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之大小姐第2部分阅读
情深之大小姐 作者:rouwenwu
杜三爷关照,何来沈某关照您这一说?”
杜月笙看了沈陆整整一分钟,他突然笑着说:“沈副主任客气了,大家相互帮忙……有什么需要杜某人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一定一定,将来还会有麻烦杜三爷的地方。”看到杜月笙对于隐藏的问话轻轻放下,沈陆也轻吁了一口气,黄金荣已老、张啸林无谋,这杜月笙才是上海滩实际上的“霸主”。
杜月笙放下手里的烟斗问:“沈副主任要不要留下来吃顿便饭?”
“杜三爷客气了,如果不介意,杜三爷可以叫我轻闲。至于吃饭?下次一定有机会。”沈陆掸去袖口看不见的灰尘。
“这样……我也不留轻闲你了,有空就到我这儿来坐一坐。”杜月笙将茶碗盖上。
见到茶碗盖上,沈陆明白这是要送客了,所以她起身告辞。离开杜公馆大门沈陆便知道有人跟踪,她也明白杜月笙不放心她,所以大大方方地在前走,就当多了几个免费保镖,只要她没有危害到杜家。
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沈陆就起床仔细梳妆打扮,一袭由上海名家亲手剪裁的珊瑚红夹棉旗袍,灰色兔毛围巾,搭配藏青色毛呢大衣、摩登发型、小羊皮高跟鞋。提早了半个小时坐在一处僻静的饭馆包厢里,双手交握做祈祷状抵在下颌处。
约定时间前十五六分钟时,包厢门被打开了。沈陆转头盯着包厢门,只见一身杭绸长衫,头戴黑色礼帽,足蹬漆光牛皮鞋的男人逆光站在门口处,隐约可见他的嘴里还叼着一只烟斗。
沈陆眨了眨眼睛站起身迎上去,那男人大步跨进包厢,赫然就是曾经名声赫赫的东北黑豹子陆振华。沈陆看着记忆里熟悉却苍老很多的面孔,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爸爸——”沈陆两步小跑扑到陆振华怀里。
陆振华回抱着多年未见的嫡长女老泪纵横道:“我的海东青,爸爸的小海东青回来了。”
石磊在包厢外守着,包厢里父女二人之间气氛十分温馨。陆振华一派慈父面孔,温和的问沈陆近年的大小事情,当年他仇家不少,让女儿读书使用化名,虽然是出于保护的目的,但心里还是闷闷不乐的,想让她改回来。
沈陆见状忙说道:“爸爸,这个名字我用了好几年,已经习惯了。但如今我工作的性质特殊,真名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况,我的那些上官、同学、战友都只知道我这个名字,贸然改了还是个麻烦。”
陆振华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他改口问:“你如今还在军队里?”
“是啊!爸爸,我记得小时候说过,长大了要像爸爸一样。”沈陆歪着头粲然一笑,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陆振华碗里,说:“爸爸,你试一试。这家饭馆虽然僻静,来的人少,但厨子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听说祖上当过御厨。”
陆振华看着女儿孝顺的样子乐呵呵的吃下沈陆夹的鱼肉,嚼了两口觉得确实美味便说:“海东青何时成了老饕?爸爸在上海生活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怎么是女儿老饕?”沈陆浅笑道:“这个地儿知道的人少,来的人都是静悄悄的,杜三爷不爱闹腾。”
陆振华听女儿这么一说,面色肃然。眼下他多少知道自己的长女身份,这上海滩能得他女儿称一句‘杜三爷’的只有杜月笙了。陆振华静默了一会儿问:“会不会给你惹来麻烦?”
