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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雨凄凄冷冷,窗外翠竹哨响,淅淅零零。
其他的宫人闻声而来,见状上前来劝,江央公主仍然不肯休息,等不到陆危回来,她怎么也无法入眠的。
“陆危还没回来吗?”江央公主疲倦地,斜倚在春睡海棠香榻之上,把玩着一只玉佩,她的声音缥缈空虚,带着两份疲倦与三分忧虑。
“还没有,殿下。”捧荷张望了一眼,小声说。
雨声骤然变大了,恍惚间似乎外面打了一道闪电,江央公主被惊得稍稍侧首,本是握着玉佩的手骤然松开。
玉佩掉落在柔软繁复的湖绿色裙裾上。
滑落到裙角,没有任何声音。
一双被刮出抓痕的手恶狠狠地,勒住了乔昭仪的脖子。
随后,那双手更是按住了女子后颈和脑袋上,没入黑暗中的面容,冷白的面孔上,一双眼睛满是冷酷,决绝地下了死手。
“啊!”美人的头颅被人强力浸入水中,发髻横散,遥远的宫室之中灯火辉煌,那尊贵的男人正美人在怀,与新欢正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
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宠幸的女人,危在旦夕,即将丧命于一个卑贱的太监手中。
夜雨缥缈,海棠打落,浸的满宫胭脂红,当真是个好时节。
陆危仰起头长舒一口气,八角宫灯漏出一抹昏黄之色,洒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拿出帕子擦干了手后,微微笑着将衣袖撸下来。
他提起了之前放置在一旁的八角玲珑宫灯。
步伐不徐不疾地朝殿中折身返回。
江央公主秉退了宫人,独自一人坐在殿中,看着长窗外面夜雨潇潇,细长的手指捻着衣袖上绿色的钩吻纹路。
陆危回来的时候,神色如常,只是双手微微敛起于袖中。
江央公主瞬间抬首看向他,带着柔弱的小心,问:“送走了?”
真是让人心都化了,陆危见着殿下,便满心如荡漾的春水。
“公主放心,已经送走了,乔昭仪再也不会说出去的。”他微笑着轻声道,在进来前,已经将自己的衣冠整理过。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衣袂被湖水洇湿的痕迹,暗暗的一块印记。
全身上下没有沾到一丝雨痕,偏偏洇湿了袖口,还有指背上原不曾有的红色抓痕。
江央公主喉咙一紧,垂下头沉默不语,这不是本该预料的吗。
她只是,忽然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恍恍惚惚。
“陆危。”江央公主面带仓皇地伸出了手,粉腮垂泪,正无助地高居在玉座之上,绚烂的裙幅并不能掩盖她的慌张。
“殿下放心,卑臣一直都在。”陆危大步上前将她抱住,
“公主放心,绝不会有任何纰漏。”陆危和风细雨地回答,挂着虚伪的笑。
过了一时,橘黄色的烛火随着窗外的风,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她脸上漾出了淡淡的笑,低垂下玉颈,如清风拂过的白荷,轻轻声地说:“那就好。”
“卑臣自然不会怕的。”
江央眉间若隐若现的浮出折痕:“你要本宫怎么办?”
“公主放心,皆是卑臣自作主张,对贵人羞辱怀恨在心,欺仗公主性情柔弱,害死了贵人。”
陆危能够做到这一步,自然也能将一切都捂得严严实实,事实上,真的到了那一步,这也只是陆危的底牌而已。
他绝不会连累到公主的。
江央公主却不肯放过他:“你为本宫杀了人,不止是今日罢。”
“公主明察,若非今日乔昭仪欺人太甚,卑臣怎会……”他俯身梗着脖子,仍在意图狡辩,却被无情打断。
“本宫不想听你诡辩,只问你,”江央公主骤然抬头,目光如炬:“这是第几起,第几人?”
他明明已经动了手,还能佯装若无其事的缓步走进来,神情淡然,衣袍齐整,未见褶皱,说明已经是不止一次。
“回殿下的话,第三起,共计七人。”陆危说出这句话时,身上的气息骤然发生了改变,微躬的腰身怫然挺直,口吻淡漠的。
如同只是不小心碾死了几只蝼蚁。
陆危依旧笑得若无其事:“算起今日的乔昭仪,三人死于卑臣之手,另四人是卑臣幕后主使。”
江央公主闻言闭了闭眼,抿紧了唇齿,她一直都觉得,陆危虽然也会投机取巧,但绝不是对他人逞凶肆虐之辈。
“公主是……动了恻隐之心?”陆危试探着问出口,心下叹了一息,终究是瞒不过心细如发的殿下了。
他这种行径,怎好与公主明说。
那些人,都是有口业的,祸从口出,他也没办法。
“能让你这样恼火,应是说的很过分了。”江央公主垂下眼帘,扇子般的眼睫扑闪着细细滤过烛光,轻声自语。
经过乔昭仪的这一遭指控,江央公主已经知道,这些人不计是为了什么,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因为怜悯,而帮他们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