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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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 作者:未知

    瑞娘见李群进了院子,忙大声呼沈菊年的名字。浩瀚书屋

    门吱呀一声打开,沈菊年站在门边,也是薄薄两件鹅黄|色的单衣,眉目被风雪描淡了三分,远远看着不太真切,只觉得她又清减了几分,原先圆润了一点的鹅蛋脸,如今又瘦了下去,衬得一双眼睛更加大而清亮。

    “先生,你终于来了。”沈菊年像是松了口气般,淡淡一笑,“七小姐等您很久了。”

    到了这里,她还是只能叫他“先生”。

    李群没有说什么,轻轻点了个头,随她进了屋。隔了屏风帘子,萧娉婷在里屋躺着,沈菊年在外间同李群说话,把近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我担心,七小姐是中了蛊毒,先生医术高明,也通蛊术,所以惊动了您,希望您能救救七小姐和二奶奶。”沈菊年微仰着脸和他说话。

    李群不太喜欢她这样同他说话,谨慎小心,斟酌言辞,乡里田间,河边树下,那时候的沈菊年才是真正的她。

    顾不上男女之防,李群便随沈菊年进了里屋,一看到七小姐的脸色,他的眉心便微微皱了起来。两指搭在脉搏上,李群闭着眼,沉默不语。

    外间忽然喧闹了起来,是老太太二爷带人来了。听梁伯说,李群冒着风雪前来,似乎是有办法救七小姐,他们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跟了过来。

    李群洗了洗手,用干布擦拭过了,转过身面对紧盯着他的众人。

    “七小姐是中了蛊毒,听说二奶奶的病症与七小姐如出一辙,想必也是蛊毒引起,至于是不是同一种蛊毒,还须另行诊断。”

    一片抽气声。

    “什么蛊毒?怎么没听说过?厉害吗?还有救吗?”一群人七嘴八舌问着。

    “找到母蛊便可解。”李群扫了一眼,轻飘飘落下一句话,“控蛊之人应在府上。”

    显然的意思是,下蛊毒的,是萧府上的人。

    二爷脸色铁青,老太太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李群又说:“为防止那人转移母蛊,我现下便须找出母蛊所在。”

    “当然!当然!”二爷咬牙道。

    李群手里捧着一个碗,里面小半碗鲜血,正是从萧娉婷体内放出。李群捧着碗走出院子,身边跟着沈菊年,身后又跟了一大群人。

    倒了一点血在地上,缓缓地,那些血在地上散开,流往东北角。李群抬眼望了望,起身向东北角走去。中间又如此做了几次,那些血似乎在指引着母蛊的方向,众人跟着李群,几个转折之后,到了一方院落。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却也有一丝“原来如此”的情理之中。

    立刻就有丫鬟上前敲门,开门的丫鬟清清秀秀,抬眼看到一群人围在门口,吓了一跳,请过安,忙跑回去通报。

    不等她通报,门便被推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看到二爷,老太太都在,连李群也在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诧异,瞬间又恢复了镇定,巧笑嫣然。

    “初蕊,你这房里恐怕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二爷的声音又冷又硬。

    李群不与他们废话,径自进了屋,眼睛在屋内一扫,落在梳妆台上,立刻上前两步,打开首饰盒,从中取出一个金属盒子。

    初蕊脸色大变,几乎掩饰不住。

    “这就是母蛊。”李群淡淡道。

    “初蕊!你竟敢毒害七小姐和二奶奶!”二爷震惊、愤怒,右手直抖,狠狠甩了初蕊一个耳光,初蕊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一丝殷红滑下嘴角。

    初蕊捂着半边脸,咬着牙,强笑道:“初蕊不明白二爷的意思。”

    “你在她们体内种下夺魂蛊,利用母蛊折磨她们的神智,七七四十九日方死。”李群将盒子收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若想让她们死,自有其他蛊虫,但选择了最折磨人的方式,显然你恨她们极深。”

    中夺魂蛊,神智即为人所操纵,中蛊者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于幻境中受尽地狱苦刑,却只如昏迷一般。

    初蕊见李群一语道破夺魂蛊的秘密,心知遇到内行之人,顿时面若死灰,在旁人看来,便是已经认罪。

    老太太气得不轻,二爷安抚了两句,大步上前,抓住了初蕊扬手便要打,初蕊挨了一巴掌,眼神反而清明了,仰头直视二爷,放声大笑:“你打,你打啊!有种你打死我!”

