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结同心(全本)第50部分阅读
药结同心(全本) 作者:肉文屋
头不是在说谎,她当时的确在山西……”他皱眉说道。
“女人的心思你不懂。”陈夫人干脆的打断他,“总之,你别听那些话就是了,这个媳妇我给阿许娶定了!”
合着自己说了这么久,等于白说,国公爷有些生气的站起来。
“我也就告诉你,反正这个媳妇是绝对不能娶!”他沉声说道。
陈夫人就立刻又开始大哭。
“我实话告诉你,有人和我打招呼了……”国公爷被哭的受不了,只得低声说道。
陈大夫人哭声一停,抬头看自己丈夫,见他的神情绝非开玩笑。
“打招呼?”她有些失笑,“谁呀?”
“晋王。”国公爷看着她,压低声音吐出两个字。
陈大夫人顿时惊愕的看着他。
“他……他也看上她了?”她有些结巴的问道。
国公爷被她说的忍不住笑了,啐了口。
“是为那个人说的,说是人家先求的亲,还等着喝喜酒呢,让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我,为什么要劫了他的喜酒喝……”他低声说道,眼中还带着几分未平的愕然惊讶,“我当时都听糊涂了,这才急着赶回来……”
竟然能搬动晋王出面…….这个人……这个人根本就不值一提的一个府城妁小小的操守官……
陈大夫人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192旁观
第二日,陈母先叫了陈清过来,她的眼红红的,看着儿子的扉线满是愧疚,显然做出的决定让她一夜都没睡好。
“那个姑娘有亲在先,而且风评也不好,不如再挑个好的···”陈母艰难的说道,目光有些不忍看儿子。
陈清只是闭着嘴唇。
“无碍,我不在乎。”不管陈大夫人找出诸多证明这门亲不合适,那个姑娘不般配的话,他都是简单的重复这个回答。
陈大夫人便止不住流泪。
“阿许···”她唤了声,看着儿子倔强的神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得知夫人没能说服儿子,反而又过来跟自己哭闹,武顺公爷气的胡子翘。
这些妇人糊涂的时候是根本讲不清道理就会胡搅蛮缠,他亲自唤了儿子过来。
“京卫指挥使司黄指挥使家的小女年十六,让你母亲去提亲。”他杀戮果断干脆的说道。
陈清亦是干脆果断,一句话也没说,转头就收拾东西要离府北上去
陈母哭,仆妇丫鬟劝,隔壁妯娌家听到动静也都慌的过来了,武顺公府的后宅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鸡飞狗跳。
武顺公气的差点背过气,直喊着要人把逆子绑起来家法伺候。
正热闹着,久不闻事一心在城外别院种花养鱼修身养性的陈老太爷回来了,显然是有人求到他跟前去了,对于这个长房最小的孙子,陈老太爷亦是宠爱有加。
“你倒是长本事了,不能帮儿子娶媳妇,反而要责罚儿子,这不是窝里横是什么?”陈老太爷对着儿子就是一通骂。
只骂的胡子也要白了陈大老爷脸色通红。
“父亲,别的人也就罢了,只是,这人是晋王···”陈大老爷低声说道。
此时的书房里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这句话说出来气氛似乎凝重的几分。
陈老太爷坐在圈椅上摸着花白的胡须。
“晋王啊···今年有五十岁了吧….”他似是喃喃自语,“他等的够久了….”
