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结同心(全本)第57部分阅读
药结同心(全本) 作者:肉文屋
人们已经掩面哭泣。
这一幕传到知府大人耳内,他也难掩激动亲自率夫人前来施粥慰抚。
那一晚,知府大人在操守厅大醉,拍着卢岩的肩头感慨万千,当初卢岩说要赈灾施粥时,他是极力反对的,而且一分钱粮也不捐助,但卢岩依旧坚持施粥,并且在公开场合都将知府大人的名讳挂在嘴边,事到如今,就凭这千人跪拜的一件事,就能让他名留青史了,对于一介文官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人激动的。
“要名啊,这就好办了。”消息传到季家庄季家主耳内时,他坐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正由两个娇俏的丫鬟捶肩捏背,闻言笑着捻须说道。
“我还真怕他什么都不爱呢。”他笑着对屋中站立的子侄说道。
“真没想到,这个武夫还有这个闲情。”一个侄子忍不住说道。
“这得要多少钱,想不到这个武夫竟然如此大方。”另一人说道。
“想必他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喽。”季富成笑道,望着窗外又开始飘落的大雪神情愉悦。
师爷抖了抖身上的雪,抬头看看天。
“这该死的老天。”他低声咒骂一句。
这一日卢岩又来到施粥点,饥民们更多了,此时正值饭点,每一口大锅前都密密麻麻的排满了队伍。
经过十几日的调养,大多数饥民都已经缓过精神,排队期间不少人在说笑。
这些人基本上都已经成了河东驿的丁口,将来就是重要的劳动力以及兵丁后备,但是,要养活这些人真不容易啊。
“大人,咱们就要支撑不下去了…”师爷低声说道。
卢岩举步随意慢行,皱眉沉思。
师爷等人不敢打扰,举着伞在身旁紧随。
“干什么呢。”王九走了几步,发现身旁的张顺等几个兵丁双目发直痴痴呆呆,不由说道。
“真美啊¨”张顺喃喃说道。
王九不解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他们走近的一口大锅前,站着一位披着素白斗篷的女子正在为饥民舀粥。
因为刘梅宝常常亲自施粥,很多捐赠了米粮的富人家也都学模学样,来这里架起锅熬粥,家中的妇人们也都亲自来施粥,好听饥民一声善人菩萨添福添寿。
此时他们走近的这个就是私家设置施粥的锅,四五个仆妇围着那个施粥的女子,帮着给饥民递碗筷。
王九的视线先扫过草棚上挂着的一面旗帜,上有“季”大字,他皱皱眉头,河中府姓这个姓的….
然后他的视线才再次落在那施粥女子身上。
裹在羽帽斗篷下的女子,面容如同这大雪一般白,樱唇一点红,眼波流转,神态娴静,一举手一投足身形婀娜,怪不得这些臭小子看傻了….
“都给我收着点别唐突了人家……”他转头喝道。
话音未落,就见张顺等人眼睛一瞪口中哎呀一声。
“小娘子小心……”
这个草棚在最边上,路的拐弯处,卢岩此时正走过,听得一声惊呼,察觉身旁有人倒过来,下意识的就抬手拨挡,触手一具软软身子,知道不是有人来袭,立刻反手向内揽住。
“姑娘……”仆妇们惊叫这围过来。
卢岩低头看怀中的女子,面色惨白,双目紧闭,似是昏迷,看她形容清丽秀雅,便知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姑娘,想必受不得这雪天施粥,体力不支。
这些女子们啊….卢岩摇头。
“我们姑娘已经施粥两日…”
“染了风寒,偏偏不肯回去歇息…”
“姑娘啊……”
此时仆妇们都围上来,又是哭又是喊,挤得乱哄哄的,却无人来从卢岩手中接过这女子。
“快请大夫来。”卢岩只得说道。
话音未落察觉那女子在怀中一动,便低头看去。
那女子悠悠醒转,双目闪闪对上卢岩,一瞬间迷茫旋即惊讶,低呼一声挣扎要起身,却因为体力不支不得。
第二百一十五章 开怀
因为担心疫病,刘梅宝请了城中的大夫轮流来这里坐诊以很快就叫了大夫过来。
姑娘醒了虽然没有力气但也不能在陌生男人的胳膊里躺着,仆妇们牵来家里的马车,将姑娘扶了上去,看着跟随的只有慌乱的仆妇,并没有半个男人小厮,卢岩迟疑一刻没有离去,带着人站在一旁等候大夫的诊断。