    二爷眼底闪过阴狠,“你当我不敢!”

    要杀了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她没有背景,凭什么跟他叫板!

    初蕊绝望地看着他直笑,泪流满面,“你们萧家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一个陷害我,一个夺走我的孩子,我要你们也尝尝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娉婷不过是个孩子,你也下得了这种毒手!”

    “孩子?哈!孩子……”初蕊笑得身子直颤,“怎么会有那样的孩子……”

    沈菊年心念一动,上前一步,对李群低声道:“当务之急,救人要紧。”

    老太太听了,连连点头,“把这个恶毒的疯女人拉下去,救人要紧,先去看看小七儿娘俩!”

    初蕊被两个虎背熊腰的护院拉了下去,二爷正在气头上,一眼也不欲多看她。当初那样娇滴滴的女子,如今竟心如蛇蝎,怎能让他不心寒。

    沈菊年心中纷乱,随着众人回去,心里猜想,初蕊可能是在离府的那段时间遇到了织绣。织绣那样的人,七小姐的钱可以收买,同样初蕊只要给她钱,也可以反收买。初蕊从织绣口中得知真相,对二奶奶的夺子之恨,对萧娉婷的陷害之仇,新仇旧恨之下,一个女人很容易做出偏激的事。

    初蕊不自量力,与二奶奶相争,故而萧娉婷栽赃陷害,离间她和二爷之间的感情。萧娉婷计谋得逞,初蕊的儿子被二奶奶抱养,恨极萧府,故而下蛊毒害人。到如今,东窗事发,下场凄惨。世事报应,让人措手不及……

    沈菊年心里叹息着,初蕊做出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再做安安稳稳地在府里活下去了。但当年萧娉婷做的事如果被二爷知道,又会如何?

    妾犯妻与妾犯夫同罪,更何况是蓄意谋杀,这事若上公堂,绝对是个活罪难逃。萧家自然不会自扫脸面,弄得人尽皆知,这事必然要低调处理,但是待二奶奶醒来,以她的性子,断然是容不下初蕊,到时随便找个理由弄死她,也不会有人吱声。不过是狠毒下作的妾,别人说起,也只会说她死有余辜。

    有人说,豪门之中,凡有井处,皆有冤魂——这话可能过了,但也说明这类冤死之事也是司空见惯了。

    沈菊年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到开门声,转过头,见是李群,忙正过身问安,又问道:“七小姐没事吧?”

    李群说道:“伤及元气,但无大碍,调养几个月便可以了。”

    那边又有人请他去给二奶奶解毒。

    沈菊年谢过了他,便先进屋看萧娉婷了。

    院子外,一人静静望着李群离去的背影,淡淡开口,问道:“梁伯,李群进府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梁伯回忆了一下,答道:“回四少爷话,李先生问的是,‘沈菊年可在府上’。”

    问的是沈菊年……

    萧锦琪眸色沉沉,看不出一丝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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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等待

    更新时间2010115 10:18:05字数:3177

    沈菊年坐在院子里扇着小火炉,给萧娉婷熬药。

    李群说了,天黑以前,她便能清醒过来,到时候先服下一帖药清除余毒,连服三日,再做观察。

    不管初蕊那边如何,七小姐能够醒转,沈菊年心里也算放下一块大石了。

    等萧娉婷身子好一些,她就回家……

    沈菊年执扇的手顿了顿,忽地想起,待回了家,便要与郭大路成亲了。

    “菊年,菊年。”瑞娘喘着气跑来,“二爷让你去一趟,就在二奶奶屋里。”

    沈菊年压下心头的不安,勉强笑了笑,把扇子交给瑞娘,便起身往二奶奶屋里赶去。

    她虽说不是萧府的下人,理论上同他们平等,但在那些人眼里,她还是个可以呼来喝去的丫鬟吧。她倒也不大介意,别人如何想的,她介意也没有用。

    到了二奶奶屋里,才知道二奶奶已经醒转过来了,到底是大人的身子骨强些。老太太,二爷,四少爷也都在。

    沈菊年不卑不亢地点了个头问安,二奶奶抬了抬眼皮,见是沈菊年,便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说话的还是二爷。“菊年,听说是你将李先生请来的?”

    沈菊年莫名地点了点头。

    二爷又说:“如此说来,你也算是我们萧府的恩人了。你与娉婷感情深厚,又是老太太老家的人,我和老太太商量了,认你做个义女,以后便在府里住下,和娉婷一起,你看可好?”

