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水潋青绡锦衣染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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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潋青绡锦衣染 作者:未知

    ?她们为什么不相认呢?”

    “会不会跟刚才母后说到的什么血誓有关系?”锦衣问道。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如此漠然啊。”潋绡想到当时的情形,那两人的态度太平静了。

    禁不住,潋绡与锦衣又是各自一叹。

    这场山雨,是迟早要来的

    虽然潋绡是知道近日怕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可日子依旧是那样地平静。

    蓝鸢确实没再出过月凰宫,可外面进去的人,也没被阻拦过,包括潋绡与锦衣。但这也仅止于每日的请安,而且,不难察觉到,时刻都有人监视着一切。

    潋绡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去试探皇帝的底线,所以,她倒也一直安分守己。

    可是,明知山雨欲来,又让她如何能够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等着啊。

    第三天的晚膳时间,锦衣来到苏芳苑的时候,潋绡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锦儿,今晚我想去趟月凰宫。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锦衣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沉默了许久,仍是没有应声,只有那样静静地吃着饭。

    潋绡也只是安静地等着。

    然后是“啪”地一声,是锦衣突然将筷子拍落到桌子上的声音,随后又放下了手里的碗。神色间透着不耐,却仍是隐忍着,并未发作。

    “锦儿,好不好?”见锦衣一直神色未松,潋绡禁不住又问了句。

    基本上,当潋绡对他有所求的时候,锦衣从来都是硬不下心来拒绝的,这次也不例外。

    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才点了点头。

    潋绡这才轻轻地笑了。

    锦衣却是禁不住沉着脸,叮嘱了句:“不过自己也小心点。”

    潋绡笑着应了声

    入夜之后,潋绡便随着锦衣往月凰宫行去。

    以他们的轻功,要想悄无声息地潜入,并不难。但麻烦就在于,如何靠近蓝鸢,却不让暗中监视的人发现。

    所以,当锦衣光明正大地带着潋绡从窗口跃进了蓝鸢的寝宫时,她禁不住疑惑地朝他看了看。

    明白她这一眼的意思,锦衣出声解释道:“这附近都是我的人,没事的。”

    这时,潋绡才禁不住猜测起,锦衣所谓的将自己的势力渗入琼月庄,到底已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不过,这不是她需要关心的,相信锦衣可以做得很好。若真需要她的帮助,他也自然会开口的,比如说毒药之类的。

    进了室内,锦衣只是站在窗边没有动,示意潋绡自己进去。

    潋绡点了点头,便朝蓝鸢的卧房走去。

    隐隐透过来的灯光,渐渐清晰的时候,便见到蓝鸢独坐到桌前,似乎只是在发呆而已。

    听到脚步声时,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潋绡的出现,让她禁不住一怔,随即又皱了下眉头。

    “没事,锦衣都安排好了。”潋绡知道蓝鸢担心的是什么,也相信她应该明白自己这话的意思。

    然后,蓝鸢朝她轻轻地一笑,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潋绡并没有立刻回答,走到她身边坐下后,才缓缓说道:“我只是有些不放心。”

    这让蓝鸢又是一笑,道:“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父皇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可是,母后你呢?会什么也不做吗?”

    对于潋绡的问题,蓝鸢并没有回答,反而是问道:“如果是你,你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毁了自己的家吗?”

    潋绡一时无言,只能沉默了下来。

    “更何况,我这辈子,欠的最多的,就是生我养我的镜家。他们给了我太多东西,可我带他们的,却只有灾祸。当年,若不是我铁了心要跟慕睿回来,今天,也许他还不至于对镜家下手。当时,年少气盛,虽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却总觉得自己会有办法解决的,而且,总觉得,就算是为了不让我难过,他也会放过镜家的。可原来,一切不过是我的妄想而已。”略带自嘲的语气,听着总觉得太过伤感。

    潋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收了声。

    蓝鸢依旧只是轻轻浅浅地笑着,目光柔和,缓缓说道:“很多人都说我们很像。”顿了下,她才又接着道,“阿绡,正如你放心不下我一样。我也不可能不管镜家的。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对于与己无关的人,可以狠到极点。可对于被自己认可的人,却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想要留住所有自己在乎的人与事。其实,我们……都是贪心的人。”

