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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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 作者:未知

    照顾人,我想了解你的一切,就像你了解我一般。能不能,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他身上传来的清冽香气将她重重包围,再无退路。

    一生一世,一生一世……

    沈菊年脸上发烫,甚至有些晕眩,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像呼吸一般:“你不记得不要紧,我记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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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都卷 第三章 缱绻难分

    李群在有些事上,反应是比较慢的,所以沈菊年说出那句话之后十个呼吸,他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们两个人在一起,那些事,只要有一个人记得就够了,你不记得,我记得就行了。

    可惜等李群反应过来,他已经错过最浪漫的时刻了。

    沈菊年背对着他,匆匆忙忙地将面乘到碗里……

    看着她有些忙碌的背影,一种幸福和满足感在心头点点溢了出来。

    萧锦琪、萧娉婷、郭雍……

    那么多人窥伺着,最终,是他拥抱住了她。

    沈菊年脸上还红着,将碗放到桌上,低着头不敢看他。“可能煮得有些过了……”

    都怪他,挑这个时间讲了那么多话,让她几乎忘记了锅里还煮着面。

    李群看着沈菊年两腮的嫣红,黑亮的双眼浸润出微微的水光,左胸口泛着从未有过的酥麻感觉——真想拥她入怀。

    沈菊年却退了一步,在他对面坐下,让他只有抑郁地坐下,心里想着的事太多,或许也不算多,总归是对面那个人的事——这却让他有些食不知味。

    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却是一般心思。

    他从未喜欢过人,难道她就有经验了么?

    这种心脏像被蜂针叮了一口的感觉,对她来说同样奇妙而陌生,酸酸的、麻麻的,甚至有些微的疼痛。

    这样相对而言,直到回到房前,李群才打破了沉默。

    “菊年。”

    沈菊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等我三年。”李群上前一步,望进她的眼底,“三年之后,世事了却,我便全心全意陪着你,李群这个人的一生,都由你来支配。”

    沈菊年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看见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改变,云都山上飘下来的一瓣霜花,被一点点地融化了。他曾是淡漠而疏离的,其实现在的他也是,只是他的心已为一个人开放,也只有为那个人开放。

    沈菊年缓缓勾起一抹微笑,轻轻点了点头,“好。”

    三年,三年而已。

    李群松了口气,眼睛复又亮了起来,在沈菊年离开之际,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闻到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温暖气息,心神一醉,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柔软、微凉的触感,一触即去。

    沈菊年楞了片刻,血液霎时间从脚底沸腾到头顶,一下子失了淡定和常态,耳珠红得快滴出血来,李群手一松,她便踉跄着退了两步,逃也似的闪进屋里,迅速关上房门,靠着门板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拍赶着一拍,脸上发烫,膝弯发软……

    沈菊年咬着唇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啊,真是让人难为情呐……

    第二天,雪止天晴。

    马车已经收拾妥当在门外候着,马蹄在地上刨了几下,不耐烦地催着人。

    只有天宝一夜安眠,生龙活虎地跑来跑去,被李群一个抄手拦了下来,拎起来扔到沈菊年怀里。

    “乖乖上车。”李群揉了揉他的脑袋,天宝理科僵住了,乖觉地点点头,缩进姑姑怀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偷瞧着李群。

    沈菊年先上了车,靠着里边坐着,李群在外面吩咐了些事,便也撩起帘子进来。

    “今天日落之前便能到达骆家庄。”

    李群落下帘子,往里一坐,“到骆家庄之后,会有云都门的弟子来接你们。”

    沈菊年点了点头,知道李群另有要事,不能陪着他们上山,心里微有些分别的失落,但也理解他的难处。

    李群从腰间囊中取出半环玉镯,交到沈菊年手中,温言道:“我不能陪你回云都门了,但门中弟子平和友善,虽有些人性情古怪,但多是善良纯真之人,极好相与。这半环玉镯你收起来,见到掌门之后,将三清悟心诀和这两个半环给他,他必有办法救你性命。”

    沈菊年握着玉镯的手微微收拢,这玉镯李群一直随身携带着,时不时摩挲,温润中带着丝沁凉,就如它的主人一般。

    “我知道了……”沈菊年垂下眼睑,低声说,“到骆家庄之后,你孤身一人上路吗?”