    老太太笑呵呵地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看菊年这孩子聪明伶俐,和小七儿感情又好,你看,小七儿病着都喊着她的名字。以后她们就姐妹相称了!”

    这在他们看来,是莫大的恩典了。

    但是沈菊年却笑了笑,说:“多谢老太太、二爷、二奶奶恩典。为二奶奶和七小姐解毒的是先生,菊年不敢居功。七小姐待菊年宽厚,菊年回报也是应该。但菊年在安州有家,待七小姐身体好转,菊年便该回家了,恕菊年不能在萧府久居。”

    二爷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没料到会被沈菊年拒绝,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

    二奶奶抬眼看她,心里也觉得,自己过往是不是小瞧了她?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所求过大,他们还满足不了她?

    人在揣度别人时,总免不了以己度人。

    沈菊年笑得坦荡,也不去猜测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菊年,你今年也十五了吧。”二奶奶轻声温言,好像之前没有打过她二十鞭。

    沈菊年点头说是。

    “女子十五也该嫁人了,你不如在这里住下,我也给你寻个好人家?”

    乡下的女子,莫不挤破头想嫁到城里,更何况是金陵这样的天子脚下,繁华之地。二奶奶也知道,虽说李群向她讨了沈菊年,但二人并无那层关系。而在金陵,若有她二奶奶做媒,沈菊年定然能嫁个好人家。难得萧娉婷第一次有了知心之人,这人也是真心对她好,二奶奶自然要想办法把她留下了,一来跟萧娉婷做伴,二来,出了事,她隐约相信,沈菊年会护着她。

    沈菊年脸上飘过一朵红晕,低声道:“谢二奶奶好意,菊年在老家已订了亲……”

    萧锦琪眼神一动,轻飘飘在她脸上转过。

    话说到这份上,二爷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说了两句感谢,便让沈菊年离开了。

    人家什么都不图,这反而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菊年出了屋,没走多远,便见树下站了个人,脚下一转,往那边走去。

    “小师叔。”沈菊年笑望着他,“这次多谢你了。”

    李群轻轻摇了摇头,“我以为是你出事了。”

    沈菊年低下头,摩挲着太极坠,也不知说什么好。雪止天晴,连一丝风都没有,只有两人之间淡淡的静谧。

    “嗯……你是怎么过来的?”沈菊年问道,卸下心中大石,也忍不住微扬起嘴角,开玩笑道:“御剑飞行?”

    “骑马。”李群唇角动了动,似笑非笑,“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些时日。”

    沈菊年心里一动,“可是宁王叛乱?”

    李群点点头,“战火蔓延,宁王蓄势已久,早晚会攻到金陵,而安州是必取之地,你不如随我回云都门,待战事消停,再回来。”

    沈菊年思考片刻,答道:“小师叔所言极是,但我仍须与家里人商量,而且七小姐尚未病愈……依你看,宁王叛军还有多久会打到金陵?”

    宁王是马上枭雄,军中威望极高,新皇刚刚登基,一时之间应对不及,节节败退。

    “少则三月,多则一年。”行军打仗,不只是战场问题,朝中毒瘤太多,随时可能致命。李群虽不理世事,但这些多少都是知道的。

    “待七小姐醒来,我便回安州。小师叔,谢谢你了。”沈菊年与他边走边说。

    李群垂下眼睑,“我既是你师叔,帮你也是应该,何须言谢。”

    沈菊年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修道之人,都会御剑除妖。”

    “那是神话了。所谓渡劫成仙,多半是传说而已,入门清修,至多是益寿延年。云都门中弟子虽然武艺高强,但修的是清静无为,与世无争,极少在江湖中走动。”

    沈菊年举起太极坠,“那这个又是什么?为什么你能感觉到?”