“父亲,如今整个西北只怕都要在他的掌控下了···”陈大老爷的声音压得更低,虽然在自己书房四周严密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但他还是不自觉地四下看了眼。
“西北虎啊…”陈老太爷喃喃道。
“这次他面上是为那人出头,但其实还是要问我们家一个态度···.”陈大老爷低声道。
“这么说,他不打算再等了。”陈老太爷喃喃说道。
“父亲,也是时候做决定了。”陈大老爷一咬牙低声说道,“如果等那几个j党对我陈家动手之后,终是不如此时的好将来他念起来,咱们多些情分···父亲,这种事迟早是要决定的,隔岸观火保持中立,那是不可能…¨父亲…”
陈老太爷抬手制止他说话,自己则闭上眼。
室内陷入一阵沉默,似乎过了很久,陈老太爷才睁开眼。
“我想去看看那是个什么人物…”他缓缓说道“竟值得他如此费心。”
自从那日宴请了代州参将关国威后,卢岩等人在京营的日子突然好过了,虽然依旧被那些京兵用不屑的眼神注视但较之以前确实收敛很多。
张顺付老三等人便很是高兴,觉得自己得到认可一般,卢岩却只是洞然般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依旧严格的按照拿到的批令进出,安安稳稳老老实实。
这一日大早,按照习惯,卢岩的兵们又开始必做的晨练,伴着咚咚的步鼓一百人的队伍很快集合了。
“傻子们又开始了..”听到这熟悉的鼓点京兵们撇撇嘴笑道。
“看看去吧。”有人懒洋洋的说道,将手里的长枪换个姿势依着。
“有什么可看的,除了跑就是抬刀劈,抬刀劈···.”另一个撇了撇嘴说道,“一天天都不变样,烦不烦啊光这两下就能战无不胜了?真是可笑…”
他们说着话,忽见前方一阵嘈杂,有一队人走过来,看清这队人穿的衣服,原本懒散的兵丁立刻打起精神挺胸昂头的站好,看着七八个身穿副将官服的男人拥簇着一个老者过去了。
这老者穿的是家常的长袍,戴着顶帽子,身材矮胖走路还有些颤巍巍的似乎腿脚有些不灵活,但那些副将们却一个个神态恭敬,甚至可以说带着几分讨好。
“这老头谁啊?”大家忍不住疑问,却没人得到回答。
“老将军,这边就是。”走在老者身旁,五大三粗的汉子几乎要将身子弯的跟老者一般高,说话声音也比日常放低了好多,在走到临近马圈的营房前站定,“里面不干净,我去唤他们出来···.”
内里陡然传出百人齐声呵,将外边的人吓了一跳,也打断了他们的说话。
绕过马圈,站定在这一片 营房前,看着眼前的场景众人都愣了下。
营房前用于摆放马具的地方被整理出来,此时正有五十人站成几排,手握长枪。
王九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步鼓,这是他花了两个钱从一个辎重兵手里买来的废弃的步鼓,修修补补之后,不影响使用。
他神色肃穆的敲了一下。
“杀”五十人齐声呵道,长枪齐刷刷的向前刺去。
伴着步鼓又一声,又齐刷刷的收起来。
这个刺出收起的动作伴着鼓点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枯燥简单的令人有些厌烦。
但落在那老者眼里,神色却澌渐的肃穆。
“搞什么···”有武官不耐烦的皱眉想要开口打断。
老者抬手制止。
院子里单调的抬枪收起的动作还在重复,因为老者专注众人不得不也凝神去看,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大家的神情都有些异样。
“杀!”
“杀!”
一声一声没有半点松弛的怒吼,重复的简单却始终整齐划一的长枪,在这小小的简陋的场地上扬起一片凛冽威势。
每个人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感觉似乎在这些眼前真的站着敌人,等着让他们迎击上前的敌人,这些穿着普通的衣袍,手拿有些发旧武器的汉子们,眼中漠然而冷酷,神情嗜血而狂热。
过了一时,这些人伴着鼓点收队退下了,尚未等这些看客们回过神,听又是一阵鼓点响又涌进来几十人,他们齐刷刷的跑着,很快列队肃立,与方才那些人不同的是他们手中握着的是腰刀。
“扬刀!”
“杀!”
“扬刀!”
“杀!”
重复的鼓点重复的动作重复的怒吼再次开始。
没有多余的花哨的招式,就是迈步屈身扬刀斜劈,迈步屈身扬刀斜劈,却让看客们感受到一种奇异的美感。
正当大家看的入神时,忽见旁边一个大汉猛地走入队列中,举起手中妁长棍对着一个正扬刀的汉子狠狠打了下去。
那汉子身形微颤,脚下却站的稳稳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反而更加大声的吼出一声杀。
“好好的打什么?”有人忍不住问道。
“这人方才的出刀比别人低了一寸…”老者答道。
众人的视线又落在老者身上,眼中脸上浮现恭敬崇拜的笑。
“老将军目光如炬..”