    “骆家庄再去八百里便是灾区,前期勘灾数据不尽不实,当地官员又是些人精……”李群顿了顿,嘴角微扬,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们既然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便照着他们的剧本演……”说着抬眼看向菊年,温言道:“官场多是腌臜之事,我自有打算,你自己多家小心。云都门中有鸽舍,饲养飞鸽的弟子名唤默离,你若想与我联系,只需写好了信,交给她便是。”

    李群素来沉默寡言,但如今话却多了起来,一件件事叮嘱着,沈菊年听着频频点头,心里想:“自己对他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如此唠叨一人?”

    天宝嫌车里闷,手脚并用从沈菊年怀里爬了出去,坐到车外面和车夫咿咿呀呀叫嚷着赶车,车里少了一个人,本该更宽敞一些,沈菊年却觉得,好像更加拥挤了。

    李群靠在一边,翻阅着书页,看起来十分专注。沈菊年手托着腮,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若天宝在,她还能掩饰一下尴尬。原来两人也不是没有这么相处过,他自静静看书,她心无杂念地沏茶研磨,半天不说一句话,也不会觉得尴尬。而现在……是心有杂念了吗?

    沈菊年眼角偷偷瞄了他一眼,淡淡的光线自窗外照了进来,将他整个人笼进光晕之中,自额头,鼻梁,下颌划出一道秀丽清隽的倒影,连微颤的睫毛都丝丝分明,微抿的唇线在她的目光中扬起一丝弧度。

    “是不是在车里坐了大半日,觉得颇闷?”

    李群抬眼看她,眼底蕴着淡淡的笑意,偷看被抓了个正着,沈菊年心头一跳,脸上微烫,急忙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

    看着她的窘迫,他眼里的笑意更浓。

    情是毒药,是毒也是药,中了毒,所以神魂颠倒,服了药,所以虽痛难死。真真叫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菊年,过来。”李群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指骨修长,指节分明,指间有一层薄薄的茧,握住时轻轻摩挲,便会在心上荡开,圈圈的涟漪。

    沈菊年不明所以,只是不能抗拒他这样的温柔,就像那一次在戴家,相似的阳光,相似的微笑,他回头,对她伸出了手,说,菊年,过来……她便在这样的目眩神迷中,答应了他留下来。

    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掌中,像是嵌入一般贴合无隙,她微站了起来,他轻轻一拉,她便坐到了他——膝上!

    沈菊年瞪大了眼睛仰头看他,红晕霎时间蔓延到了耳后,一双眼睛被熏出了微微水光,窘迫着支吾道:“我、我……”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逃出,却被他一手环过腰际,牢牢禁锢在怀里。

    “审、审言……”沈菊年压低了声音,车外传来车夫和天宝的声音,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她脸红心跳,又有一丝羞恼。

    “别动。”李群轻声警告,声音就落在她耳边,呼吸拂过耳蜗,耳珠鲜红欲滴。

    “昨晚好像少了什么。”李群满意地看到沈菊年不挣扎了,想到清央师兄说过的话,缓缓说道:“现在补上,应该还不晚吧?”

    沈菊年听到“昨晚”二字,心跳漏了一拍,又听到后面的话,疑惑地仰起头看他,却感觉他的右手自腰际抚上她的后脑勺,呼吸倏然迫近,一点微凉的温度落在了唇畔——心弦一震。

    沈菊年抵在李群胸前的手瞬间僵住,甚至忘记了推拒,只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身上发烫,只有唇上的触感温凉而灼热。

    试探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然后缓缓地加深这个吻,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像是怕吓到她一样小心翼翼地触碰、游移,看到她紧闭着的双眼,紧张得长睫微颤,于是另一只手安抚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心如擂鼓中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直到感觉到她青涩的回应,李群才收紧双臂,与她抵死缠绵。

    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菊年,菊年……”

    沈菊年微微睁开眼,看到李群素来清冷得略显苍白的容颜也染上了浅浅两抹嫣红,唇色若朱,眼底一片旖旎。

    李群的下巴搁在她肩上,左手自她背后滑落,握住她垂在身侧的右手,十指相扣,缱绻缠绵。

    “真不想和你分开……”李群轻叹了一声,拂起她耳边的发丝。“离开金陵,你得了自由,我却仍在局中。若能与你携手天涯,我再无他求。”

    “不是说好了三年吗?”沈菊年会握住他的手,声音仍有一丝颤抖,“我在云都门等你。”

    “等赈灾的事了结,我便回云都门看你。”

    “好。”

    “你要常写信给我。”

    “好。”

    “好好照顾自己。”

    “好。”

    “记得想我。”

    “好……”

    审言,你真的变啰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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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都卷 第四章 各自珍重

    骆家庄在地理上是个枢纽位置,管道相接之处,又有大河流经,繁华程度虽不及金陵,却因是商贾往来中转之地而名声不减。

    马车抵达骆家庄时,天色未昏,再过几日便是春节,但是北方雪灾,这里也受到波及,还未入城便见往来流民面黄肌瘦,衣衫单薄,一城萧条,由此可见。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李群环视四周一眼,眉心微蹙,天宝不懂事,窝在沈菊年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便在这时,客栈内传来两声惊喜的呼喊。

    “师叔!”