    李群看着她手中的太极坠,眼神一柔,“是子母蛊。你手中的是子蛊,我手中有母蛊,子蛊若有异动,母蛊便会知晓,无论相隔千里万里,都能感觉到。”

    子母蛊本是慈母为知晓游子在外行踪所养,经后人不断试炼,衍生了其他效用,譬如阴阳蛊、雌雄蛊。

    蛊能害人,亦能救人。天下万物,莫不如是,存乎者,心矣。

    这段时间金陵人心惶惶,出入不易,李群打算等沈菊年一同离开,便在萧府住下了。这一次却不是当西席,而是座上贵宾,但下人还是恭恭敬敬喊他一声先生。

    萧娉婷如李群所说,日落之前便醒转过来,只是人虚弱得紧,连话也说不清楚,但眼神清明了,让沈菊年喂了一点粥,又握着她的手昏昏沉沉睡去,睡着了也不松开。老太太那边来了话,说是希望沈菊年能陪陪七小姐。

    沈菊年褪了外衣,便同她一张床睡了,原先的两个丫鬟则在外间伺候着。萧娉婷夜里又醒来了一次,沈菊年起身为她倒了水,不小心吵醒了外间的丫鬟,那人慌慌张张地要爬起来伺候,沈菊年淡笑着摆摆手,让她躺下歇息,自己便能照顾好萧娉婷。

    到了第二天正午,萧娉婷总算恢复得差不多了,胃口也好了一些,只是沉默着不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群号过脉,说是再喝两帖药便可以清尽余毒了。沈菊年送他离开,回来时便见萧娉婷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菊年,发生什么事了?先生怎么回来了?”

    沈菊年将蛊毒的事同她一说,略去了太极坠不提。

    萧娉婷脸色微变,“那爹知道了吗?”

    沈菊年摇摇头,“还不清楚。今天一大早二爷就出门了,初蕊还被关在柴房,可能会等二奶奶起来再做处置。”

    这件事,让二奶奶知道是无妨,但让二爷知道,父女之间难免就会生出嫌隙。萧娉婷如今对二爷说不上父女情深,但总归是一家人,若因为初蕊而父女失和,到底不是一件好事。

    丫鬟在外间说道:“七小姐,四少爷来看您了。”

    萧娉婷道:“快请他进来。”

    沈菊年便要退下,却被萧娉婷拉住了手。“菊年,你我如姐妹一般,又有什么事不能让你知道?”

    沈菊年心情有些复杂,她固然心里为萧娉婷着想,希望她好,但大宅门里这许多事,她自觉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正在这时,萧锦琪走了进来,带来了些许寒意。

    “四哥。”萧娉婷对他笑了笑。家里的兄弟姐妹中,他们还算同胞同心,萧婉茹虽也与他们同母所生,但心眼却少了些,没他们看得多,想得复杂。而这兄妹俩,往往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初蕊的事,我已经解决了,你不必担心。”萧锦琪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七妹,我若是你,便不会这么做。”

    萧娉婷一怔,“你觉得我不该对付初蕊?”

    “不。”萧锦琪轻轻摇头,“你不该留下祸根。初蕊是个蠢人,但蠢人做起蠢事更可怕。”

    一个神智失常的人,是无法以常理揣度的。二奶奶和七小姐的死对她来说没有好处,但恨极了萧府,她只求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沈菊年眼睛望着流苏,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你杀了初蕊?”萧娉婷皱眉,“还是毒哑她?”

    “这件事,你不用知晓,让一个人说不出话的方法有很多种。”萧锦琪淡淡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好好养病,过了年便及笄了,以后做事情先三思。”

    萧娉婷知道他是在帮自己,原以为四哥冷情,但病后见人心,那些表面上热络的,有几人能比得上眼前二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萧娉婷微笑道:“四哥,我知道了。”

    女子过了十三,便能出嫁了,若不是皇帝驾崩,宁王叛乱,或许还逃不过入宫这一环。想到此节,萧娉婷抬头望向沈菊年:“菊年,我梦中隐约听见你说要请我吃喜酒,可有这回事?”

    “啊?”沈菊年从流苏上移开眼,不小心扫到萧锦言望来的眼神,蓦地一慌,“什么?”

    第二十三章 窃窃私语(加更求票!)

    更新时间2010115 19:27:35字数:3272

    萧娉婷见她脸上微红,似有些窘迫,心里一乐,笑着重复了一遍,“你要成亲了,是吗?若不是先皇驾崩,我四哥这时也该成家了。”

    沈菊年不知怎么会扯到这件事上来,只有诺诺应了两声,“是啊,婚事订了,等回乡便办……”人人都问她这事,如今萧府上大概是人尽皆知了。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像你上次对我说的那样吗?”萧娉婷好奇问道,只当萧锦琪不存在了。

    沈菊年却不能如她那般,便只有含糊地说了句“老实”“可靠”,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萧娉婷笑嘻嘻地看着她,不免也想起自家的事。