“我都没看出来…”
大家纷纷说道。
“这才多大点事,还值得打得这么狠···”也有人皱眉说道,摇摇头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可惜。
如今兵油兵痞甚多,再加上待遇差,养出一队好兵,大家都恨不得好言好语的供着,哪里敢这样随意的打骂,这种好兵到哪里都混的开,谁肯受这窝囊气…¨
这边这么多人站定围观,那边卢岩等人自然察觉,但鼓点未停,所有人都未曾走过来询问,那些列队刺杀的更是看都未曾看过来一眼。
虽然这些人整齐划一的动作给观者美感,但很快重复的枯燥让他们不耐烦了,无奈那老者依旧认真专注的观看,大家只得耐着性子,足足半个时辰后,伴着一阵鼓点收队了。
但人群却并没有呼啦散去,反而再次聚在一起,那些手拿长枪的也站过来,空地上勉强站的下。
原来长枪兵和刀兵分开,许是因为场地大小限制···.看客们恍然。
“其实练兵场空着呢,他们要用说一声就用呗···”有人忍不住嘀咕道,这算什么,好像是他们京营欺负他们一般···.
这些晋兵,不会是知道今日有大人物来,故意闹的这一出吧?武将再看这些晋兵,面上便阴沉几分。
早知道这些边军桀骜不服管教···¨
“苦练!”
一声怒吼猛地响起,又吓了这些看客们一跳。
这又是搞什么东东···大家的视线聚集在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三个大汉,其中一个年青人背负双手,神态沉稳。
这句话就是他喊出来的。
“杀敌!”
“卫国!”
伴着他的话音落,百人齐声吼道。
“苦练!”那青年再次喊道。
“杀敌!”
“保家!”
百人再次齐声吼道。
这声音如同滚雷散开,让本已经收正神色的看客们再次微微惊讶,他们惊讶的不是这简单的口号,而是这百人齐吼的声音里传达的精神,当这些人的吼声响起时,大家竟忍不住一阵热血翻腾,似乎有把火从脚底噌的点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特…
直到这时,队伍才算散开了,而卢岩也大步迎过来。纟
193 明智
“操练兵马,下官失礼了。”卢岩恭敬的冲这十几人躬身施礼。
便有武将居高临下的看他一眼,小小的列队比划几下,还什么操练,他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待要训斥几句,那老者却开口说话了。
“高祖曾言操练之时如同将在外不受君命,其意就是百炼才成军,不能随意被扰,如同儿戏。”老者看着卢岩,点头缓缓说道,“很好,你做的很好。”
“原来高祖也说过这话·”张顺听见了,忍不住眉飞色舞,对王九低声道,“跟咱们家大人想一块….”
他的话没说完,王九忽的抬手肘撞在他的肋上,疼的张顺眼泪差点掉下来。
“九哥¨”他呲牙咧嘴的喊道。
“闭嘴!再敢多说一句话,把你留在京城不许回去。”王九低声喝道。
这个威胁太吓人了,张顺虽然满腹疑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了,但还是乖乖的闭嘴大气也不敢出。
这边卢岩对老者再次施礼,站起身见这老者依旧在打量自己。
“你便是河中驿的操守?”他问道。
卢岩点点头,应声是。
虽然不知道这老者是何来历,但看四周这些明显级别比自己高许多的人对他都恭敬的很,便明白此老者非同一般。
“率千人众先后解解县凤陵关之困的卢岩?”老者又问道,目光在他身上再次巡视,点点头赞道,“真是一条英勇好汉。”
“不敢,是平阳卫守备,河中府知府指挥得当,东路援军相助及时,将士们临危不惧报国赤胆。”卢岩答道。
老者原本绷着的脸上便浮现一丝笑,目光带着几分玩味看他。
“好。”老者点点头·冲皇宫的方向拱手,“天子圣明,佑我大周万民。”
于是大家都跟着齐声唱赞圣恩。
“这般操练日日如此吗?”老者又问道。
“是,除路途行军外。”卢岩答道。
老者便看着他·神色有些感慨。
“好,好。”他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看着卢岩说道,又看四周站着的好奇的再打量他们的那些兵,“你的操练的战队只是枪兵和刀兵吗?”
“还有刀盾兵骑兵。”卢岩答道。
“惯用三叠阵?”老者问道。
卢岩点点头,老者便也点点头,看着四周那些兵若有所思。
“这些人·你练了多久?”他问道。
“他们跟我时间久了,”卢岩笑道,“已有一年。”
周围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视线都投在这些兵丁身上,见他们身形魁梧,神情彪悍,那种气势分明只有那些百战老兵才能具有,这样兵·竟然是只用了一年就练出来?!开玩笑的吧?
