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芙面桃花第3部分阅读
神雕之芙面桃花 作者:
们如此忧心,但那些江湖人若知道郭大小姐在,恐怕也要夹着点尾巴——特别是——”随即他又沉思,缓缓笑了起来,“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若是有人想动冯府,有人自不会放过他们,你们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冯鼎初与冯昕轶惊讶地看向他,“你说的是谁?”
“华山论剑,天下五绝。”白颜轻轻道,“你们怕是不懂的,但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就算再来一百个,也抵不过这五绝的一根指头,这般说,你们可明白了?”
冯昕轶瞪大眼,觉得喉咙有些紧,他自小聪慧,过目不忘,听过的事情也不会忘记,忽然就想起市井中曾听来的传言——东海桃花岛上,有位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离余姚并不十分遥远——
白颜看着款款走来的郭芙窈窕轻盈的身姿,微笑道,“老夫人果然好福气,失踪多年的女儿,原是嫁了这样一个人。东海黄药师之名,那些江湖人是否知道?就算不知,闻名天下的‘北丐’洪七公的弟子郭靖郭大侠和丐帮帮主黄蓉黄女侠可知?这位郭大小姐,正是郭大侠和黄帮主的爱女,江湖之中,谁不得给她几分面子——有人想动她,先问过可有这个胆量动手。”更何况,她本身亦不是表面那般的弱质女流。
数年之前,她尚是一个小小女童,便有那般聪慧的眼眸和从容自若的举止。
如今的她,便如一潭碧水,幽深宁和的美丽,微笑之时,若桃花之绚烂,只是眼中,依旧一片静谧。
就算再次相遇,就算一别数年,就算他与她早已不是当初相貌,但不知为何,总有这种缘分与感觉,似乎只需一眼,便可认出对方。
原来——是你。
10淡红褪白胭脂涴
待得一道道菜端上了桌,婢女扶出了老太太,只见满桌菜色或色彩妍丽,或清淡素雅,只一眼望去,便令人食指大动,各种诱人而奇特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即便一道看似普通的寻常小炒,却也颜色鲜亮,极其好看。
最后一道汤上来之时,一扇形骨在雪白浓汤之中若隐若现,偏有着一颗颗鲜红缀于其上,便似一柄缀着红翡翠的玉石扇子,极为好看,衬着几支枯木般的茶树菇,汤香浓郁,色泽明丽。
“芙儿做菜便如人一般,真是极雅。”老太太赞道,“这菜恐怕都有名讳吧,比如这汤?”
郭芙在她身边坐下,笑盈盈地道,“这汤嘛,红豆入骨,自是刻骨相思。”
“刻骨相思,好名字。”老太太称赞,一道道问过,郭芙一道道答来,这一桌菜多是昔日她母亲做过的名目,把洪七公肚里的馋虫勾引地教了郭靖十五招降龙十八掌,洪七公曾言这些个菜比宫里的御膳要出色得多,自是不假的,便是那一晚白米饭,颗颗晶莹,透着醇厚香气,也是与最好的乌骨鸡一道蒸来的。
这一餐吃得极为惬意,冯鼎初更是频频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郭芙,他实在没有想到,看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郭芙,居然做得这么一桌令人惊艳的好菜!
白颜更是一道道细细品来,他本对口腹之欲并不那么看重,这几年来游历江南,他见过吃过的好菜名吃并不算少,却没有一道能与这桌上的菜相比。
在酒足饭饱之际,郭芙站起身来,对老太太深深一福,微笑道,“老太太,芙儿这桌饭菜是为老太太而做,老太太看得起芙儿,但芙儿当真歉疚得很,不日便要离开。”
老太太抓住郭芙的手,“何以这么着急,在这里住不好么?”
郭芙笑道,“老太太,我本就要归家的,只是路过余姚,想起尚有外婆的亲人便在此间,这才来探,非是芙儿着急,而是实是有几年未曾归家了,更兼父母有些急事,我亦要赶去。”
老太太还待再说,郭芙拉过她,只带着轻浅的笑,“老太太心中在想什么,芙儿是明白的,不若入室,芙儿与你细细说来?”