这种天气这种娇弱的闺阁女子,大夫不用问诊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很快就看完了说是体虚不支云云。
“多谢大人。”女子隔着车帘在内说道。
卢岩客气一声,又转头吩咐让这些来施粥的妇人们注意身体,一行人说着话就要离去。
却见那车帘一掀开那姑娘竟要下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如此不爱惜。”卢岩皱眉说道。
季月娥垂头回避。
“正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给父母赎罪,小女才甘愿如此尽心。”她低声说道。
这话让卢岩有些不解,一旁的王九凑上来低说了几句话,又指了指一旁悬挂的旗帜,卢岩便恍然。
在刘梅宝父亲的平反案之后牵涉的彻查冒功欺君案中,游击将军季富华获罪免职。
季月娥微微抬头看了眼那男人,却并没有见那男人露出哦这么说这位就是季家那位和自己提过亲的小姐的神情…
“有心便好,尽力而为。”卢岩点点头说道,一面示意身后的兵丁,“你们去帮这位姑娘施粥。”
听见这句话哄的一声四五个兵丁都挤上去,张顺跑在最前边第一个抢到勺子,高兴地嘴都要裂耳朵边上。
卢岩便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和王九低声讨论什么。
季月娥坐在车上,掀着车帘看着那男人离去的身影,忽的见走在那男人身后的一个干瘦老头回过头。
那眼神若有所思,季月娥垂下视线。
师爷收回视线跟上卢岩,正听到卢岩在和王九咬牙说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大人,大人。”师爷咳一了声,紧跟上几步,低声说道,“你可还记得,这个季…”
卢岩却正和王九说的热闹。
“…大人的意思是?”王九问道。
“没钱米粮就去抢。”卢岩说道。
师爷吓了一跳,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大人要做什么?打家劫舍的事可干不得…”他忙低声说道,一把拉住卢岩的胳膊。
虽然最近赈灾气氛高涨,但还是有很多富户一文不捐,这小子该不会想行些非常手段劫富济贫…
卢岩哈哈笑了。
“师爷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小孩子胡闹。”他笑道。
有时候就是在胡闹,师爷腹议一句。
“大冬天的兔子们躲在深山养的肥肥的,是时候打来吃肉了。”卢岩笑道。
“哦…”王九和师爷便明白了。
“正好顺便让那些新丁们见见血。”王九笑道。
师爷摇摇头,看着走在前面两个陡然高兴的如同过年得了红包的小孩子一般的两个汉子。
“这叫什么事啊。”他捻须说道。
可怜的土匪们,境内出了这么个操守官,可是倒了血霉了。
过了正月初十,赈灾已经有条不紊了,但因为消息越传越广,还有源源不断的饥民闻讯赶来,刘梅宝翻看家中的账本,知道卢岩虽然入项多,但基本上都花在练兵以及屯堡建设上,这是自己男人立业之本,刘梅宝不打算动,因此唤了仆妇一起查看自己的嫁妆准备变卖。
卢岩得知立刻拒绝了,为此刘梅宝赌气两天不和他说话。
“吃过饭了没?”卢岩走入内院,天色微黑,一面摘下帽子抖落上面的雪,一面问廊下侍立的仆妇。
“等着大人回来呢。”仆妇低声含笑说道,一面冲屋子里努努嘴,一面打起厚厚的帘子。
卢岩一进去就觉得屋内有些凉,不由皱眉。
“怎么这么冷?”他问道,看着两个正在轻轻擦拭桌面椅凳的仆妇。
仆妇也不敢答话,冲屋内的炭盆使个眼神。
原本摆着四个的炉火只剩了一个。
卢岩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几步走近内室,刘梅宝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没有看到他进来。
“我回来了。”卢岩便自己说道,一面贴着坐在过去,“在做什么?”
刘梅宝动作飞快往里挪,但哪里躲得过卢岩的手,还是准准的被他揽住腰,她便啪的放下笔,将桌上的纸扣过来。
卢岩笑着在她面上亲了口,刘梅宝对他怒目而视。
卢岩哈哈大笑。
“好饿。”他揉着肚子大声说道,“不知道还给不给饭吃?”