老者的神情亦是有些惊讶,他看着卢岩,似乎要从这年轻人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很遗憾,他看到只有神情从容淡然。
“怎么练的?”他忍不住问道。
自从两战鞑子之后,问这个问题的人越来越多了,卢岩微微一笑。
“就是戚帅的法子,列队练阵练对战刀枪杀术。”他答道。
果不其然,在这些人面上看到不信以及不以为然。
“就这样?”老者也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就这样,按照戚帅的标准,设立奖惩规格。”卢岩再次认真答道,面上有些无奈·又笑了笑了,“我没读过书,就这个还是那些老兵们告诉我的,然后大家一起想了想定些法子,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他真的没有丝毫的藏私,怎么这些人总是以为他藏着掖着有什么秘籍不说。
“戚帅的?”老者笑了笑·神情中有些恍惚,似乎追忆什么,“那一定很严格,练的很苦吧?”
他这句话让在场的很多人想到什么,都忍不住点点头,再将视线投在那些兵丁身上,想起方才看到的已经练得那样好了,却还是被毫不留情打了一棒子的场景。
“想当年,我五次不达标,被重打军棍三十下,老子那时候已经是五年的老兵了,却差点被赶出标营。”有人低声说道,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却又有种莫名的骄傲。
“不苦。”卢岩整容答道,“总好过战场上丢命。”
这句话又说的大家肃然,都缓缓的点头。
老者再次打量他。
“很好,很好。”他点头缓缓说道,就在大家以为他还要说什么时,他却只是拍了拍卢岩的肩头,转身走了。
见老者走了,众人便忙跟随。
“以后要操练,操练场上去,在这里瞎闹腾什么!”一个武将对卢岩沉脸喝道。
早些时候不说这话,王九等人撇撇嘴。
这些人的神情自然落在那武将眼中,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这些兵丁看向自己这些人的时候都是漠然,只有落在卢岩身上时,才会有满满的崇敬以及狂热…¨
只有自己亲自带出的兵才会如此,可见这些人并非是山西总兵特意挑的精锐来故意充门面的。
“谢过大人。”卢岩躬身施礼。
武将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跟上那些人远去了。
“那老头什么人?”王九这才忍不住问道。
卢岩摇摇头。
“不知道,”他说道,“不过,肯定是个大人物。”
“他是特意来看咱们的?”王九皱眉道。
“别的人或许不是,但他一定是。”卢岩说道,看着那群人远去的方向。
“这些人搞什么?”付老三抓抓头瞪眼说道,“这些京城的人真是古古怪怪的,让人不舒服。”
听卢岩这样肯定的说,再想那老头又什么都没说的走了,王九和张顺便很是担忧。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再加上这一段的遭遇,他们的心里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安,那种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不安。
察觉到他们的情绪,卢岩收回视线笑了。
“别想那些没用的事·”他笑道,背负双手微微抬头,“我们走到今日,靠的就是自己的拳头·我们不会也不需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那功夫不如多操练。”
王九等人立刻整容轰然应声,再不去想这些突然出现莫名其妙-的人们。
陈清被叫到父亲的书房时,并没有见到父在内,只有祖父坐在圈椅里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看着祖父比上一次见到更加苍老的脸,陈清有些心酸。
过了很久,陈老太爷睁开眼·看到陈清站在一旁,便忙坐正身子
“来了也不喊我一声。”他笑道,示意孙儿坐下来,“老了老了,该睡的时候睡不着,不该睡的时候睡迷糊。”
“爷爷还正当年呢。”陈清说道。
陈老太爷就哈哈笑了。
“行了,这些狗屁的话不用拿来跟我说。”他笑道,看着陈清笑容一收·“你来跟我说说,你跟那个河中府的操守官是怎么回事?”
陈清笑了笑。
“我跟他同袍,”他笑道·爷爷可见到他了?果然一个英雄好汉吧?”