    “婉茹姐姐过了年也十七了,若今次的选秀取消,轮到下次,她的年龄就太大了,不知娘有什么打算。”萧娉婷竟像个小大人似的感慨起来。

    萧锦琪、萧婉茹、萧娉婷三人同胞所生,自然对彼此的事关心一些,也是年纪还小,若到了二爷他们那般年纪,心里各自有两把算盘,也不会如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了。

    萧锦琪道:“这事何须你担心,爹娘自有计较。”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萧锦琪稍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沈菊年送了他出去,转过身,便见萧娉婷饶有兴味地打量她。

    “怎么了?”沈菊年笑了笑,坐回床沿。

    “虽不及四哥了解我,但我到底还是了解我四哥的。菊年,你对先生无意,难道对我四哥也没有心吗?”

    沈菊年莫名其妙地怔了半晌……为何七小姐的逻辑这么让人捉摸不定?她和四少爷有什么关系吗?

    答案是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七小姐,菊年和四少爷……好像没有关系吧……”他是萧府的四少爷,她不过是个农家女,还曾经在萧府当过婢女。这年头讲究门当户对,他们两个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她虽家境贫寒,但好歹也是清白人家出身,不至于给人做妾。

    “我听瑞娘说,娘有意给你说门亲事,你若嫁给我哥哥,我们便能一直在一起了。”萧娉婷拉着她的手,温言道,“好菊年,没有你在身边,我真不快活。”

    旁人不如菊年这般知冷知热,也不如她贴心贴意。菊年在时没有感觉,少了她才发现什么都不对。世上很多事物都是这般,最普通最朴实最平凡,却离不得,少不了。

    沈菊年听她孩子气的话,忍不住轻笑出来。

    “七小姐,这事哪有这么简单?二奶奶就算给菊年说亲,也不过是总管、掌柜一类的人物,有些金钱权势,却还是个下人。四少爷是主子,他的妻子定然是康家小姐那样的人物。菊年进了萧府,还是只能为妾为婢。娶妻才称娶,为妾,那只是纳了。难道七小姐希望菊年落得初蕊那样的下场?”

    萧娉婷怔了怔,随即撇撇嘴,“菊年,你和她不一样。四哥这人目下无尘,目中无人,但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兴许他对你有心。”

    心,值几斤几两?

    少爷的心,又值几两几钱?

    沈菊年轻笑着摇摇头,不再回话。道不同,多说也是无益。她要什么样的生活,自己知道,也从不犹豫,莫说是四少爷,便是……便是他,她也不曾改过心思。

    过了七日,萧娉婷的身体便渐渐好了,每日出来院子里晒晒太阳走两圈。外面战火蔓延,这宅门里倒也没有什么变化。兴许有些压力,但都有大老爷们顶着,里间依然是鸟语花香。

    沈菊年同李群商量了一下,觉得也是时候离开了,但看着萧娉婷的笑脸,又有些开不了口。

    二人夜里都躺一个被窝说话,说到半夜三更萧娉婷困了才算完。沈菊年看着萧娉婷的睡脸,想到她说,菊年,你当我姐姐,要不,当我嫂子也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有颗七窍玲珑心,却还是怕了孤独。

    越热闹的地方越是凄凉。

    “菊年,我突然好想吃鸡蛋糕,你做给我吃好不好?”这些日子天天喝苦药补药,萧娉婷的小脸整日皱着,只有沈菊年的糕点能让她舒眉,沈菊年自然不会逆了她的意思。爱撒娇的可爱妹妹,总是有人疼的。

    沈菊年回来,高兴的人还有郑厨子和林妈,如今沈菊年明面上也是半个小姐,之前还有些对她不咸不淡的,如今也半是巴结来了。谁不知道七小姐对她就像亲姐妹一样。

    沈菊年还是原来那样子,虽然对谁都是笑脸迎人,但真正对她好的人,自然察觉出来她的笑容是不同的。

    沈菊年在小灶等着蒸笼的时候,其他房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丫鬟,都是给主子们拿点心来的。其他灶也热了起来,那些丫鬟便远远站在一边等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沈菊年背对着她们,坐在角落里托着下巴望炉火。

    她真不想听,但她耳力太好,也是很无奈的一件事。

    “听说二爷托了关系,五小姐不进宫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我们少爷说,说……‘现在战事未明,胜负难料,与其押错宝,不如明哲保身’!”