刘梅宝哼了声没说话,但还是抬眼冲圆洞门边的仆妇使个眼色,仆妇不看也领会,抿着嘴笑着招呼送饭进来。
饭菜自然比不上以前那样丰盛,但荤素搭配得当,还有一勺酒。
他训练苦,操劳累,一定要保证肉食,刘梅宝就是再消减家中开支,也不会忘了这个。
卢岩眼中的笑更深几分。
“来,一起吃。”他招呼刘梅宝。
刘梅宝仲手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嚼起来。
卢岩捡起一块肉递给她嘴边,刘梅宝哼声不吃。
“好了好了,快别气了。”卢岩道,放下筷子走到她这边,揽着她的肩头放低声音说道,“你这样我出门在外不放心,吃不好睡不好….”
刘梅宝便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你的嫁妆是你的钱,将来是要留给儿子女儿的。”卢岩揽着她帮她拭泪一面含笑说道。
“你这是瞧不起我。”刘梅宝哽咽说道,用袖子擦泪,“这个傻瓜主意是我起的,你没钱了,凭什么不要我的钱….”
“此次来到河东驿的灾民,到今日为止共有二千一百三十八口,男子一千八百口,其中成丁九百三十口,弱年八百七十口…”卢岩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认真将统计出来的丁口说给她听。
“这么多人?”刘梅宝忘了哭,瞪圆眼看着他说道。
因为节省开支,屋子里的灯只点了两盏,昏昏暗暗下,女子的面庞白瓷一般,眼睛微红,肉肉的脸颊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别有一番风味。
卢岩忍不住再贴过去重重的亲了口。
“如果不是你,这些丁口不仅不会属于我,而且还极有可能成为流寇,我河东驿的敌人。”他郑重说道。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你撑下来…”刘梅宝叹口气说道。
“梅宝,你日日亲自去施粥,又组织了妇人们安置孤老妇幼,挨家挨户的道谢捐助,如今那些饥民都说你是菩萨转世…”卢岩揽住她轻轻摇了摇,说道。
“那也没什么面子工程而已…”刘梅宝嘟囔道。
“大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人人提起来都说这是操守卢大人的夫人,”卢岩在她发鬓上蹭了蹭,叹息说道,“你的善心善行,最终都记在了我的头上,人人都说我卢大人仁厚。”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梅宝,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何苦受累。”他低声说道。
刘梅宝被他说的心里又酸又喜,反手抱住他。
“因为你对我好。”她低声说道。
“所以我想要对你好,让你吃好的穿好的过的开开心心的。”卢岩在她额头亲了亲,郑重说道,“我不想用妻儿的艰苦换的我的立业,你受苦了,我做这些有什么意思?”
“哪有这样的,同甘共苦…”刘梅宝忍不住笑道。
“我只想让你和我同甘。”卢岩截断她的话说道。
刘梅宝看着他,这男人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怪不得师爷有时候说你不听话。”她不由说道。
“该听的听,不该听不能听。”卢岩笑道,一面将她再次拥在怀里,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而且,我现在也有钱了…”
“朝廷拨来救济了?”刘梅宝高兴的问道。
卢岩大笑。
“想要吃饱,就得靠自己。”他笑道。
“剿匪去了?”刘梅宝立刻想到,皱眉道。
“你真聪明。”卢岩带着赞叹说道,“说一句话就能想到,我都是要想好久才能想到别人说的什么….”
“少来寒碜我,你那是大智若愚。”刘梅宝打断他,皱眉担忧道,“会不会很危险?”
“危险?当兵的活的跟猪一般才叫危险。”卢岩笑道,看刘梅宝还在皱眉,便转移话题,“过了个年忙的很,也没去舅妈家走亲戚,眼瞧就要到十五了,抽个空咱们明日去一趟吧。”
差点忘了这个,刘梅宝忙点头。
“可以吃饭了吧?”卢岩笑着问道。
刘梅宝带着几分羞涩哼了声,抓起被丢在一旁的馒头狠狠咬了一口,故意做出的凶狠神情让卢岩心中一热。
“省些力气。”他贴近她耳边,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低笑道,“我想要你狠狠咬我…”
刘梅宝被他咬的颤栗一下,只觉得尾椎骨都是酥麻,脸顿时腾地红透了,抬手拧了下他,却不想卢岩正起身,便正好拧在臀上,只让卢岩噌的点着火,一把揽住狠狠吻住唇好一番亲咬。
“可以了吧…”他好容易才松开,一双手已经不老实从衣服里探下去,一面喘着气低声问道。
刘梅宝被他亲的差点憋死过去,一时没反应过来,待被他在身上摸来摸去才明白是问她小日子结束了没….