沈陆摇头回答:“不碍事儿,爸爸喜欢这儿的饭菜可以时常来。只是……别带其他人来就好。”说到这儿,沈陆迟疑了一会儿才说:“爸爸身边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咋咋呼呼、毛毛躁躁的,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得罪人就连累了爸爸。这上海滩势力云集,我这军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有些势力我还是不敢得罪,人家也不将我放在眼里。就比如……这家店背后的老板。”
陆振华想着王雪琴那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和做派,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他也知道自家因戏子当家背地里嘲笑的人不少,但是没人敢放在台面上说事儿,就因为上海滩的地下皇帝杜月笙的二太太原是舞女,而最得宠的四太太也是戏子。
“有空就回家住一阵子。”陆振华嘱咐。
沈陆面带难色的摇头说:“这恐怕很难,我身负军职,而且儿子们都还小。”
“儿子?你结婚了?”陆振华讶然,后有若有所失的说:“是了,你年纪不小了,结婚生子是必然的。可惜爸爸没能看到你穿上嫁衣,将你亲手交给对方。”
第5章 5
“他对你好吗?”陆振华关心的问,又自失一笑黯然的说:“爸爸不称职,连女婿的姓名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是圆是扁。”
听了陆振华的话沈陆扑哧一笑,方才的伤感尽散。她笑道:“爸爸,您女婿不是圆的也不是扁的,他就像寻常人一般俩眼睛一鼻子一嘴巴。”
“长仨眼睛的是二郎神和马王爷!”陆振华瞪了长女一眼却也笑了。
也就是二人这场笑话,八年未见的隐约隔阂悄然散去,沈陆像幼年时一样抱着陆振华的胳膊,头枕着他的肩膀说:“爸爸的女婿叫楚云飞,年长女儿两岁,是黄埔五期生,和女儿一样从德国留学归来。眼下,他是晋系阎司令底下的中校团长,这些年一直在前线和赤军还有那群倭瓜耗着,今年过年他会回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听了沈陆的描述,陆振华满意的点头说:“党/国精英,青年才俊,你的眼光很好。”
“这是当然的!我是爸爸亲自教导出来的。”沈陆一个马屁拍的陆振华浑身舒爽,因为陆依萍和王雪琴的争吵而厌烦的心情好了很多。
陆振华空闲的那只手拍了拍沈陆的脑袋说:“你的弟弟妹妹们能有你一半的懂事,爸爸这一生也安乐无忧。你嫁人那会儿爸爸没赶上,嫁妆也没给你置备齐全,夫家有没有刁难你?”
“……没事儿,她们人挺好的。”沈陆摇头说。
陆振华哪儿能不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他心疼的说:“你别藏着掖着不和爸爸说,爸爸还能不了解你?”
“真的没事儿,只是一些三姑六婆的碎嘴,云飞不介意也时常安慰我。”沈陆抿了抿双唇说,这时候窗户上一阵扑棱,沈陆一见,哟!是海娜。沈陆套上牛皮护臂让海娜停在她的前臂,海娜蹭着沈陆的侧面,看到陆振华时开心的轻轻琢了一下他的手背。
陆振华见到海娜眼睛一亮,他心里确定了便摩挲着烟斗说:“你妈妈将嫁妆全留给你,离开东北那会儿除了大件带不走,其他的我都给藏起来了。这些年,我卖了一些较大又不易保存的,也给你添了一些,加加减减也有一百二十万大洋及值八十多万的黄金、珠宝。原本,这些是给你和你哥哥准备的,现在都留给你了。”
“两百多万?爸爸您自个儿呢?”沈陆皱眉问,她可不想自己的父亲因为她的嫁妆而一穷二白。
陆振华看着担忧的女儿笑呵呵的说:“放心,爸爸还能饿死自己不成?当年我带走了五百多万,你的两百多万爸爸亲自保存,没让雪琴接手,她不知道有这笔钱。爸爸自个儿还剩两百多万,足够嚼用和你那几个弟弟妹妹的聘礼、嫁妆了。”
沈陆将头埋在陆振华的肩窝里闷闷的说:“爸爸,您钱不够可得和女儿说,千万别委屈了自个儿。”
陆振华笑眯眯的看着女儿说:“石头来找我将你的亲笔信交给我那会儿,我就想着把你的嫁妆给你,见你还在,又过的安乐爸爸就满足了。明天你还来这里,我将存折交给你,另外告诉你存放黄金、珠宝的银行保险箱的密码。”
“嗯,谢谢爸爸。”沈陆闭上眼睛隐去眼里的那些思绪。
陆振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爸爸知道你不喜欢文佩和雪琴,文佩已经搬离了福煦路,雪琴……雪琴她还管着家里的事情。你得空就带女婿和外孙来给我看一看,爸爸老了!没有多少年可活。”
“爸爸才不老,还是像以前一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沈陆皱着鼻子小声嚷嚷。
陆振华失笑道:“爸爸的海东青都当妈妈了,爸爸还能不老吗?”
眼见夕阳西下,躲在包厢里说了一整天话地父女俩依依惜别,回到酒店房间,沈陆抱着枕头傻乐。左右翻滚了好几个小时才入睡,嘴角微翘,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第二天,沈陆又早早起床,收拾完毕又急急忙忙的赶去小饭馆,还是那个包间里,沈陆看到已经泡茶在等她的陆振华。
“爸爸——”沈陆欢呼一声扑过去,像无尾熊一般挂在陆振华背上歪缠了还一阵子才坐下。
陆振华看到女儿对自己的亲密,心情大好之下也不说要端庄这等扫兴话,父女二人说说笑笑的吃了早茶。陆振华用帕子搽拭嘴角后掏出一本存折说:“这是给你的存折,里边不算利息整一百二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存在花旗银行里。另外,黄金珠宝存在法兰西银行的1208号保险箱里,密码也是你的生日。”
收好存折的沈陆拎起手提袋说:“爸爸,我假期到明天就结束了,今天我们出去去逛一逛吧!”
