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皇后第49部分阅读
桃色皇后 作者:未知
碎成无数。yuchuanshuwu 玉川书屋手机版
大雨冲刷,他手背上流着血,血水和雨水混合着流进了泥土,他转身疯了一般冲出去。
皇宫里
“烈,你怎么了?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萧太后跟耶律烈正在商议国事,见他总是出神,不由的追问。
“没什么!”耶律烈淡淡的回了一句,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因为走神,手碰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泼在他手背上,他却像是没有觉察。
萧太后连忙掏出手帕小心地擦着他的手背,轻轻吹着凉气:“怎么这样不小心,这茶可是很烫的,疼吗?”
她抬起头,望见他俊美的脸,望进他深邃的眼眸。
四下无声,皇宫里静悄悄的,宫女垂手站立。
“我真的想看看那个大宋公主了,看你这样为她魂不守舍的。”萧太后打趣道,借以掩饰脸上的红晕,心里一片苦涩。
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他了,可是此时两人的身份却有天壤之别,他的心里也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耶律烈回过神,放下茶杯,语气带着警告:“她没什么好看。”
萧太后自嘲地笑了笑,有些恍惚:“你这样在乎她?”
耶律烈背着她站起来,声音轻柔地:“不仅是在乎,我爱她。”
萧太后仰望他挺拔而又认真的背影,双眼一片雾蒙蒙:“第一次见你这样认真,烈,你是动了真心吗?”
耶律烈沉默不语,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他的脑海里此时只有赵如烟站在一片桃花树下,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那样仙女下凡的她,深深撼动了他的心。
“她……也爱你吗?”萧太后恋慕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背上。
耶律烈轻轻吸了一口气,手指收紧,关节泛白,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她恨我!”
“世事无绝对。尤其是女人的心,时常在变,你若是真心对她,总有一天就算是铁心也会被捂热捂化了。”萧太后突然发出一声感叹,既像是在劝他,又像是说出了她自己的心声。
面前的人,静默良久才道:“真是无绝对?”他仿佛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女人嘛,如果身子交给了哪个男人,心也是迟早属于他的,即使再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会慢慢的接受。”萧太后抬眼望着他,感同身受的说:“烈,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耶律烈眼眸深深,他自然是了解萧太后话中的意思的。
难道他跟赵如烟之间一直没有进展,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肯接受,就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她的身子吗?
“哈哈!”耶律烈突然一笑,叫出了萧太后的小名:“燕燕,你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燕燕?萧太后身子一震,是有多久,他没有这么唤过她了?
笑着转身,心中却掠过复杂:“我也是女人,只是道出事实罢了。”
看着那抹霸道的黑色身影迅速消失在眼中,萧太后幽幽一叹,不知自己这一劝,会给那个大宋公主带来如何的狂风暴雨。
叹只叹,这世上,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无奈的痴念。
不管是身为北院大王的耶律烈,还是她这个如今垂帘听政的皇太后,都无法避免。
只是她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她还是一个母亲。
那个大宋公主赵如烟迟早是个祸害,为了她儿子耶律隆绪的前途着想,让耶律烈早一点得到她,也好断了耶律隆绪的念想,对她,对她儿子,对大辽都是有利的。
所以她必须这么说,别无选择!
精工细制的华丽宫灯,连出柔和绚丽的光色,将整个房间染得仿若浸在一片舒暖霞光中,倍觉温馨。
“公主,大王要我们带你去沐浴更衣!”耶律烈的命令,两个侍女不敢怠慢,她们领着赵如烟往内间的浴池走去。
那是一个地陷式浴池,四周以天然卵石囤绕,内里由青条石彻成,外连一小室,专门烧制热水,通过池内早已经砌好的石槽注入。池鹿还有放水口,一进一出正好调节。
水汽袅袅上升,温暖潮湿,眼前一片雾蒙蒙,烟雾缭绕。
两个侍女上前,为赵如烟宽衣解带,褪去了她身上的衣服,乌黑如墨玉的秀发披散下来,洁白的肌肤让迷蒙的水汽顿时暗淡了许多。
赵如烟之前的伤口事先涂抹一层特别的药膏,但一触到水里仍有些刺痛。
“公主,伤口还是不舒服么?”瞧着已经结了痂子,御医也说过可以泡澡。
赵如烟淡淡的摇摇头,“没关系,有一点痒。”
粉臂轻轻揽过水面,香蕊瓣瓣,掬了一掌,香馨被热气一蒸,飘得满室也是格外沁人。
“公主放心,我们会很小心不去触碰,不会把你弄疼。”侍女的口气轻柔,小心翼翼地跪在鹅卵石地面上,将她一头丝缎般的发丝挽起来,用一根精致的玉簪插起来。
赵如烟像是没有听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迷雾般的双眼蒙了水汽,看不见里面情绪的波动。
两个侍女细心替她梳洗,室内熏着不知名的香,缭绕的香气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荡着,熏人欲醉。
赵如烟闭上双眼,任由身边的两个侍女为自己洁身清洗,不做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心力去反抗。
不知道耶律烈为何突然让人带她来沐浴更衣,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让赵如烟整个人都感到不安。
其实相比较耶律烈现在这样对她,她好吃好穿的住在辽国的王府里,锦衣玉食的过日子,跟身在大宋皇宫里没有区别。
这是个阶下囚应有的待遇吗?