这男人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新婚那几日夜夜索要,结果蜜月还没过就对上她的小日子,又接着日夜忙碌,这几日只怕憋得够呛。
刘梅宝被他摸得浑身酥软,红着脸嗯了一声,就觉得卢岩的大手重重的罩在自己的丰盈上用力揉捏,她不由嘤嘤出声,就在以为城池不保的时候,卢岩喘着气松开她。
“先吃饭,吃的饱饱的”他将她拉起来,冲她挤眼笑道,“夜长的很…”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探亲
第二日马车驶出操守厅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幸好管家晓他们要出门走亲戚提前准备了礼品装好车,省却了忙乱。
“都怪你。”坐上车,刘梅宝忍不住一路抱怨,瞪着卢岩,“说是走亲戚,这么晚起,别人要笑死了。”
卢岩只是笑,伸手要揽妯。
刘梅宝抬脚踹他。
“离我远点,不许再靠近我。”她故作恼怒的说道。
卢岩哈哈笑,仲手抓住她的脚,脱下她的鞋子就挠脚心,刘梅宝怕痒笑着喊出声,扑到他怀里抓挠。
好在出了城,冬日野外没有行人,要不然不知道引来多少注视。
在他们出城前已经有快马报与宋三娘子,来到家,一家人已经等得心焦。
“给舅妈拜年。”卢岩一下车就冲宋三娘过去,撩衣跪地叩头。
“快起来。”宋三娘子受了他的年礼,亲自伸手扶他起来。
刘梅宝也笑嘻嘻的过来了施礼,卢岩已经由周良玉引着到祖宗案前叩头去了,行完年礼,一众人在屋子里热闹闹的围坐,说着说着就自然说到赈济流民的事。
“作孽啊。”宋三娘子叹息说道,“听说沿途到处都是冻死的人,比当年鞑子入城还惨。”
一面看着卢岩点头,“你这是做了大善事。”
“职责所在。”卢岩忙起身说道。
刘梅宝在一旁嘻嘻笑。
小棂亲自捧着茶给他们。
“听说还有多达千人的饥民奔来?这四处的人都过来了,河中府救济的过来吗?”她带着几分好奇看了眼卢岩说道,又忙垂下视线回避。
“尽力而为吧。”卢岩答道。
“咱们再捐十石米粮出来。”宋三娘子便对周良玉说道。
如今周家收回的祖产以及后来卖的良田一共不过一百多亩,且都是新收的,今年并没有什么收成,一下子捐出十石,可不是个小数目。
刘梅宝和卢岩忙站起身相劝。
“怎么?嫌弃我比不上你们有钱?”宋三娘子不悦道。
“舅妈,你又瞎说。”刘梅宝无奈笑道。
“这是婆婆的心意。”小棂在一旁笑道,“妹妹就别推辞了。”
卢岩便不再坚持,施礼道谢。
酒菜早已经准备好了,宋三娘子还请了孟秀才老爷过来作陪,分成两桌,他们男子们一桌吃酒,女子们一桌吃菜,里外都是热闹。
女子们吃完饭听那边酒意正酣,便来到宋三娘子的屋子歇息。
小棂主动说照看厨房酒菜。
“有劳嫂嫂了。”刘梅宝笑道,知道她这是故意避开好让她们说贴心话。
小棂腼腆一笑。
“看着大人,别让他多吃酒。”刘梅宝又嘱咐跟来的仆妇。
“这什么话,妇人家哪有这样管男人的?”宋三娘子瞪她一眼说道。
“这是我们太太心疼大人。”仆妇们笑道。
“怕是自己嫌麻烦,姑爷醉了不爱去伺候罢。”宋三娘子故作不悦说道。
小棂和仆妇们笑着退下了。
刘梅宝一头便倒在宋三娘的大炕上,舒服满意的滚了滚。
“什么样子。”宋三娘子嗔怪的说道,眼里却是满满的喜悦,又问她日常生活,刘梅宝也问哥哥嫂嫂好不好,说着说着话刘梅宝竟慢慢睡过去,这一觉就睡到傍晚,醒来一瞬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我怎么在这里睡了?”刘梅宝忙自责的起身。
仆妇进来帮着她梳头。
“怎么也不叫我?”刘梅宝说道,听得屋外有说笑声,“大人呢?”
