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结同心(全本)第26部分阅读
药结同心(全本) 作者:肉文屋
白净丫鬟嘻嘻笑着走过来,见到二人忙笑着施礼。
“小姐可在?”其中一个含笑问道。
“在水边厅子里钓鱼呢。”丫鬟说道,说着带路,三人沿着一条石子路蜿蜒而行,很快来到一个人工凿成的水池。
山西此地干旱,能在家院中凿就一个不小水池的可不多,走近就见临水一个亭子,四周侍立几个丫鬟,静默无声,亭子被幔帐遮住,隐隐可见内里一个人影端坐。
“小姐,二管家来了。”丫鬟站在幔帐外恭敬的说道。
说完,三人恭敬静候一刻,才听内里有女声轻轻嗯了一声。
“如何?”
这声音清丽悦耳。
第一百零五章 暗窥 t
第一百零五章 暗窥
“回小姐,一切按着小姐说的告诫那王六七了,”男人忙答道。
说完这句话,那内里的小姐便又无声息,但三人谁也不敢说告退,只安静的候着。
忽听里面一声娇呼,坐着人影甩起了鱼竿。
“好一条别光,我终于钓到你了!”女子咯咯笑起来,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四周听到人顿时也都忍不住更这笑起来,看着内里的人影站起来,身子窈窕,姿态秀美。
人影向这边走来,一只如白玉般的手透过幔帐伸出来,手上凤仙花染的指甲鲜艳欲滴。
两个男人忙垂头 不敢直视。
“赏你的。”女声说道。
便又丫鬟从那伸出的手中接过一只小巧可爱的金锁,递给中年男人。
“谢谢小姐。”两个男人忙道谢,其中一个躬身伸手接过。
那只美丽的手已经收了回去,可见人影又摇曳向水边走去,重新坐下。
两个男人便知趣的告退,转过身听得身后亭子里女声轻柔传来。
“……你本是泥,怎能成云…你若成云,那我们又是什么?什么泼天冤屈,神佛庇佑…如是安安稳稳老实本分,这一生倒也可以平安终了,却偏要如此风光…这可是怪不得别人…”
谁的生活也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职场也好生活也好,穿越以来刘梅宝已经多次体会到了。
她原本是好心不做假,没想到却被人质疑作假,说不定还会砸了饭碗,虽然冯掌柜满不在乎的说没事,刘梅宝也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心里终究是有些郁闷。
这一日临离开广顺和的时候,拿到了石婆子递来的信,一天都精神恹恹的她嘴角才浮现一丝笑意。
“刘姑娘。快回去吧,这又要变天了。”上门板的伙计提醒道。
刘梅宝应了声,又嘱咐了句注意别让水浸了药库里。便一路小跑回去了。
刚进家门,豆大的雨便砸了下来。
“好险好险。”她笑嘻嘻的说道。又问屋子里织布的宋三娘子哥哥回来没。
“还没。”宋三娘子答道,织布声一停。
这些日子周良玉总是早出晚归,一开始刘梅宝担心他出去应酬和人吃酒了,但每次回来也没有酒味,也没有吃饭,只说新收了两个打锡铺子要规整,所以忙了些。
“这么忙啊。”刘梅宝皱眉,又看宋三娘子,“舅妈,总让哥一个人忙可怎么成,不如买几个小厮吧。”
宋三娘子咯噔咯噔的织布,闻言笑了笑。
“家里哪有那个地方,总不能买了人来在院子睡吧,再说又有你,就是要买也得等你…”她说道,话到此忽的停了下。
“等我怎样?”刘梅宝站在织布机这边。透着线笑问道,“等我出嫁好腾出屋子来吗?”