她宁愿他把她关进监牢,或者干脆直接给她一刀痛快的,也比这样对她,让她来得难受。
赵如烟长久的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而身边的那两名侍女早已将她扶出了浴池。
擦干了她身上的水珠,又擦干了她濡湿的墨发,然后给她穿上了一件质感柔软腻滑的纯白色雪纺纱睡袍。长及腰际的青丝仅用一支精致的紫玉琉璃簪挽了一个别致的发髻,余下的部分随意的散披于肩后。
娥眉淡扫,粉黛略施,朱唇轻点,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修眉婵娟,双瞳剪水,绣幕芙蓉一笑开,一种妖娆娇艳、魅惑人心的韵致就这样在她的眉宇间生出,流连回转,萦绕不绝,灿如春华,皎若皓月,倾国倾城,绝代风华。
赵如烟本来就是大宋第一美人,平素里只爱穿白裙,不爱施粉黛,如今稍一打扮,已经是惊艳绝伦。
她身段婀娜,姿态玲珑,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请公主随我们去见大王。”两个侍女异口同声,口气中甚至是兴奋的。
赵如烟咬着嘴唇,忍受着这样的侮辱,她不是他的女人,为什么要为他打扮?还要像邀宠一样去见他,难不成要等着他临幸她吗?
不,她绝不允许他碰她,如果他敢胡来,她情愿一死。
“不用了。”耶律烈已经倚在门口,挥挥手让她们都出去。
赵如烟转过身去,心不安的砰砰直跳。
耶律烈强硬地将她转过身,目光灼热的看着她。
“你好美。”他毫不掩饰地赞美她,眼眸里瞬间被满满的惊艳和浓浓的情欲所替代。
赵如烟低下头,他看自己的眼神,让她感到极为的不舒服。
耶律烈抬起她的下巴,嘴角噙着一抹轻柔的笑:“这衣服在你身上才最适合。”
“是吗?”赵如烟抬起头,语气嘲弄,“我只是你的女奴,不是吗?”
“从今晚开始,你便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只要你!”
耶律烈双眸如鹰般直直的盯视着沐浴更衣后的赵如烟,嘴角勾起的笑容邪恶而残酷,他就像一头发情的野兽,下一刻便要一口吞噬掉自己抓于手心的猎物。
赵如烟身子微颤,感觉到耶律烈的脸渐渐逼近,他伸舌便在她的唇上舔了一口,赵如烟顿时恶心极了。
不,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个男人的眼里正在喷着火,他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焚烧殆尽,她不能让他的火继续烧下去,否则她便要成了他灭火的工具。
“大……大王……”赵如烟躲开耶律烈凑上来的唇舌,语气放缓了,却磕巴起来:“我刚沐浴完,尚不及用膳,肚……肚子有些饿……”
耶律烈见赵如烟如此说,便松开了她,柔声道:“好,本王陪你一起用膳。”
两人来到饭桌前,很快便上了一席的美味佳肴,但赵如烟的目的并非是真的要用膳,只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那个,我想喝上次大王命人为我熬的大补汤,那味道好极了,我很喜欢……”赵如烟忽然说道。
上次她被度云教训,事后耶律烈就派人用大辽最好的药材跟补品,炖大补汤给她补身子。
其实赵如烟一点也不喜欢那补汤的味道,这次之所以说要喝,完全是因为她知道那大补汤至少要熬制六个时辰才可以出锅。
突然发现自己这样似乎太明显了一些,耶律烈可不是傻子,他又怎么可能猜不透她的用意呢?
