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第12部分阅读
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 作者:未知
大路,一个她也不再自信能够看透的李群,昨日祝悠的话一直闪过她的脑海,她应该相信李群的不是吗?无论在外面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至少他从未骗过她,伤害过她。hubaowang
“无论如何,他们能活着回来,已经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结果了。”沈菊年强压下太多的胡思乱想,平静地笑道。
“昨日……”李群犹豫着开了口,“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沈菊年抬眼看他,“你走火入魔,幸亏有祝神医在。”
听到“走火入魔”四字,李群的神情很是奇妙,又是诧异又是好笑,“祝悠说是走火入魔?”
沈菊年点点头,“难道不是吗?他让我用真气助你逆冲丹田,方才化解了你体内的热意。”
李群摇了摇头,似笑非笑,“菊年,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我身中火蚕毒之事。”
沈菊年脸色微变,“你说过余毒未清,时有反复,难道……”
“不错。”李群点了下头,“昨日只是余毒发作,一年中总有三两次,毒发之后修养十来天也就好了。”李群说得轻描淡写,全然略过了十来天中仿佛置身炼狱火海的痛楚。“下次见到了,不必惊慌失措,我也已经习惯了。”
习惯……
沈菊年想起昨日他紧闭的双眸,苦苦压抑的呻吟,便是旁人看着也觉得煎熬,他却仿佛无事人一般轻笑揭过,不禁心上微微一痛。
“昨日祝神医说的法子可行得通?你的身体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李群下意识地回答之后,略顿了一下,“若有下次,你无须这么做。你修习时日尚短,气量不足,此举甚是凶险,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反噬。我不过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你也无需过多担心。”
沈菊年心里有丝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忽地想起昨日在萧府,祝悠同她说起修炼口诀之事,便立刻将此事问了李群。
李群沉吟片刻,方道:“三清悟心诀非云都门之物,我也不甚清楚,你且暂停修炼,待我修书一封向众师叔伯问清楚,再作打算。”
沈菊年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听从了李群的吩咐。
便在这时,下人来报,萧府的七小姐来了。李群不便打扰,便借口离开,回到书房,摊开了纸,提笔沉思了半天,方才落笔。
“师尊亲启,三清悟心诀确可解火蚕毒,然……”
郭大路这三个字忽地划过心头,李群笔尖一顿。
菊年和他,还有婚约在身。
还有郭雍那个人……想到郭淮南那只老狐狸的笑脸,李群眉心微锁,这一盘棋,来路不明的棋子越来越多,局面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第四十二章 改变命运的初会
更新时间2010129 16:55:46字数:3033
萧娉婷下车的时候,看到郭府门口停着雕饰华美的马车,一美貌少女自郭府走出,似乎心事重重,眉心紧锁,下台阶时一脚踩空,萧娉婷正看着,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
幸亏身后的两个丫鬟及时扶住了,但饶是如此,她也吓得脸色一白,恍恍惚惚地才回过神来,一双美目流转间,看向了萧娉婷,对她微微一笑,点了个头。
萧娉婷亦回以一笑,仔细看了一遍她的装束,心里一跳,急忙行了个礼。“民女见过公主!”
玉宁公主也在打量她。金陵虽说美女辈出,但如眼前这位出挑的实在不多见。凤眼灼灼,粉面桃腮,欣喜时未语先笑,稳重处不怒而威,显然是出身大户人家,一举一动都带着种漫不经心却又与生俱来的傲气和贵气。
“免礼了。”玉宁公主虚托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萧娉婷。”萧娉婷恭敬答道。
姓萧?
玉宁公主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马车,金陵姓萧的人很多,但多数人提到金陵萧家,那就只有一户。“萧四少府上的人?”
萧娉婷点点头。“回公主,正是家兄。”
玉宁公主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你哥哥很不错,你也是。”
萧娉婷几乎有些受宠若惊,若不是早在舅舅那边听说了玉宁公主有意于郭雍将军,她几乎要以为玉宁公主看上了她四哥。
“谢公主夸奖。”
玉宁公主见了她的阵仗,又问道:“你可是来见李大人?”
萧娉婷答道:“民女此来是为见闺中好友。”
玉宁公主脸色微变,“沈菊年?”