    一男一女小跑而出,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面相敦厚,身边跟着一个相貌可人的少女,看上去比沈菊年还要小上几分,脸色红润,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和两个深深的就我,让人看着便心生好感。

    这两人都身着蓝白二色的道服,男子的头发只用头巾简单竖起,少女却挽了一个古丽簪,身后垂了一股麻花辫,十分俏皮。

    男子在李群面前停下,中规中距地行了一个礼。“叶寻见过师叔。”

    少女却活泼许多,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李群。“师叔师叔,我们等了你们好久好久呢!”眼睛一转,落到沈菊年身上,眨了眨眼,眼睛一弯,笑道:“你就是菊年吧,小菊花?花花?”

    少女热情过度,几乎要贴到沈菊年身上了,李群干咳一声,把有些怔然的沈菊年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小烟,不可无礼。”

    被唤作小烟的少女皱皱眉,嘟起嘴,“师叔偏心!”眼波一转,又嘻嘻笑道:“不过如果是对花花偏心,那我们就准了!”

    花花……花花……

    沈菊年有些无力地抖了一下……

    叶寻头痛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对沈菊年抱歉一笑,“师妹不要见怪,小烟脑子有点问题。”

    小烟一瞪眼,掐了叶寻一把,“大秋,你敢说我坏话,我跟禾姐告状!”

    李群有些头疼地捏捏额角,在这么下去,他们就低调不了了,简直是丢人……

    “进去,进去……”挥了挥手,把两个人赶紧去,要了间包厢,也不敢坐大堂了——清央师兄怎么派了这么两个活宝来。

    李群向沈菊年介绍了两个同门。男子名唤叶寻,是术宗的弟子,为人也算敦厚老实,只是有些“认人不清”,若非朝夕相对之人,他压根记不住对方的脸和姓名,让这样的人来接沈菊年,很有可能他会在半路把人弄丢。不过幸好还带了另外一个人,这也是另一个的悲剧。

    柳凝烟这个丫头是剑宗大弟子清肃的得意门徒,比沈菊年还小一岁,也是个被宠坏的小丫头,只不过这丫头被宠坏的表现是无法无天,仗着一对双刀闹得云都门鸡犬不宁,目的就是被师傅赶下山行走江湖——估计这次她是达成目的了。

    柳凝烟向来崇拜李群,四处听墙角,得知是李群所托,要迎回一个新师妹,便撒泼撒娇要随着下山。清肃为人不苟言笑,严肃得近乎严厉,只有这个小徒弟让他一次次破功,太阳||狂c|青筋直跳,想到术宗的叶寻是个稳重的老实人,托付给他倒也放心,便挥了挥手,屈服了。

    这对叶寻来说简直是一个灾难,但也只有硬着头皮扛下了。

    几人在座,柳凝烟很快和天宝打成一片,两个都是孩子,幼稚得没有代沟。沈菊年虽然对那句“花花”有些无语,但心里还是喜欢柳凝烟的天真烂漫,便只含笑看着她和天宝你来我往斗着嘴,一抬头,却接触到叶寻专注的目光,不由一怔。

    那目光,简直是“用力”,就像要把她看透似的,沈菊年不自在地动了动,求助地看向李群。

    李群轻叹口气,拍了拍叶寻的肩膀,“你记不住也没关系,有小烟在。”

    “是啊!”柳凝烟头也不抬地说,“反正大秋肯定会忘记的,有我在就可以啦!”