怎么办?话已经出口,反悔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本王这就命人去给你熬……”令赵如烟意外的是,耶律烈并没有戳穿她的小伎俩,而是真的叫来了侍女,并下了命令。
“还想吃什么?”他转过头来,温柔的问。
“不……不想了……”赵如烟有点慌张,发现自己走错了棋,这汤至少要熬好几个时辰,难道耶律烈肯这样坐在这里陪她等下去?恐怕是不会,他已经让侍女给她沐浴更衣了,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他不肯陪她等,会不会先对她做了什么,再让她喝补汤?
不,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逃过这一劫。
赵如烟灵机一动,拿起酒壶斟满了耶律烈面前的酒樽,难得娇柔的对他说道:“大王,我们不如先喝杯酒助兴?”
“怎么,你是打算陪本王喝酒吗?”耶律烈的脸上略带浅浅的笑意,问她。
“我的酒量不好,不过倒可以陪大王小饮几杯……”赵如烟也为自己斟了一杯,端起酒樽,缓缓饮下。
这酒着实是不好喝,但是再难喝她也要喝,总好过被他污辱欺负。
心想着,要是能把耶律烈灌醉,他便也就不能对她起邪念了。
可是赵如烟不知道耶律烈的酒量,据说大辽的男人酒量都比宋人要好,身为北院大王的耶律烈酒量更是不可能会差,要把他灌醉,还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但是此刻,赵如烟已经想不到除了灌醉耶律烈,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她难得的和缓了面色,对耶律烈露出了一丝笑容,举樽与他对饮。
对于赵如烟突如其来的热情,跟劝酒,耶律烈并不拒绝,而是一杯杯地一饮而尽,只是这样一杯杯喝下去,却不见他酒气上脸,难道是她太低估他的酒量了吗?
赵如烟正惴惴不安的想着,忽地,见耶律烈站起身,朝她这边走来——
“大王,酒还没有喝完呢……”赵如烟顿时绷紧神经。
“不是本王不肯喝了,只是再这样喝下去,醉倒的人恐怕不是本王,而是你了。”耶律烈笑了,笑容的很邪恶,原来他早就看出了她的用意,却没有揭穿她,而是将计就计了。
他将赵如烟从座位上拉起,刚才还不觉得怎样,猛然起身,赵如烟便觉一阵昏眩,糟了,不想自己的酒量这样不济,没有灌醉耶律烈,反倒自己晕头转向了,这可怎么办?
耶律烈揽着赵如烟走向床榻,她虽然尽力推拒着他,可是他的力气却出奇地大。
站在床榻前,他伸手便要解赵如烟身上的衣袍……
“放开我!”赵如烟吓得惊叫,奋力的抗拒着。
她虽然推拒着耶律烈,脚下却越发一阵绵软,他出奇不意地揽住她的腰身,轻轻一推,赵如烟便立足不稳跌倒在龙榻上,正想翻身起来,耶律烈就已经压了下来,扣住了她的双手。
赵如烟挣扎着,叫道:“你不要碰我……”
耶律烈却附在她耳边呢喃低语:“本王想要你想的快要发疯了,你就不要再折磨本王了,乖乖从了我!”