她一个妙龄少女,跑到人家府上见什么李大人,这传出去可不像话了,自然说是见沈菊年了。
可她也有些疑惑,怎么玉宁公主会知道沈菊年的名字?
玉宁公主却没有再追问下去,一脸恍惚地上了车离开,让萧娉婷满腹疑问。
萧娉婷也算李府上常客,下人恭恭敬敬将她迎了进去,萧娉婷问那下人道:“听闻你们家大人抱病在床,不能早朝,现下身体可好了一些?”
那下人答道:“昨日祝神医来了一趟,大人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萧娉婷松了一口气,进了内院,见沈菊年带着两个孩子嬉耍,李群并不在其侧,心下不禁有些失望。
很想见他一面……
这种感觉,像无数虫蚁在心头啮咬,酸麻痛楚,却又无能为力,难受时,满屋瓷器尽被她摔碎,却也止不住那种酸痛。小时候多好,至少还能天天看到他。而如今,若能拿一切去换取沈菊年的位子,她也是愿意的。
可那个人,要么不明白,要么明白了,却不愿意回头看她。
压抑下所有的愤懑,萧娉婷露出一个笑脸,走到沈菊年身边坐下。“菊年,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娉婷,我找到他们了。”沈菊年微笑着说,“我找到天宝和郭大路了。”说着朝那个略小一些的孩子招了招手,“天宝,过来。”
天宝手上攥着沈菊年做的弹弓,扭着屁屁跑过来,“姑姑,阿宝要当将军!”
“好!”沈菊年笑着把他抱到膝上,心里琢磨着让人给他和粽子打造两套小弓箭。
萧娉婷按捺下心中的震惊,问道:“郭大路呢?”
沈菊年叹了口气,“说来话长,这件事如今还扑朔迷离,我只知道,郭雍就是郭大路。”
萧娉婷错愕地沉默了半晌,方才挤出一句话:“郭将军?”
沈菊年点了点头。“五虎将之一的郭将军,他如今还昏迷不醒,但祝神医说,七天内就会醒来,到时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萧娉婷想起那些传闻,“菊年,那你想必也知道,玉宁公主有意下嫁郭雍。”
“然后呢?”沈菊年淡淡一笑。“若郭雍有意迎娶玉宁公主,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萧娉婷眉心一皱,“若是如此,倒还好办。但郭雍若不愿意,你可有想过后果?”
“他若有勇气抗旨不尊,我自当陪他赴死。”沈菊年竟似开玩笑地一说,反而让萧娉婷怔了半晌,不能言语。
“你不是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吗?”
“我是这么说过。”沈菊年点了点头,忽然转移了话题,“好像快下雪了,你冷不冷,要不要进屋暖暖身子?”
萧娉婷怔怔点了点头,随沈菊年进了屋,入画和晚诗早已升了暖炉,粽子和天宝玩得一身大汗,却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热。沈菊年让入画晚诗分别带了他们下去擦洗下手和脸,自己陪萧娉婷坐了一会儿。
看她到底所为何来。
萧娉婷反而比沈菊年还要心事重重的模样。沈菊年等了她半天,见她没有开口,便先问道:“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萧娉婷回过神,笑道:“没有要紧事,便不能来看你了吗?”
沈菊年明白,她想见的人不是她。曾几何时,两人对坐一天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如今竟是绞尽脑汁想着话题。
“对了,菊年。”萧娉婷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她,结果被郭大路的事一打岔,差点忘记了。“四哥的婚期定了,明年元宵,也就是过了年的事了。”
“那先恭喜了。”沈菊年微笑道,“恭喜四少爷娶得如花美眷,祝他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承你吉言,定然为你转达到。”萧娉婷笑着接了口,心道,若新娘是沈菊年,四哥想必更高兴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萧娉婷眉梢一动,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却还来不及细想。
二人绕了半天,萧娉婷才缓缓问了心中所想:“听说李大人身体抱恙,如今可还好?”
沈菊年微微一笑,“方才已经起身,明日便可上朝了。”
“不知是染了什么病?说起来,李大人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无缘无故病倒了?”
“大概是昨夜在宫里吃了酒,染了风寒所致。”沈菊年将众人约定好的理由说了一遍,“所幸有祝神医在,药到病除。”
听到“祝神医”三个字,萧娉婷脸色微沉,又想起昨日他为沈菊年做的诊断,便问道:“昨日你说你曾习过武,我怎么从未听说?”