    “你记得倒清楚,那你们少爷说了,五小姐许了哪户人家没有?”

    “听说,可能是济南的大户人家,是七爷给做的媒。”

    “这事可复杂了……诶,五小姐身边的丫鬟来了,你们快去问问!”

    一阵叽叽喳喳的,五小姐身边的丫鬟被围住了。

    “是济南的人家,姓展,听说是大药材商,那家少爷今年二十一,各方条件都不错。”

    “那你们谁去试婚?”一个丫鬟问了句,众人一静,随即低声笑了起来,似乎有人掐了她一把,她惊叫了一声,反击回去。

    “哎呀,你们这些丫头真坏!”五小姐的丫鬟啐了她们一口,“是南子去,南子十八了,我才十五呢!”

    “十五怎么了!十五也能做女人了!”

    有些人家会有这类习俗,女子嫁过去之前让贴身婢女去试婚三日,与新郎同床,检查男子身上有没有疾病,能不能人道。若无问题,成婚之后,那婢女便被收为通房或者更高一等。有些人对这种事很是艳羡,有的人则避之不及。

    “话说回来,康家那边可有派人来试婚?”这说的却是康佳楠和萧锦琪的事了。

    “这倒没有,还不知道结不结得成呢,那康小姐,走的时候像失了魂似的,她自己还不知道干不干净呢,敢挑剔我们四少爷!”那丫鬟说着很是不屑,似乎对康佳楠颇有怨言。

    也是,一个女子,还是贵族女子,竟然这样放浪,和男子私下幽会,若非康家长房闺女,二奶奶又信了她清白,那怎么可能许给四少爷。

    原先以为,有康家这门亲事,对四少爷来说是个助力,眼下战事一起,倒是祸福难料了。

    “玉珠,听你这么说,四少爷对你们可好?”

    “啊!死丫头,连这话你都问得出来!”被叫玉珠的羞怒地哼了一声,挨不住那些人追问,终于吞吞吐吐道,“四少爷,虽然不爱理人,但待我们却是不错的……”

    “谁让你说这个!”一人打断她,“大房那些少爷没少送汤药,就你们二房少,谁都猜测着是不是四少爷……”

    为防止庶子越嫡,婢女妾室在正妻有生育之前往往会被迫喝汤药避孕,行房的次数多,要的汤药自然也多。

    “你们别乱猜了,四少爷没问题,大概是……是我们不讨他喜欢吧……”玉珠的声音低了下去,叹了一声,“四少爷那样的人,哪能看得上我们这些丫鬟呢?”

    萧锦琪样貌清俊,渐渐地也脱去了少年的青涩,风华正茂的年纪,府里自然有丫鬟偷偷幻想着他,只是他素来淡漠,从不见他对什么人什么事上心,若是一块冰,心想还能捂化了,若是块寒石,谁还有办法呢。

    沈菊年掀了蒸笼,小心翼翼地盛盘,放入食盒,回转身子的时候,和那些丫鬟打了个照面,淡淡一笑。丫鬟们顿时呆若木鸡……

    沈菊年什么话也没说,朝她们点点头,便绕过道离开了。

    她什么也没听到。

    萧娉婷正津津有味吃着鸡蛋糕,便听沈菊年开口道:“七小姐,我明天便回安州了。”

    萧娉婷动作一顿,抬头看她,“明天?”

    “是啊。”沈菊年点点头,“战火快烧到这边来了,我担心安州那边也不安全了,回去通知家里人,让他们避一避。”

    “避一避?”萧娉婷正眼看她,“你们要去哪里避?”

    沈菊年心知不方便提云都门的事,便道:“去北方避一避,我们在北方有认识的亲戚朋友,安顿下来,等战事过去,再回来。”

    “你真的会回来吗?”萧娉婷眉心微微皱了起来,眼里染上愁绪,“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但一定会回来的。”沈菊年笑着安抚她,“你要照顾好自己。”

    萧娉婷低了低眸,叹了口气,别过脸不说话。

    “你要不走,那该多好……”萧娉婷幽幽道,“他们都不像你这般对我好。”

    患难见真情,那时别人都避着她,只有她和瑞娘一直在她身边,嗯,四哥也好。

    她承认自己是自私,但真心对她好的,她也不会忘记。

    沈菊年身上有让人安定的气质,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四哥和她那么像,一定也和她存了一样的心思。他们那么富有,却要可怜地去接近沈菊年,希望能分享到她的幸福……

    第二十四章 活口

    更新时间2010117 7:45:45字数:3107

    宁王叛军还没有打到金陵,但金陵却不安全了。

    流言四起,流寇横行,金陵城内尚有治安可言,城外已经是动荡不安了。

    这是宁王的计谋,想让小皇帝自乱阵脚。

    城内日日可见官兵巡逻,也派了不少官差到城外捉拿叛贼,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沈菊年告别了二奶奶,这才随李群离开。

    看着马车绝尘而去,萧锦琪问萧娉婷:“你不是喜欢李群?”