    叶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这人记性差,转眼即忘,不多看几眼转头便不认得人,所以师妹不要见怪。”

    “不、不会……”沈菊年笑了笑,心里想,这都是些什么怪人啊……

    叶寻好书成癖,对文字过目不忘,但偏偏记不住比人的长相,沈菊年听他们一解释,便也释怀了。

    李群又询问了叶寻云都门的近况,叶寻答道:“云都山那里虽然不是重灾区,但云都门所有的万亩良田,有三成受了灾,而受灾百姓又逃往云都门,最近外室弟子十分忙碌,一来是救助饥民,二来是筹措善款。”

    柳凝烟插嘴道:“是啊,禾姐跟清苒师叔前两日南下采买粮食了,北方的粮价抬高了。宗明长老说,我们要省吃俭用,所以每月月钱减了一半!”说着手一摊,叹气道:“反正我的月钱从来都被师傅扣下,所以减不减都一样。”虽是这么说,小脸很是惆怅。

    其实他们这些年纪较小的弟子很少下山,基本上只有十六岁以上的弟子才被允许下山历练,而之前的月钱,要么自己存起来,要么由掌管财政的天玑殿统一记账,到下山时才发给弟子。而柳凝烟不能下山,钱花不出去却经常丢三落四扔掉,清肃因此才把这些钱都扣下了。

    云都门目前辈分最高的是宗字辈,其下是清字辈,然后是元字辈。李群正是清字辈里年纪最小的,也是宗政掌门的关门弟子,其他弟子称呼清字辈的前辈,都是在道号后面加上师叔伯,只有李群例外,门内弟子称呼李群向来直呼“师叔”,“小师叔”这个称呼,只有沈菊年在刘晋铭的影响下喊过。

    听说清苒南下,李群眉心微蹙,面色凝重,问叶寻道:“义仓没有余粮了吗?”

    “所剩不多,这一次受灾人数太多,只怕撑不过去。常平仓那边……”叶寻面有难色,有些话比较敏感,便点到这里,李群意会,晚饭过后便和叶寻关起房门详细询问北方的情况。柳凝烟年纪小,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和天宝胡闹,同沈菊年介绍起云都门的情况,只不过言下大多是这个师姐太严肃,那个师兄冷冰冰,长老都是木头人,最坏的那个就是师傅!

    从柳凝烟的抱怨中,沈菊年也了解了云都门的概况,心里有了点谱。

    从骆家庄到云都门也是一日车程,从此处分别之后,李群继续向北,而沈菊年几人则折向东北。

    柳凝烟不甘不愿地被叶寻拖着走,恨不得跟着李群闯荡江湖,沈菊年兴味盎然地看着,觉得这柳凝烟真是一个活宝,清肃师伯想必也很疼她,心里对云都门倒是有了几分期待,只不过与李群这一别,再见面也不知是何时了。

    李群握了她的手,良久无语,终余一叹。

    正是情浓难别离,说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此这类的话,也只是不能长相守时候的自我安慰,若可以,谁不希望朝夕相见。

    “好好保重。”

    “嗯。你也是。”

    道一声珍重,这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越往北方,灾情就越显严重,旱灾、雪灾接连而来,让北地居民饥寒交迫,一路上看到不少人搓着手在野外熬着草根做汤喝,或者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场雪,雪融为水,至少能让饥民多撑过几天。

    待走到云都山,一行几人的钱财也都散尽了。

    路上遇到几伙匪徒,面黄肌瘦,手上拿着刀有气无力地胁迫着几人交出钱来,柳凝烟亮出双刀,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一个个打趴下了,但显然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拦路抢劫,倒让他们不知该怎么办了。最后几人一合计,便让他们跟随自己来到云都山。

    云都山脚下聚集的人比别处更多,几个临时搭起的大棚被作为粥厂,一行人到达云都山脚下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成千的人聚集在粥厂附近等待分粥。每个粥厂内都有十来个身着云都门服饰的弟子在忙碌着,生火、煮粥、分粥、维持秩序,忙中不乱。

    不用叶寻和柳凝烟指路,几个业余土匪立刻跑向粥厂,老远就闻到粥香,几个人饿得两眼发绿。队伍排得很长,老幼病残优先,井然有序。

    柳凝烟翻身下马,跑向最近一个粥厂。沈菊年带着天宝下了车,叶寻让人牵走马车,转头对沈菊年道:“这里上去就不能再行车马,山路陡峭,菊年师妹要辛苦一点。”

    沈菊年笑着说不会,又转头看向粥厂,问叶寻道:“粥厂所用之粮都是云都门私有吗?”

    叶寻笑道:“主要是由义仓提供。义仓的存量是民间大户供应的,但因为无常救济之事甚少有富商地主愿意做,因此主要也是由云都门出粮。”

    沈菊年奇道:“官府难道不开仓赈灾?”