沈菊年答道:“也不算习武,在萧府那几年,我不是一直伺候在你身边,哪里有时间习武。只是送了些点心给刘师傅,他便教了我一点粗浅内劲,也就让我力气大了一些,却没有变成什么武林高手。”
沈菊年隐瞒了部分真相。萧娉婷也知道沈菊年没有说出全部事实,但知她隐瞒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再不能如小时一般亲密无间了。
话说不多,萧娉婷便要离开了,沈菊年留了她吃饭,她推说时间不早不晚的,回去吃晚饭刚刚好,沈菊年便没有再多留,让人送了她出门,萧娉婷笑道:“又不是不认得路,就不用让人送了。”于是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萧娉婷出了修竹轩,经过鸽舍的时候,看到一人长身玉立,侧对着她,仔细一看,正是李群,不禁心上一跳,往哪个方向走了两步,又蓦地站定。
一只白鸽腾空而起,渐渐飞远,李群望着信鸽远去的方向,眼波一转,若有所思,右手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一物。
萧娉婷瞳孔一缩——李群手中的事物,分明是沈菊年所说的传家玉镯!
她说过,那个传家玉镯十分重要,曾开玩笑说,是唯一的嫁妆。
她也说,她对李群无意。
不,不对。
沈菊年从没有说过“我不喜欢李群”这一类的话,她的半环玉镯为什么会在李群手中?
萧娉婷悄悄收回了脚步,满腹心事而来,带着更多的心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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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难有永恒的爱情,世上绝对存在永恒不灭的亲情,一旦爱情化解为亲情,那份根基,才不是建筑在沙土上了。——三毛。
我群里有几个姐妹,一个结了婚,一个可能将要结婚,一个已经离婚……聊了爱情、婚姻、人生等沉重的话题,得出一个结论:搭伙过日子的,散伙也容易——一个想要散伙,一个不想搭伙,一个已经散伙。
作者想过搭伙过日子,沈菊年也这么想过。作者没结过婚,沈菊年也没有……强求着矢志不渝、轰轰烈烈的爱情是不切实际,但死心眼儿求平淡安稳,似乎也是落了刻意二字。说是平淡是真,细水长流,但细水一定长流,平淡一定是真吗?仔细品味,似乎更像是“平淡”在向“传奇”叫板,而黑的反面未必是白。
不知读者里有多少结过婚的,为结婚而结婚的,平淡真的是“真”,是“福”吗?
第四十三章 一箭三雕
更新时间2010130 9:18:39字数:2844
回府之后,萧娉婷向萧锦琪打探了一番玉宁公主和郭雍的事,萧锦琪眯了眯眼,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你又想做什么?”
萧娉婷被气得笑出来。“四哥,你就这么防着你妹妹?”
萧锦琪冷冷一笑,“七妹,你大概忘记了不久前,我才被你算计过。”
“四哥!”萧娉婷急道,“我都是为你好啊!”
“七妹,我们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一样,别太以己度人了。”萧锦琪冷冷回绝。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是吗?”萧娉婷也学他的样子冷笑,“四哥,你甘愿当涸辙之鱼吗?若是我,宁愿翻江倒海,也绝对不会放手!”
说罢摔门,扬长而去!
萧锦琪负手而立,垂眸不语。
到底是不一样。
萧娉婷要做什么事?萧锦琪全无头绪。宁王军中,也曾远远见过郭雍一面,那个青年将军仿佛是天生的将才,与士兵相处时,憨实而平易近人,一旦穿上铠甲,吹响冲锋号,他便宛若化身另一人。
无怪乎公主倾心于他。但是这与沈菊年有何关系?