陈老太爷撇嘴一笑。
“是啊,的确英雄好汉,好的让人忍不住心生嫉妒啊。”他说道,带着满满的感叹,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看陈清。
无父无母低贱出身私盐贩草莽竟然能披上官衣,披上官衣在如今这个世道也不是什么难事,花钱就行,但他还竟然挣出了一个杀敌卫国的英名。
陈清只是淡淡笑着不说话,但面皮上的一丝僵硬还是没逃过陈老太爷的眼。
“我见过也知道那些流寇草莽的战斗力,”陈老太爷摸着枯皱的脸·缓缓说道,“那些人悍勇,亡命之徒,且不乏练得好身手,但真要跟咱们正规队伍对上,却往往一冲即散·更不用说那些更加彪悍的鞑子军队。”
陈清默然不语。
“这个年轻人竟然没有当个自由自在的悍匪,或者说就算想要个好名声,那花钱买个官有权有势当个富家翁几代相传肯定没问题,但他竟然…”陈老太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面皱眉一面说道。
他竟然会想要练兵。
“是练兵,而不是练家丁。”他喃喃自语。
这是完全两个概念,但对于很多人,哪怕如今坐到高位的武将来说,如果有足够的钱粮,第一个念头便是用于属于自己的家丁,而兵练得再好,将领说调动便调动了,这个世道,谁肯舍得花费财力物力心力为他人做嫁衣。
“仅仅就今日看到的那一百人,花费的钱粮便绝不少,更不用说其他,”陈老太爷看陈清,“河中驿如今有多少兵马?”
“按定制有兵丁一千,马匹五百。”陈清答道。
“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个数吧?”陈老太爷一笑,“我听说这小子救你的时候,还不过是个官屯官,没权利调动操练兵马,拉出来迎战鞑子的盐巡的盐丁?”
陈清的腮肉微动,没有说话。
陈老太爷也不用他回答,自言自语的说下去。
“算起来,那一次他先后相隔不到五日两次迎战鞑子先锋,至少上阵二千盐丁,而他这种人,敢这么做,那么真实的兵力肯定不少于三千….”他说道,神情说不上是什么意味,“一个盐巡,三千···.”
他喃喃自语,忽的一拍扶手站起来。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他说道,“不错不错,有眼光有大胸怀…”
他看向陈清,浮现笑容。
“请他来家里吃顿饭,这个年轻人值得相交。”陈老太爷说道,一面抬手拍了拍陈清的肩头,“何况他还救了你的命。”
再次听到救命这个词,陈清终于开口了。
“他不是救我的命,他是差点要了我的命!”他猛地喊道,面上青筋微爆,“此人心狠手辣心机深沉绝非善类!”
陈老太爷看着他。
室内一阵沉默。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要压他一头?”陈老太爷忽的沉脸瞪眼喝道。
陈清呼呼喘气,紧紧绷着嘴。
“有本事跟他战场上比高低,用个女人争什么闲气?”陈老太爷瞪眼喝道,“真是丢男儿的脸!”
“是啊,有本事他凭他自己和我争胜负啊,何必用晋王来压我?”陈清亦是冷笑道,“他不是靠他自己吗?有种一直靠啊。”
陈老太爷也是冷笑一声。
“他的确是一直在靠他自己。”他缓缓说道,“他靠他自己,杀退鞑子,震慑全军,靠他自己挣来晋王青睐,你以为,让人帮忙,不过是低头张口卖好的事?我告诉你,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有时候,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想要跟他低头,也得先看有没有资格!”
陈清看着陈老太爷,双目微红,面目僵硬。
“那么爷爷,你的意思是对某人来说我们也有资格,”他咬牙说道,“所以你打算按下孙儿给人低头卖好了?”