    叶寻摸摸鼻子,笑而不语,笑容里有些苦涩。

    柳凝烟听到沈菊年的问话,撇了撇嘴,道:“常平仓空了一半烂了一半,根本就无粮可赈!”

    叶寻皱眉喝了一声:“小烟!”

    沈菊年总算明白了,只是泱泱大国,赈灾之事竟然落到一个门派头上,实在让人觉得可悲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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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都卷 第五章 小环山居

    云都山是一座险峰,马车不能行,云都门建在半山腰,门十分三宗七殿,七殿以北斗七星为名,所在位置也相差不多,宛如一个勺子。

    三宗为剑宗,气宗,术宗,七殿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合起来又称为“斗魁”,掌管内门事务、“玉衡,开阳,摇光”组成斗柄,称“杓”,掌管外室事务。

    云都门有万亩良田,一般来说都是由外室弟子打理,但如今特殊年份,之前战乱,内门弟子也要出来平乱,如今荒年,盗寇四起,内门弟子也不得安生。之前在山下赈灾的弟子里,既有内门弟子,也有外室弟子。

    叶寻和柳凝烟引路,一边走一边向沈菊年介绍山中概况。

    这山路原是极崎岖的,叶寻背着天宝,柳凝烟领着沈菊年,两人因为是习武之人,但想到她是传说中二师伯的弟子,又和李群极为亲密,想必也是身怀绝技,便也释然了。

    到得山门,已经月朗星稀时分了、月盘如洗,映得山上景色一片清亮。夜间活动少,这里的人一般很早就寝,几人上山时,山上一片悄然。

    “我们是不是明天再去见掌门啊?”柳凝烟问叶寻,“现在掌门一定睡下了吧?”

    “就算没有,现在去打扰也是不好的。”叶寻轻摇了下头,看向沈菊年,“菊年师妹不如先去天权殿报道,清央师叔也等了你许久。”

    沈菊年对上山的是不太清楚,便一切听了叶寻的意见。柳凝烟想起要给李群报平安,便独自先去了鸽舍。

    进了山门,走不远就是天权殿,天权殿后又有一排小院,想必是弟子休息之所。到达天权殿时,殿里的灯还亮着,叶寻站在殿下,合手朗声道:“清央师叔,菊年师妹到了。”

    话音刚落,殿门便吱呀一声缓缓开了。

    沈菊年眯了眯眼,仰头看着台阶上长身玉立的男子,有些看不清他的摸样,但往那里一站,便有渊渟岳峙之感。

    沈菊年行了个礼,“弟子沈菊年,拜见清央师叔。”

    上方之人沉默半时无语,似乎是在审视她,这人的目光如有形质,让沈菊年忍不住背脊一僵。

    “嗯……”清央轻轻回了一声,声音也是极为清朗,听上去应有三四十岁了。“菊年师侄不必多礼,天色已晚,今晚便在小环居住下,其余之事,明日一早见过掌门再做定夺。”

    沈菊年觉得这个清央师叔真是高深莫测,给人一种老狐狸的微妙感——和李群一点都不像,和刘晋铭相比就差得更远了。

    叶寻领了命,带沈菊年和天宝往小还居去,小还居的位置比较特殊,介于天权殿和玉衡堂之间,但又离主殿群较远,正在悬崖边上,相对孤立偏远,但也别有一番风景。

    小还居显然是有人收拾过了,干净的纤尘不染,出了门便看到明月高悬,千山普照,卧栏听风,也有“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出世之感。

    叶寻对沈菊年说道:“山上弟子都是卯时起,辰时一刻在大殿前的太极广场集合,寅时散会。明日一早,天权殿的掌事水镜便会送一些日常用品来,我辰时一刻过来接你,散会之后便去见掌门。”

    沈菊年记下之后,微笑道:“麻烦师兄了。”

    叶寻腼腆地笑了笑,便离开了小还居。

    天宝趴在床上呼噜噜睡得正香,沈菊年帮他把被子掖好,环视四周,又出了门。悬崖边上围了一圈半人多高的木栅,显然是怕人不小心掉了下去,一侧的山壁光滑一面宛若削成,其上爬了些许藤条,被风一吹,轻轻摇晃,似在招手。沈菊年觉得上面似乎有字,第一个反映是秘籍,走近一看,不由失笑。

    中间一句歪歪扭扭,似乎是什么利器刻下,写的是——剑宗贱宗。人贱合一!