萧锦琪知道许多萧娉婷不知道的事,反过来,也是一样。
但这世上本没有秘密,只要你多费点心去打听。
沈菊年几乎每日在郭府和李府之间来回走,郭府的下人也知道沈菊年竟是沈天宝的亲姑姑,这层关系又不一般了,立刻将她当成了主子侍奉,让沈菊年觉得命运实在吊诡。不过多久的时日,她从萧府的奴婢,变成萧府半个小姐,到如今李府和郭府的人都尊她为主子……
这种滋味,并不如外人想象的那般好受。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
沈菊年并没有同天宝说起安州的事,那样的灭门惨案,对于一个两岁大的孩子来说难以理解,也难以接受。只要他明白,自己是他的姑姑,这样也就够了。
但等郭大路醒来,他们便须回安州一趟扫墓。
那天之后,玉宁公主竟连续两天没有来郭府,沈菊年心里猜测可能与自己的身份有关,对于这一变数,她隐隐也有些担忧。
至高无上的皇权,蛮不讲理的皇帝,若摊上了,当真是有理说不清。
沈菊年忐忑不安的时候,玉宁公主并没有比她安稳多少,同样满腹心思的,还有萧娉婷。
好不容易探听到,沈菊年与李群是师叔侄的关系,但除此之外,收获甚少。
沈菊年若能顺利嫁给郭大路,那自然是极好的,但眼下有一个玉宁公主横在中间,事情就变得复杂许多。本来这并没有萧娉婷什么事,但是玉宁公主的召见,改变了她的主意。
皇帝曾赞玉宁公主巾帼不让须眉,进可杀敌,退可安邦,是朝中唯一一个女官。玉宁公主的胡人血统让她的美看上去更与众不同。高皇后为胡人皇室血统,玉宁公主才算是真正的贵族。更何况她允文允武,一般女子更无法与她相比了。
玉宁公主素来不输男儿,竟然为郭雍倾心,着实让人惊异。郭雍浓眉大眼,长相与俊美搭不上边,但与他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自然知道他的魅力。更何况这个人,救过公主,也救过宁王。
“本宫听人说,七小姐和沈菊年是至交。”玉宁公主也是做过功课的人,叫萧娉婷来也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深入了解敌情。“不知道沈菊年为人如何?”
萧娉婷眼睛一转,立刻也就明白了玉宁公主的打算,微笑道:“沈菊年为人朴实温柔,是个地道的乡下女子,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挑不出毛病?”玉宁公主挑了挑眉,“这个评价可高了。”
“怕公主嫌弃娉婷偏私,尽说沈菊年的好话,但这却是事实。就一个普通女子来说,沈菊年勤恳朴素,已是难得,这也是为何郭将军会挑中她为妻吧。”
玉宁公主脸色微变,目光在萧娉婷面上一转,“看来他们二人倒是情深意重了。”
“那也未必。”萧娉婷口气一转,“据娉婷了解,沈菊年与郭雍定亲不久便失散了,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二人的婚约,也只是口头而已。有情无情,这很难说了。”
“哦?”玉宁公主一笑,“你对这事倒挺清楚的?”
“不敢说清楚,只是听沈菊年提过,略知一二。”萧娉婷说到这里,忽地一顿,轻叹了一声,“唉……”
“你何故叹气?”玉宁公主奇道。
“娉婷只是感慨,若因婚约桎梏,而使有情人不得成眷属,当属人生一大憾事。”
玉宁公主闻言神情微动,长睫一扇,似也有同样感慨。
萧娉婷见时机差不多,便开口道:“听闻公主与郭将军出生入死,对将军也是……一往情深。”
玉宁公主苦涩一笑,叹了口气道:“那又如何,他心里老惦念着婚约,难道我同他出生入死的感情,还比不上那个婚约吗?他这人为何这般死脑筋,何必为了一个口头承诺放弃自己的前程和感情!”
萧娉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公主也不必气愤,男儿重然诺,郭将军不忘旧情,重情重义,可见公主没有看错人,郭将军值得公主托付终身。”
听萧娉婷这么说,玉宁公主忍不住露了笑颜,对萧娉婷好感倍增,看着她道:“七小姐,你这话说的是。本宫实在看不起那些纨绔子弟,负心薄幸!郭雍与他人不同。”
萧娉婷微笑道:“没有经历过沙场磨练,如何能成就血性男儿?”
“不错。”玉宁公主赞赏地点点头,“难得你深闺之中长大,也识得这些道理。”
“公主谬赞了,娉婷也只是说说心里的想法。”
“唉,能有这般想法便是不易了。娉婷,你说沈菊年对郭雍……可有情?”从“七小姐”到“娉婷”,玉宁公主对萧娉婷的好感已然倍增。
听玉宁公主这么问,萧娉婷眼神一动,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回答,先是说了一句:“有没有情又如何,毕竟有婚约在。”
“若无情,我便不能把郭雍让给她!”玉宁公主秀眉一扬,“郭雍值得更好的!”