宋三娘子停了手,抬起头看着她嗔怪一笑。
“姑娘家的,说什么呢。”她说道。站起身来,“等你再带我们发大财,买个大庄子,才能买人口…”
“那咱们在城里买还是去咱们的地那里买?”刘梅宝笑道,一面和她一起走出来。
“都要买,城里有庄和,乡下有别院。”宋三娘子笑道。
说笑着二人开始做饭,饭菜很简单,扯面条,一荤一素的卤子,刘梅宝的意思是等周良玉回来再吃,宋三娘子摇头。
“哥每次回来一个人吃,多没趣啊。”刘梅宝说道。
“寝不语食不言,有什么有趣无趣的。”宋三娘子瞪她一眼说道,将满满一碗面递给她。
“舅妈,太多了。”刘梅宝只得接过,看着大大的一个陶碗盛的冒尖的面条,忙用筷子往外拨。
“不是挨饿的时候了。”宋三娘子白了她一眼说道。
现在不挨饿了,可也不能狠得劲的吃,瞧,自大开春身上的肉噌噌的长,健康第一,标准体重也要紧,刘梅宝笑嘻嘻的往外挑了一些,才端着吃去了。
吃过饭雨就停了,宋三娘子又进屋子织布。
刘梅宝收拾了也进了屋子,点亮了灯,收拾了书桌,又坐下站起几次,终于是等不到晚上睡觉才躲在床上看信,小心的将贴身放着的信拿了出来,在灯下拆开。“…升了官,我现在是正五品了,你一定知道正五品是什么吧,师爷和我讲了,我还是有点不清楚,不过那都无所谓了,反正我知道我是就成了,最近真的挺高兴的,升了官,又有了赏赐,大家也都挺高兴的……煮了大锅的菜,啃大骨头很是好吃又痛快…你上次问的谢四娘也得了赏赐,想必给你哥送赏赐的兵卫有给你们提过吧,我特意嘱咐他们先告诉你一声…只是贵子娘还是不认她,不过,这也没什么干系,她做自己想做的,她心里也不是单单为了让贵子娘认她,其实,她也是个苦命人……你最近怎么样?”
一张纸很快就看完了。
“也没什么说什么嘛,就是高兴高兴,吃得高兴…”刘梅宝抿嘴笑道,拿过信又从头看了遍,听得外边门开了,周良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她忙将信塞在褥子下,疾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忙伸手搓了搓脸,确信没有失态,才走出去。
周良玉这次却是在外边吃了,似乎还喝了酒,宋三娘子很不高兴,刘梅宝忙烧了热水让他洗漱了,便推他进屋子早点睡。
“妹妹…”周良玉看着她面上神情想哭又想笑,喃喃着。
宋三娘子就站在屋门口看着他,一动不动。
“真是辛苦妹妹了”周良玉最终低下头低声道。
“辛苦什么,谁都辛苦。”刘梅宝笑道,利索的给他端上茶汤,看着他喝了,推他进屋子才松了口气。
“你去歇息吧,也累了一天了,”宋三娘子说道。
如今大了,虽然是兄妹,也要男女有别,刘梅宝点点头,将手里的热水盆毛巾递给宋三娘子便去了。
剪了灯花,刘梅宝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眼略休息一刻,便铺开一张纸,提笔沉吟一刻,运笔写起来。
夜色渐深,夏虫呢喃,万物静籁。
这一日天色将晚,师爷晃晃悠悠的向卢岩的院子走去的时候,迎面见一个盐丁也走过来。
“哎,小石头。”他招手。
盐丁立刻恭敬的过来了,对师爷施礼。
“师爷,有什么吩咐?”他带着几分小心问道。
他跟卢岩带来的那些旧人不同,因为当初是对立的,师爷这边又是手下败将,所以那些人对于师爷不怎么尊敬,但他就不同了,作为当初盐巡司的盐丁,曾经出过很多鬼主意的师爷在他眼里很是厉害。
“是去大人那里?”师爷笑咪咪的问道。
盐丁小石头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戏词上唱的红娘都是女人,如今他一个堂堂男子做来实在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刘姑娘写信来了”师爷就明白了,伸手,“我正好去见大人,我拿进去吧。”
盐丁小石头迟疑一刻。
“大人说信要直接交到他手上…信在人在,信没了,我也就没了…”他带着几分忐忑说道。
“这不是已经到门口了,还能没到哪里去。”师爷抬抬下巴,冲几步外的宅子说道,“你看着我走进去,行不行?”