    下面立刻有另一种字体回道:“孤附议。气宗天下第一。”

    又一人接道:“放气!历代掌门出自剑宗!”

    “师祖爷是气宗的!”

    “师祖爷三宗齐修!”

    “李群师叔也是三宗齐修!”

    “支持师叔!三宗齐修最强大!”

    “我也最喜欢师叔了!”

    “师叔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

    原本是三宗之争,最后演变成了师叔之争……

    沈菊年忍不住扬起嘴角,明明该是很有危机感的,可是她却觉得有趣,这些师兄妹,似乎很有意思呐……

    原来的忐忑不安,在这一刻被山风缓缓吹散。

    小还居面向东南,晨曦懒懒地斜照过来,落在小还居的窗户上。

    沈菊年一早便起了身,天宝睡得精力充沛,也闲不住四处乱跑。那木栅栏围得极高又牢固,沈菊年也不用担心他会掉下去,便有着他到处晃悠。

    正在收拾着里屋,便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子清亮的笑声:“哎哟,哪家的娃娃这么可爱啊?娃娃叫什么名字?”

    “阿宝~”天宝软软答了一声。

    沈菊年忙停下手头事情,出来一看,却是一个圆脸少女,高挑丰腴,未语先笑,和沈菊年之前见过的云都门弟子又不像,看着倒像是邻家大姐,亲切友好。

    “水镜师姐?”沈菊年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少女笑呵呵地走上前来,拍了拍沈菊年的肩膀,力气之大让沈菊年差点踉跄出去。“你就是大秋说的菊年师妹了?哎呀,果然是个水晶心肝的人儿!”水镜嗓门大,笑起来心无城府,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如果她手劲小一些就更好了。

    水镜手上拿了一个大包袱,还有一篮子食物,拉了沈菊年的手进了门,说道:“我给你送了早饭过来,还挑了几套道服,你等会儿穿穿看合身不,哪个尺寸合身,我便让人多带三套过来。这里还有其他必需用品,你都收好了。你这屋里只有一张床,大人小孩挤在一起不方便,我等会儿让人过来再打一张床,只有茫茫然她说一句点一个头,这个师姐真是热情……

    “水镜师妹!”忽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却是叶寻打了岔,含笑道,“你一下子说这么多,菊年师妹对门派里的规矩还不熟悉,只怕也记不住。”

    水晶哼哼笑道:“得瑟,就你过耳不忘,跟禾禾比起来,你还差了点!”

    叶寻立刻闭了嘴,水镜和柳凝烟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水镜看了时辰,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对沈菊年道:“你和大秋去见掌门,阿宝我帮你带着,我给他量量尺寸,做几件小道服。”

    “这合适吗?”沈菊年犹豫道,“天宝并没有入门。”

    叶寻插嘴道:“昨日在天权殿我已跟清央师叔禀明过了,之前师叔也给清央师叔留了信,阿宝根骨甚好,可先留在天权殿,以代弟子的身份修习入门功夫。”

    沈菊年心想,这算不算走后门……

    沈菊年换上道服之后,水镜又帮她梳了门中女弟子最常见的发髻,和柳凝烟又有不同,沈菊年的头发柔顺乌黑,被梳成一束,在后脑处盘一个髻,用一个紫色的发冠固定住,最后一支乌木发簪穿过,素雅利落。

    水镜上下打量了菊年亮眼,笑眯眯道:“这衣服穿你身上好看!”

    这道服白色中衣为底,外披水蓝罩衫,蓝白相应,广绣飘飘,出尘若仙,而腰部又以一指宽的腰带紧束,像极了现代的军装,让人不得不挺直腰板,收腹挺胸,这样无论是站是坐,都有一种凛然风度。

    天宝扒在门边,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沈菊年,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沈菊年匆匆用过饭,叶寻便领了她往前殿去。

    此刻正是辰时一刻,因是冬天,晨雾茫茫,霎时冻人,殿前的太极广场上聚集了成百上千的弟子,都是一样的蓝白装扮,整整齐齐地站成一列列,叶寻带着沈菊年绕过众人,到偏殿等候。

    “云都门的弟子按资质分为上乘和中乘,上乘弟子在内门,中乘弟子在外室,但也不全然,外室弟子若修习勤恳,也有进入内门的可能。内门弟子若武功德行皆为佳,便可授予道号。如今内门四殿之中,只有掌人事的天权殿殿主是清字辈,而外室三堂的堂主皆为清字辈。”叶寻缓缓向沈菊年介绍弟子的划分。他博览群书,尤其是门内典籍,比几位长老要熟悉,门中弟子盛传一句话“内事不决问叶寻,外事不决问清喻。”

    清喻,是掌管信息的摇光堂堂主。

    沈菊年心中一动,转头问道:“小师叔也有道号吗?”