老太太深深看了郭芙一眼,才露出慈爱的笑容道,“如此也好。”
郭芙在老太太房中呆了一夜,出来之时面色疲惫,天刚擦亮,程英已收好包袱,在房中等她。
“你看这冯府如何?”郭芙问。
程英沉吟片刻道,“颇为不俗。富丽堂皇,底蕴深厚。”
郭芙带笑,“不仅如此,你便只看这屋里的东西,字画古董,玉石家具,无一不是上上之品,莫说冯家如今已经离了朝堂,就算是朝廷大员,多也不会把这样的笔洗随意丢在桌上。”她执起桌上一方深墨色的笔洗,触手温凉,上雕一朵墨莲,极为雅致。“来之前我便觉得这冯家多半不凡,单单看外婆留下的这个镯子,不说其他,绝对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好东西,一般的大家闺秀,哪里会把这种首饰随手戴在腕上,可外公言,这便是昔日外婆腕上的镯子。倒不似是书香门第,像是巨富之家。”
程英点头,“我幼时曾见过一般官员家中,必然供不起这般的吃穿用度,更何况冯家早已离了朝堂。”
郭芙叹了口气,“果不其然,原来,那位老太太却是出身商家,且曾是北方巨富,几十年来,冯家财富在她手上不知翻了多少倍,但可惜的是,冯家上下,居然没有一个成才的。”她眯着眼看手上的镯子,右手腕上依然戴着那个白如凝脂的镯子,左腕却多了一个鲜红似血的手镯,刚好腕部大小,却不知是如何带得上去的。
程英握着她的手看,“你用了缩骨术?”
“我哪里会,只是忍着痛罢了。”郭芙笑道,“外婆昔日怕也是不知道这镯子不普通。只是她自幼聪慧非常,老太太便动了传她家业的念头,可惜的是,外婆随外公走了,从此一去不回。这对镯子本叫蝶恋花,却是取自苏轼的一首词牌,其中有句,‘杏子梢头香蕾破,淡红褪白胭脂涴’,红白之色,正是杏。”她走到窗边,“这整个江南,多少商铺的标识有那杏花的刻印,数也数不过来。”
“你是说——”
郭芙回首笑道,“是,那轻红商盟的主人,正是冯家的老太太。”
程英愕然。郭芙却垂眸浅笑,她与老太太定下的契约,虽整个商盟都自成系统,管理并不繁琐,老太太是个有智慧的人,唤她去亦问了许多经营上的问题,郭芙前世虽是律师,身在商界的朋友却是不少,若是说不出个一条两条来反倒奇怪了,然后,老太太便和她定下这个契约——
一整夜的讨价还价,能与她律师的嘴皮子斗个不相上下,这老太太当真了得,哪里像个将死之人。
将“轻红”交予她,是老太太不得不如此,有人觊觎这偌大的家产,老太太却不能放任冯家子弟从此陷入困顿,原本老太太想让她嫁进来——没有什么比成为冯家妇更让人安心,她拒绝了,于是一番口水战,才得来了如今的约定。
“阿英,你知道这冯府一年要花多少钱么?”
程英摇头。
郭芙叹气,这也太是败家了,“足足有七八万两上下。”
程英惊愕地睁大眼。
自来到这个朝代以来,郭芙才知原来银子是如此值钱的玩意儿,一两银的购买力几乎相当于一千多人民币!这可怕的换算,一两银可兑的铜钱足足有好几斤重呢,够寻常人家生活很久,而冯府,一年却要花去这么多钱,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我每年需交给冯府十万两银,不是给旁人,正是给冯昕轶,我暂时只觉得他似乎还可以信任。不过,轻红之中流通的白银虽有百万两多,真正能提出的现银,一年也就十五万两左右,老太太还是足够精明呢。”她便像是现代的经理人了,可惜的是,没有什么法律手段在约束她,“也真是足够信任我。”
她回过头来,对程英微笑道,“阿英,我信任你才告诉你这些,以后,你可要帮我。”她带着撒娇的口吻道。
程英看她半晌,她早知道郭芙是做得了大事的,却不想只在她们这个年纪,她便揽下了这么大的事,真是太令人吃惊,不过,她还是拉过郭芙的手,认真道,“这是自然的,阿芙,你放心罢。”
郭芙笑着看窗外微白的脸色,隐隐听到一声雕鸣,眼眸幽深,心下却是带着叹息之意。她也不曾想,不过来看看外婆的故亲,便会遇到这般狗血的继承人的把戏。
清晨的冯府极为安宁静谧,一声清厉的雕鸣划过冯府,吵醒了素来慵懒晚起人的美梦。
冯昕轶走到院中时正看到少女已换过衣衫,一袭轻便绿裙,清丽若塘中碧荷,她一声呼叱,空中神俊白雕便落在她的身边。
白雕犀锐,少女娇艳,却生生是一副好风景。
他怔了半晌,却依旧没有走出去。
他看到另一个少女走出来,腰悬长箫,见到自己的哥哥带着笑走到她们身边,身后一个书童,背着行囊,便知道他已打定主意离家了,而自己——却不行。
老太太说,她不是南方养在笼中的画眉雀儿,她是困不住的,注定要展翅高飞。
而自己,却大约终身被困在这个府中,连看一眼她的权利,以后大约也是极少。