盐丁石头从袖子里拿出信,还是犹豫,被师爷一把拿过去。
“哪有那么多事。”师爷说道,晃悠着就冲宅子走去。
盐丁石头忙跟了去几步,看着他进了院子,才稍稍松了口气。
师爷前脚进了院子,就错身闪在门后,卢岩身边自然也陪着守卫,不过守卫都在外边,这院子不大,只有前堂后院,除了卢岩,只有每日当值的两个盐丁住在耳房里。
此时到了饭点,卢岩一定是在屋子里看那百看不厌的邸报,而当值的盐丁去端饭菜了,因此院子里并没有别人。
“我瞧瞧到底写了什么?”师爷嘴里嘀咕道,一手抖开信封,拿出信。
知县家的小姐,又出身京城诗书世家,想必读过很多书,文采出众,出口成章,信手成诗吧。
“字不错。”师爷第一眼印象,然后认真去看信,才看第一行就怔住了。
“…我最近也很好,家里很好,药店里也很好,药库损失的药也越来越好,广顺和的生意也很好,好些人也都夸我们的药好,我也觉得很光彩,就跟你吃了煮大骨头一般高兴,大骨头我还是很少吃,舅妈常做的是面条,面条也很好吃啊,你下次也试试,不一定是大块的肉啊骨头啊才叫好吃,用肉切成丁,菜切成丝,用少许油加酱炒了,浇在面条上,那也是好吃得很呢……”
师爷瞪着手里的信,觉得一脑子的凌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个白面条子,一个大骨头,有什么可说的…
文采呢?诗词呢?行云流水的妙笔生花的句子呢,就算退一步讲,为了照顾着莽汉的水平,写的浅显些,那也不止于浅显成这样…
也许这位小姐其实也是个草包…师爷打个激灵,暗自想到。
也好,也好,总比说不到一块的好。
第一百零六章 一怒 t
一锅猪肉,几碗下酒的小菜,一盘煮饼,一壶酒,这就是的晚饭。
他招呼师爷坐下一起吃,师爷也不客气坐下来,卢岩却并没有吃,而是打开刘梅宝的信先看起来。
师爷一面吃菜,一面查看他的脸色,见原本沉着的脸渐渐有了笑意,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高兴些就好,这些日子,不止卢岩,所有人心情都不怎么好。
关于卢岩调离盐巡司去河东驿的消息已经确认了,盐巡司的诸人一开始还都挺高兴,毕竟升官了嘛,但渐渐的察觉有些不对,以前进城去驿堡,那些原本热情的大小官兵态度都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甚至城里一家原本很听话的盐商突然在例银上耍起滑头,这可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而这一切都是从传出卢岩要调任的消息后开始的。
盐丁们这才慌了起来,大人走了,那盐巡司是不是就要易主了?戏上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以后的日子……
整个盐巡司都议论纷纷,很快就打听出来接任的人是谁。
那是个什么东西?闻喜县的一个姓周的管队?
名不经传狗仗人势横行乡里的货,听说已经扬言到任之后怎么怎么,已经有眼光活的盐商白日黑夜去给他送孝敬了……
这还没走呢,那已经开始算着怎么处置自己打下的产业,面对群情汹涌的盐丁们,卢岩神色平静,但内心已经是怒火熊熊。
他知道自己没有人脉,师爷曾说过这官场上就是一张大网,关系交织错综复杂,但以前没什么感触,一直以来送些银子什么的事情就很好的办成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到这个地界,没到这个光有给钱不一定能办的层级来….”师爷摇头说道。
卢岩不死心的找了一趟知府大人,结果曾经说的好好的知府大人不过是打着哈哈敷衍他几句,就送客出门了。
知府这里碰了壁,河东驿那边更是没好脸色。
这些日子,卢岩受了一肚子气前途又是莫测,心情能好起来才怪。
看信,卢岩又恢复了阴沉的脸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他也不说话,师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劝他,二人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的吃酒不多时两壶酒就吃完了。
“她在信上说,很高兴,很好……”卢岩面色微红,带着些许酒意,双目却并没有像师爷那样喝的有些迷离,反而越发锐利,他将酒碗放下,开口说话。
这个人很自制再高兴再难过也不会没限制的吃酒,师爷点点头,也跟着放下酒碗想着方才偷看的信上的话,忍不住有些想笑,但幸好还没吃醉到敢乱说话。
“其实,顺子跟我说了,石婆子托人来说,她最近不好过,也不高兴…”卢岩说道,伸手揉了下鼻头,若有所思。
夏日天长,吃过饭好一时了虽然并没有多少客人上门,但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王六七才让伙计们关门,自己则是哼着小曲准备去自己新纳的外室那里去。
外室今年十七八,正是花一般儿,王六七想到妙-处忍不住笑出声。
“掌柜的最近心情真不错…”两个伙计边上门一边低声笑道。
“可不是,前一段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害的咱们总是挨骂…”另一个答道,仲手插上一块门板。
忽的一只手按在这门板上,力道很大,不提防的小伙计哎呀一声竟被推得抱着门板跌倒在地上。
另一个伙计还没回过神,直觉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愕然抬头看去,见有五六个大汉迈进来。
这些人身形高大,带着一股犀利凶恶之气。
“客,客官可是要,要……”伙计结结巴巴的说道。
“药,就是药,”为首一个大汉打断他的话,抬手将一纸包砸过来,“狗日的卖假药!”