    “所以,阿绡,就当是母后求你,这一次,什么也别管了,好吗?否则,最后为难是你自己。阿绡,你与我不同的是,至少你还有锦衣。”

    蓝鸢的话,让潋绡禁不住一怔。

    “听母后的话,什么也别管,守着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这就够了。”蓝鸢的声音渐渐深沉下来。

    这让潋绡禁不住点了点头。

    见她应了下来,蓝鸢才又轻轻地一笑,道:“回去吧。”

    迟疑了下,潋绡才站起身来,往外走时,禁不住回头看了眼。昏黄的灯光下,隐隐觉得蓝鸢的脸色并不太好,黯淡而疲惫。

    可潋绡并没有停下来,仍是走了出去。她是了解蓝鸢的,因为了解,所以明白,她已经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当锦衣见到潋绡这么快出来时,稍稍疑惑了下,便迎了上来。

    两人离开月凰宫的时候,潋绡禁不住轻喃着自言自语道:“也许,很多年以前,命运的脉络就已经错了。镜蓝鸢……鸢本该是翱翔天空的苍鹰,不该困于这皇城的。镜青鸾,鸾才是凤凰。如果当初进宫为后的人是镜青鸾,是不是这一切,会是另一番光景呢?”

    锦衣听到了,却也只能沉默。

    回到苏芳苑后,锦衣握了握潋绡已经十分冰冷的手,赶紧运功为她取暖。又让她立刻躺进被窝里,迟疑了下后,自己也一起躺下来。

    而潋绡只是一怔,并没有拒绝。

    等到潋绡渐渐睡去之后,锦衣才似乎是轻叹着一声低语:“那你又到底是苍鹰,还是凤凰呢?”

    一室的静默,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早上,锦衣醒来的时候,本是想悄悄离开的,可潋绡大概本就睡得不深,仍是被他吵醒了。

    半睁着双眼,神色迷蒙,过了会,似乎才清醒过来。

    “还早,再睡会吧。”已经穿戴整齐的锦衣俯在她耳边轻声一句。

    低低地应了声,潋绡又闭上了眼,可下一瞬,忽然又睁开了,目光清亮,明显是彻底醒了。

    瞪着锦衣,半晌才道了句:“昨晚你怎么又歇我这儿了!”

    闻言,锦衣禁不住笑了笑,道:“姐姐不是没赶人嘛,怎么这会倒跟我算起帐来啦。”

    轻哼了声,潋绡也坐起身来。可刚坐起,瑟缩了下,仰天一躺,赶紧又窝进了被子里。

    这让锦衣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自然又惹来潋绡的一记冷眼。

    “反正没什么事,再躺会吧。外头可冷得很呢。”替她将被子盖严实了,锦衣便打算出去了。

    但潋绡却突然问道:“锦儿,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锦衣怔了怔,才回道:“没什么啊,还不都是那些事。”

    潋绡没再继续问,只是脸色沉了沉,看了锦衣好一会,才道:“那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这让锦衣禁不住一叹。

    在床边坐下后,似乎犹豫了很久,才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父皇将那份密报交给我处理了。”

    “哪份?”潋绡下意识地问了句。

    锦衣只是看了看她,没有回答。

    还能是哪份?

    刚问出口,潋绡便知道答案了。

    “父皇这一招,还真是够狠的。他就不怕你干脆跟镜家合作吗?”

    “父皇知道我不会。”锦衣只是平淡地回了句。

    “上次乾云门附近的刺客,父皇下令停止追查,是不是跟这事也有关系?”潋绡又问道。

    “那时候我也觉得奇怪,不过现在看来,大概父皇想物尽其用吧。”锦衣的语气仍是有些漠然,似乎事不关己。

    “嫁祸给镜家?怎么也说不通吧?镜家会派人刺杀你?”潋绡提出了疑惑。

    “姐姐,很多事,只要刻意安排起来,黑的也能变成白的。”

    这样的事,这些年,锦衣怕是接触了不少的,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的话,潋绡自然也是明白的。

    轻叹了下,才又问道:“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那份密报?”

    “姐姐还是越少知道越好。”

    不知道为什么,潋绡忽然地觉得烦躁起来。

    锦衣却是突然俯下身,轻轻地抱着潋绡,说道:“别问了,好不好?”