既是无缘,何必遇见。
即使无缘,他依旧感激于她的出现。
11大胜关前重逢喜
从冯家出来不过半日,程英便向郭芙告辞,“阿芙,既走到此间,我想回嘉兴去看一看,说不得能寻到无双的讯息。”
郭芙寻思着自此地去大胜关路途已是不近,离嘉兴却近,程英确实从此地去家中看看并不麻烦,便笑道,“那好,我在归云庄等你,你可要早些来。”
程英点头,也不管冯鼎初眼巴巴的目光,转身便走。
郭芙心中好笑,她就怕程英看上杨过,自小就与程英说些个风流纨绔的事情,弄得程英对那些个油滑之辈甚无好感,而这冯鼎初偏偏就是其中的典范人物。
“表哥,别看啦,程姐姐绝不愿你跟去的。”
冯鼎初有些讪讪,他已绞尽了脑汁,可惜却想不出什么名目来跟程英去,只好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见惯各色妍丽,□潋滟,大家闺秀、青楼红颜、小家碧玉,他都不曾上心,却偏偏被这样一个素雅女子勾去了心神,而她偏偏——似乎对自己甚是不喜,真是让人沮丧。
一旁白颜亦取笑他,“过些日子程姑娘就与我们会和,冯兄不必如此失落。”
冯鼎初哼了一声,“老太太与表妹你许了多少条件才准我跟,你倒好,亲自去邀请了他——”他指指一旁白颜,面上带了些孩子气的嫉妒。
郭芙抡起包袱砸了他一下,“是呀是呀,你这样的大少爷,谁愿意你跟了,更何况我们是去英雄大会,你从头到脚与英雄这两个字差了几里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好意思跟着去。再说,你确定要得罪我么,要知道,程姐姐最亲近的人,便是我了!”
“好好好。”冯鼎初随即又笑,一双桃花眼漾开了波色,让四周一群小姑娘大妈大婶都有些失神地看来。
郭芙抚额,怨不得这人能成为花花公子,他这张脸这双眼,实在是太招人,偏又披了一身华丽衣衫,整个人都仿佛闪着桃色的光芒,就算她觉得这位公子哥很讨厌,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极为出色的——单论皮相而言。也难得程英对这样的人却只有皱眉的表情。
这样三人外加阿古勒并冯鼎初的一个书童,行了几日已快到大胜关,这天到得一庙外,便见一双白雕飞掠而过,郭芙见状一声呼哨,两头雕儿双双扑下,落在庙门前的松树上。
白颜见状啧啧赞道,“这双雕儿着实神骏。”
郭芙上前抚过白雕柔软的羽毛,转头笑道,“阿古勒看着就不是汉人,白大哥自草原来吧,怎么会未见过更神骏的雕呢。”唇畔的笑依旧柔和,眸光却是一闪。
岂料白颜毫不在意,极为磊落地答,“是啊,见过不少雕,草原上的雕总是带着一种剽悍之气,不似这对白雕一般温顺通灵,似是听得懂人语一般。”
郭芙继续问道,“白大哥似是在草原上住了好些时候的样子?”
白颜却摇头,“不,我原在西域长大,草原不过去过两次,近几年更是都在江南。”
郭芙一愣,瞥了一旁正想逗弄雕儿的冯鼎初一眼,随即又笑,“表哥说白大哥在找什么人,不妨同我说说,指不定能帮得上什么忙,你知道——我母亲是丐帮帮主,这天下最多的,莫过于乞儿。”她指了指四周,已有不少叫花子模样的人聚集。
白颜温然一笑,“那便多谢了——”还待再说,却被一声惊喜的叫声打断——
“芙妹!”两个青年面带喜色,双双奔来,一个神色剽悍,精神十足,另一个却轻捷灵动,行动之间颇为不俗,两个青年都是面貌不差,许是为了今日,特地穿着绸缎袍子,更显得英武不凡,不过一到近处,往白颜与冯鼎初身边一站,似乎瞬间就有些黯然,不为其他,冯鼎初样貌之出色天下比得过他的男子估计一双手就数的过来,而白颜——他是一个很奇特的男子。
至少郭芙觉得十分奇怪,他这样的人,若是站在一边,半点也不引人注意,周身都收拾得极为干净,偏偏长发披下,刘海颇长,直直遮住了半双眼睛,整个人便低调到似乎要隐匿,但更为奇怪的是,一旦注意到了他,似乎就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的身上有种深深引人沉溺的气质,温雅宁静,深邃如一潭碧水。
“武家哥哥,你们也来啦。”郭芙却只是有礼地笑,微有些生疏,她有些庆幸她是与程英一块儿长大,而不是这对武家兄弟,现在看他们其实也该是如此。
没有了自己,他们的行度章法都看似还算不错,看来只要郭芙不在,以郭靖性格的严谨和黄蓉的聪慧,对这对弟子完全没有缺乏管教,武功也算小成,不再是昔日原著里的二三流水平。
武家兄弟见郭芙对自己如此冷淡,便有些失望,还待再说几句话,郭芙却忽然露出惊喜的表情来,忽然朝一个方向走去!