他砸的很准,这个伙计也被砸到一边去了。
已经走到后堂的王六七此时闻声也出现在后堂门口。
“怎么了?怎么了?”他一连声的问道,张口还要骂伙计们,一眼看到站在堂内的六人,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六个人正好堵住了门,挡住了外边窥探的视线,也挡住了里面人要跑出去的路。几位大爷……”王六七心感不妙-,堆起笑脸忙要问好。
“给我砸。”六人中最边上一人淡淡说道。
他的声音沉沉,屋子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扇灭了,王六七也看不清面前这些人的模样,只听声音此人很年轻。
这一句话轻轻扔出来,王六七如雷轰耳。
“你们什么人?你们想做什么?你们知道这是谁家的铺子?”他惊恐又愤怒的喊道,也不再客气了。
话音未落,那些人已经噼里啪啦的开砸了,或只用脚,或拎着凳子,看起来都是身手利索,三下两下伴着一阵乱响,大堂里已经狼藉一片。
两个伙计抱头缩在一边,半点不敢出声。
王六七的尖叫被这声响压住,他白着脸就要往外冲,却被其中一个大汉一把拎住。
“我是王家我是解县王家的人,你们好胆子敢留下姓名……”他尖声喊道。
“王家?”拎着他的大汉嘴里嘀咕一句。
王六七心里一喜,他就知道,他们王家可不是谁都可以惹的…¨
这喜意刚起来,就见那大汉冲一旁的几人道:“王家很有钱,别替他们省,狠狠砸。”
其他的大汉哄然应声。
王六七这下真要哭了。
“大爷,大爷,有话好好说,是有什么误会……”他冲眼前这位大汉放软语气,哀求道。
因为堂中陷入一片黑暗,虽然站的近,他还是看不清眼前人的形容。
“没什么误会,谁让你卖假药了¨”大汉淡淡说道。
“我没有啊,我真没有啊。”王六七连声说道又觉得这样说不对,忙又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坐下来好说……
大汉却是不再言语,他也没有动手,只是站在那里不动。王六七说了一车轱辘话,却也没能改变大堂里彻底被砸乱了的命运,看着满地狼藉就差拆房梁。
完了完了,这一下亏了老本了….王六七手脚冰凉,事到如今也不再说好话。
“你们,你们……好……好……敢问我王六七可有得罪过大爷?”他抖着身子喘着气嘶哑问道。
面前的大汉似乎笑了声。
“没有。”他缓缓说道。
王六七鼻子差点气歪,这这……
“就是想让你尝尝,这被人诬陷的滋味怎么样……”大汉缓缓说道·声音沉静。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卢岩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扔下那身行凶特意穿的旧衣裳,虽然一夜未眠,但依旧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打拳。
在一旁付老三等几个心腹干脆连衣服都不换,面带兴奋的说笑着。
“…竟然是这个孬货……要不是那些消息灵通的盐贩子们说,我还不信呢…”付老三摇头说道,又带着几分鄙视,“亏当初还是刘姑娘帮了他一把,这些有钱人果然心黑不可信。”
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点头。
一脸倦容的师爷在一旁打着哈欠。
“小的半日就问清了,那王六七并不是故意唬人喊出季家的名号……”一个盐丁在一旁认真的汇报,“茶肆的人说,见过季家的二管家找王六七,吴家盐场的中人四斤说听那季家的下人曾扬言刘知县罪不可恕,他的家眷到底是要收监的,还说这是刘家的姑娘故意煽动民众,妄图忤逆朝廷,现在做出假药的事,可见是天日昭昭有报应,等被揭穿的那一刻,看还有何脸面在河中界自处……”
他的话音未落,一旁的几个汉子都破口大骂起来。
“那姓季的什么东西……整个河东驿谁不知道有名的孬种,见了鞑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见了上官就跟狗一般,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作威作福,克扣军饷,底下的弟兄饿着肚子,自己光小妾就有八个,呸……也不怕熬干了….”付老三叉腰喝骂道。
“我也听河东驿的几个相熟的兄弟私下说了,这孬货当初就是靠着将自己的小妾送给上官才得了如今的地位…可怜刘知县辛辛苦苦搭了性命,最终却是让这猴子摘了桃,自己还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让人….”另几个人攥着拳头咬牙亦是愤愤道。