    萧娉婷抬眼看他,嘴角噙着抹笑。“你不也喜欢菊年?”

    萧锦琪目若沉水,暗不见光。

    萧娉婷笑道:“康佳楠的下场我看明白了,菊年那一顿打我也疼着,我纵然喜欢李群,也不能用原来那种方式表达。至少不是现在。再说,他现在空有声名却无功名,一介布衣,爹娘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我对李群,是孩子心性,还是真感情,自己也不明白。等我明白了,便不会再犹豫了。”

    那时她虽昏迷着,但却能清清楚楚听见外界的声音,菊年说得对,他们都有自己的笼子,她也长大了,明白有些事不能任性,而有些事即便可以任性,也要讲究法子。

    萧锦琪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笑意,“你倒是真明白了。”

    “我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四哥,你又如何呢?”萧娉婷扬眉看他,“菊年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纵然她回来,但那时她已结婚生子,那还是你要得起的沈菊年吗?

    “我们萧家也能庇佑她。”萧锦琪抿着薄唇,冷冷道。

    “能,但是你愿不愿意,她又愿不愿意呢?”萧娉婷叹了口气,“我试探过她,但菊年曾说,宁为穷乱囵,莫作富人妾,她不想当初蕊。她对你,一无情,二无意,我们兄妹,还真是同病相怜。”

    萧锦琪目光一冷。

    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凭什么让他念念不忘!

    可是,他不甘心。

    平生第一次,有了想要的东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四哥?”见萧锦琪站住不动,萧娉婷疑惑地回头看他,却见他脚下一转,竟径自向马厩方向走去。

    萧娉婷怔愣了半晌,终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四哥,你也会冲动行事吗?是情之所至,还是不甘而已?

    我们都是骄傲的人……

    “小师叔,云都门在哪里呢?”想到终于可以远离是非,过平静日子,沈菊年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李群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真正露出笑脸,他心里也不禁一暖。

    “在金陵北方,坐马车三天便能到。”

    沈菊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样一家老小投奔云都门,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会的。”李群眼神柔和,嘴角微微扬起,“救人是应该的,更何况,师傅一直很想见你。”

    “很想见我?为什么?”她不过是个记名弟子。

    “大概是因为,你是二师兄唯一的弟子。”李群言辞有些含糊,目光闪烁,但沈菊年没有注意到。

    沈菊年想起他说,刘晋铭是师祖最中意的弟子,也就释然了。

    大清早出的门,到了傍晚时分才快到乡里。一路走来,人烟比以往少了许多,兵连祸结,或许都逃难去了。

    李群的眉心却渐渐纠结起来,空气中的血腥味太浓了……

    “菊年,情况可能不太妙,你等一下小心些……”

    沈菊年不明白他指的不太妙是什么,只有怔怔地点了点头。

    进了乡里,沈菊年的心蓦地沉了下来。往常这时候,应该是炊烟袅袅,但此时一片荒凉,看上去就死气沉沉,然若坟墓。

    沈菊年手有些抖,声音也变了,“小师叔,不、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镇静些,不要慌张。”李群拍拍她的手背,虽然安慰她,但心里也不太平静。

    停下马车,李群扶着沈菊年下来,沈菊年脚一软,亏得李群扶着,否则便要跌坐在地了。

    “爹,娘,大哥,大嫂……”沈菊年推开门,却一个人也没有,家里乱七八糟的,像是被洗劫过。

    沈菊年眼眶红了,差点站立不稳,紧紧捂着嘴,站在原地浑身直颤。

    李群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肩,“你镇定些,说不定他们出去避难了,这里没有血腥味。”

    沈菊年一怔,急忙点头,“对对对,你说的不错,他们一定是逃走了,他们不会出事的,不会的……”

    像是安慰自己似的不断重复着,双手紧紧攥着李群的袖子,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李群眼底闪过忧色,要送她上马车,却被她拒绝了,坚持要下来寻找。

    李群闭着眼冥想片刻,感觉到东南方向似乎有异响,便弃了马车,领着沈菊年往那边寻去。

    走了一段距离,便见一片小树林,这时天色渐暗,林中隐隐有火光,显然是林中有人,而且人数可能不少。

    感觉到血腥之气渐浓,李群停下脚步,低声对沈菊年道:“前面可能有危险,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四处乱跑!”