“舅夫人说让太太你睡会儿,大人也小憩了一会儿,正和舅夫人在外边说话。”仆妇一一答道。
刘梅宝走出来,见屋子里宋三娘子周良玉陪着卢岩说话。
“她在家也是爱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怪毛病,总爱午睡。”宋三娘子对卢岩说道。
其实哪有这样,刘梅宝不由红着脸笑,知道这是宋三娘子怕卢岩笑话自己家姑娘。
见她笑,宋三娘横了她一眼。
“她累了,睡一下好。”卢岩笑道。
这个累字刘梅宝和宋三娘子理解完全不同,以至于后来得空,宋三娘拉着刘梅宝低语要把家里两个仆妇给她送去。
“你们年纪轻,家里的下人又都是新买的,操持家事不顺手。”她说道。
他们家其实也没什么可操持的,没有公公婆婆妯娌亲戚什么的,二个人的日子好过的很,她可不是因为操持家事累的….
刘梅宝红着脸笑着拒绝。
宋三娘子看着面比花娇艳的刘梅宝,瞬时明白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年轻,也要节制点。”她咳了一声还是忍不住低声嘱咐一句。
虽然是现代人,但和长辈谈论这个话题,刘梅宝还是豁不开脸面的,红着脸嗯嗯啊啊几声。
在屋说了几句话,待刘梅宝吃过热茶,宋三娘便赶着让他们回。
“怎么不见嫂嫂?”刘梅宝这才注意到屋子里没有小棂,忙问道,“我们来这一趟,累坏她了吧?”
宋三娘子便看周良玉,似乎也不知道小棂去哪里了。
周良玉也有些迷茫,转头问仆妇。
“少奶奶有些头疼,去屋子眯会儿,想必这时去厨房备晚饭了吧。”仆妇笑道。
宋三娘子微微皱眉,一旁的卢岩也似神情微微不自在。
周良玉和刘梅宝并没有注意接着说笑。
“让嫂嫂费心了。”她对周良玉笑道。
“也不用她动手做,哪有那么累。”周良玉笑道,看着刘梅宝,“还好吧?”
这是进门之后,他们兄妹第一次单独说话,刘梅宝亦是咪咪笑。
“还行,不过当人家媳妇和当闺女真不一样呢。”她笑道,微微侧身靠近周良玉低笑道,“所以,哥哥要多关心嫂嫂。”
“好。”周良玉笑着看着她点头。
到出门上车时,小棂过来了,只是看着神情很不好,刘梅宝拉着她关切的问,小棂笑着说没事。
不过怎么看这笑都有些牵强。
“舅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你别摆婆婆架子为难嫂嫂。”刘梅宝找个机会对宋三娘低声嘱咐道,被宋三娘抬手打了下头。
“闲操心。”宋三娘横了她一眼。
刘梅宝嘻嘻笑着和卢岩上车走了,一直看着他们的车马消失在街口,宋三娘子才带着儿子媳妇回转家门。
体贴他们都累了,吃过晚饭早早便让他们散了,宋三娘子年长人缺觉,坐在屋子里念佛经。
“…姑爷就歇在耳房里….少奶奶带人收拾…仆妇们收拾了桌椅退出来,少奶奶还在里面,后来便慌慌张张的出来了….过了一刻,姑爷也出来了…瞧着神色也不好….”
仆妇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宋三娘子捻着佛珠的手便一顿。
“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她沉默一刻问道。
仆妇低声说是。
“你看错了,他们都不是那样的人。”宋三娘干脆的说道,又看着那仆妇。
“是。”那仆妇立刻跪下说道,神情坦然郑重,“老奴先头的人家,见惯了偷鸡摸狗,所以老奴的心眼便看什么都不正道,老奴以后把心眼放正,还望夫人恕罪。”
宋三娘子点头笑了,示意她起来,说起别的话岔开了这个话题。
夜色渐浓,北风渐起,正月十五很快就要到了。
“杀!”
伴着一声嘶喊,一根长枪刺入一个狂叫着冲来的粗壮土匪,鲜血溅了拿着长枪的兵丁一脸。
这兵丁面色惨白,手便是一抖,没有及时拔除长枪,整个队伍因此一滞·迎面冲来的一个矮个土匪察觉,立刻扑过来。
“噗”的一声,远处投来一根标枪,准准的扎在那土匪心口,那土匪瞪着眼仰面倒下去。
“蠢货!”张顺吐了口水,狠狠瞪那兵丁一眼,“别跟着老子丢人,降你三级,再回新丁队伍练去吧!”