他呼出的气息犹如火焰一般,灼痛了她的肌肤。
“不!”赵如烟一瞬间惊恐万分,慌忙尖叫着往床角缩去,挥舞着双手:“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不要!不要!”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肯乖乖从了本王,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能给你!”耶律烈伸手一把将赵如烟拖了过来,“嘶”的一声,她的睡袍被他撕得粉碎,随手扔于榻下。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不要碰我!”赵如烟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她用力反抗,拼命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他强势的压迫与束缚。
“本王要你,你是本王的!”耶律烈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宣示着他的所有权。
“不,不要……”赵如烟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心乱如麻。
不等她后面的话说出口,耶律烈已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在他强势霸道的长吻下,赵如烟咬紧的牙关怎么也敌挡不住,他的巧舌瞬间便滑入她的口中,肆意地搅动着……
赵如烟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耶律烈霸道地吻着她,忽然腾出一只手解开她的衣襟,很快,便春光乍泄。
他灼热的大掌揉抚上她冰凉的脸颊,滑下纤细的颈,罩上一方娇软肆意的津湿,晶莹香馥,仿佛世上最美好的锦缎,让人欲罢不能。
曾几何时,他的目光开始追逐这抹绚丽的倩影,再也移不开,被这样情不自禁地诱惑。
勾缠的唇舌间,滑进一抹深涩的咸,似一道惊鸣,震醒了他的心神。
耶律烈猛地抬头,看到的是赵如烟一张痛苦臆忍的泪颜,眼自的水珠,永远不会因为他的温暖而蒸发,反而愈发的汹涌。
“你不能这样……”赵如烟哭泣着,泪珠滚滚而落,紧咬着唇,已破出血来。
耶律烈的眼中交织着错悖、失望、矛盾、心痛……他的薄唇直接贴上她红润的眼角,吻去腥咸的冰珠,喉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温热的舌舔上那破开的嘴角,赫然翘开她紧闭的唇齿,她嘤唔一声,撑臂挣扎退开,他没有阻止。
“放开我,放开我——我讨厌你,讨厌你——”赵如烟奋力的挥打着耶律烈的脊背。
耶律烈捻住她的下巴,幽眸深凝着水瞳,意乱情迷的呢喃:“本王喜欢你……”
------题外话------
女主要被烈大王吃掉咯~_
第115章[手打文字版]
“不要,不要……”
赵如烟不知道这种时候,她还能做什么,本想弓起腿来,想要结结实实地给他一下。
但这样做显然会加激怒耶律烈,从而激起他更大的征服欲。
她该怎么办?
耶律烈眼里的欲—望越来越深,他急切地吻着,索取着,所有的触觉延着一颗心,那最原始、最冲动又最真实的指引,一路向前,没有束缚,没有障碍。
“哗”的一声,他扯掉了赵如烟身上最后一层衣物,眼底燃烧起欲火,大有燎原之势。
赵如烟顿时悚然一惊,双手拼命抵住他要欺近的胸膛。
“大王,不要,我不喜欢你,不喜欢……”她羞愤的低呼,所有的哀求在他的眼里都化成她口不对心的矫情。
耶律烈的吻更加霸道,那双手也一点一点地向下游走,熨烫着她的肌肤。
“要!”他霸道地说着,又再一次将她的呜咽吞进了口中。
赵如烟偏过头去,他追逐而来,她再偏过头来,他又跟随而至,她努力地左摇右摆,却仍旧躲不开耶律烈的强吻。
情急之下,赵如烟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杨勋,杨勋救我——”
耶律烈倏地停住了掠夺,猛然睁开情欲的眸子,单手捏住赵如烟的下颚,怒不可遏的吼道:“你还在想他?不许你想他,听到没有?本王不许!”
“为什么不许?难道我想我自己的相公也有错吗?”赵如烟眸光凛冽的看向他,不甘示弱的说。
耶律烈的手卡在她的喉间,稍一施力,她脖颈上的肌肤瞬间便留下点点紫痕。
“本王说过,你从今以后都是本王的女人,跟杨四郎再无任何关系,为何你还要一再挑战本王的耐心?”耶律烈的声音高扬,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赵如烟深吸一口气,表情视死如归:“大王的厚爱,如烟承受不起。如烟已经嫁给杨四郎为妻,今生今世都是杨四郎一人的妻子。”
“你……”耶律烈五指收缩,眼里闪过一抹狂乱的杀意,赵如烟水晶眸痛苦地收缩。
但是她从不屈于武力之下,瞪大了眼用力道,“耶律烈,你阴谋陷害杨家军,害得我大宋兵败垂成,身为大宋的公主,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更何况我爱的人是杨四郎,永远都是他。就是你杀了我,也一样……不会变。要我做你的女人,休想!”
刹那间,耶律烈的呼吸变得沉重,混乱,烛光烁乱的俊脸上腾起森森戾气,幽眸大睁,暴出一片噬人的红光,仿佛野兽凝着手中赢弱的措物,下一秒,便会扑上将她撕成粉碎。
“你拒绝本王,就是因为杨勋?”