陆振华虽然不喜欢逛街,但不忍心违逆爱女的意思,所以就和沈陆去了百货公司。一路上沈陆挽着陆振华的手臂十分亲密,陆振华心里觉得在大街上这般作态有些别扭,但依旧没有拂了爱女兴致。
陆振华与沈陆逛进一家高级定制,沈陆一眼看到一件样板夏季连身裙,她拿起来放在自己身前比划,售货员一眼扫过她的一身打扮及身边的陆振华,心里有数后开口说:“这位太太,您真是好眼光,这件大衣是巴黎的最新款,面料手感是顶尖的,而且裙子是在巴黎总店完成。”
沈陆已经量完尺寸,发现腰比在德国时粗了两公分,撅着嘴看三围尺寸的沈陆下定决心要纤腰。陆振华付钱时,沈陆将贵宾金卡递给收银员,收银员见到贵宾金卡更加热情,她带着艳羡的目光为沈陆打了八折,共八百块钱。
neorllo女装高级定制实行会员实名制,贵宾卡分金卡、银卡、铜卡三个等级,分别可打八折、八五折和九折,金卡会员极少,至少在中国。沈陆拥有金卡,是因为她是neorllo的股东之一,占有40的原始股,也就是说她是neorllo的三大创始人之一。
出了店门,沈陆见陆振华面有怠色便建议找个地方吃午饭,陆振华同意了。他们在百货公司附近找了一家老字号馆子。吃完午饭慢步走了十几分钟,直到亲自将陆振华送上车离开,她才回去准备将钱和黄金珠宝转存。
作为趁着经济危机以低价收购纽约花旗银行10股权的股东之一,沈陆当然觉得将钱存在自家银行比较安全。因此沈陆亲自去法兰西银行上海分行的保险箱里取将黄金、银器、宝石等保值物品全部取出,又让石磊亲自送去纽约花旗银行总部储存,并且转道瑞士将存折里的一百万取出兑换成英镑存进瑞士银行的账户内。
凭着自己的分析与直觉,沈陆将私产全部存到外国银行,其中近九十万的可增值物品存在纽约花旗银行私人保险箱内,现金中一百万大洋兑换英镑存进瑞士银行私人账户,另外手里握着的各种股份分红折合一百万英镑存瑞士银行联名账户内。
在国内,楚云飞及沈陆夫妇二人共同财产剰德意志银行联名账户里剰十万马克、二十万法币,至于二人每个月加起来三百二十块月薪,除了付家里佣人工资外,剩下的仅够两个孩子穿衣吃饭。所以,楚云飞无数次感叹,幸亏自己娶了一个搂金能手当老婆,不然得喝西北风去。沈陆将德意志银行联名账户里的钱全部转存浙江兴业银行,权当是支持民族企业发展。
见到老父又兼钱的事情了结,沈陆心情很好,所以在下属面前都是带着春风般的笑容,迷得一群大兵春/心/荡/漾找不着北。
沈陆回军营不到一个礼拜就是除夕,恰好石磊也办完事乘飞机回国,当晚他和楚云飞先后回到闵行县德式别墅。
楚云飞和他的警卫连长孙铭踏进家门口就看到其乐融融的的场景,硝烟弥漫中看到温暖的灯火,楚云飞的内心一阵安定。
沈陆还在和楚智做‘斗争’,力求让楚智吃下碗里的米糊,而不是用它去糊脸。楚轩抱着小人书坐在沙发里,抬头看到门口的楚云飞,他丢下书蹭下沙发,迈着小短腿叠声叫‘爸爸’,努力跑到楚云飞跟前搂住他的小腿。
楚云飞弯下身一把抓起大儿子抱在怀里,用长着胡渣的下巴扎楚轩幼嫩的小脸问:“小轩想不想爸爸?”
“想——”楚轩给了楚云飞一个湿漉漉的亲亲后,他好奇的看着楚云飞身后的孙铭。
楚云飞转过头笑着说:“这是我长子楚轩。”说罢又扎了扎楚轩白嫩的笑脸说:“来,儿子,叫孙叔叔。”
“孙叔叔,春节快乐。”楚轩听话的打招呼,并用沈陆早晨刚教的‘春节快乐’问候。
“春节快乐。”孙铭咧嘴笑着的回答,说完对楚云飞说:“团座,大公子真聪明,长得又漂亮。”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儿子你就当侄子好了。”楚云飞抱着楚轩向站在饭桌旁直直的看着他的妻子沈陆走去。
沈陆含笑问:“回来了?”