陈老太爷看着他。
“爷爷,我们陈家真的要走上造反这条…”陈清再次说道。
话音未落,室内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陈老太爷垂下手,看着陈清脸上渐渐显出的红掌印。
室内又一阵沉默,只听到陈清压抑起伏的呼吸。
“我再问你一遍,这门亲事,你是为了那个女人,还是这个卢岩?”陈老太爷慢慢说道。
陈清绷着嘴不说话,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知不觉已经攥成拳头。
“若是你就看上这个女人,非这个女人不娶,我们陈家能梗着头走到今日,也不是谁能让我们低头就低头的,”陈老太爷看着他,整容一字一顿说道,“如果是想要和那个男人争个高下,那就换个方式换个地方。”
“爷爷。”陈清神情动容,声音微微颤抖。
陈老太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便向外走去。
“阿许,”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陈清,“我知道被人掌握生死的滋味不好受,所以,挣出一个不被人掌握生死的天地吧,那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明智的。”
谢尔顿第一二季里面穿的那个t恤~是不是只有咱们中国的电视周二才会出现的那个图像?哎呀我才看到第二季,好慢好慢加油加油争取快点看完~
194 懊恼
十月十五日,天气已经很冷了,客栈上好的客房里摆了两火盆,让屋子里暖意浓浓。
青丫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羹汤,见刘梅宝坐在火盆前烤花生,微微皱着眉头想什么入神,连她进来也没注意一般。
“姑娘,客栈老板娘送的莲子百合汤,说给姑娘送行。”青丫说道。
刘梅宝这才回过神,一面伸手晃动有些焦了花生。
“多谢她好心,不过太甜了,我不爱喝,你喝吧。”她笑道,一面递给青丫一个花生,“坐下来,一起吃。
”
青丫笑了笑,依言坐下来。
“是姑爷送来的?”她问道。
刘梅宝很高兴听到她这样称呼卢岩,一开始当青丫得知议亲的竟然是当初那个让她们吓得几日不敢进城的盐贩子时,震惊的无以言表。
相比于这个男人,她更倾心的是小姐能选陈家那个少爷,在她眼里,陈家那个少爷多好啊,出身好,人也好,对姑娘也好,为了姑娘费心的把自己找回来,怎么姑娘偏偏就看上那个出身吓人的悍匪,听说如今不是匪贼了,当了官,但那也改不了他曾经的出身···¨
但自己的这个姑娘,三年前她已经隐隐察觉是个特有主意不会随意被人说服的,三年后来看,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我也没说他不好啊。”刘梅宝笑道,眉角微微上挑,用胳膊撞了撞,带着一种隐藏的欢喜,“被人喜欢,总归是让人忍不住有些得意的…”
穿越一把没遇到个痴心男配多少有点那啥,虽然她跟这个陈清不熟,估计这门亲事也不过是人家家里做主,这个陈清根本就不知道呢…
青丫被她说的哭笑不得。
“当然当然,还是少些麻烦的好。”刘梅宝又掩嘴笑道。
给青丫讲了和卢岩逐渐结识的事,听到两次得他相救,又知礼守矩并非有半点强迫威胁,青丫才感觉好了。
得知陈家不再有议亲的意愿,虽然多少还有些遗憾,但她最终接受了卢岩。
前脚陈家退亲,后脚主事夫人就上门了,当然这次没有上刘家的门,而是直接来到客栈和宋三娘子谈,这次动作很快,庚帖换完,今日该下定了。
“总算是好了,赶快弄完,回山西去,天越来越冷,路上就不好走了。”刘梅宝笑道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船都备好了吧?”
“好了舅夫人和少爷都已经过去了。”青丫说道,说完看着她,面上浮现几分忧虑迟疑。
“怎么了?”刘梅宝看出来,问道。
“姑娘,”青丫迟疑再三还是开口道,“老太太又在外边等着呢…”
自从陈家退了亲之后,先是二少奶奶过来哭着请她们回去,被毫不客气的拒绝后,刘老太太便亲自来了,几次三番的闭门羹老太太也豁出去了就在客栈里坐着,大有静坐抗议的迹象。
“真是人善被人欺,”刘梅宝摇头道,“按理说他们该去陈家撒泼打混,去质问他们凭什么好好的换了庚帖了还退亲,怎么反而跑我这里来了?难道我是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姑娘是一家人嘛,”青丫低声道,“总归是不好看。”
“反正最难看的不是我。”刘梅宝笑道。
青丫无奈的喊了声姑娘,又扯了扯她的衣袖。
“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当时就说了,如果好说好道,大家和平共处虚情假意的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是她们非要无事生非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惹出这闲事乱子来。”刘梅宝神色一凝,整容说道,“她们不仁,我何必讲义,我不怕丢脸,要撕破脸就撕的彻底,如果我就这样回去,才是丢脸犯贱!”