    潋绡没有应声。

    “好不好?”锦衣又是一句。

    “锦儿,我只是有些害怕,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大事。”

    “有什么好怕的,姐姐有锦儿保护着呢。”

    潋绡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安下心来。

    “锦儿,你说,如果我去求父皇……”

    “断了这念头!”潋绡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锦衣打断了。

    他放开潋绡,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她,神情略有些暗沉,道:“父皇是什么样的人,姐姐难道不清楚吗?”

    “锦儿,我怕的不是父皇对镜家出手,这是早已有心理准备的。我怕的是母后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她不太对劲啊,给我的感觉,好象完全对父皇死心了。”

    那个向来温婉沉静的人其实是十分骄傲而决绝的性子。

    “那我让暗卫小心看着,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等这事过去了,姐姐再劝劝母后吧。”锦衣低声劝慰道。

    “锦儿,如果今日,父皇要杀的人是我,你会什么也不做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锦衣禁不住斥了声。

    “其实你我都明白的……”

    锦衣却突然站了起来,沉声一句:“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带着隐隐的怒意。

    潋绡一下愣住了。

    “你想要帮母后,所以想保住镜家。那然后呢?牺牲掉我吗?在父皇眼里,镜家与我是绝不可能并存的!除非我不做太子。可是我如果不做太子,没有人会放过我这个威胁帝位的人的。我没有退路的,只能让自己往上走,只能让自己更强大!这一路上,我必须放弃很多东西。可是只要还有姐姐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对我来说,姐姐是唯一重要的!可对姐姐来说呢?我又是不是唯一重要的?”

    说到这,锦衣闭了闭眼,似乎是想压抑下渐渐激动的情绪。

    潋绡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是觉得心里十分难受。

    “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我会尽量想办法拖住父皇的。”说完这两句,锦衣转身便要离开。

    “锦儿。”潋绡赶紧唤了声,但没能止住他的脚步。

    “锦儿!”急着又唤了声,可锦衣却是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潋绡追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此刻她的心里,同样是一片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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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偶要收藏!

    第三十二章 无宴殇歌

    前世经历的背叛,让她对人总是心有戒备。可是,曾经的记忆里,并不是只有背叛。十岁以前的生活,那种美好,仍是被珍藏在心里。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时,她没有选择拒绝一切。所以,当第一次看到那双清澈澄空的蓝眸时,便决定要将这个人放在心里。她太害怕孤独了。

    而父亲和母亲,在她曾经的记忆里,是那样美好的两个词。

    至于今生,父亲是生杀予夺的皇帝,或许她会有些防备,当仍不可否认,这么多年来,他是那样的宠她疼她,几乎是有求必应。而她敬佩着的母亲,那个性情温婉又骄傲坚定的女子,在她的生活里,是一个亦师亦友的角色。

    父亲和母亲,既然那是明明可以得到的东西,要她怎么可能消极地去放弃呢?

    事实上,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因为,身边的这个人,心是那样的简单而纯粹,让人忍不住去怀疑他的真实。

    更何况,“唯一”吗?

    “唯一”是一场豪赌,而她并不是一个赌徒

    潋绡坐在窗口,依旧如往常一般捧着书,安静地读着。

    可是,总是会时不时地想起锦衣那决然离去的背影,让她没办法静下心来看书。

    禁不住又是一叹。

    目光投向窗外,正好看见萝铃往这里走来,手里端着的是,该是潋绡交代她煎的药。

    那天之后,她就在想办法化解体内的余毒。虽然可能要费些时间,不过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萝铃进来之后,放下药便要退出去。潋绡看书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候在身边。

    不过这次,潋绡叫住了她。

    “萝铃,母后那边没什么事吧?”

    潋绡的问题让萝铃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朝她看了看,但是,当触及那双犀利清亮的眼时,萝铃也不再掩饰了。

    低下头,恭声回道:“一切如常。不过,半个时辰前,皇后娘娘召见过锦殿下,然后锦殿下就暗中将监视娘娘屋里的人调开了。是何缘故,奴婢就不清楚了。”

    潋绡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将屋里的人调开?那天晚上,她的夜探,让蓝鸢也清楚了锦衣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所以那应该是蓝鸢向锦衣要求的。而锦衣虽然有些生气,但既然那是她希望的,锦衣仍是会帮蓝鸢的。这样的小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那蓝鸢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要……暗中见什么人吗?见谁,她背后那股势力的掌控之人?然后呢,她又想做什么?