“嗯,回来了。”楚云飞点头。
“孙铭来了?赶紧洗手,坐下来吃年夜饭。”沈陆默契的转过头招呼。
“好嘞,谢谢夫人。”孙铭指挥身后的警卫员放下楚云飞的行李,五福领着他们去洗手。
知道楚云飞要回来的沈陆置办了四桌年夜饭,他们一家四口一桌,石磊及楚云飞带回来的警卫队在左右侧两桌,剩下的佣人一桌在厨房里。
楚智让沈陆用米糊喂饱了,所以躺在摇篮里看着热闹的饭厅,高兴时‘啊’‘啊’乱叫,惹的小警卫们偷偷的瞧。
吃完年年夜饭,楚云飞的警卫们分两班值勤,未值勤的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大约十七八的浓眉大眼小伙子说:“俺的娘嘞!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年夜饭,团座太太一直笑眯眯的,和大善人一样。”
“强子,你这辈子就没吃过好东西。”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瓮声瓮气的搭话。
那被叫做强子的警卫员不服气了,他反问:“那大猫你吃过啥好东西?和俺唠嗑唠嗑。”
那被称为大猫的大汉仰起头说:“鲍鱼粥吃过没?去年除夕团座太太给给俺们准备的宵夜是鲍鱼粥。”
“鲍鱼粥?”强子吸溜了一下口水,开始想今晚的宵夜是什么,一只大手就要扇到他后脑勺,只见强子一个凌空翻身躲开了。对于美食的肖想被打断,强子愤怒的看向手的主人,这一看强子立即腆着笑脸讨好的问:“谷子哥,干啥扇俺?”
庄谷瞪了他和大猫一眼说:“赶紧睡,过俩时辰就要接班了,还磨磨唧唧的。”
第6章 6
警卫们在想宵夜时,书房里夫妇二人在聊天兼进行‘年终报告’,说的差不多了,楚云飞喝了口茶看到书房里突兀的放着两口红木箱便问:“这两口箱子哪儿来的?看着和书房的整体风格不匹配。”
沈陆放下手里写写画画的笔,拇指与食指捏了捏鼻梁,抬起头顺着楚云飞的目光看去笑道:“事儿一多就忘了和你说了,年前我去了一趟上海见我爸爸。”
“找到岳父了?”楚云飞上身向前倾,神情很关切,他明白自家老泰山在太座心里的分量。
沈陆点头回答:“嗯,这次的消息是真的。我见到爸爸了,老了很多……当年东北兵败对他打击很大。不过,除了爸爸我没见其他人,短时间里也不想见。”
楚云飞起身将沈陆搂在怀里,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他的妻子不会瞒着他任何事,只要他问,这一点他很自信。所以他也明白自家太座对一众庶弟妹复杂的心思,大家族里的孩子都难免的,他也没有例外。
沈陆闷在楚云飞怀里瓮声瓮气的说:“没事儿,爸爸很疼我。他说想见你这个毛脚女婿,正好你今年回来。”
“初二是外嫁的女儿回门之日,我们初二去拜会老泰山?”楚云飞打趣。
“我暂时还不想见如今陆宅里的那些人,要不我们将爸爸接到闵行来?”沈陆撅着嘴任性的说。
只要不是涉及大是大非问题,楚云飞其实很纵容沈陆,所以对沈陆近乎失礼的行为也没有反对,反而是兴致勃勃的配合。沈陆欢呼一声就抓起电话拨打,不一会儿就接通了。
“你好,这里是陆宅。”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出听筒。
沈陆挑眉说:“你好,我找陆老先生。”
“请稍等。”沈陆隐约听到‘爸爸,你的电话。’
陆如萍将话筒交给陆振华,她好奇的视线似乎想穿过话筒探寻另一边的女人是谁,陆振华接过话筒示意陆如萍离开书房。
“你好。”陆振华言简意赅。
沈陆开心的说:“爸爸,是我,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爸爸还在想,海东青什么时候打电话给爸爸。”陆振华坐在靠背椅上握着听筒高兴地笑着说。
“我想爸爸了,爸爸你初二到我这儿来小住几日好不好?难得云飞回来,爸爸顺便看看外孙。”沈陆撒娇道。
听到爱女撒娇的陆振华心里一阵熨帖,哪还忍心拒绝?他忙不迭的答应。沈陆又说:“爸爸,云飞有话想和你说。”
楚云飞接过话筒贴在耳旁开口说:“岳父大人,小婿楚云飞给您拜年。”
“你是云飞啊?爱萍这些年蒙你照顾了。”陆振华轻叹,他心里其实不怎么喜欢楚云飞,特别是在宝贝女儿将他吹成一朵花之后。
楚云飞隐约明了老丈人对女婿的意心思,所以更加恭敬的说:“原本该是小婿携妻儿给岳父大人拜年,无奈诸事缠身,劳烦岳父大人您亲自前来,小婿深感抱歉。”