武家兄弟有些疑惑,现在庙前庙后都是乞丐,个个鹑衣百结,郭芙去到那乞丐堆中做什么?
“哥哥!”她拉起一人之手时,武家兄弟更是惊愕地瞪大了眼。那人灰尘扑面,头发稀乱,左眼上一块青乌,面颊上几道血痕,衣衫更是不整,破烂不堪,浑身脏兮兮的,身后一匹满身癞疮的丑马,完全一副穷途末路、奄奄欲毙的模样。“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郭芙明知杨过是假作如此,但是想到他这几年必然是吃了很多苦的,心下便有些难过——
她与杨过虽只短暂相处半日,但论感情却是不浅,毕竟前世之时,那个深情不悔的杨过早已博得了她的好印象,既然下定了决定要把他当成亲哥哥,她便真的把他当成亲人看待,见他现今如此模样,就算知道是假,眼圈也微微红了——
杨过浑身僵硬——他本意确是如此来试探,幼时郭芙虽待他温厚,但夜里便随郭芙走了,之后他随郭靖黄蓉回到桃花岛来,却不想日子更是难过——
那日武家兄弟都见郭芙只与杨过亲近,本就心存嫉妒,郭芙既然不在,他们虽还只是小孩子,却也懂得暗中欺负于他,只是杨过本性虽然顽劣,性格却无比倔强,也不与郭靖黄蓉说,不过数日,便弄了个身上青青紫紫、鼻青脸肿。
黄蓉不喜欢他,又不教他武功,只道教他识字,如此一来,平日里只被武家兄弟欺负得更惨,郭靖对此全然不知,只当他性子顽劣,整日玩耍,才弄得脸上总是如此不堪,便动了送他去终南山的心思,这一去,又是一顿苦楚。
杨过虽不曾怀疑过郭芙对自己的善心,但他在桃花岛日日咬牙忍受,只盼着她能归来,岂料日复一日,她始终不见,他也离了桃花岛,明知不能怪她,心中却不是没有疙瘩,今日里弄成这般,不仅是试探郭靖黄蓉夫妇,亦是试探郭芙——
这一试,却是自己心中愧疚。就算自己如今这般模样,她却依然一眼认出,眼神亲近,且毫不在意地拉过自己的手——
她从没有对不起他,现今如此对她做什么,跟何况,既然说了认她作妹子,怎可这么欺负自己的亲妹子。
“阿芙,你不要难过。”他笑,在她身边走了两步,“你看,我一点事也没有,只是看四周围这么多丐帮兄弟,我也化妆成花子来逗你玩呢!你可不要哭呀!”
郭芙瞪着他,“扑哧”一笑,“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说谎么!”她叹了口气,“不过,你穿成这样也太不成样啦,回头换过衣服吧,这几年你在终南山可好?我之前回来见你不在,还同爹爹妈妈发了好一通脾气,爹爹说,终南山全真教的武功是极好的,只是可惜外公不带我去看你,外公说,他可是讨厌那些全真教的臭道士。”
杨过闻言也笑了,“是了是了,我也讨厌全真教的臭道士!”还待再说,那边武家兄弟却呆不住了——
武敦儒抢步上前,只道,“芙妹,师父师娘正在大胜关等你呢,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们也想你得紧。”
郭芙只得点了点头,拉着杨过到白颜和冯鼎初跟前,“哥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白大哥,小时候,嗯,就是那次去嘉兴,他曾经救过我的性命。这位是冯鼎初,是我外婆家的亲戚,也算是我的表哥。白大哥、表哥,这是杨过,我从小便认了他作亲哥哥的,这是数年不见,他妆成这副样子来吓我呢!”
