它反应过来时,慕容凌云已经抱着婉清滚出了一段距离,趁着这个空隙,慕容凌云手中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丝弩箭,对着黑熊连发三箭,击中黑熊的咽喉,终于黑熊支撑不住,高大而笨重的身体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婉清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的黑熊,好半晌才喃喃道:“你怎么也有连弩?”
两人方才在草地里连打了好几个滚,慕容凌云一直将婉清护在怀里,虽然山坡上石草尖锐,婉清却没怎么受伤,只是衣服被勾挂烂了些,慕容凌云自己却是狼狈得很,肩头和脸颊上都有划破的伤痕,脸色苍白之中,听到婉清的话,将她一把推开,起身就走,背对着婉清傲然道:
“这是我的战利品。”
婉清看到他身上那件紫色的长袍下腰间开了个大口子,雪白的丝棉透着殷红的血色,心里微微有些内疚,起了身跟在他后面走,慕容凌云并没有回头,但步子却不快,婉清老实地跟着,却仍忍不住道:
“发脾气给谁看呢,我只是觉得好奇罢了。”想着那支弩保不齐就是从上官夜离的部下手里夺过来的,心里一阵不舒服,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了,抬头看了眼天际,那一闪而逝的信号弹早就没有了痕迹,心里微叹了口气,但愿上官夜离能快些过来救她。
前面的身影果然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婉清一身酸痛无比,左肩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步子有点跟不上,但她仍咬牙跟着,也不愿意叫痛,慕容凌云突然转过身来,黑眸里怒火狂卷,一伸手,霸道的将她抱进怀里,几个起落便回到了营地里,到了帐篷门口,婉清看他要进帐篷,心里不由大急:
“喂……”
“闭嘴。”慕容凌云的脸上能刮得下一层冰霜来,婉清竟然真的就老实地闭上了嘴。
到了帐篷里,好在那堆火还没有灭,慕容凌云伸手就去撕婉清肩上的衣服,婉清身子一缩,戒备地看着他道:“你做什么?”
慕容凌云手指一点,婉清顿时整个身子都僵木了,心中大怒,这厮竟然点了她的|岤道,让她动弹不得,清亮的眼睛狠狠地瞪着眼前正如一头发怒的野兽般的男人,张了张嘴,正要开骂,谁知他又是一点,结果说了半天,一个字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慕容凌云瞪她一眼,自顾自的撕开她的衣襟,又烧了些热水,手脚却异常轻柔地帮她清洗着创伤,贴身的里衣被熊掌击碎,碎片粘在血肉里,他粗手粗脚地想把那细小的碎片拈出来,却又怕弄痛了她,越是如此,手指便越发的抖,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男人,竟然面对如此小的一个伤口时,心慌意乱,额头上汗珠细密,有几颗竟然滑落在他长而黑的睫毛上,悬而欲滴,婉清满腔的怒气和屈辱在看到那一滴晶莹的汗珠时,竟然全消散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笨手笨脚且有些胆怯小意的男人,眨巴了下眼睛。
可惜,他只顾着直盯着她的伤口看,并没有看到她对他的挤眉弄眼,似乎深吸了口气,慕容凌云拿着帕子沾上水,小心的清洗着那处伤口,想用水洗掉肉里的烂布巾子,婉清痛得直咬牙,忍不住呲了一口气,鼓着眼睛怒视着某个胆小的男人,丫的,文火煎油,痛死了,不过就是两块小碎布子,你丫就不能快点么,越慢越痛啊。
谁知那人呼见她的抽泣声,手一抖,戳得婉清眉头一皱,动又动不得,骂又骂不出,一扭头,却见地上滴滴答答的有水在滴,借着屋里的火光,看到了一摊殷红,从慕容凌云腰间滴下的鲜血落在那摊血水里,泛出一圈圈的小涟渏,她突然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微微叹了一口气,大眼清亮亮的看着他,充满鼓励和安慰。
不过治一个小小的肩伤,花一两个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对两个人,都是一场煎熬,给婉清上好药后,慕容凌云两手一抄,又将她抱上了床,一模被子里,冰冷如铁,垂眸深深地看了这个倔犟的小女人一眼,眉头深皱,婉清趁机拼命地对他眨眼睛,嘴角扯了又扯,小脸做出平时打死也不会做的古怪样子来,慕容凌云突然放声大笑,声音爽朗而畅快,婉清又气又急,却也有些恍忽,第一次见这个人时,他的笑声也是爽朗而畅快的吧,好像很久很久都没见过这个男人笑得如此肆意张狂了。
看着婉清眼里悄悄流淌着的一丝柔软,慕容凌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