陆振华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心萍像她一部分的活泼开朗;依萍像她一部分的骄傲倔强;如萍像她一部分的温柔大度;梦萍像她一部分的刁蛮任性。女婿明显是在帮女儿背黑锅,他如何不知女儿不想见文佩和雪琴她们。
“不碍事儿,老胳膊老腿的,动一动也好。”陆振华心里满意的几分,所以面上也含着浅笑。
楚云飞敏锐的感觉到自家岳父口气上的松动,所以打铁趁热说:“初二日早晨,小婿前去迎接岳父大人。”
“哦?你知道陆宅在哪儿?”陆振华难得调侃。
楚云飞笑道:“多走几次小婿就认路了,这第一回自然是要石头带路。”
王雪琴上楼想知道陆振华在和谁打电话,陆如萍下楼后隐约的话语让她心焦又愤怒,所以急急的上楼想听墙角,没想到听到他一阵爽朗的笑声,这更让她着急。
原来,陆如萍拿着书回房间放好,下楼看到母亲王雪琴、哥哥陆尓豪、妹妹陆梦萍以及弟弟陆尔杰四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守岁,所以她也笑盈盈的坐在王雪琴身边。
聊着聊着陆如萍不经意的说:“刚才我在书房里接到一位女士的电话,是找爸爸的,她的声音可真好听。”
“一个女人的电话?找你爸爸的?”王雪琴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全身的神经都崩到一处,她抓着陆如萍的手臂急冲冲的问。
陆如萍像是被蛇盯上的小白兔,她带着微微的颤抖纯真无辜的回答:“是啊!一开口就是找陆老先生,这该不会是找尓豪和尔杰的吧?况且,电话是打到书房那一架的。”
王雪琴坐不住了,她立即上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在书房门口听到陆振华的笑声后,王雪琴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很想踹开房门的她生生忍住自己的怒火去敲门。
书房门并没有反锁,所以陆振华听到敲门声后三两句结束话语,没好脸色的开门就看到王雪琴微笑的面孔。咽下心里的迁怒,陆振华硬邦邦的问:“不在楼下陪孩子,跑上来做什么?”
陆振华平日里不喜欢别人去他的书房,王雪琴也不敢擅闯,所以忍着怒火赔笑说:“尔杰那孩子一直嚷着要爸爸,老爷子你是不是下楼去看看?”
“慈母多败儿!”陆振华反锁书房门下楼,王雪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只是在楼梯口的瞬间回头看书房的目光,似乎要烧了那儿似的。
结束通话的沈陆扭头就看到专心致志的看着小沙盘的楚云飞,她俯趴在楚云飞背上,下颌顶着楚云飞的肩膀问:“在看什么呢?”
“日本人的野心昭然若揭,但校长依旧在忍让。”楚云飞长叹一口气说:“看到流离失所的百姓,我时常想校长那‘以空间换取时间’的论调是否可行?”
“以我的了解,校长是真心要抗日,只是这抗日之心有多坚定还不好说,他对那些各怀心思的外国政治家还抱有期待。”沈陆站起身依偎着楚云飞坐下说:“可政治这回事儿,说白了就是一种投资与博弈。外国政客不想日本人独拿好处也不想中国强盛起来,所以只会在一旁隐晦的声援,却没有明显的实际行动。”
一时间,沈陆有些萧索,但是在看到门口偷偷张望的那张小脸后,恍若晴空般笑着亲了亲楚云飞的嘴角说:“你安心在前线,后方有我为你周旋。”
楚云飞也看到了在门口的儿子,他起身大步向前一把抱起楚轩对沈陆说:“有夫人在,我很放心。不过你自个儿也担心,你那同学和他手底下的蓝衣社都不是好相与的。”
同学?沈陆挑眉,但在楚云飞提起‘蓝衣社’她就明白了,她与戴笠同是黄埔六期生,但因为不是在同一处受训,所以也只见过两三面。那时候的戴笠还平平无奇,年纪大她十几岁,又因为见面的机会少,所以二人基本没有交情,又兼‘反蒋事件’之后沈陆留学德国,更没有机会见面。回国后在陈诚手底下效力的沈陆与戴笠并没有交集,只是偶尔回南京时会在蒋中正那儿见一面。
沈陆轻笑道:“蓝衣社那群疯子你莫理,我与戴雨农虽不是熟识,但面子上还过得去。我的老师(陈诚)极得校长器重,这些年我一直在江西‘剿匪’,不看僧面看佛面,戴雨农还不至于和我杠上。”
“你就这样决定了?”楚云飞将昏昏欲睡楚轩抱回房间,离开书房的一路上夫妇静默无言。
待楚轩睡安稳后,楚云飞与沈陆再度回到书房连续未竟的话题。沈陆想了会儿回答:“你身上已经被打上了阎司令的晋系烙印,无论校长对黄埔毕业的学生多么好,但对于其他派系一定会防范,这是上位者的通病。我回国观察了一阵子,虽然有些派系很风光,但论心腹嫡系及前景,我相信我选择的。我是个女人,在军事战斗上凝聚力比不上男人,但这些年我靠着这儿,也算颇得信任。”说完比了比自己的太阳|岤。