杨过与白颜、冯鼎初见过,郭芙才道,“如今大家一道去大胜关吧!英雄大会——一定很好玩呢。”
12故人相见未从容
一行几人连夜赶到大胜关,郭芙便要拉着杨过入内拜见,携冯鼎初、白颜一道。
杨过却是不肯,只道,“我如今这样却是不便去见郭伯伯。”
郭芙皱了皱眉,叹气道,“也罢,你先去换过衣衫吧——表哥,你身形同哥哥差不多,取一套衣服给他罢。”
冯鼎初并不在意,吩咐书童行云取过一套衣服给他,他的衣服都是极好的料子做的,且剪裁针脚刺绣都是极为精致,杨过接过衣服,只觉触手温软,柔滑如丝,心中便有些酸涩之意,他知道郭芙是为他好,这样的英雄大会,武家兄弟都穿得这般丰神俊朗,自己却这般落魄,她有意要来冯鼎初的衣服,不是为了其他,都是为了给杨过挣一些面子。
岂料还未来得及入内,便见陆家庄的庄主并夫人再加郭靖黄蓉已经出来迎客。
“爹爹妈妈!”郭芙扑过去,黄蓉只把她搂在怀里,极其亲密,她与女儿许久不见,却不曾有一点隔阂,郭芙还是她最为宠溺的小女儿,郭靖也面容欣慰,正在这时,几位全真教的道士已经到了,郭芙偷眼看杨过的脸色,只见他面色铁青,极为难看,递过去一个担心的表情,眼神中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可是知道,凭她兄长的手段,必然是能把这些个臭道士耍得很有意思的!
转眸撞上白颜发后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一跳,他却似看到郭芙的神色,勾唇浅笑。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笑得有些坏。
自和白颜重逢以来,他似乎一直是那种谦和从容的样子,予人温和却不甚亲近,便如一块玉,让人感到极为舒适信任,但刚刚那一瞬,郭芙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他,窥见了小小一角,却似有光华流转,一瞬间的耀目。
郭靖等陪着孙不二、郝大通进得厅中,不过片刻,只听到赵志敬一声惊呼——“杨过!是杨过!这……这小……也来了!”
郭芙垂眸冷笑,只抓住了黄蓉的手,郭靖已经一步上前,将杨过搂在了怀中,丝毫不介意他褴褛脏污的衣着。
杨过面上一闪而过的伤感,先是郭芙,再是郭靖,都一眼认出他来,且不在意他此间如此狼狈的形象,方自感动,又闻郭靖说他师父之言,赵志敬阴阳怪气地道,“贫道何德何能,能做得他的师父!”面上又冷了下来。
郭靖拉过他来与黄蓉说话,郭芙只笑盈盈地道,“方才便想与爹爹说,就知道爹爹若见着哥哥必然高兴。”
黄蓉只淡然向杨过说过话,这才转首对郭芙笑道,“芙儿已遇见你杨家哥哥?”
“昨日里与武家哥哥一同遇见的,杨家哥哥道他弄成这样——”
“郭伯伯!郭伯母,过儿有话要说。”他显然是不想郭芙把他故意妆成这般样子的话说出来。
郭芙朝他笑了一笑,吐了吐舌,满脸的精明古怪,自然是住了嘴,杨过无奈地撇撇唇,知道这个鬼灵精的丫头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心下一松。
郭靖对着杨过极为慈爱地道,“过儿,待酒席过后,书房来说吧,你就与芙儿一桌。”
郭芙点头称是,上前拉过杨过的手,神态亲密。
黄蓉却微微蹙起了眉,颇有愁绪,杨过瞥眼见到黄蓉神色,又是一顿不快,心中想道,你是怕我弄脏了你女儿衣衫么,当即就想挣开,但见郭芙欢喜神色,颊边一抹浅红,心中又是一软,却未挣得开,只给郭芙拉过去一同坐了。
武家兄弟见郭芙仍是对杨过如此亲近,他们虽已经长大,这几年间与郭芙亦不常见,但自小见过的女子中,没有一人能与郭芙相比,更是师父爱女,心中自是炙热,只是郭芙对他们总是甚为守礼,让他们受挫不已。今日见杨过如此落魄,心中有一瞬的幸灾乐祸,只盼郭芙能对自己多看一眼,这样叫花子模样的杨过,谁愿意去亲近?岂料郭芙却毫不在意,让他们也有些惊讶。
数年来郭靖对他们管教甚严,年纪也渐渐大了,不再像幼时一般只懂欺负人,他们只想在英雄宴上好好露上一手,压得杨过去,能让郭芙青眼有加。他们幼时对杨过做下许多过分事,现今见杨过样子想来过得不好,想起幼时之事心中便有些愧疚,若非他们,杨过本不必送去终南山。所以一时对杨过也算和善,无论言语行为,并未对他有任何为难。
杨过见众人都对他一派和气,反倒有些不自在了。他原想着这郭家的人若是待他不好,打便打了,他不还手便是,当是还了幼时养他一段日子的恩情,却不想大出意料之外,先是遇到郭芙,再是郭靖对自己并无相害之意,极为亲近,甚至大武小武都还算友好,让他反倒坐如针毡,甚是不自在。
宴后,杨过见赵志敬与郭靖说话,冷笑不已,郭芙见他神色,又见郭靖招他前去,便在杨过耳边道,“哥哥不怕,爹爹一定是招你到书房去,我先去,若是那些臭道士欺负你,我便出来帮你打他!”