    潋绡还是觉得放心不下,站起身来,吩咐萝铃取来披风,想要去月凰宫一趟。

    可是,刚走出苏芳苑,却见锦衣迎面而来。

    他低了低头,又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潋绡大概也知道他心里仍有些犯别扭,所以主动开口了。

    然后,锦衣便接下话,回道:“母后病了,让太医看过,说是积郁成疾,开了药,已经走了。不过,我想还是让姐姐过去看看。”

    潋绡轻轻蹙起眉头,说道:“好,我们走。”

    走出不远,潋绡又开口问道:“母后让你将屋里的人调开过?”

    锦衣似乎并没有因为潋绡知道此事而觉得意外。许是他本就交代过萝铃,潋绡问起什么就照实回答的。

    锦衣点了点头,回道:“恩。母后让我想办法给她半个时辰,她想见一个人。所以我就将人调开了。”

    “就那样将人调开了,父皇不会发现吗?”

    锦衣只是抿了抿唇,无所谓地回道:“这几天,我已经慢慢将监视月凰宫的暗卫都换成我的人了。别说母后想见什么人,就算是想出宫趟,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时,潋绡却是忽然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锦儿,我从未想过要牺牲你去换取什么东西。”

    锦衣微微地怔了下,朝潋绡看了眼,又转过头去,并没有说什么。

    “锦儿,我只是希望可以找到两全……”

    “我都知道的!”潋绡话没说完,就被锦衣打断了,“是我不好,胡乱发脾气。我只是想要……”说到这,他又忽然地停住了。

    “锦儿。”轻唤了声,潋绡握了握他的手,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他们都是贪心的人

    走进月凰宫的时候,潋绡忽然停住了脚步。

    又下雪了。

    下雪时的天空,总是阴沉而灰蒙,那样晦暗的色泽中,却降下纯白色的雪。

    天地间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潋绡轻轻地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她是喜欢下雪的。只是因为觉得漂亮,所以喜欢。

    如果,人活于世,一切可以如此简单,该有多好。

    不过,因着眼前的大雪,心情倒是没来由地放松了下来。

    即使明知道,所有的枷锁都是自己加诸于己身的,却仍是无力抗拒。

    那至少,笑一下吧

    跨进蓝鸢的寝宫,朝卧室走去。

    一进内室,便见蓝鸢靠在床上,合着眼,气息平和,神色安然,没了前几天所见的那种隐约的阴郁。

    潋绡走上前去,伸指搭上腕间,可刚触及,便被挣脱了。或许是她的手指太过冰冷,让蓝鸢惊到了吧。

    “阿绡?你怎么过来了?我没什么事,休息下就好了。”似乎是也察觉到自己的动作稍稍突兀了些,蓝鸢微微一笑,随意地说着。

    “有没有事,该我说了算。”潋绡只是瞥了她一眼,又一次伸出手要为她把脉。

    蓝鸢迟疑了下,但这次,并没有再挣开。

    过了会,潋绡放开了手,又回头对浮香说道:“刚才太医开的方子给我看看。”

    “是,公主。”应了声,浮香便将那纸笺送了过来。

    潋绡看着方子,沉默了会,又看看蓝鸢,随后便将方子递了回去,说道:“就照方子煎药吧。浮香,你向来细心,这药就交给你了。”

    “是,奴婢知道了。”说完,她便退了出去。

    随后,潋绡又看了看屋里的其他那些侍女,脸色一沉,又道:“都到外头候着去。”

    她们似乎是朝锦衣轻瞥了眼,才应声出去了。

    当室内只剩下潋绡、锦衣与蓝鸢三人时,忽然地安静了下来。

    潋绡从床边站起身,踱开了几步,又看了看蓝鸢,神色却是十分平静。

    这时,锦衣朝潋绡看了眼,眉头轻轻地一皱,走了两步,似乎也是想出去。

    “锦儿,等等。”

    见他要走,潋绡赶紧出声唤住。

    锦衣应声停步,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就那样站在原地。

    这时,潋绡才注视着蓝鸢,问道:“为什么?”