兵丁又是羞愧又是自责的低下头。
“这些匪贼吹的那样厉害,不过是不堪一击,真不知道怎么会留这么久,松山堡这些人都是白吃饭的吗?”另有几个大汉大步走来,一面哈哈大笑。
此时略微平整的山崖上,滚到了一地的尸体,另有三四十个抱头跪地的土匪。
“那是松山堡的人好心,特意留着给咱们补贴家用啊。”张顺挺着胸膛大笑道。
“倒也不是吹,缴获很是丰盛。”在大汉身旁一个面皮较为白净的兵丁说道,一面打开手中的纸,“有银五百两,粮米一百石…”
听到这个统计,大家都眉飞色舞,这一下可能好好过个正月了,除去上缴驿堡的,他们这些人按等级以及杀敌数目都将获得分赏,缴获越多,分赏越多,一时间大家齐声高呼万胜。
“杀掉俘虏,收拾缴获,下山。”张顺一挥手说道。
伴着惨叫,早已经习惯的兵丁手起刀落,又滚落一地的人头。
正在此时,听得几声哨鸣,在场众人面色微变。
“这信号是说,我们被包围了?”张顺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可置信,问道。
“莫非这个山寨还有其他匪贼?故意打埋伏我们?”另几个大汉也很意外,问道。
大家一起涌到山崖边向下看去,此时夜色很深,山风凌冽,只见山下一大片火把。
“人还不少…”有大汉惊讶道。
他们惊讶归惊讶,但人人面上并无惧色。
“不对,那是官兵!”张顺眼尖,忽的喊道,“是松山堡的人!”
第217章事出
卢岩是半夜被叫起来的。
“怎么了?”刘梅宝也跟着起身,却被他按下。
“没事,你睡我去看看。”卢岩含笑说道,在她额头亲了亲,“等明日我们去看灯,你快睡足了,我们得逛到晚上呢。”
刘梅宝不愿让他不安,便笑着点头。
“那你小心点。”她嘱咐道。
卢岩点点头出去了,这一去便一夜未归。
大厅里河东驿的所有管队都被召集来了,大家面色都很凝重,在那个信使走进来后停止了低声交谈。
“他们什么意思?”卢岩问道。
“松山堡说咱们私自领兵过界…”信使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卢岩打断。
“别讲这些没用的,又不是没这样过。”岩神色沉沉,带着几分不耐烦,“他们要什么?”
“缴获…”信使答道。
“要多少?”师爷在一旁问道,一面又看卢岩,“要是一半也就算了,大家各退一步…”
卢岩没有答话而是看着那信使,等着他的回答。
信使带着几分怯意抬眼看卢岩。
“要、要全部。”他结结巴巴说道。
这一下大厅里轰的一声乱了。
“他们还真敢开口啊?”
“揍他个驴球的”
“敢来摘桃子,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看着气氛陡然紧张,师爷重重的咳嗽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谈嘛,他们开了条件咱们可以谈嘛,急什么,”他说道,又沉脸看着大家,“不管怎么说,从军律令上来说,私自领兵过界那都是大罪…”
卢岩笑了,慢慢的活动手腕。
“来人,集合。”他说道。
下边轰然应声。
“慢着慢着。”师爷一把拉住卢岩,又冲大厅里的众人摆手,急得面红耳赤,“别胡来别胡来,现在咱们是兵,不得胡来”
“我没胡来,我亲自去和他们谈谈。”卢岩笑道。
师爷看着他的笑,面上将信将疑。
“快些吧,松山堡的人可说了,再不交出缴获,就要将他们当土匪论。”信使急道。
“这次是谁带队?”王九问道。
大厅里人你看我我看你。
“是顺子兄弟。”有人大声喊道。
敢疾驰百里地越界跑去松山堡夜袭凶名赫赫的山寨,也就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师爷忍不住跺脚。
“快去,快去。”他不再阻拦询问,反而催着卢岩。
一声号令,千人队伍集合,向西南方向滚滚而去。
“好好谈,一定要好好谈。”师爷千叮万嘱,看着卢岩跃马而去,大军很快消失在旷野上,他久久站立不动。
作为师爷谈判的事本该他跟着去,但卢岩说此时赈灾事要紧离不开人,钱粮吃紧,还是由师爷操持放心。
这倒也是,此次随着饥民的增加,河东驿堡的丁口也在不断增加,安置用工抚慰等等事物繁杂,离了自己这些大老粗们只怕玩不转,师爷便留下了。
不过,他心里越来越不安,一定能好好谈吧?应该能吧?想当初不待人家来要,卢岩就大方主动的将越界缴获的钱粮赠与该境内的驿堡,本着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原则。
只是谈判需要带这么多兵丁吗?