“但是,你这时候离开?”楚云飞皱眉问。
“我从峨眉军官训练团回来是个契机,我收到消息老师开春就会任晋绥陕宁四省边区‘剿匪’总指挥,我留在这儿,晋绥那地儿有你我放心。这个地方扼着上海咽喉,我得为老师看着。”沈陆轻笑出声,她的丈夫在军事上是个巨人,可在政治上却还是个青涩少年,所以她小声解释 “我在这儿帮他看着南京和上海的动向,有些事能退不能进,能输不能赢……而时机地掌握至关重要,进退输赢间的尺度也须掌握精准。”
楚云飞明白他的妻子百般筹谋,除了因为她心高气傲,自认才华不输须眉外,更大的原因是为了他的后路。自他入晋系得阎司令器重以来,委员长对他虽好,但始终隔了一层,直到妻子随陈诚南征北战才有所好转。
楚云飞的怜惜沈陆明白,她也乐于丈夫这样记得,毕竟夫妻长时间分离,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被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女人们钻空子,她的丈夫又多吃香明眼人都知道。她极善于把握时机,又因为是黄埔学生的关系,所以深得陈诚信任与倚重,有着这一层关系,其他人要打她丈夫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
沈陆挽住楚云飞的手臂说:“下楼吧,大家都等着呢!今儿个的夜宵是海参粥配炎爆肚丝,怕不够吃,让厨娘另准备了三屉的白菜猪肉大饺子。”
“你准备的丰富,我的警卫连每年为了争同我回家过年的名额,基本上一整日连着饭点打架。”楚云飞想起警卫员私底下的形状笑道。
“这说明你太太我做人成功,如果那是那趾高气昂的女主人,今天就是请吃龙肝凤髓他们也避之唯恐不及。”沈陆回嘴。
楚云飞见妻子自恋的模样忍着笑点头赞同道:“太座的话有理!非常有理!”
第7章 7【捉虫】
一大早楚云飞就亲自驱车去上海接陆振华到闵行,一路上翁婿二人在后座相互打量。当然,陆振华是光明正大的看,楚云飞用眼角偷偷撇几眼。
车刚停下陆振华就见到女儿左手抱着一个孩子右手牵着一个孩子站在门口迎接他,车停稳后楚云飞快步下车转过车尾一侧为陆振华开门,陆振华心里满意面上也带了笑容,
楚宅里祖孙三代共享天伦,上海公共区傅文佩租赁的小房子里迎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傅文佩看到门口的男人,心上有一瞬间的为难,但是想到他家的窘境又不忍心,所以只能压下那一丝不满笑道:“正德来了?快进来坐。”
“八夫人,我……我还是不进去了。”李正德窘迫的搓了搓粗糙的大手,提着一个竹篮衣裳褴褛的站在门口。
“哪儿能这么说?这大过年的,进来喝杯糖水。”傅文佩继续招呼道。
李正德又搓了搓将竹篮递给傅文佩手掌讪笑到“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是玉真让我给八夫人和依萍小姐的。”
李正德喝了糖水,磨蹭了好一会儿,傅文佩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将竹篮接过放在桌子上说:“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是不是可云的病又反复了?”
闻言,李正德痛苦的点头回答:“八夫人,如果我自己有能力解决就不麻烦您了,只是可云这次闯祸打坏了人家祖传的东西,那家人开口就要赔偿三百块,我和玉真苦求了好多天才答应降到两百块钱。我趁着过年拉了好几天车,玉真又去帮佣才凑了五十块钱,还差一百五十块钱怎么都凑不齐,所以只能来求八夫人您了。”
傅文佩心里有气,但想到可云的可怜样又于心不忍,想到钱还没捂热又没了,心里一阵阵的心痛,但还是温和地说:“过年前依萍去振华那儿拿了两百块钱,置办年货花了五十块,现在刚好还剩一百五十,我马上去拿给你。”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李正德连忙感谢。
过了一小会儿,傅文佩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红布包出现,层层叠叠的打开后才现出一百五十块的法币递给李正德。李正德眼眶含泪的接过钱连声道谢,话音刚落又想起什么一般惊道:“八夫人,我拿走了这些钱,你和依萍小姐可怎么办?”