    蓝鸢却是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沉吟片刻,才道,“起初的原因,是为了让别人放心。而如今,只是刚好可以利用而已。”

    “是吗?”潋绡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沉默了会,又加了句,“你放心,既然你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不会阻止你的。”

    又是一阵静默。

    许久之后,蓝鸢才轻声问道:“阿绡,你会恨我吗?”

    闻言,潋绡突然地一声冷哼。

    随后转身便往外走。

    但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说道:“既然你先选择了放弃,那你也将不再是我的选择。”

    恨,是一种很累的情感。

    所以,她不恨她

    潋绡离开月凰宫的时候,锦衣一直跟随在她身后。

    她不说,他便也不问。

    一直到潋绡忽然停下来,回过头去,轻斥了句:“你属乌龟的啊,走这么慢!”

    锦衣微一怔,撇了撇嘴角,随即却是忍不住笑了下。

    紧走了两步,站到潋绡身边时,目光从她眼底掠过。

    那不是伪装的平静,她似乎忽然地放下了什么,是真的很平静。

    “想问什么就问吧。”潋绡淡淡地一句。

    锦衣握着潋绡的手,眉一挑,漫不经心地说道:“明明是姐姐自己想说,偏要我来问。”

    隐约可以见到潋绡眼角轻轻一跳,突然地反手一握。

    “啊!”地一声,锦衣吃痛地惊呼了下,但并没有放开手。

    轻笑了下,潋绡才沉静下神色,缓缓说道:“母后中毒了。”

    锦衣只是轻轻地应了声。

    “多年以前父皇下的毒还残留在体内,这些年,又一直在服一种慢性毒药,今天,又加了一味毒。那种慢性毒药很难发觉,如果不是多加的这一味毒,也并不会发作出来,更加不可能察觉到了。”

    “能解吗?”锦衣问道。

    “能。”潋绡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犹豫,“虽然有些麻烦,但也难不倒我。不过,那也得要母后肯配合。”

    “今天这味毒,是母后自己下的?”锦衣虽是如此问,但答案其实已经是无庸置疑的了。

    “至于那慢性毒药,母后自己应该是知道的。不会是父皇,否则母后不会忍这么多年。而母后既然说是为了让别人放心,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原鸿楼。关键在于,是谁下的毒。应该是母后近身之人……”说到这,潋绡忽然地自嘲一笑,道,“现在追究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了。”

    “真的不管了吗?姐姐不是一直想帮母后的吗?”锦衣又问道。

    潋绡突然地笑了下,道:“如果母后是想做什么别的事,我会帮的。可既然她选择了放弃……”她没再说下去,又只是一笑。

    “姐姐难过吗?”

    潋绡渐渐淡下了神色,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不算是难过吧,只是觉得有些失落。”

    锦衣看了看潋绡,沉默了下,才道:“母后想拿自己的命换什么?镜家几年的平安吗?”

    此时,潋绡又是轻轻地笑了声。

    “母后不是那么愚笨的人。她想要的,可不止这些。我们等着看吧,看看最后会是怎样的结局。也许,母后真的能以自己的命,成全了所有人。”

    潋绡的声音渐渐低了去,略带暗哑

    夜已经深了,雪还在下着。

    天空一片黑沉沉的,只能从屋檐的灯光下,看到雪花纷扬飞落。

    偶尔有人走过时,踩着雪,“嘎吱嘎吱”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里。

    潋绡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隔着回廊,雪落不到屋里,但冷风仍是不时地吹进来。

    萝铃站在一旁,好几次想要关了窗,却一直没有动作。

    一直到锦衣推门而入时,她才松了口气,无声地退了下去。

    站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解开披风,锦衣便走到潋绡身边,二话不说就关了窗,临了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潋绡轻声笑了笑,道:“我可没那么弱不禁风。”

    锦衣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双手包在掌心,冰冷的触感让他又忍不住瞪了她一下。

    “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冷。”潋绡无可奈何地应声道。

    锦衣看了看她,说道:“你的手在抖。”

    “有点冷嘛,自然会抖的了。”潋绡无所谓地回着。

    锦衣只是轻叹了下,沉默了许久,才道:“若是想插手,就去做吧。有什么事,我来应付就好。”