一叠的师爷一副满不在乎,投给这些汉子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别管人家是怎么当上这个位子的,送小妾也好,当狗也好,孬货也好,人家就是当了,说别的又有什么用…”他打着哈欠慢悠悠说道。
“要你说,这世道就没天理了?”付老三瞪眼说道。
“天理?这就是天理。”师爷摇头笑道。
“狗屁天……”付老三瞪眼骂道。
他们争执热闹,一旁的卢岩依旧沉默的打着自己的拳,汗布满了全身,在清晨的日光下泛着油光。
不多时收拳,一旁的盐丁忙递茶.递热手巾递衣服。
“大人,其实这事大人你派个人去给王六七打个招呼,想必也就没事了…”师爷思付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他可是将身家性命都寄在卢岩身上,可不能由着他胡闹。
卢岩只是擦手不说话,一旁的汉子们不爱听师爷这话,纷纷瞪他。
“毕竟……这季家…说起来是大人的上峰……如果有心查……万一……只怕…”师爷不理会大汉们的眼神,斟酌一刻接着低声说道。
卢岩在此时却忽的微微一笑。
“师爷,你说这上面就是一张网…”他淡淡说道,将葛布短衣套上。
师爷一愣。“我没有亲友罩着,也没有偌大的家势撑腰,有的就是钱和拳头…”卢岩看向师爷,面上带着一丝笑,眼中却是越发幽深,“既然钱不管用了,那就只剩下拳头了….”
“大人,你你想要做什么?”师爷想到什么,面色惊愕。
卢岩却并没有立刻回答,接过盐丁递上的茶杯,慢慢的在手里转动着。
其他大汉们也察觉到气氛不同,停止了说话,一起看着卢岩。
在他们眼里,卢岩就是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天大的事摆在眼前,卢岩也能最终拿个主意出来,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依言而行就是了。
“这些东西,真以为我卢岩是能任意揉搓之辈!”卢岩冷笑一声说道,“我对你们好,你们对我好,大家自然都好,要不然……”
他的视线看向院中诸人,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阴冷,师爷不由打个寒战。
“说你们听不明白,那就打你们一个明白。”卢岩缓缓说道,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将杯子猛力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王六七受惊吓躺了一天之后,终于派人寻季家那两个管家去了。
不过那两个管家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了,所以当消息递过去之后,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河中府,季家,依旧是水池边,幔帐依旧垂下,内里的女子人影端坐面水垂钓。
“…怎么,报上咱们家的名号,那人反而给了王六七一拳?”
听管家讲到这里,内里的人影身形微动,声音带着几分惊讶。
“是……那些人原本是只砸东西,并未伤人,只是在王六七说了这话之后,便…”管家低头说道。
“这么说那一拳头其实是在打我们了?”季小姐缓缓说道,站起身来,似乎还笑了声,“这倒真是有意思……”
这句话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这是广顺和干的还是那刘乔生以及那什么周……”季小姐沉声开口了,话说这里顿了下,实在是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只得略过,“周什么的余党….”
话说到这里,那一日来过的另一个男人急匆匆而来。
“小姐,出大事了。”他顾不得规矩问好,就忙忙的说道。
“恩?”季小姐在内鼻音问道。
“小姐,闻喜的周管队被贼寇袭杀了,家丁亲随一十八人无一生还。”男人答道,“老爷适才传话回来,说这几日不回来了,往平陆去了,又嘱咐要家里的人别出门,小心些……”
“一个管队被贼寇杀了?”刷了一声,幔帐被拉开,露出一个身形高挑,脸容娇艳的妙-龄女子。
第一百零七章 如意 t
“境内的贼寇如此厉害了?”她皱眉说道,眼中几分担忧那爹爹没事吧?”