杨过被招走之后,郭芙便要去书房听壁脚,武家兄弟一听,皆是怕师父责骂,只武修文犹豫片刻便道,“好!这就去罢!”抢步上前,似是比郭芙还要着急,郭芙抚额,只冯鼎初疲惫不已,并不想去,郭芙却想起还未介绍冯鼎初予黄蓉认识,想也不想,拉起他便走,待得到了书房门口,郭芙道,“表哥,你可不要在这里睡着——”一眼瞥去,却是吓了一跳,赶紧松手,原冯鼎初与白颜今日穿的衣衫都偏素,冯鼎初的袖子是月白,而白颜的是米白,都是一般差不多的样式,方才郭芙着急,一拉之下,居然拉错了人!
她眼角瞥见白颜似笑非笑的嘴角,面上便有些烧——
前世的她虽被称为冰山律师,在处事工作时都甚为严谨缜密,但实际上生活中却是有些糊涂的,没少被朋友取笑,只是这几年有程英这个细心的在她身边,倒也没有闹过笑话,没想到才过了这么几天,就来了这么一出。
冯鼎初很快跟了上来,是以郭芙的话也听到了,他怏怏不乐地看了看郭芙与白颜,瓮声瓮气地道,“表妹,你既与我说话,却拉着白兄的手,这是何道理。”
郭芙瞪他一眼,“冯鼎初,你确定要得罪我?”
冯鼎初一噎,扭头哼了一声,前头的武修文已经朝郭芙招手道,“快一些,芙妹,师父他们已经快来啦!”
郭芙闪身到书架后躲好,她这才想到原著中躲在后面的只是她与大小武,自然还是宽松,现在却躲了五个人,多了两个大男人,便一下子拥挤起来,她与大小武并不那么亲近,是以不愿意靠着他们,便站在边上,不料按着进去的顺序,她的另一边,居然是白颜。
想到刚才的事,郭芙心中有些别扭。
她上辈子也不是不经世事的纯真少女,对于男女之事绝不像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一般懵懂无知,她知道她大约是对这个叫白颜的男子动了心。
动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却会在自己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去注意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白颜这个人本来并不引人注意,可是郭芙一直看他,反倒移不开目光。而刚才,偏偏还在他的面前丢了脸——这真是……
她偷眼瞧白颜被发遮住一半的眼,悄悄问,“你为何不把刘海剪短些。”见他微微勾起了唇角,心中更添别扭之感。他明明并不动,一双眼只盯着书架瞧,郭芙却感觉他朝自己靠近了过来,心中有些羞恼——
这个地方本就不大,她站在边上,若是被挤出去,必然会被父母看见了,真是——
白颜的身上却只有一种衣衫上皂角的气息,极淡,带着一丝温热感,紧靠着她的身体,“你想知道?”
郭芙听着他带着戏谑的口吻,声音低沉,像是古琴低郁的弦动,划过她的心间,眉峰一跳,她的颊染上一抹嫣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个人,是有双重人格么?她怎么觉得他在调戏自己……
只是她那一瞪,清晰看到他的眸光一闪,那双被遮了一半看不清晰的眼中流光闪动,几乎让她目眩——
难道,他的眼睛很漂亮?
既然动了这个心思,郭芙便对他的头发蠢蠢欲动,这个——如果真是漂亮的东西,看一看才甘心啊……
一只手戳了戳白颜的肩,郭芙差点笑出来,冯鼎初郁闷的声音响起,“我本就困倦,被夹在中间快要闷死啦,大白,换个位子!”
大白——真是好听的昵称,不过总比小白好一些……
她看了看白颜,眨了眨眼,似乎也想这般叫,便见白颜的笑瞬间有些危险,似乎在说,你若也这么叫试试——
郭芙撇撇嘴,有时候真恨自己这么聪明干什么?!
