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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南城好似才进入秋天,但扬起的风却像是脱绳的鬣狗,凶狠着劲儿重装着这世间万物。
窗户被撞得啪啪作响,宋凛听着越发心烦,伸手打下把手,将窗户推开。烈风呼啸而入,鼓噪着恼人的声响,但宋凛却在这声响中松了气,双手撑着窗沿,借着风声,一点点地从喉间溢出痛苦的泣声。
宋凛一般不会任由自己的情绪在外展露,但今天不知为何,他用了药物,借助了禅音,依旧没能控制住。但这不是最绝望的,那失控的情绪才是最令他绝望的。
他所害怕的,他所担心的,他所掩盖的,每一处意识都是他脑中摧毁希望的猛兽。从根本上来说,导致现如今这个局面的,造成他现在这个病症的根由,就是他自己。
无关外界,只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有时候,宋凛甚至会觉得,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是一项罪恶,他现如今的所有求生努力,都是挣扎的徒劳。
看着眼下的高楼,宋凛没由得觉得疲惫,他攥紧窗沿的手缓缓松开,朝外伸去的同时也在进一步地将窗户推开。
这里的窗户可没像精神病院里的窗户那样,底下还卡个凸点限定你开窗的宽度,这个窗户,打开后中间只有一竖铁杆,旁边两扇敞开,轻轻松松地就可以让一个人跨出去。
宋凛探身朝下望,大概十几个楼层吧,其实他有点恐高,平日里都不太敢乘坐观光电梯,但现如今看着那高楼下的空地,却忽生出一股子轻松。
宋凛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去了,窗沿隔着他的腹部,钝钝的痛意横向地传来,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迷了他的双眼,鼓起他的衣衫,像是为起飞的鹰鸟作势。
他闭上眼,胸间的郁结被风吹散,但正当他准备和风张开双臂时,一道温暖又有力的禁锢从腹部传来,代替了金属窗沿的钝痛,将他从风中拽回。
像是放风筝的人收线一般。线收紧了,无助飘荡的风筝也落了怀。
宋凛惊呼了一声,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挣扎,却被耳旁的一声别动给止住了动作。
他偏头看向那人的侧脸,惊愕道:“顾灼?”
顾灼圈紧了宋凛的腰身,攥紧的双手压不住劫后的害怕,他偏头感受着宋凛的温度,一声低嗯震在对方的发间。
顾灼圈得有些紧,发声时,胸膛鼓动着宋凛的背胛,透过薄次感棉质的几层衣料传来,清晰明了。
宋凛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但又立即直了身逃离,他挣脱开顾灼的怀抱,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顾灼收回了手,盯着宋凛,十分直白地说道:“来找你。”
这话打得宋凛措手不及,他呆愣着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知道顾灼这番话的含义,他下意识地想逃,顾灼的视线盯得他无处可逃。
宋凛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咬着唇:“我认为,我们现在不适合谈那件事。”
“那要什么时候才适合,”顾灼眼尾有些泛红,他压住起伏的情绪,努力克制道,“宋凛,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我没有逼你,追着你问,但你…总得告诉我个时间吧。”
顾灼说最后一句话时,明显地哽咽了一下,宋凛心脏也跟着揪紧,他看向顾灼,没错过他眼中的希冀与悲伤。
这两个星期,顾灼确实没逼他,追着他问,每天联络的次数也控制在三次以内,空间可以说留的很充足。
但就是这般充足,却让宋凛越发无法理清,顾灼太好了,好得让他害怕、让他退却。
他的女装癖,他的病,他长年的敏感多疑,患得患失,都不该是顾灼要受的。
宋凛承认他自卑了,他怯懦了,但他又像所有重度患者那般,企图抓住一丝光,抓住一丝能够理解和包纳的光。
但想要心生勇气,何其困难。
宋凛对自己越发痛恨,他的情绪开始决堤,泪珠夺眶而出。
“我…我也不知道,顾灼,我…太害怕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不会懂的。”宋凛擦了一下眼泪,他吸了吸鼻子喘气,在呼吸间调整情绪,“顾灼,你再给我点时间,我…”
“是多久,”顾灼下颌绷紧,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宋凛,带了逼问的语气,“时间,是多久。”
沉默了几秒,宋凛低头闭上了眼,他答非所问道:“我之前在联合国任职的时候,参与了一个项目,那个项目…”
“这与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顾灼有些急躁。
“有关系,你听我说完!”宋凛依旧不敢抬头睁眼,他努力平稳着声调,继续说道,“那个项目的负责人,是我的博导,但是他现在因为心梗住院了,没有办法再继续带,可是那个项目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之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顾问,也是老师的副助,再加上我们总公司与那边有合作,所以…”
“你要去多久。”
没等宋凛说完,顾灼便直接了当地出声打断,他面色忽地平静了下来,瞳色幽沉,像是台风登陆前的昏暗低压。
顾灼的视线直射宋凛,一字一句地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