傅文佩笑道:“没关系的,依萍可以去她爸爸那里拿。”
“那就好,那就好。”李正德拿着钱千恩万谢的走了。
送走李正德,傅文佩一个人在房里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眼见着时间不早了,便开始造饭。炒了两个青菜和一盘鸡蛋,焖好米饭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妈,我回来了。”陆依萍放下手袋高声唤道。
傅文佩端出一叠蒸咸鱼笑着说:“赶紧去洗手,吃饭了。”
“哦!”陆依萍点头放好手袋边去洗手。
傅文佩问:“今天玩的开心吗?”
陆依萍点头回答:“嗯,方瑜说过后天去写生,我也一起去。”
傅文佩看了一眼黄历说:“也好,不过快开学了,你记得去你爸爸那里拿生活费。”
陆依萍夹了一口蛋放在嘴里含糊地说:“年前爸爸不是给了两百块钱?还没过两个月,学费今年十二块钱,毕业班资料费五块钱。”
傅文佩迟疑地回答:“那些钱都置办年货和交房租了。”
陆依萍虽然疑惑,但本着相信自己母亲的话还是答应去福煦路陆宅,但一想到那儿的女主人及其一家子就觉得胃里难受。她胡乱扒了几口饭就说吃饱了,放下碗筷回房躺在床上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傅文佩看着意兴阑珊的女儿心里难过,她这一辈子只有两个女儿,长女极为得宠但次女却不受重视。傅文佩不免想起当年,那时她依仗着长女在东北陆府的十年过的极为风光,就算是嫡长女陆爱萍也要避她们母女的锋芒远走国外(傅文佩认为的),可是……心萍死后……傅文佩看着紧闭的房门暗叹。
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的傅文佩起身收拾碗筷,洗碗时见着自己不再白皙嫩滑的手,一时间悲从中来,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水里。如果……如果心萍没有死,今日福煦路陆宅的女主人就是自己,她就不会为了几十块钱愁眉不展。
陆依萍去要钱的时候陆振华还没有回去,王雪琴怀疑他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了,她正憋着一肚子气,恰好碰到陆依萍拿钱。那天,陆尓豪及陆如萍姐妹出门玩去了,陆尔杰在午睡,王雪琴一个人在大厅和一个牌友太太打电话。
见到陆依萍又来要钱,王雪琴挂断电话尖刻地说:“依萍,你和你那妈是吃金呢还是喝银?年底刚给的两百块钱这就没了?别人一家四口一年到头也就花四百多块钱,你们倒好!才两个人,花的钱比我这一家子六口都多。”
“雪姨,我和我妈实在是没钱了,年底的那些钱买了年货还交房租,这学期的学费一共十七块钱。”陆依萍脾气不好,但这回也知道是自己没理,所以忍着王雪琴的奚落和嘲讽。
王雪琴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陆依萍觉得晦气,她打开手袋掏出二十块钱递给陆依萍,龇着牙说:“不是雪姨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肯多给你,一大家子吃老本早晚坐吃山空,尓豪虽然工作了但每个月也要家里补贴。你和你妈花钱大手大脚的,陆家就算是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么花,而且你那爸爸在外头还养着一个。”
“怎么会?爸爸他……”陆依萍睁圆了那双大眼睛。
王雪琴讽刺的笑着问:“你以为我和你妈是你爸爸的原配吗?别忘了你妈是八房,我是九房,你就不兴你爸爸纳抬个第十房进门?”
陆依萍咬着下唇白了一张脸不说话,王雪琴不耐烦的挥手说:“拿了钱赶紧走,今儿个是见不到你爸爸的,我都快十天没见他了。”
“刘妈,刘妈!去叫醒尔杰少爷,我们出去打牌。”陆依萍走了没半个小时,王雪琴高声叫道。
王雪琴领着陆尔杰上车,车上陆尔杰睡眼朦胧地问:“妈妈,我们去魏叔叔那儿吗?”
“是啊,尔杰喜欢什么可以让魏叔叔买。”王雪琴摸着陆尔杰白嫩的脸蛋小声哄道。
陆尔杰稍稍提起一点精神叫嚷“我要汽车模型,美国进口的那款,可是爸爸不在家。”
“你和你魏叔叔说,他一定会买给你的。” 王雪琴笑着诱哄:“尔杰喜欢爸爸还是喜欢魏叔叔?”