    得了沈菊年保证,李群便让沈菊年藏在巨石后面,自己悄悄入林。他从未在人前显露功夫,但沈菊年相信,他对付那些人应该绰绰有余。

    沈菊年紧紧捏着拳头在巨石后等着,不一会儿,林中便响起了打斗声,沈菊年心一紧,悄悄探出头去看,但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刀剑交击的声音,还有惨叫声。

    这时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只见到林中火光影影绰绰,沈菊年屏住呼吸,忽然见到几人往这边跑来,急忙蹲下身子掩住身形。

    只见两人踉跄着从巨石旁跑过去,身后又追上来两人,手里还拿着刀,一人跑得慢了几步,被后面那人追上,一刀从背后砍下去,惨叫一声,登时咽了气。前面那人听到惨叫声,立时软了腿,大声叫:“别杀我!别杀我!”

    沈菊年听到这声音,脑中一炸——大嫂!

    “妈的!臭娘们!敢偷袭老子!”两个人上前按住了她,立时便听到布帛的撕裂声。

    沈菊年顿觉手脚冰冷,右手颤抖着,摸到一块大石头,不及多想,立刻双手握住了,踉跄着站起来,跑上前去,对着右侧一男子的头狠狠砸下去!

    那人毫无防备,被沈菊年砸了个正着!沈菊年力气不小,他立时便脑袋开花,一声没哼就倒了下去。另一人怔愣间,又被沈菊年砸了一下,但第二次力气小了许多,也只砸到那人右肩,那人肩膀脱臼,哇哇大叫,立刻扑上来反击。

    沈菊年不是对手,被压在地上,头上被砸了一拳,登时头晕目眩,几欲作呕。那人还要出手,却被人从后面大力拉开,沈田氏哭着嘶喊着:“菊年,菊年,是不是你!他们杀了你大哥,杀了你爹娘!你要报仇!要报仇!”

    沈菊年怔住了,浑身冰冷,一动不能动。

    那人大骂一声臭娘们,甩了她一巴掌,左手摸到刀柄,操起来反手就是一刀,沈田氏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沈菊年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手脚却冰凉冰凉,使不上力气,就好像是在看戏一般,她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那人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上前拽住沈菊年,见她一动不动,月光下一张鹅蛋脸清秀标致,便动了色心,双手一扯,前襟便撕裂开来,沈菊年木然躺着,心灰若死,顶上的天,一点光都没有了……

    随着一声惨叫,一股热流喷洒在她身上,那人被踢到了一边,有人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又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她。

    “沈菊年,你受伤了吗?”

    沈菊年茫然地转过脸去看他,眼里毫无生气,就像一个木偶娃娃。

    “沈菊年!”他用力晃着她的肩膀,捏住了她的下巴,“沈菊年,你清醒一下!”

    清醒?

    “爹,娘……”沈菊年无力地喊了两声,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落在他手上,“大哥,大嫂……”

    萧锦琪怔住了。

    沈菊年,哭了。

    他从金陵一路跟来,却目睹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他晚来一步……

    沈菊年推开他,摇摇晃晃地向林中火光处走去,“我要找他们……”

    萧锦琪一把拉住她,“你疯了,那些不是流寇,是官差!”

    沈菊年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软倒在地,被萧锦琪紧紧抱在怀里。

    “杀了……他们杀了……”她颤抖地说不出完整的话,紧紧攥着萧锦琪的袖子,“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杀了她的家人……

    今天早上,她还想好了,他们要一起去云都门,去见师祖,在云都山下住下来。他们要过平静安宁的日子,树桑耕田,织布裁衣,她要的真的不多啊,为什么连这些都要剥夺了!

    她的家人啊……

    她没有家人了,一个都没有了!

    把她的家人还给她!

    萧锦琪闷声不语,任由她狠狠咬着他的手背,眼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嘴里尝到了腥甜,沈菊年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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