    潋绡愣了下,才摇了摇头,低声道:“没用的。她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一旦狠下心决定了什么,是不可能回头的。而且,她不想要我插手,她要的是成全。”

    锦衣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只是那样静静地抱着

    等待,是最折磨人意志的事。

    潋绡依旧如往常那般,闲暇时,捧了本书,细细地读着。

    书是她向来最爱的东西了。

    可此时,似乎连书也无法让她静下心来了。

    萝铃大概是刚好出去了。奉茶的侍女也许是新来,不清楚潋绡的习惯,端上茶后,便伺候在她身边。

    这让潋绡渐渐皱紧了眉头,看书的时候,她并不喜欢有人站在旁边。于是,冷冷地扫过去一眼,却吓得她下意识地一跪,低下头去。但却是始终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只是轻颤着伏在地上。

    这让潋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好,正巧这时候萝铃回来了,一见这状况,赶紧将那侍女赶了出去。

    可潋绡也已经没有心情看书了。

    站起身时,萝铃已经拿了披风过来,略有些迟疑地问道:“公主……是要出去吗?”

    潋绡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天,沉默许久,才点了点头

    御极殿离苏芳苑有些远。

    潋绡没有让萝铃跟着,独自慢慢地走着。

    渐渐近了,脚步却也渐渐缓下来。

    走到离书房不远的廊下时,终于停了下来。

    旁边的侍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但也只是恭敬地行了礼,并没有问什么。

    低垂着视线,潋绡就那样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朝书房门口缓缓走去。

    见她走进,门口的侍卫已经进去通报了,等到她走到门前时,倒也没被阻拦。

    书房里只有慕睿一人,伏案疾书。

    他总是这样,很忙很忙,可是,再忙,只要她想见,从不会被阻拦。

    见潋绡进来了,却不说话,慕睿抬头看了看她,但并没有说什么。

    潋绡也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慕睿翻阅奏折时发出的声音。

    她本以为自己或许会怨他的。可是,他的错,也只是在于,他是一个好皇帝,如此而已。“慕氏江山”这四个字,对他来说,不是简单的责任而已。自出生起,那便是他的荣耀与骄傲,是生命的尊严。

    许久之后,潋绡才轻轻地道了句:“父皇老了。”

    最初的记忆中,慕睿与蓝鸢,那样风华绝代的两人,流光熠熠。

    原来,他们都已经累了。

    潋绡的话让慕睿的笔轻轻一顿,但随即便轻斥了句:“胡说八道,父皇哪里老了。”

    他们两人,光华如昔,可是,心已经老了。

    潋绡只是轻轻的笑了下。

    沉默了下,她又问道:“父皇……不去看看母后吗?”

    这次,慕睿将笔放了下来,抬头看着潋绡,然后轻叹了声,又是略带自嘲地一笑,道:“不了。你母后不会想见到我的。”

    潋绡没再说话了。

    似乎过了很久,她才轻轻转过身,就那样沉默着离开了。

    出了书房,渐行渐远。

    潋绡轻喃着自言自语道:“父皇,你会后悔的。”

    潋绡缓缓朝苏芳苑走回去,路上却见萝铃急急地迎面走来。

    心忽然地一沉。

    走到近前时,萝铃恭身一礼,才略有些迟疑地说道:“锦殿下请公主赶紧去月凰宫一趟。”

    潋绡没有动。

    手似乎轻颤了下。

    微微扯动嘴角,不知是哭是笑。

    随即又是略带讥诮地一笑。

    神情淡下来后,轻轻垂下了眼睑,掩住了眼底所有的颜色。

    抬起头来,渐渐往月凰宫走去时,所有的神色已经被抹去,只余冰封了一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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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看了上一章末尾那部分后,说讨厌潋绡呵呵。

    潋绡活得很真实,所以她有很多顾虑,有很多想要的东西。锦衣却好象是我们的梦一样,那样的美好而纯粹。

    第三十三章 清玉寒梅

    走近月凰宫的时候,潋绡便远远见到锦衣等候在门口。

    稍稍地顿了下脚步,她才继续往前走。

    走到锦衣身边时,两人有好一会都没说话,无言的静默。

    许久之后,锦衣才轻轻地一句:“姐姐,你的手在抖。”