那个“更好的”,就是她,还有她背后的江山。
即便沈菊年对郭雍有情,她也不会放手。
“公主所言极是。但只要郭雍坚决不毁婚约,公主又能如何?”
玉宁公主脸色变了变,叹道:“你说的这事我也有想过,郭雍他是决计不会毁诺的,只有让沈菊年先毁了婚约!我见她住在李群府上,想必与李群关系亲密,让父王给他们赐婚,她应该也不会拒绝!”
听到这个答案,不安了许久的心猛地一沉,她的预感竟然没有错!萧娉婷桌下的手紧了紧,脸上却不露一点异样,仍是微笑道:“公主宅心仁厚,为菊年觅得这般好姻缘。”
玉宁公主扬了扬嘴角,“这也是应该的,毕竟是我抢走了郭雍,不过我是决计不会放手的!”
萧娉婷心跳加速,转口道:“可是,公主有所不知……”
“哦?”玉宁公主挑了挑眉。
“其实,李大人乃是菊年的师叔,是菊年的长辈,这就是菊年住在李府的原因,要是让他们两人成婚,却是乱了辈分,于礼不合。再者,菊年心中所属,并非李大人。”
这些事,玉宁公主却是头回听说,忙好奇追问道:“那沈菊年心中所属是谁?”
“只怕是……是民女的哥哥,萧锦琪。”桌下的手,捏得紧紧的,指节发白,青筋乍现。
“萧锦琪,萧锦琪……”玉宁公主皱着眉默念了几遍,觉得有些耳熟,灵光一闪,拍掌道:“便是在金陵城外资助过万两药材的萧家四少?”
萧娉婷微笑点头道:“正是。”
“我也曾见过他一面,确实是少年俊才,难怪沈菊年倾心于他。”
萧娉婷又道:“正是如此。之前沈菊年一直寄居在萧府,我想便是为了我四哥,只是苦于二人身份悬殊,而四哥又与康家小姐有了婚约,这才离开萧府,投奔李群。”
“若是如此,倒也不难办。”玉宁公主沉思道,“我也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既然沈菊年心慕萧四少,那我能帮的一定帮的。”玉宁公主心想,若是促成了这事,她和沈菊年可就两清了。
萧娉婷微笑不语,只有掌心渗出的点点血迹出卖了她的心思。
沈菊年她,应该不会抗旨吧。
玉宁公主,纵然长于兵法,也断然想象不到,女人之间的阴谋,比之兵法,更加吊诡。
第四十四章 决裂
更新时间2010131 9:37:32字数:3109
沈菊年便在第六天,等到了这一道让她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的圣旨。
嫁萧锦琪为平妻?
沈菊年半晌反应不过来,震惊之下,完全找不到线索和逻辑。
那宦官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沈菊年,你还不领旨谢恩!”
领什么旨?谢什么恩?
那宦官说:“圣上赐婚,这可是莫大荣耀,你一介平民,怎么还想抗旨不成?”
沈菊年深呼吸一口气,平静问道:“这位公公,沈菊年已有婚约在身,不知这圣旨是否有误?”
“大胆!”宦官的声音尖尖细细地高了起来,“竟敢质疑圣意,你活得不耐烦了?”
“陈公公!”忽地外面传来一声冷喝,李群周身风雪而来,声音里寒意更甚,“何事让你大动肝火!”
宦官一见李群,脸色一变,立刻扯出一个谄媚的笑脸,眼前这人,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他的脑袋!
“李大人,奴才只是来颁布圣上旨意的。”
李群也不去看他,径自走到沈菊年身侧,扶她起来,这才十分顺手地从陈太监手中“接过”圣旨——亦是脸色一变。
这是什么意思?
“圣旨已经送到,陈公公慢走不送了。”李群冷声道。
陈太监算是被轰走了,沈菊年回过神来,抢过圣旨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还是不解其意。“审言,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很清楚——封为郡君,嫁给萧锦琪为平妻——可是皇帝是真的是四海升平闲得发慌没事做才来当乱点鸳鸯谱吗?