“谁给我买汽车模型,我就喜欢谁。”陆尔杰没心没肺的回答。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魏叔叔会伤心的。”王雪琴亲昵的拍了拍陆尔杰的脑袋笑骂道。
陆尔杰双手捂着脑袋将胖胖的身体扭到一边去,王雪琴看着闹别扭的幼子心底一片柔软,不一会儿她就开始哄儿子的大业,几乎每次都这般。
沈陆家里,楚云飞已经离开返回山西,陆振华抱着外孙念书,楚轩一字一句的跟着念。陆振华看着外孙的聪明机灵劲儿,打从心底喜欢,似乎看到了早夭的嫡长子。
“外公?”楚轩疑惑的抬头看忽然沉默的外祖父。
陆振华从记忆中吧醒来,他抚摸着楚轩的头顶感叹道:“外甥多似舅,你和你大舅舅很像,只可惜他……”
“外公不伤心。”楚轩伸出小短手拍着陆振华的手背,似乎在安慰他。
“不伤心,轩儿真乖,外公不伤心。” 陆振华笑着问:“轩儿知道大舅舅?”
楚轩睁着天真的眼睛回答:“妈妈说,舅舅,天堂,外婆。”
“是啊!他去天堂了。”陆振华长叹一声。
楚轩扭过小身体手脚并用的折腾了好一会儿站在陆振华膝上,啪嗒一口亲在陆振华脸上,涂了他一脸口水说:“亲亲,外公,不难过。”
陆振华哈哈大笑,沈陆从书房往下望,笑眯了眼继续研究手里的两份电报,过两日她也到了回营时间,不过看老师传来的消息,她在后勤营待不了多久。
沈陆对站在一旁的石磊说:“德国那边蠢蠢欲动,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大动作,马上将在德国与法国的产业全部转去美国。”
“是,我马上去办。”石磊夹着笔记本离开书房。
沈陆捏着手上的一封信,面色有些奇怪,只见信上只有一首新发表的词: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马蚤。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欲与天公试比高?沈陆挑眉看着这首词,词所展现的画面雄伟壮阔而又妖娆美好,意境壮美雄浑,气势磅礴,感情奔放,胸怀豪迈。想起在江西的几度间接交手,设下死局都被逃脱,沈陆不得不承认对方是好对手。
那群滑不溜手的,每次都被险而又险的避开,一定是有问题她没有发现,但到底是哪个出了问题?沈陆喃喃自语。
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过滤了一遍都没发现问题,她想问题大概出现在其他同僚身边,但她只是一个中校,能成为作战参谋靠的是陈诚与胡琏的信任,她还没资格去撼动其他人。想到这儿,沈陆将手里的信纸扔到炭火盆里,眨眼间就成了灰烬。
第8章 8
暮春时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傅文佩租赁的房子子里简陋无比,唯一奢侈的只有藤椅上放着的一整张虎皮。陆依萍从房间里穿上红色开襟羊毛针织外套对傅文佩说:“妈,我争取时间,快去快回。我走了啊!”
“嗯。”傅文佩点头,在陆依萍开门准备出发时说:“哎,依萍,等一下。这么大的雨,不带伞怎么行呢?”
陆依萍接过伞就要出门,傅文佩又嘱咐“依萍,到了‘那边’以后啊,一定要低声下气一些,你告诉你爸爸,房租不能再拖了。已经欠了两个月了,还有杂货店,还有……”
傅文佩话还未说完,陆依萍忙安慰道:“妈,你放心,不管受多少委屈,我会忍耐。不管用什么方法,我把钱拿回来就是了。”
傅文佩沉默了一会儿在陆依萍离开前捉住她的手说:“哎,依萍,小心别把伞丢了,你每次带出去,都忘了带回来。现在什么都贵,一把伞要好几毛钱。”
“一把破伞,你也宝贝。”陆依萍说着就撑开一把破烂的桐油纸伞冒雨离开。一路上陆依萍抱怨着“这把破伞,遮了前面挡不住后面。”刚抱怨完,一阵风吹来,陆依萍手里的伞随风飞去马路中央,而这一瞬间她被大雨浇得犹如落汤鸡一般。
陆依萍用袖口拭去脸上的雨水骂道:“伞也跟我作对,风也跟我作对。”一路磕磕碰碰的追逐破伞边念叨“虽然是一把破伞,可妈妈叮嘱我不能丢了。”追逐伞的过程中,一辆车开过溅起的水花浇湿了正弯腰的陆依萍。陆依萍撑着伞柄站起身叨咕“怎么这么倒霉?汽车也跟我作对,水坑也跟我作对。”
恰好这时候电车来了,陆依萍横穿马路边喊道:“司机先生,还有一个人呢!等一下,开门……开门……对不起,还有我一个。喂……等一下,哎哟!”原来是,电车开走了,陆依萍重心在前,一下子摔倒在马路上。
路边一个老伯快步上前问:“这位小姐,摔伤了没有?”陆依萍也不不回答老伯的问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渐渐远去的电车。
福煦路陆宅,温暖的室内陆梦萍正对着留声机独自跳舞,陆尔杰从椅子上跳下来,背上背着仿制汉阳造长枪,手里握着仿造驳壳手枪大喊道:“我是大将军,我是总司令。biu——biu—?br /txt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