突然这一句,让赵如烟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知道他话中的含意。
“是。”赵如烟毅然决然的点头:“这一世,我都是杨勋一个人的妻子。”
她跟杨勋约好,要做彼此的唯一跟第一。
杀气,陡然间崩碎了那层阴霾的幽光,耶律烈胸口翻涌起滔天的妒火。
赵如烟闭上眼,认命地承受他已然暴发的疯狂怒涛。
却没有想到被他用力推开,反应不及,摔倒在地,墨金袍角倏地掠过眼角,别过脸颊时,风刃划疼了脸。
再抬头,耶律烈已背转过身,双手紧紧负于背后。
“滚,立刻给我滚出去。本王不想再看到你,滚——”
赵如烟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见耶律烈那双青筋暴突的双手,不能出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打开门,跑进一片黑乱的夜风中。
下一刻,红烛消黯的室内,传出一串暴响,术折椅断,杯盘瓷碗砸碎一地,墙上的油画被扫落在地,一顿疯狂地催折撕扯,化成片片白絮,泼散了满室。
门外的侍卫,一个个都缩紧了脖子,仿佛真怕屋里挥剑的人,怒气勃发失去理智,一剑砍到自己脖子上。
战战兢兢中,大门再被踢开。
“牧库——”
耶律烈叫声一扬,一直静候在门外的人立即显身,躬身一揖。
“大王,有何吩咐?”
“备马,去囚室。”
牧库犹豫的一顿,点点头:“是。”
晚风急,急不过马儿惊嘶,催心断命的鞭声,声声如令。
马上人将疆绳一甩,一路无阻行至深宫院内的一处偏僻的囚牢。
随行的人一见来人面罩寒霜,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慑人的气势吓得无人敢接应半声。
“啊!大王不可以进去!”正端着茶出来的宫女一抬头便撞见进来的耶律烈,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大喊起来。
公主私下跟杨四郎来往甚密的事,若是被北院大王知道了就糟糕了。此时溪月公主正在里面呢。
杨勋微微抬头,看向门窗外那抹高大的身影,嘴角轻轻地扯动,似乎有一抹笑容。
他,终于来了。
金沙滩一战,杨家军全军覆没在他手上,这样的男人,他早就想领教了!
只可惜耶律烈将他俘虏来大辽,却从未过问他,只有溪月公主会偶尔来看望他。
“啊,糟糕,烈皇叔来了!”溪月公主瞧见门外耶律烈杀气凛冽的样子,心里着急不已。
“杨勋,你赶快逃吧,能逃多远逃多远。”溪月焦急地催促他,见他始终无动于衷,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求求你!被我烈皇叔抓到你会死的!你赶紧离开吧?”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大门便砰一声被踢开!
夜晚的风轻轻吹进来,院子里的树叶飘落几片,几片飞舞着飘了进来,在杨勋清远宁静的脸上拂过。
他缓缓的抬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耶律烈黑衣微微翻动,他背着手站在门口,嘴角带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杨四郎,想不到你命这么大,到现在还没死?”
“烈皇叔,我求求你放过他吧!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他……”溪月跪了下来,哀求地拉着耶律烈的衣角。
杨勋看了一眼为他下跪的溪月,眼里闪过一丝隐忍:“公主……”
“烈皇叔,烈皇叔,我给你下跪还不行吗?杨四郎已经不能威胁你了,他受了重伤,武功大减,现在他连我都打不过,你就放过他吧!”溪月哭着跪下来,恳求道。
她不懂什么大辽大宋之别,只知道杨家军是忠君爱国,跟他们是各为其主而已。
杨勋没有错啊,何况经此一战,他的武功已经全废了,他伤得太重,对耶律烈根本构不成威胁,他就不能饶过他一命吗?
耶律烈眯起眼睛:“功力大减?”
随即他又冰冷地笑起来,就算他是一个废人,她都不会嫌弃他!
杨勋站起来,与耶律烈平视,不卑也不亢:“既然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不!杨勋,烈皇叔。”溪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
“杀你?”耶律烈突然苦笑了一声,然后眼中的光芒突然如针芒般犀利无比,“本王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这恨,是赵如烟给他的!
她越是爱他,他就越恨他,只有杨勋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才有机会能得到她。
杨勋捂住胸口,猛烈地咳了几声,嘴唇有些微红:“那就请阁下快动手吧。”
耶律烈轻哼一声,命令道:“带走!”
“烈皇叔,不要!”溪月声嘶力竭地大喊,怎么办?怎么办?