    这个小师叔自然是指李群了。

    叶寻脸色一僵,干咳一声,不自然道:“自然是有的。”

    不过没有人敢喊他的道号,这是个禁忌。

    沈菊年一脸求知,但叶寻,真的不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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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都卷 第六章 四殿三宗

    晨会结束之后,正殿的门大开,几位仙风道骨的老人首先出来,随其后的是几个年纪稍轻但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这些人的服饰与其他人又有不同,罩衫之上纹有紫金图案,发冠上也坠有明珠,最上方一人却是一身白袍,花白长须,眼睛似睁似闭,脸上似笑非笑,看上去便像画中走下来的老神仙。

    叶寻轻声对沈菊年说道:“上方那位便是掌门,我们要称呼一声师祖,下方三人依次是天枢殿的宗元长老,天璇殿的宗英长老,天玑殿的宗明长老,然后便是天权殿的清央师叔。”

    沈菊年留神看了清央一眼,发现这人和掌门倒是有几分相似,不是说样貌,而是说那副神态。他双手拢在袖中,垂下眼睑,眼睛细长,如此半眯着眼,看上去倒像是——似醒非醒……

    “外室三堂的堂主如今忙得脱不开身,今日便没有来了。下首那几位,都是各殿的执事,基本上都是清字辈的师叔,也是下一任的殿主人选。”叶寻又说了两句,这时外面又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修眉星目,俊朗温雅,气质若明珠温润。“这位是代掌门,青玄师伯。”

    刘晋铭在清字辈里排行第二,仅次于清玄,其余之人沈菊年皆称师叔,唯有这位代掌门应称师伯。

    可能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上了年纪也不怎么看得出,刘晋铭有四十开外,清玄应在他之上,但就外貌看来,却像三十刚过之人。

    清玄走到宗政掌门身前鞠了个躬,然后走至他身侧站定。

    “清玄,何故迟了?”开口的确是宗元长老,三位长老之中,以他面向最为严厉,他所在的天枢殿掌戒律,若没有这番威严,到不容易压住众人。

    “回师叔,摇光堂传来讯息,清苒在南方采购粮食已经获朝廷许可,金陵萧家愿意以低价出售粮食,但是担心出现沿途饥民抢掠,因此希望云都门能够派出部分内门弟子协助押运。”

    沈菊年听到金陵萧家四字,忍不住眼皮一跳。

    听到这里,负责内门人事调动的清央终于睁开了眼睛——地道一双狐狸眼。“粮食押运没问题,银钱押运呢?”

    清玄微笑道:“萧家在北方设了票号,银钱无须长途押运,最重要的是派出一批弟子前往金陵,这个就交由清央殿主定夺了。”

    清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掌管六库的天璇殿殿主宗英长老开口道:“除了粮食,衣物药材也须添购。”

    清玄答道:“药材需要从北方采购,玉衡堂的人已经去办了。衣物已经运送途中。”

    掌管内门财物的天玑殿殿主宗明长老叹道:“只怕今年的社库会颗粒不剩了。”

    宗政掌门微睁开眼,微笑道:“宗明,开设社库的目的是什么?”

    宗明长老一凛,垂眼弯腰道:“掌门师兄教训的是,宗明错了。”

    社库的开设,本就是为了荒年救灾,若不是救灾,要银钱作甚?

    宗政掌门转过头对清玄笑道:“你做得很好。”

    清玄谦逊弯腰道:“都是清玄分内之事。”

    救灾之事说完,清央出列,行了个礼,朗声道:“启禀掌门师尊,昨天夜里,二师兄嫡传弟子沈菊年已至天权殿报道。”

    这话一出,三位长老脸上神情都微微有了变化。

    宗政掌门轻轻嗯了一声,半睁开眼睛,瞄向偏殿的沈菊年,笑呵呵道:“元成,还不带你师妹出来。”

    叶寻对沈菊年笑了一下,低声道:“掌门师尊有透视眼。”