李群闭眼沉默不语,半晌,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陛下将你视作新党一派的人物了。”
“什么?”沈菊年不解,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怎么会卷入朝局斗争?
“如今朝廷之中,以康白二家为首的是旧党,以五虎将为首的是新党。康家和萧家未来的继承人联姻,三家便成一体,关系更加巩固,难以打破。陛下自然已经知道你与我的关系,将你视为新党的棋子,这一子,深入旧党内部,只要发挥得好,便可以打破康白萧三家的平衡。”李群的声音越来越冷,眸色漆黑,若夜深沉,“提出的人是玉宁公主,她的目的在于郭雍,但陛下的剑尖,却是指向旧党!”
朝局纷争,公主夺夫,她沈菊年,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沦为一枚棋子!
这世上还有更荒谬的事吗?
沈菊年怒极反笑了。
悲哀到了极致,连哭都是一种奢侈。
“审言,这会不会,会不会太荒谬了?”沈菊年紧紧攥着圣旨,“皇帝凭什么强行赐婚!”
“因为他是黄帝。”李群淡淡说了一句,缓缓闭上眼,“菊年,或许我不该叫你留下来。”
“不。”沈菊年摇了摇头,“谁都不知道另一条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既然选择了留下,我就不能后悔。但是这道圣旨,我不会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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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菊年想了许久,皇权这副无形的枷锁,第一次摆到了面前。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见识到了皇室的尊贵,同时还有无耻。
这样的举动,和草菅人命又有什么区别?
玉宁公主,在遇上爱情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子。
谁能不是呢?
几乎是一样的圣旨,在同一时刻也送到了萧府。
但可以想象,这一巨石,投入的不只是当事者的波心,更在康白二家人心中炸出轩然大波。
萧锦琪会怎么做?
他只能接旨。
沈菊年说了,她不会接。
萧娉婷来得如此迅速。
“菊年,你准备怎么办?”萧娉婷担忧地望着她。
沈菊年坐在床沿,沉默了良久,忽地抬起了眼,看着萧娉婷道:“皇上怎么会下这么一道圣旨?”
萧娉婷心里一虚,但面不改色道:“菊年,无论是什么原因,如今圣旨已下,君无戏言,你是要接旨,还是……”抗旨?
沈菊年淡淡一笑,抬眼看向萧娉婷,若有所思。
“娉婷,你何必为我担忧?我又有什么选择?”
嫁给萧锦琪为平妻……
沈菊年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却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皇上怎么可能知道沈菊年这个人?能跟皇上提起这个名字的人只有玉宁公主。玉宁公主喜欢郭大路她明白,但为什么要把她指给萧锦琪?
萧娉婷听沈菊年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安慰道:“菊年,你一向明理,这件事只怕是玉宁公主所为,她对郭大路势在必得,你如何争得过她?你们都是重然诺的人,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沈菊年凝视她的双眸,见她目光诚挚,毫不回避,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她总是做不到她这般问心无愧的。
“菊年,若是以前,你入萧府至多为妾,如今升为平妻,与正妻也无太大差别,更何况四哥的心在你身上,你又是皇上赐的婚,与康佳楠相比还胜一筹,日后府里也不会有人敢看不起你。”萧娉婷说着,心里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与其和玉宁公主争那个郭大路,得罪皇家,还不如嫁给四哥,享尽荣华富贵!四哥和菊年,都该感谢她的!
说服了自己,萧娉婷的目光越发坚定起来。
但沈菊年突然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一幕,在萧娉婷错愕茫然的目光中,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菊、菊年……”萧娉婷有些惊恐地看着她,怕她受刺激过度,精神失常,“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沈菊年摆了摆手,喘着气,眼底布满伤痕。
笑得很悲哀。
萧娉婷,萧娉婷,为何你能这么无愧于心,振振有词呢?
“娉婷,我是说过,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沈菊年缓缓敛起笑容,只余一点淡淡的、苦涩的笑意噙在嘴角。“那是因为,我曾死过一回,所以知道活着有多么不容易。”
“但是娉婷,或许活着并非如我想象的高于一切,至少,”沈菊年目光坚定地转过头正视她的眼睛,“我不能跪着活!”