    这让潋绡没来由地心一颤。没有看他,只是缓缓垂下目光,弯了弯嘴角,却并无笑意。

    “姐姐难过吗?”锦衣又问道。

    缓缓摇了摇头,潋绡平静地回道:“不知道。”

    这却让锦衣皱了下眉头,转开了目光。

    这时,潋绡才朝他看了看,但没再说什么,转回头时,便朝蓝鸢的寝宫内走去。

    锦衣没有看她。只是微微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跨进寝宫的大门,潋绡便慢慢往内室走去,不疾不徐。

    见到躺在床上的蓝鸢时,她也神色如常,只是缓缓地走近,然后在床边坐下。

    以潋绡的医术,不难看出蓝鸢现在的状态极差,而且,恐怕已是回天乏术了。

    潋绡没有开口。

    蓝鸢也只是看了看她,一直沉默着。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逝着。

    可是,这种流逝,就像是一种有形之物,划过皮肤时,能带起阵阵的钝痛,似乎一直一直地有血在流,渐渐晕眩,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

    终于,潋绡还是忍受不了这种静默,出声道:“母后,你……”

    可是,刚开了口,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种无力感,紧紧缠绕在心上,疲惫至极。

    这时,蓝鸢轻轻一叹,问道:“阿绡会恨母后吗?”

    “不恨。”潋绡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犹豫。

    “那么,会恨你父皇吗?”

    “不恨。”潋绡仍是十分平静。

    “那就好。”蓝鸢似乎真的满足了一般,长长地一叹息。

    其实,潋绡很想问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虽然,她知道,蓝鸢定是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周全了,然后才做了她认为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仍是想问为什么。但却又无法问

    这时,蓝鸢说道:“阿绡,去把我梳妆台上那个檀木盒子拿来。”

    潋绡看了看她,依言去拿了过来。

    盒子没有锁,样式也很普通。

    在蓝鸢的示意下,潋绡打开了盒子,盒内绸布上,摆着一枝墨玉簪子,顶端绽了一枝白梅。初一看,会以为那白梅是镶嵌上去的,但细看,会发现那玉石的黑白双色,应该本是混然天成。在工匠的巧手之下,才将玉石制成了这样一枝簪子。

    “这是当年,我还没嫁给你父皇时,他费尽心思为我准备的礼物。你留着,将来若有一个万一,也许会派上用场。”

    蓝鸢伸手抚过盒中的簪子,目光中透着留恋。

    但片刻之间,那一瞬的光芒便已消失。

    她伸手掀起底下的绸布,将簪子覆住了,指尖在盒子里轻敲了两下,又朝潋绡深深地看了眼,道:“好好收着。”然后便盖上了盒子。

    潋绡只是轻轻应了声。

    随后便站了起来,道:“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好。”蓝鸢的声音依然是那样的沉静。

    潋绡忍不住又看了看她,脸色苍白,从气息来看,也已经十分虚弱。但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闭了闭眼,转身离开了。

    快要走出门时,蓝鸢忽然说道:“阿绡,你放心,你很快就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

    潋绡没有回头,亦没有应声

    出了屋子,潋绡并没有离开月凰宫。

    庭院里的朱砂梅,在这落雪时节,开得盛华无双。

    蓝鸢是最爱梅的。

    只是,记得,这月凰宫里,曾是清一色的白梅。

    但这点点朱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蔓延开来的?

    潋绡站在一株梅树下,仰头看着,那种红,艳得似乎能滴出血来。

    “姐姐。”身后突然出现的,是锦衣的唤声。

    “锦儿,这梅花开得真漂亮。”潋绡只是轻喃了句。

    锦衣没有回应,只是为她拂落了一身的雪,拉着她的手臂,想让她回到廊下。

    潋绡没有动。

    锦衣低了低头,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静静站在她身边陪着。

    谁也没有再说话,安静得似乎能听到雪落下来的声音。

    直到萝铃急匆匆地朝他们走来,在不远处停下

    萝铃缓缓一叩,并没有说话。

    锦衣禁不住皱了下眉头。

    “萝铃。”潋绡轻唤了声。

    她依旧没有抬头,低伏着身子,然后传来有些沉闷的声音:“请……公主和殿下节哀。”

    似乎有一瞬的死寂。

    然后是潋绡的一阵轻咳声。

    “姐姐!”锦衣有些焦急地唤道。

    潋绡却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道了句:“没事。”