“小姐放心,带了大队兵马,且只是作为上官去周家探视一下…”男人含笑答道。
季小姐面上这才稍稍放心。
“一个管队而已,爹爹干嘛要去,万一”季小姐皱眉说道。
“周官队是河东驿指挥使的姻亲。”管家忙说道。
季小姐便哦了声,不再疑问了。
“那那件事…”管家便又问道。
“那件事暂且不管了,等爹忙完这一段,太平些了,再收拾他们也不迟。”季小姐说道。
幔帐便再次放下,遮住了她的身形。
因为指挥使的关系,这位地位不算太高的管队丧事办得很热闹,河东界内文武两届几乎所有有点头面的人都来了。
堂堂的军官被匪贼袭杀,前几天刚从河东驿分得的几匹战马以及盔甲也被劫掠一空,大家分析过后,一致认为,就是这些马匹和盔甲惹得祸事。
这些马匹盔甲便是那一次卢岩在解县迎击鞑子缴获的,自从被卢岩痛快的奉送给指挥使后,河东驿属下各个都对这些马匹盔甲垂涎三分,无奈自己没有如花似玉的亲戚送给指挥使当小妾。
不管怎么说,这实在是震动一方的大事,上下皆是惊怒,立刻调集所有人员对河东驿的匪贼进行清洗,论起这个,自然是卢岩那群盐丁最有经验,接到命令,卢岩一如既往的听话,二话不说领命而去,这让心憔力悴的指挥使大人很是欣慰。
有这么个又听话又能打能杀的属下,真是太好了。
丧事风风光光的办着,剿灭匪贼也同时进行着而对于周官队空出的位置也开始了争夺,这让上官们头疼不已。
在一系列的明争暗斗后,终于定下了接任者,解决了这个人事问题卢岩盐巡司的位置又摆上台面。
对于这个肥差,指挥使却发现有些奇怪,似乎竞争的人还不如管队的多,不过这也好,他被前后这事阄的头发白了一半,将人员扒拉一圈,也没什么理想对象最终看着一脸疲惫还带着伤过来汇报剿匪成果的卢岩,指挥使突然就想到了。
自己之所以让周管队去做盐巡的位置,还不是因为要把这个获利丰厚的位置握在自己手里,那无疑是握住了一座钱库。
如今心腹周官队死了,那么,将这个卢岩培养成心腹不是也一样?
“…我还暂时兼任盐巡,不过正职还是那个什么屯官,所以我就有一多半的时间来到府城了,这样见你的机会就很多了???”
刘梅宝看到这里抿嘴一笑,虽然她也不懂这些职位都是什么,但也明白卢岩这是升官了从他信里可以看出他很高兴,同时又有些感叹。
想想自从第一次听到卢岩的名号,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年多时间,他从一个黑社会头目一跃就成了正五品的武官,这从黑洗白的速度简直令人咋舌,更让她这个至今还在小康线下混的穿越女汗颜自惭。
这样一个人,实在是让人有些害怕,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这份情能持续多久?且不要说将来能否只有她一个,而不是美妾无数。
刘梅宝的情绪渐渐的消沉下去。
“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人难为你?”
看着这最后一句例行的问候刘梅宝却忍不住叹了口气,慢慢的将这封信叠起来,烛火摇曳,投在窗上的影子不时的跳跃。
再三犹豫后,她还是铺开信纸,写了一行简单的字。
“我挺好的,你好好工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停了一下,想到店里伙计说的一个当官的被贼匪杀了,死的很惨的事。
“…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写完这两行字,刘梅宝自己看了下,不知道卢岩会不会从中察觉自己的情绪,第二日去药行将信给了石婆子,情绪始终有些恹恹的。
“刘姑娘,你别担心,你看并没有人再来闹”管事的看到了,以为是为假药的事,特意过来跟她低声说道。
刘梅宝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
“对呀,怎么好像没事了?”她问道,“真的没有人再来闹?”