外面郭靖已经引着郝大通、孙不二、赵志敬、尹志平、杨过他们进来了,白颜、冯鼎初换过位置,五人摒气宁息,只偷听外间响动。
郭芙只勾起唇角,微笑起来,不曾看见白颜看着她的目光中,又是深思之色一闪而过。
13大白赠予大阿福
郭芙明知那四个道士决计不是杨过对手,在他们被杨过气走之后,她脸上笑容更欢,对于这一幕原在前世的电视剧中看了多少遍,但轮到自己真正躲到这个书架之后,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感。
“芙儿,你们还不出来!”
听到母亲的声音郭芙吐吐舌,和几人出来,她见母亲脸色斥骂,连忙上前一步道,“妈妈,这是冯鼎初,乃是外婆家的亲戚,算起来是舅爷爷的孙子,方才忘了与你说!”
黄蓉一听又惊又喜,她对母亲本没有什么记忆,只知父亲甚是爱自己的母亲,旁人都有慈母自己却自小没有母亲管教,但凡是世间孩子便没有不思念自己母亲的,一听是娘家的亲戚,又见冯鼎初相貌出众,便有亲近之感,还待细说,却有人来报有远客到,郭靖与黄蓉只得前去相迎,便约好次日说话。
郭芙见杨过一脸落寞站在一旁,上前与他说话,只道,“哥哥,却不知你受了这么多苦,但我知道,你方才定是在骗那些臭道士!”一掌朝杨过打去,杨过却是反射性地切掌一滑,手腕灵活,一下就卸去了郭芙力道,郭芙本意就是试探,以黄药师的说法,现今郭芙的武功已然相当不错,江湖中寻常高手决计不是她的对手,她这一掌去既轻也妙,杨过这一下却也是极为精妙老道,可见杨过不仅是武功不错,更不缺实战练习,本身资质上佳,对于武学的敏感度极佳。
郭芙故作惊讶,只道,“哥哥的武功果然不错!却这样骗人!唔,妈妈居然也被骗了过去,厉害厉害!失敬失敬!”
杨过见她打趣自己,也不尴尬,他本身就能言善道,这便说,“妹子的武功更是不错,不过——”他故意笑得不怀好意,“如果太强了,变成一只母——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郭芙知道他是想说自己变成一只母老虎,双目一瞪,只上前敲他,“哼,你可还欠我三件事!可别怪我——”她笑道,故意提起这事,却是只说一半,便笑着走了,回首又道,“记得明日里穿上表哥的衣服,别又穿着叫花子的衣服出来骗人!”
杨过自是记得幼时之约,对于郭芙的精明古怪他自然是领教了,这三件事决计不好做,心中便有些忐忑,但随即想到郭芙的本性不坏,该不至于故意为难自己才是,又放心下来,径自到为他安排的院子中去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冯鼎初却还未起,这些日子他与郭芙一行人风餐露宿,本就不是他大少爷吃得的苦,但为了程英,一路上居然不曾叫一声苦,可累坏了他,此时睡得正熟,郭芙也就没有叫他,倒是白颜起得很早。
郭芙在院中遇到他时他正与阿古勒说话,她知道阿古勒此人沉默少语,对于白颜却最是忠心,也非是开不起玩笑,但是石头一般的人,开起玩笑来他仍是一脸木讷,也是无趣。
“早,大白!”她笑盈盈的,成功看到阿古勒变得有些扭曲古怪的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得更欢。
昨日里冯鼎初叫白颜作“大白”,阿古勒可是没有听见,郭芙知道阿古勒对于白颜有种莫名的崇拜和恭敬,于是故意在他面前这般叫,果然这个大个子变了脸色。
白颜无奈地回过头来,“阿芙,你定要如此顽皮么?”
郭芙吐了吐舌,笑颜如花,说不出的娇艳好看,桃花芙面,真是眩目的美,白颜目光一闪,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神,“阿芙,我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郭芙见他不仅不生气,还要送她礼物,便有些警惕,“什么?”
白颜入屋内不过片刻便出来,掌中拿着一物,走出来拉过郭芙的手,郭芙只觉得他的手极大,昨日里拉错了人太过尴尬,倒是没有感觉,此间觉得他掌心温热,脸上又是一红,他把一个笑呵呵的胖娃娃放在她的手上——
郭芙瞪大眼——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娃娃貌似是无锡的泥人——“大阿福”……
讨厌!!
阿芙、阿福,这人是故意买来逗她的么!