杨勋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杨四郎会永记公主的恩情,无以回报。”他取下腰间挂着的一个小铜铃,递给她。
溪月呆呆地接过,眼眶红肿:“我不让你死,绝不!”她冲出去,他不会死的!不会!
天边泛起白光。
窗檐下一滴滴的水珠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亮汪汪的一滩,大雨冲刷后,树叶绿得发亮,院子里花草垂下了脑袋,然而馥郁的芳香依旧不散,伴随着阵阵泥土的清香充斥在微凉的空气中。
昔悌将灯笼中的火吹灭,撤走了流了一桌烛泪的蜡烛,轻轻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沿的赵如烟。
她盯着头顶摇晃轻鸣的水晶泪坠,左手紧紧揪着胸口,耶律烈走后,就整夜的失眠。
满室明灯,已照不亮她心底的黑凄冰凉。
昔悌为她更衣,来到梳妆台前,轻轻梳过赵如烟满头的青丝,赫然发现里面参了一根白发。
镜中的人,形容枯槁,消瘦的面容上,一双大眼空洞无神。
昔悌眼眶立即变得又酸又涩,双膝一颤,跪落在地:“公主,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赵如烟面无表情的,浑然未觉。
耶律烈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她逃过了一次,不代表第二次也会这么幸运,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打消他对她的企念想呢?
“公主,对不起,都是昔悌不好。我一直以为,只有大王才配得上公主……才将公主每日的行程跟喜好都告诉了大王,是昔悌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赵如烟看着昔悌,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昔悌,你要记住,耶律烈是辽人,我们宋人跟辽人势不两立,即使他对我们再好,也是我们的仇人!”
“是,奴婢谨记公主教诲,以后公主说什么奴婢都听了,只求……公主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您……您今年才十六岁啊,怎么……怎么可以有……白发……”
“您不为自己,也要替杨勋将军想想。他那么爱您,怎么会舍得你这样折磨自己……”
烟儿,我怎么舍得你这样折磨自己……他吮过她掌心血球,温柔的桃花眼中都是自责。
赵如烟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抬手抚上千枯的面颊,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昔悌,我真的变丑了吗?杨勋看到我这样,会不会讨厌我?以前他最喜欢看我笑的。啊……我的嘴……”
上面布满了伤痕,是那个人每一次狂暴凌辱她时留下的,也是她自己招来的。
“不不,公主不丑,公主依然是最美的人儿。杨四郎他绝不舍讨厌公主。公主,您不要再喝了汤药,又偷偷挖喉将它们都吐出来。只要您想,昔悌一定帮您调理好,不出半月就和以前一样。杨勋将军见了,一定会很高兴。好吗?”
昔悌诚挚的眼望着她,却透不到心底。
赵如烟扯动嘴角,轻轻应了一声好。
镜中的人,空洞的大眼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衬得那双眸子更加寂寥无助。
侥是如此,依然美得令人心疼。
“公主,大王来了!”门口的侍女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报。
昔悌赶忙为赵如烟整理衣衫,抬头看见门口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全身湿透了,衣服紧紧黏在他健硕的身体上,却显得更加桀骜,有一种撼动人心的魅力。
耶律烈大步走到赵如烟的面前,抬手轻轻擦拭她脸上有些滑稽的泪痕,动作轻柔无比。
赵如烟缩了缩脑袋,避开他。
他却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向外走去。
赵如烟甩开他,愤恨地看着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耶律烈冷冷地笑:“想再看到杨四郎就别惹我生气。”
赵如烟怔怔的看着他,难道他肯让她见杨勋?
耶律烈眸色深沉,重新拉起她,走出院子。
在花园里的圆形拱门前,耶律烈停住脚步。
“带进来!”他注视着身旁的赵如烟,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赵如烟突然觉得心跳不能负荷,手心里渗满了冷汗,抬眼向前方望去。
阳光突然很刺眼,很刺眼……千万道金光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利剑。
一袭青衣闪动……
满院的百花争艳突然失去了颜色……
他青衣飘扬,乌发如漆。
消瘦的身影,目光清远如山,下一秒,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烟儿……”杨勋的声音沙哑得听不见。
那一片桃花怒放处,绿叶葱茏,花朵争艳,她站在那里,素白的衣裙被风吹得飞扬起来。
“杨勋。”赵如烟的泪水忍不住滚滚落下,这不是梦!不是梦!