    看上去,这位宗政掌门和蔼可亲,门中弟子敬爱他,却不像对几位长老那般畏惧。

    沈菊年跟在叶寻身后出了偏殿,和叶寻先后行礼跪拜诸位掌门长老师叔伯。

    一时之间,所有视线都落到了沈菊年身上。

    “唉……”宗政掌门轻声一叹,竟有万分沧桑之感,温声道:“好孩子,起来吧。”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声音,沈菊年蓦地觉得温暖,这位掌门便像一位和蔼的爷爷,想到他曾经救了李群性命,沈菊年对他的好感更多了一层。

    沈菊年站起身,仰头直视宗政掌门,几人也同样在审视着沈菊年。

    宗政掌门不知在想什么,一直微笑着的脸上竟浮上了一丝悲伤,挥了挥手,对左右道:“你们都下去吧。”

    清字辈的师叔伯道了声是,鱼贯而出,大殿之门合上,里面便只剩下掌门和三位长老。

    “我本以为,经那一事,清劭不会收徒,但他竟收了了你为徒,想必终是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宗政掌门叹了一声,怅然又欣喜道:“他终是解了心结,多亏了你啊……”

    这劭想必就是刘晋铭的道号了,被逐出师门,就不能再用门中道号。沈菊年只隐约听刘晋铭说起当年之事,细节处并不清楚,想必也是云都门辛谜,她也不好深究,只有沉默着听掌门感慨。

    “清劭可是将三清悟心诀交给了你?”宗元长老插口问道。

    沈菊年点了点头,抽出袖底的三清悟心诀,还有两环玉镯,双手捧上。

    她体内的真气过于古怪,甚至有危机生命之虞,李群说唯有掌门师尊有解决之法,这位老人当年既解了火蚕毒,想必也能解她身上的毒症。

    宗政掌门取了三清悟心诀,并没有立时翻阅,却是紧紧握住了两环玉镯,神情有些激动。

    “果然,果然……”

    沈菊年不解地看着他,难道这玉镯竟比三清悟心诀还珍贵?为什么李群让她一定要把玉镯交给宗政掌门?

    “掌门师兄。”宗元长老为不可闻一声轻叹,喊了他一声,宗政掌门微微一震,闭上眼睛,也是叹息。

    “菊年,你伸出手来。”

    沈菊年依着他的话伸出手,让宗政长老号脉,指尖搭上的瞬间,便有一股绵长温煦的真气渡了过来,沈菊年放松了身体,不敢抵抗,那股真气游走了一个周天,又收了回去。

    宗政掌门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菊年,似要把她看穿一般,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一丝疑惑。

    三位长老见他神情如此,也忍不住好奇,宗元长老和宗政掌门一般为沈菊年好了脉,真气未去便眉梢一挑,又惊又奇。

    另外两位长老见了也上前一步,宗政掌门挥了挥手拦住他们。

    “不必了,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沈菊年见几人神色,心里愈发不安,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祖,这病可是难以医治?”

    宗政掌门沉默了半响,方道:“这其实也不病,你资质异于常人,竟能将三清悟心诀修炼至上清境界,怕是连清劭也没有想到。”

    宗明宗英二位长老闻言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菊年。

    只有沈菊年仍被蒙在鼓里。

    宗元长老解释道:“三清悟心诀,一层为玉清纯阳真气,二层为上清纯阴真气,三层为太清混元真气。世间之人,能修炼玉清真气者万里挑一,修炼上清真气者,则是千万里挑一,至于太清境界,只怕寻遍世间也难有一人能打此境界,因此只有从上清境界开始修炼,层层突破,方可至太清。”

    沈菊年并无根基,因此还不是很理解宗元长老的话。

    其实当年刘晋铭得了三清悟心诀,也让宗政长老过目了,彼时几人也看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这一本秘籍修炼过的人也有不少,要么毫无效果,要么只是和普通内功心法一般,比云都门的入门心法都不知。刘晋铭心灰意冷,为了一本秘籍牺牲了全部,结果一无所得,还被逐出师门,心灰意冷之下游走江湖,最后落户金陵萧家。

    但这是几年来,几位长老尝尝想起秘籍中的口诀,终于在几年前领悟了三清悟心诀的奥秘。四人尝试修炼口诀,竟只有三人能练得玉清真气,连练得上清真气的资质也无。无论男女,但凡生者,皆是阳气为重,因此玉清纯阳真气必备上清纯阴真气更易修炼,而要练到太清境界,却非是上清资质的人才不可,这一种人,千万里挑一,可遇不可求。

    无资质修炼的人可以排除,纯阳资质之人也可以打消念头了,纯阴资质之人方可一试,但且不说太清混元境界遥不可及,修?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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