萧娉婷一震,嘴唇动了动,愕然道:“菊年,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十二岁那年刚进萧府的沈菊年了。”沈菊年缓缓站起身,走开两步,与她保持了距离,“那时候,你我年纪都小,你天真,而我更甚,一直到五小姐出阁前夜,我都相信,你是真心待我,一如我真心待你。”萧娉婷微仰着脸,听到她说起那一夜的事,脸色剧变。
“你有时候说话伤人,我以为你有口无心,但其实并非无心,而是因为,我在你眼里,一直,只是一个下人,一个比较贴心的,有用时捧着,没用时抛弃的下人。我不在乎为你顶罪,为你挨打,但你又如何能一边假装我是你的好姐妹,一边却又视作理所当然?”沈菊年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是我太天真,从未把自己当下人,妄想与你交心,我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但或许在你心里,我和初蕊,并无不同。”
“菊年……”萧娉婷动了动唇,声音微弱。
“五小姐出阁前夜,你做过的事,我不会忘记。萧娉婷,我是天真,但不是傻。这样的事你已做了一回,也不差第二回。我只是觉得自己低估了你,为何你能那么坦然,那么无愧于心地安慰我?萧府那个地方,你不想呆,我也一样!”
“不一样!”萧娉婷厉声反驳,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与沈菊年对视。“我为什么不能坦然,为什么要对你怀有愧疚,我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四哥爱你,我想办法让你升为平妻,我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还想我怎么做?”
“四少爷和你不一样!”沈菊年心口一痛,咬牙道,“他懂得放手,懂得尊重,你口口声声为我好,若真为我好,你为何从来不顾虑我的感受?我总想你还小,有一天你会明白,为何你就是执迷不悟!”
“我没有!”萧娉婷凤眼锐利,寸步不让,“沈菊年,是你不识好歹!”
“呵……”沈菊年眼前一阵发晕,“为我好?萧娉婷,你敢说,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审言?”
萧娉婷身子一震,踉跄着退了一步,她义正词严地说为沈菊年好,可是……她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没错,是审言。
“沈菊年,是你先骗了我。”萧娉婷突然眼眶泛红,一阵委屈让她心口抽痛,“你明明说和他没有什么,为何送他玉镯,你叫他审言,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他吗?”
他们骗我,连你也骗我!
沈菊年,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李审言吗?
沈菊年呼吸一滞,心脏一阵阵地拧痛让她呼吸困难,这是幻觉还是真实的疼痛?
从上一世就开始压抑自己的情感,到了这一世也无法停止这种习惯。
到底喜欢过没有?
是不是夜宴之时,那一个侧影便印入了心底?
萧锦琪说,我以为你没有心,原来你的心只是不在我这里。
我的心在哪里呢?
我的心只为一个人动过,那个人是谁?
苦笑着说:“便是有,又如何?”
沈菊年紧紧攥着心口,面色惨白,忽地身子一晃,软倒在地。
第四十五章 郭雍的故事
更新时间2010131 16:50:51字数:3428
身体一阵阵地发寒,寒针入骨,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蜷缩起来。
没有人能温暖你,只有抱紧自己,只有自己。
这样孤单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放声痛哭。
——从来只有我自己,没有别人,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他们都不要我了……
——不能哭,不能笑,不能悲伤,不能喜悦,就这样活下去吧……
——我很疼,很冷,谁来救救我……
梦里一个低沉而柔和的声音轻轻说:“菊年,别怕,不要哭。”
暖暖的气息包围住自己,一点点地驱散了寒意,带走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
有一双手紧紧握住自己,一直没有放开。
她隐约听到他说:“对不起,我亦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为什么说对不起?她受到伤害了吗?
梦境一个接一个,最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醒来之时,天色已亮,床边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沈菊年迷茫地坐了起来,声音惊动了外间的丫鬟,入画跑了进来,惊喜叫道:“姑娘醒了!”
晚诗也跑了进来,叫了声“阿弥陀佛”,忙问道:“姑娘,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好一些没有?”
沈菊年缓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我昏睡了多久?”
“现在都巳时了,姑娘睡了整整一天,大人守了一夜,天微亮上朝,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入画嘴快答道。
“昨天……后来发生什么事了?”沈菊年只记得自己浑身冰冷,软倒在地,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入画气呼呼道:“那个萧家七小姐把您气病了,大人很生气,抱着您回了房间,萧家七小姐就回去了。”
气病了?