管事的就笑着点头。
“也没有人散布什么谣言之类的?”刘梅宝又问道。
管事的再次笑着点头。
“那官府什么突然上门的检查…”刘梅宝想了想不死心的又问。
“没有,没有,都没有。”管事的大笑,一面又故作不高兴,“瞧姑娘说的,好像多盼着咱们麻烦上门呢。”
刘梅宝便也笑了。
“哪有,我这不是担心嘛。”她笑道,还是有些不放心,“难道那次的事只是意外?”
“应该是。”管事说道。
刘梅宝哦了声,不管怎么样,让她不安的事就这样过去了,终归是好的,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穿越虽然从基础条件上来说倒霉了些,但运气一直还不错,总会柳暗花明迈过一个又一个的坎。
“看来真是我猜错了。”冯药柜站在窗户前,看着忙而不乱的大堂,脸上也是有些疑惑。
“老爷,我估计咱们是杯弓蛇影了,因为事先知道刘姑娘会这手艺,自己心里就先不安了,恰好人来一闹,咱们就慌了,自己吓自己了。”管事的含笑说道。
冯药柜点了点头。
“自己吓自己一下,也比别人吓自己要好。”他捻须笑道,阴郁几日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这样好,当猜测这件事背后可能有季家参与时,他真的退缩了,甚至已经决定逼不得已只能放弃刘梅宝了。
虽然从大局上从他冯家考虑,这无可厚非,但道义上毕竟是过意不去,说实话,他挺喜欢这个孩子的,而也看得出这个孩子也是很信任他,可想而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对于双方来说是多么遗憾的事。
没事就好啊,上天神佛保佑。“哎,对了,我听说东街王六七的铺子被人砸了?”冯药柜问道。
“是啊,听说是卖了人家假药,人家找上门,把店里砸了个稀烂¨”管事的一脸同情又一脸庆幸的说道。
看来药行闹事并不是特有的,这不王六七这里也出事了,而且比自己这里惨多了,看来这次真的是他们多虑了。
冯药柜也是这样想,一块巨石终于是落地了。
“要说这王六七还真倒霉,一开张就买了假货,又因为吝啬不肯雇佣刘姑娘错失了发财机会,如今又被人砸了店”他说道,一面吩咐管事的大家同行又认识多少送点钱物表示一下。
“早说过东街那边风水不好,那个铺子以前就出过事”管事的应了,说这话走开了。
这件事就这样揭过了转眼就到了盛夏,刘梅宝的工作依旧是那样,并没有再提出什么新奇的发财的法子,她当然也想发财,有那个卢岩比这,她也想给穿越人争口气,无奈这事真不是想想就成的,还是顺其自然吧,值得庆幸的是,随着炎热季节的到来药库的功效也越来越显,这又引发了一阵广顺和药库布置秘方的抢购风潮。
因为有协议,获利的是广顺和,但冯药柜还是给了刘梅宝一些分成。
经过这几件事,她的名声是打出去了,虽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霸气四射,名震天下,但可以肯定的是将来工作是不会愁了,在这药行界也算是能站住脚了。
“这些应该够买个大宅子了吧?”刘梅宝拿到钱乐滋滋的想道。
周良玉还是早出晚归,人也越发消瘦,且沉默寡言,在刘梅宝看来,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是累的,锡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就算没有广顺和茶罐,生意也是稳定了。
一定要尽快买个大宅子,买个丫鬟做家务,让宋三娘子清闲些,买两个小厮给周良玉,跑腿听差打杂….