    “姐姐……”锦衣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过了会,锦衣才又说道:“去看看母后吧。”

    “好。”潋绡轻应了声

    潋绡与锦衣走进寝宫的时候,那些侍女该是事先被谴退了的,只有浮香低着头,跪在一旁。

    蓝鸢似乎只是睡着了,平和而安静。

    潋绡并没有走太近,她只是在不远处站着,就那样看着。

    她忽然轻声说道:“也许……如果……”可话到此,却又顿住了。

    “锦儿,这世上,没有也许,没有如果。”

    锦衣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抱着潋绡,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原来,死亡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她的声音似乎仍是十分平静

    这时,门突然“啪”地一声被用力推开。

    站在门口的人是慕睿。

    “阿绡!你跟你母后在演什么戏码!”冷肃的呵斥声,带着怒火和一些恐惧。

    对于这个消息,他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出去!”潋绡只是轻喝了声,带着森冷的寒意。

    心中有一种那样强烈的欲望,想要将滔天的恨意加诸到这个人身上。

    可是,蓝鸢不会希望那样的。

    “出去。”潋绡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略带沙哑,听起来十分疲惫。

    慕睿没再说话。

    他始终站在门外,没有跨进一步。

    很久之后,转身便离开了。

    “我不相信!”临走时,只是丢下这样一句。

    从此以后,镜蓝鸢将成为他心里的第一。她终究成全了自己的愿望。再也不会被拿到天平上去与江山权衡轻重。

    蓝鸢也成全了慕睿的愿望。没了她这个镜氏皇后,镜家在很多方面再也不能名正言顺,也彻底断了锦衣与镜家的关系。

    而且,至少短时间内,慕睿不可能再对付镜家了。

    可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就只有这些吗?

    潋绡附在锦衣耳边,轻声说道:“锦儿,我们一起,一直往上走,走到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命运的位置去,走到……不会被任何人夺走任何东西的地方去。我们站到那权势的最顶点。我就不信,到时候,还能有谁奈何得了我们。”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好。姐姐想去哪,锦儿都会陪着。”

    锦衣的声音依旧是如此地清晰而坚定。

    潋绡退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之后,伸手抚上他的眼。

    这双眼,仍是记忆中那般清澈澄明,是否有一天,会被彻底染了晦暗?

    可是,不论是否有那么一天……

    潋绡与锦衣是永远要在一起的

    这后宫之主的骤然逝去,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因为消息一直被慕睿封着的。

    这样做,也许有他自己的考量,但所有的原因里,必定有一点是他仍未接受这个在他眼里看来近乎荒谬的事实。

    那天之后,月凰宫就被封禁了起来。而对外,则只是宣称皇后患了重病,需要静养。

    不过,真正病了的人却是潋绡。

    看似感染了风寒,但实际上,那场雪,带着彻骨的寒意,完全侵蚀到了心里。然后,那样昏昏沉沉地好几天,她才醒过来神来。

    醒过来时,第一眼便见到锦衣有些憔悴的脸。

    满眼的焦虑,还有一瞬的欣喜。

    “我生病了?”弯起嘴角笑了笑,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这副模样的锦衣,实在让人看着有些心疼,“让你担心了。”

    “我没事。”舒展了眉眼,柔柔地一笑,随即又怨道,“姐姐你总是这样,有什么事都往心里藏。要真的难过,就哭一场好了。反正就我在,没别人看见的。”

    潋绡却只是轻笑了声:“放心,我没事的。”随即目光在屋内一扫,问道,“那个盒子呢?母后给我那个。”

    锦衣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高兴,但仍是去将那檀木盒子拿了过来。

    潋绡打开盒子后,目光在那簪子上顿了顿,便拿了起来,又揭开盒底的绸布。

    盒底空无一物。

    潋绡又伸手敲了敲盒底,随后将盒子翻过来一扣,细微的“咯”一声,再将盒子翻回来时,已经可以看到盒底略微浮起。伸出手指将那层木板揭开,果然发现了里面的夹层。

    可是,夹层内,也是空无一物。

    潋绡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

    这时,锦衣却伸手取过潋绡手里那块木板,翻了个身,便见到那后面刻着一枝寒梅。旁边题着四个字:清玉寒梅。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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