沈菊年心想,这大概就是寒气反噬的后果了。但这一次虽然仍然疲弱,却不像前两次那般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想起昨夜李群一直守在自己身边,想必是因为他的关系了。
她和萧娉婷……
勉强维持了这么久的假象,大概再也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了吧。
昨天,她最后那一问……
她怎么能那样回答……
“姑娘,您一天一夜没吃饭了,要不要让厨房给您做点粥?您想吃什么?”晚诗柔声问道。
“随便吧。”沈菊年没什么精神,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道:“郭将军醒转过来没有?”
“不太清楚。”入画跳起来,“奴婢去帮您问问。”
沈菊年一点头,入画立刻跑了出去,晚诗也去通知厨房准备粥点。
沈菊年无力地躺下,不一会儿,便听到入画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姑娘,郭将军醒了!”
沈菊年心脏一跳,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追问道:“他在哪里?情况还好吗?”
入画扶着她做起来,答道:“祝神医正在为他诊治,看样子是没有大碍了。”
沈菊年松了口气,又道:“扶我起来,我要过去看一下。”
“等吃过饭吧。您身体还很虚弱。”入画不大放心,沈菊年连一个人走路都有些勉强。
“不碍事,你帮我换身衣服。”
入画无奈,只有听命行事了,帮沈菊年稍微梳洗了一番,然后扶着她从李府走到郭府。
郭雍刚醒没多久,沈菊年来得快,有人来得比她更快,那人自然是玉宁公主。
扒在门口的粽子和天宝一看到沈菊年走来,立刻跑了过来,一个两个扑了上去,让沈菊年差点跌倒。入画急道:“去去,姑娘病着呢,粽子,把小爷拉开。”
粽子稍微懂事一些,见沈菊年气色不佳,急忙拉了天宝站到一旁。“阿宝,姑姑生病了,不能吵她。”
“生病!”天宝夸张地张大了嘴,两只小手贴着脸蛋,“要吃苦苦的药!”
粽子郑重又悲痛地点点头,“还要扎很多的针。”他刚刚看到了,那个高高的大夫扎了好多针在将军头上身上,唉,姑姑也要扎那么多针吗?很痛的……
玉宁公主也在门外等着,见沈菊年气色不佳,疑惑道:“你怎么这么憔悴?”
沈菊年对这个公主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只能强撑着行了个礼。“偶染风寒,谢公主关心。”
玉宁公主点了点头,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挂心另一件事,“郡君府已经选好了,你不日便可搬去。”
沈菊年淡淡一笑,“公主挂心了。沈菊年不会接受这道圣旨的。”
“什么?”玉宁公主只当自己听错了,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便在这时,门打开了,祝悠施施然走了出来,嘴角噙着抹得意的笑,“恢复良好,下次有这样的病例记得再叫我。”
玉宁公主听到前面四个字,便已经迫不及待跑了进去,也顾不上搭理沈菊年了。
沈菊年对祝悠点头一笑,“多谢祝神医了。”
祝悠仔细瞧了一把她的脸色,在沈菊年经过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顺势扣住了她的脉门。“嗯……”祝悠垂眸沉思,“看来这就是修习那什劳子口诀的害处了,那个小火药桶是虚火上升,你却是一点热气也无,跟个死人似的。”
沈菊年眼神一动,轻轻抽回手,“祝神医说笑了。”
“呸!你才是死人!”入画是个口快的,听祝悠口没遮拦,立刻啐了他一口。
“又是个小火药桶。”祝悠一挑眉,笑了笑,摆摆手扬长而去,放下话道:“本神医免费治疑难杂症,有病趁早!”
沈菊年无奈地摇摇头,同入画进了屋,一进屋便听到玉宁公主正柔声询问郭大路身体状况。
沈菊年想了好一会儿,不知该叫他郭大路还是郭雍。郭大路当日为宁王挡了一枝毒箭,那一箭正射在要害处,毒液迅速流遍身体,郭大路能够醒来,实在是祝神医的功劳了。
郭大路迷迷糊糊地回答了玉宁公主几个问题,余光感觉到有人远远站着,不禁转头望去,一怔便是半晌,终于开口,不确定地叫了一声:“菊年?”
沈菊年一笑,点了点头,“是我,郭大路,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