空气中清新的花香一阵一阵袭来,她泪眼婆娑,竟忘了移动步子,她只知道……他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杨勋推开了身边的人,迫不及待地向赵如烟奔来。
她是真实的!不是日日夜夜撕裂他的梦境,多少次……她崩溃在他的梦境中……
赵如烟终于找回意识,朦胧的泪眼中,杨勋向她跑来的身影却是那么清晰,她提起长长的裙摆,已经等不及要奔向他。
身后,却有一双大手牢牢的抓住她。
“烟儿……”耶律烈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低哑地喊她,那口气中,带着对她的哀求,只求她……别走……
然而赵如烟疯狂地挣扎,拼了命想从他身边逃走。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那双澄澈得没有一丝杂尘的双眸中,此时此刻,只容得下一个人!
“杨勋!杨勋!”赵如烟大声地哭喊着,狂乱地挣脱耶律烈的手。
耶律烈手上凝固的伤口,重新流出血来,染红了她的手心,他的手背一片血肉模糊。
然而她却,由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阳光灿烂,桃花盛开得更加热烈,大朵大朵,轻轻摇摆着身姿。
耶律烈自嘲地牵了牵唇角,手指一根一根松开,赵如烟的手臂一寸一寸滑出他的掌心,他被鲜血浸满的掌心。
她头也不回地跑去,雪白的纱裙纷飞如蝴蝶,仿佛……随时都会张开双翅飞离,裙角的桃花瓣恍惚间绽放了!
这一刻,天地之间,一切都变得黑白,惟一鲜亮的,只有他们彼此之间的对方。
赵如烟扑进杨勋的怀里,把长久以来所有的思念和痛苦全都宣泄而出。
“你没死,杨勋,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对不对?”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抱着他。
杨勋轻吻她额前的发,紧紧搂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消失。
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这一刻,他愿意下一秒就死去,只要她在他的怀里。
“你不死,我不死。”杨勋吻上了赵如烟含泪的眼,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呢喃,“你不死,我不死……”
这一刻上天把所有的幸福都赐予她了,只要杨勋平安回到她身边,所有的希望都会有了,他从来都是她生命中的光亮,总在她最灰暗的时候照亮她。
杨勋怜惜地抚摸着赵如烟的脸,擦干她的泪水,他有多么感谢上天,看到她没事,比什么都好。
“带我走好吗?杨勋,带我走。”赵如烟抓住他的手,紧紧攥在手里,眼泪没有停过,怎么也擦不干。
“好。”杨勋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点头便答应了。
赵如烟的眼中瞬间点起一团明亮的火焰,似乎把整张脸都照亮了。
杨勋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看向前方。
桃花树下,轻风拂过,桃花摇摇晃晃,粉色的花瓣舒展开来。
耶律烈的黑衣轻轻地翻飞,有一种透彻骨髓的寒意在他周身不散,他淡漠地看着他们,嘴角噙着难以捉摸的笑,似是嘲弄,似是不屑。
他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不管用什么手段!
她,他不但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可是……他眼底慢慢地升起一道冷冽的光,她的心,早已属于别人!
赵如烟双手握着杨勋的手,扬起挂满泪水的小脸望着他,那双眼晶莹透明,倒映着他清瘦的侧脸。
“他是本王的女奴,在本王没有彻底厌倦她之前,任何人不许将她带走。”耶律烈冷冷地看着她,眼中强烈的占有欲让她浑身一颤,回过头看向他。
你是我的!
他望着她残忍地扬起嘴角。
赵如烟不禁又将杨勋的手握紧,耶律烈是魔鬼!是她一辈子都无法醒来的噩梦!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遇见他?为什么?!
杨勋低下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他捧起她的脸,眼中的温柔满得溢出来,“傻丫头,这区区一个北院王府,怎么困得住我?你忘了吗?我是大名鼎鼎的杨四郎啊!”
赵如烟“扑哧”一声笑出来,娇羞的靠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不断地磨蹭:“我相公是世界上最棒的!我等着你哦,你一定要带我走。”
她把流出来的泪水和鼻涕一起蹭在他的青衣上,一边流着泪,一边咯咯地笑起来。
阳光炫目,金光万丈。
耶律烈抬起流血的手遮住头顶的光芒,鲜红的血丝顺着手指一滴滴流下来。她笑了……
笑容天真慵懒,她在杨四郎怀里撒娇,像个可爱的小妻子,没有任何的担忧,在她心中,杨四郎就是她的神,她的一切!