师爷心中有些疑虑,不过卢岩说的也对,起码得吓吓他们,这样价钱才能好好谈,他又释然,如今走到操守这个位置不容易,人位子越高行事反而便会越小心,一怒冲冠的事只有什么都没有的毛头小子才会干。
北风越来越猛,乌云黑压压的从天边过来。
“啊。”伴着一声惨叫,一个从石头后刚探出头的兵丁被山上射来的一只箭带着跌滚下去。
山上几声怪叫欢呼。
“这群狗娘养的”山下的兵丁们纷纷啐骂道,“难不成真以为就凭他们这百十号人,咱们就不敢打他们么?”
话虽然这样说,但一个个兵丁握紧手中的兵器,无一人上前一步,看向山顶时面上难掩畏惧。
在他们脚下散落着尸体,那是昨夜阻挡他们抹黑上山时被充作滚石的山贼尸体。
松山堡的这伙匪贼,据粗略估计有千人众,有马匹,据说还有几杆火枪,很是厉害,再看看如今这些尸体,断躯干断头的各种惨样,大晚上的看不清不觉得如何,如今天亮看起来,真是让人不禁心胆寒,更有胆小的呕吐不止。
“大不了就耗着,看谁怕谁。”一个管队官模样的汉子摆出一脸凶恶哼声说道。
于是大家接着在山下冲山顶叫嚣,喊着已经喊了一夜的放下武器下山认罪等等话语,山上并无回应,只是当有兵丁大着胆子向山上走几步时,便有冷箭射来。
此时位于山脚下扎着两个营帐,雪地里燃着两架篝火,上面各自烤着只山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七八个身穿铁甲衣的男人正围着篝火说笑,一个个神情愉悦。
“待那卢岩来了,大人可不要给他好脸色。”其中一个对正中的大汉说道,“这厮飞扬跋扈,这次不给他点教训,还真当我们都能被他随意踩踏。”
一片应和声。
“这莽汉不知道从哪里找个黄参将当靠山,这山西境内参将多了,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认得。”正中的汉子四十多岁,正是松山堡的操守,身材粗壮,面庞发红,手里抓着一只羊腿正吃得满嘴油,一面说道,眼中满是阴郁,“一个山贼流寇出身,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来了先给他个下马威!”
“有军法在此,这次可要杀杀他的威风!”
大家七嘴八舌的大声说道。
“都累了一夜了,大家吃肉,吃肉,吃饱了有精神。”松山堡的操守一挥手大笑说道,“此等宵小无须费心???”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一阵马蚤动。
“怎么了?”众人顾不得去拿羊肉,纷纷探问。
“大人、大人来了。”一个兵丁连滚带爬的冲过来,他的肩上插着一只箭,血染红了半边衣裳,松山堡的一般兵丁是没甲衣可穿的,能有件不算太破的冬袍就不错了,他面色惊慌,伸手向后方指,“河东驿的人杀过来了”
杀过来?什么叫杀过来?
这话让众人大吃一惊,急忙忙的来到营帐外,山下是一片缓坡,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马,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个个身披铁甲,手持长枪,配有盾牌腰刀,队列森严的整齐而来,正中为首四个大红斗篷的壮丁拥簇着一个同样披挂严整的男人。
“卢岩,你来的正好,咱们好好谈谈…”松山堡的操守眯着岩看清这男人,沉脸厉声喝道。
他的声音刚出口,就见卢岩一抬手,顿时响起齐声呼喝,让猝不及防的松山堡众人吓了一跳。
“谈?”卢岩冷冷一笑,慢慢的拔出腰刀,“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谈…”
他缓缓说出这句话,将手中的腰刀向前一挥。
“敢挡我河东者,死。”
此话一出,松山堡众人满面惊愕,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那边的队伍已经变化阵型。
他们齐声呼喝着骑兵们分布两翼,步兵们一手持盾一手持枪,踏步而来。
“我操,这狗杂碎疯了!”松山堡操守面色铁青暴跳如雷,呛啷一声拔出自己的腰刀,一脚踹在身前还在发愣的兵丁身上,“还他娘的楞着做什么,抄家伙迎战!”
山脚下一片人仰马翻。
山上一直警惕监视的兵丁猛地从山石后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弓箭。
“大人来了!”他高声喊道,充血的双眼越发通红,“大人来了!”