未免也太……
抬起头继续瞪他,他却勾着唇角微笑着回视,坦荡地一塌糊涂。
郭芙咬牙,“真是谢谢你了,大、白!”哼,她转身去找哥哥去了,才不和你这个坏人说话。
杨过已经起身,郭芙在院子里见到他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之前一眼认出杨过是因为她大约记得杨过是一副叫花子样子,这才格外仔细,而此刻他好好收拾了反倒让人不敢认了——
这身衣服是冯鼎初的,一袭青衫,极为合身,袖口领口精致苏绣宛然,下袍样式极为利索,显然是冯鼎初为了此次出门特意挑了些稍适合行走的衣着,杨过昨日里脸上之伤本就不重,郭芙已着人送去药物,不过一晚,已经好得差不多,露出原本清秀俊朗的面容来,长眉入鬓,双眼有神,一头黑发虽只是草草束住,却更添潇洒随意之感,他好好拾掇了,比起大小武来,却无论相貌气质,都高出一截不止。
郭芙正欣赏地看着——就算是自家哥哥,是这么一大帅哥,还是十分地值得骄傲的,却在这时,旁边一只手掰过了她的脑袋,她看去,只见白颜带笑的唇角,“干什么?”她问。
白颜只笑,“你的这位哥哥还真是出色——大小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回头果然看到了大小武无比惊讶的目光,带着骄傲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哥哥!”
白颜哑然失笑,只停顿片刻就说,“难道他是你的亲哥哥么?”
郭芙认真道,“虽不是亲哥哥,但与亲哥哥是一般无二的。”
白颜一愣,缓缓笑开,见郭芙朝杨过走去了,两人站在一处,衬着晨光初阳,像是一幅美丽画卷一般,无比和谐亲密,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但毕竟,不是亲哥哥,不是么……”他低低地道,后又似自嘲一般,“我这是作甚么,又关我——”
“大白,你还不来么!”郭芙正回过头,笑容灿烂,艳过那东方的朝阳,正对着他,粲然而笑。
白颜叹了一声,还是拾步跟上,看着郭芙的目光,却是带着复杂之意。
走出去不远便到一棵柳树下,一匹癞皮瘦马跑过去,倒不因杨过换过的衣衫而有片刻迟疑,直冲上来与他亲近,杨过长叹一声,也不介意这马在自己如今崭新干净的衣衫上挨挨擦擦,只摸摸它的马首,极为爱怜。
郭芙好奇看来,知道这匹马绝对是马不可貌相,其实是匹好马来着,也不见鄙夷,倒是大小武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只讽刺杨过什么人配什么马,郭芙心中不喜,一眼斜去,他们也就噤声不再说了。
郭芙只笑盈盈指着西首道,“妈妈正在那间教鲁帮主打狗棒法。”她见杨过眉间一动,笑道,“该把表哥叫起来,说好了今日要与妈妈说话的。”
大小武见黄蓉领着鲁有脚渐渐走远,便有些神往,打狗棒法之名早已耳闻,却无偿得见,只要是江湖之人便没有不对上佳武功心存神往的。
郭芙本对打狗棒法没什么兴趣,但是她知道杨过是学过的,就算是为了杨过,也该去偷瞧这一场,于是不再迟疑,拉着杨过与白颜,并大小武绕过山坳,事先到那棵大树下,因着杨过已在郭芙前露了武功底子,而郭芙亦威胁了大小武不许告诉她爹娘,白颜更不用说,杨过也就不再演戏,古墓派本就轻功绝妙,他提身一跃,极为轻巧,稳稳落在树干之上,武修文亦不甘落后,跃起之时轻灵至极,亦毫不费劲,武敦儒注重下盘武功,但底子不错,跃上之时也不见笨拙,郭芙更是跟黄药师学了几年,已把桃花岛武功钻研地通透灵活,这纵身一跃只见身姿曼妙,优雅轻盈,倒是白颜,郭芙只知他大约是通晓武学,至于武功多高,出身何门她却是不知了,但见他提气一跃,并不见拔起多高,在树干上轻轻一点,几乎悄然无声,落下之时更是落点精妙,丝毫不差,仿佛都在胸中算计之内,却是半分看不出他的武功水平。
郭芙哼了一声,撇撇嘴,就知道这个大尾巴狼才不会那么容易让人看穿。
她远远看去,只见鲁有脚一个人在那里摆弄棍子,倒是自己的母亲与父亲正远远并肩走来,心中“咯噔”一声,立刻想起一个很糟糕的事情来——
貌似、大概、也许这里好像是郭靖黄蓉夫妇讨论郭芙未来终身大事的地方呃……
心中叫糟,她的身体一僵,旁人不曾在意,倒是白颜不着痕迹地瞥来,眉峰微蹙,若有所思。
14心生情动今世约
却不料只是白白一场惊吓,郭靖与黄蓉只说些寻常话,倒是提起黄蓉有孕之事,她自然没有听到走来之时她父亲想说,却被黄蓉堵了回去,黄蓉自是知道了郭芙他们藏在树上,说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