刘梅宝一边心里算着一边迈出广顺和的门,天色有些阴沉,远处似有雷声滚来。
“姑娘,紧几步走,要下雨了。”伙计提醒道。
刘梅宝谢了他一声,准备提裙子小跑,下意识向左边看了眼,果然又见卢岩站在一间干果铺子外,看似随意,却半点视线没离开广顺和。
见她看过来,卢岩便微微一笑。
他依旧穿着一间灰色的短袍,只不过如今的神态多了几分威仪,并不是以前那种有些呆呆的,一眼就被人当做刚进城的乡下人。
刘梅宝面色一红,冲他飞快的笑了笑,就低下头迈步,虽然不回头,眼角的余光也能看到卢岩也同时迈步,在街道上一前一后,混在人群中跟着她慢慢的走着。
那一日的信卢岩或是看出了情绪,亦或是没有看出,反正一切照旧,刘梅宝几次想要不回信的时候,卢岩便会出现在广顺和门口,吓得刘梅宝便想起那次他强塞给自己信的事,便立刻歇了这个念头。
不过,卢岩并没有当街众目睽睽下跟上她与她说话什么的,而是保持一定距离,游街逛景一般,一直跟到她家的巷子外。
一次两次之后便成了习惯,刘梅宝曾故意调动了几次来广顺和的日子,但每一次他都能准确的守候。
知道他一个月十几天会在府城履行自己的新职务任务,真是闲的…刘梅宝腹议,低下头的嘴角却是忍不住微微翘。
天上的雷滚滚越来越紧,街上的人都开始加快脚步,刘梅宝迟疑一刻,还是慢慢走着。
身后的卢岩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一阵带着雨腥味的风刮过,他才惊然,抬头看天,再看前面的刘梅宝,便猛地加快脚步,几步就到了刘梅宝身旁。
他陡然贴近,刘梅宝倒是有些慌乱,但现在毕竟是熟悉了,并没有躲避,抬眼看他一眼。
“要下雨了,走快些???”卢岩低声说道,迟疑一刻,又微微一笑,将声音压得更低,“我明日还来。”
刘梅宝的脸便红了,怎么听他的话都有一种自己是故意要和他多呆一些所以走慢了,所以他哄宠一般….
“谁要你明日还来。”她横了他一眼,低声道。
这一眼眼波流转,再加上可以压低的而显得更加柔美的声音,卢岩只觉得心又被一把火点燃了。
“我能去提亲了吗?”他忍不住再上前一步,说道。
刘梅宝被他再次贴近吓了一跳,这可是大街上,要是被人看到了忽的又听到这句话,惊讶的抬头看他,也不知道避开了。
“我现在,舅妈她不会嫌弃了吧?”卢岩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就如同一只小兔子在心里乱跳,跳的他有些心慌。
刘梅宝微微失态,没有回答,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梅宝。”卢岩看着她,又一次开口,“你嫌弃我吗?”
不是说古人很含蓄吗?这,当街求婚的戏码都上了,就差手捧鲜花下跪的仪式了。
刘梅宝又是脸红又是慌乱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雨点就在此时啪啪的掉下来。
“你快回去吧。”刘梅宝下意识的是伸手挡住头,说道。
“梅宝。”卢岩看着她又唤了声,一脸紧张,似乎固执的求答案。
街上的一片混乱,人人都在跑,显得当街站立的二人格外的突兀。
可不能再呆了,刘梅宝一跺脚。
“嫌弃你还会给你写信!”她说道,说完提裙快跑。
这句话飘入耳内,卢岩一时没敢相信,待再三回味后,才挥拳啊哦一声大喊,吓得四周的躲雨跑的路人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看那姑娘在前小兔子般跑远了,卢岩脸上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干脆哈哈哈笑出声。
“这人有病吧?”路人纷纷侧目,带着几分鄙视指指点点。
卢岩浑不在意,加快脚步跟上,看着刘梅宝拐进巷子时,又停下脚,回头看。
卢岩咧嘴笑,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如同帘子般遮挡视线,但他依旧可以看到刘梅宝冲他摆摆手说了句什么话。
虽然雨声唰唰,但他似乎能清晰的听到她说的是,快回去。
卢岩不动,就看着她笑,刘梅宝跺了跺脚只得转身进了家。
第一百零八章 不允
(请看电影网开播了! dy 无广告高清播放!请大家相互转告!)“真是傻瓜!”关上门,一面甩着头上的雨水,刘梅宝忍不住嘀咕道,嘴角也忍不住弯弯笑,又有些担心他傻呆呆的不肯走。
“妹妹说谁呢?”周良玉正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两把伞。
刘梅宝嘻嘻一笑,几步跳过去。
“哥,你今日回来这么早?”她问道。
看着她的笑脸,周良玉点点头,掩住眼里的酸涩。
“正要去接你,你也是傻”他伸手想要拂下刘梅宝头发上的雨水,手伸到一半,还是垂了下来,“雨下起来了,怎么也不避一避,冒雨回来,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哪有那么娇弱。”刘梅宝笑道,一面又问宋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