张顺等人闻言冲过来向下看,几杆鲜明的卢字大旗看得清清楚楚,厮杀声已经响起。
“兄弟们,大人来了,下山迎战。”他高声喊道,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刀,“这次都给我动真格的,将这群杂碎往死里弄。”
已经憋了一天一夜的兵丁们嗷嗷叫着冲下去,那个因为头次上阵胆怯而被张顺贬回新兵队伍的兵丁跑得比谁都快,举着长枪红着眼一马当先。
天顺元年正月十五,平阳卫下河东驿堡和松山堡两操守率兵对战,守备大怒,带兵拘双方众。
“你也别着急,我这边托人打探着…”知府夫人拉着刘梅宝的手安慰道。
刘梅宝的眼微微红肿,面色微白。
“那就幸苦太太了。”她说道,忍不住又哽咽,“我在这里又没人什么认识的人,只有大人和太太待我女儿一般。”
知府夫人忙替她擦泪,忍不住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这些男人家在外痛快,哪里知道咱们女人在家担惊受怕的苦。”她叹息道,又拉着她的手低声道,“你也往太原走走,虽然说有关系在,但人去了很要紧的。”
刘梅宝有些茫然,人人都知道卢岩在太原有关系,认为可能是个参将级别的,其实她心里清楚,那真正的关系是晋王,可是这个关系怎么去求,她真不知道,藩王严禁私交官员,她如果直接上门去拜见晋王,估计不仅不会帮到卢岩,反而会被晋王避讳嫌弃,托人带话,该找谁?上了马车,刘梅宝在抑制不住眼泪哭起来,又怕被外边人听到,便用靠垫掩着面。
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发善心施舍,就不会引来这么多饥民,如果不是来了这么多饥民,卢岩也不会为了她在自己能力之外硬吞下,也不会穷的红了眼去剿匪,也就不会和人冲突…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有因
进了操守厅时,遇到师爷,师爷的下巴上光秃秃的,瘦脸更皱了。
“太太,这个时候别出去在人前失态。”他看着刘梅宝哭的红红的眼,皱眉说道。
卢岩的事在官府中已经传开了,但民众们还不知道,粥厂还在继续,富户们偶尔的捐赠也在继续,一日三餐有了保证的饥民充满了对生的期待,争先恐后的去抢河东驿提供的任何一个劳作的机会,跋涉而来的奄奄一息的新饥民一头栽到,便有负责秩序的兵丁将他们搀扶起来,河东驿外,冰天雪地,一片春的气息。
这个时候如果她失态,富户们不会再有捐助,饥民们陷入混乱,那卢岩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是,我知道。”刘梅宝低头应道,又抬头看师爷,却是忍不住眼泪闪闪,“有什么新消息?”
“没什么,太太别着急。”师爷淡淡说道。
“我去趟太原府吧?”刘梅宝咬唇问他,自己不知道找谁,师爷一定知道。
“太太去那能做什么?您是个外乡人在这里也没个什么认识的人…”师爷摇头,最后一句话小声嘀咕,旋即对她挤出一丝笑,“我已经派人捎信去了,太太在家吧,这样大人也安心。”
说吧这句话,师爷就拱拱手不再多说走开了。
刘梅宝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出神。
“太太…”仆妇小声提醒。
刘梅宝回过神,擦了擦眼泪。
“新捐赠的米粮到了·咱们去施粥吧。”她打起精神说道。
“太太,您都一天一夜没休息了….”仆妇带着几分呢担心劝道,“好歹眯一会儿。”
“我日常都是这个时候去施粥,如果不去,人家会猜测。”刘梅宝抿嘴说道,“来,我洗把脸,你帮我匀匀粉遮着眼…”
仆妇含泪应声是,二人向内院走去。
站在厅房的师爷这才从窗户前收回视线,他重重的吐了口气。
“来人,我去趟太原府…”他招呼身后的书吏道。
话音才落,有门房跑来报,季家庄季富成老爷来访。
季富成?师爷愣了下,这个时候他来….
“说是找师爷您的。”门房补充道。
莫非是来挖墙脚的?游击将军季富华是倒了,但季家还没倒,而且在那种严打的情景下还能保住季富华没有掉脑袋也没有在监牢中度过余生,可见其家族的势力。
别的人可能不知道,但季家人肯定第一时间知道卢岩出事了,不管怎么说,河东驿有今天,他这个师爷也是出了一定力,多少也能证明是有些本事的…
师爷不由挺了挺胸膛…
“师爷,见还是不见?”门房问道。
师爷陡然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