熊熊的妒火一瞬间席卷了他!
牧库走到耶律烈的身旁,抬头看他的脸逆在光中,模糊不清。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以为耶律烈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人,而现在才知道,其实,他是这世上最多情最痴情的人!
他可以为了那个大宋公主做任何的事情,甚至,付出生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只可惜那个大宋公主并不领情,在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别的男人。
牧库看向不远处相互拥抱的杨四郎和赵如烟,两个相拥的身影在阳光下,灿烂的光芒在他们身上跳跃。
重重的叹息一声,他别过头,负手站立在一旁。
繁华落尽,桃树上油绿的叶子中隐隐夹着几颗粉绿的桃子。
大辽皇宫里,清新的香气四溢在这座静雅的院子,伴随着阵阵浓郁的酒香,混合着充斥在这个本来安静舒适的空间中。
萧太后安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方绣帕,低着头绣几针,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酒坛。
十个……
她摇摇头,继续低下头刺绣。
她在绣一朵桃花,前几天,看到御花园里一片桃花树开得好看极了,一时兴起,想永远留住那些美丽。
眼下她的儿子耶律隆绪即将亲政,她也该放手让她儿子亲力亲为的尝试了,便雅兴的在这里刺绣。
“燕燕……”耶律烈坐在门口,头靠着门边,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酒坛,狠狠灌了一口,看向她。
萧燕燕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捉摸不定的神采:“喝够了?”
耶律烈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绣帕上,一瞬间温柔无比。
不禁想起那日她在他府中的花园里,那片片的花瓣中,仿佛映出一张含笑的脸,妩媚娇羞,像个可爱慵懒的小妻子,在跟丈夫撒娇。
耶律烈举起酒坛,“咕咚咕咚”猛灌几口,扔了坛子,摇摇晃晃站起来,醉醺醺走向萧太后。
两片红云飞上她的脸颊,萧燕燕慌乱地站起来,扶住耶律烈几乎要跌倒的身体,眉头微微皱起来。
又醉了……
从小到大,他只要心里不舒服,就喜欢一坛一坛地喝酒,每次只喝五坛,他懂得控制自己,而这次,喝了十一坛,看来,他心里很痛苦。
又是……和那位大宋公主有关?
萧燕燕扶着他,有些吃力,“烈……”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扶他坐在椅子上。
“燕燕,”耶律烈抓过她的手,连同抓着那方未绣完的绣帕,满口酒气,“她爱的不是我。”
萧燕燕抬起头望着他,心中,隐隐流过一丝痛。
“她恨我是契丹人,她爱的是杨家的人!杨四郎!”耶律烈低吼,眼睛血红,似乎要喷出血来。
萧燕燕不语,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我没用,最后,我连杀了杨四郎的勇气都没有!我……”耶律烈酒意上来,身子晃了晃,颓然的一笑。
“得不到她,就毁了她……”他眼底幽暗,满是痛苦,深不见底。
“烈,”萧燕燕唤了他一声,蹲下身趴在他的膝头,“既然得不到她,不如放了她吧。”
看着一向沉稳持重的耶律烈,都为爱折磨成这样,如果让她儿子耶律隆绪知道,那个大宋公主就在大辽,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事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早日将这个祸水送走。
“放了她?”耶律烈喃喃地,然后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如同雷鸣,震得屋子仿佛都摇晃了。
“你把她这样关起来,她不幸福,你也不幸福。”萧燕燕仰起脸看着他,看似在为他着想:“放了她,让她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她幸福了,你的痛苦就不会这么深,至少,她不会恨你。”
萧燕燕深有所感的劝道,曾经她也跟赵如烟有同样的经历,所以今天才能说出这番话。
“不可能!”耶律烈突然暴喝,眼神凛冽,让萧太后也吓了一跳。
明知道,他从来不懂退让,从来专横无礼,从不懂何为放手,可是,他应该懂得,他不能让最心爱的女人恨他,这样的代价,他付不起!
“若是想她心里记着你,就忘了她吧。”萧燕燕温柔的细语,拉起耶律烈的大手,轻轻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耶律烈闭上眼,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