刘老太太是一路哭着回到家的,家里一片愁云惨淡,大太太也躺下了,只有二少奶奶撑着伺候。
“我这是造孽啊。”刘老太太躺在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个丫鬟帮着擦泪顺气。
她骂了刘梅宝骂宋三娘子又骂陈家。
“我要去陈家门口撞死…”她骂着又挣扎着起来。
丫鬟们忙连声劝。
“老太太,人家也说了,是因为不知道晋王保下的亲事,又赔了礼道了歉,咱们还能怎么去闹啊。”二少奶奶劝道。
一听晋王二字,刘老太太眼中放光又瞬时黯然。
“这作死的贼!有这等人保亲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黑心的贼啊!”老太太扶胸口哭道。
陈家上门说退亲时,明明白白的说了,当初刘乔生能平反也是因为这个卢岩,是人家杀出功赏,上头询问时,不要升官发财,只要为刘大人平反,所以晋王才会上书朝廷,得知卢岩心悦这刘家遗女后,笑称是英雄美人再好不过的一桩姻缘。
这句话晋王有没有说过,或者只不过是一句笑谈并没有保亲的意思,没人知道,也没人去追究了,反正人家陈家就是道了歉不再提这门亲事了。
自己家姑娘和人的如此过往纠葛,你们刘家自己人难道会不知道,竟然还巴巴的去跟别人家议亲,按理说,该他们跟陈家道歉才是,人家大度不追究,刘家还有什么理由去人家哪里闹?
刘老太太自然也明白,哭的更加痛,认为这都是那宋三娘和刘梅宝故意要让她出丑,好一通骂。
大少奶奶听不下去了,出来嘀咕一句人家明明早说过已经议亲了,是你们不听嘛,又说自己早说过,这丫头不好惹,那男人更不好惹,非不听,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里外不是人了吧。
“如今别说那些没躬的,还是赶快道歉把人请回来才是,要不然明明家在这里,媒人小礼却都去客栈,咱们可就别在京城混了。”大少奶奶说道,一面看着一旁的二少奶奶,带着几分轻蔑几分难掩的得意,“弟妹最善于劝慰人,就幸苦你了。”
如今的刘梅宝已经闹了·笑脸哭脸送上去都照打不误,二少奶奶才不会傻到自己送上门去。
对于她的挑衅,二少奶奶只当没听到,依旧安静的站着。
刘老太太却是眼睛一亮。
小定!
听说已经换完庚帖了·这就要下定了!那下定的财物···¨
“都是怪你!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刘老太太拍床沿喝道。
眼瞧最近家里鸡飞狗跳一惊一乍三人被折腾的都快散了架,一直称病的大少奶奶简直每天都笑醒,该,让你们不听我的话!
正等着看二少奶奶笑话的大少奶奶被老太太这一声喝骂的有点懵。
“你说你去山西都做了什么?这么大的事也不打听,就知道和你妹妹舅妈生气!若不是你惹恼了她们,哪能有今日!”刘老太太恨恨说道。
“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二少奶奶立刻低眉顺眼的安慰道,“最要紧的是怎么让妹妹消气快回来。”
大少奶奶只气的冒火。
“老太太·你糊涂了吧?这碍我什么事!”她瞪眼说道。
孙媳妇敢和自己这样说话,刘老太太有些不敢置信。
“大嫂,老太太心里正难受呢,少说两句。”二少奶奶缓缓说道,一面轻轻抚老太太的胸口。
刘老太太胸口剧烈起伏,一把推开二少奶奶。
“好啊,你也敢指着我随意说骂了是不是?”她瞪着大少奶奶喊道。
屋子里的仆妇们也吓了一跳,便有人忙劝大少奶奶快赔个不是。
“我以前老老实实的·有什么气呢就往肚子里咽,想着您是长辈,她是妯娌·我对你们好你们也会对我好,现在看了,有些人天生就是捂不热的,想想还是妹妹活的这样舒服,你们不让我舒服,我干嘛让你们舒服!”大少奶奶帕子一甩,哼声说道,“说是因为我惹恼了人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惹恼了人家,大家心里都明白·装什么糊涂啊,自己哄自己有什么意思啊。”
这一席话蹦出来,满屋子的人都唬的瞪眼,如同不认识大少奶奶一般。
“家门不幸!”老太太喊了一声,翻着白眼就向后倒去。
顿时屋子里哭的喊得乱成一团。
大少奶奶的恶行忤逆立刻被告到家里的男人那里,不待大老爷训斥大儿子要他休妻·这边大少奶奶自己主动收拾包袱要回娘家。
大少爷立刻脚软了,不理会老子的喊骂,转头去追媳妇,仆妇劝,孩子哭,大老爷骂,老太太大太太在屋子里上不来气,刘家内宅外院人仰马翻。
正热闹着,门上的人火烧屁股一般跑进来。
“大姑娘回来了!”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报信的门人。
“快些,都要进门了,来了好些人呢。”门人跺脚道。
回来了!大老爷顿时精神起来,指着正被几个仆妇拦着求不要上车的大少奶奶。
“要走快些走!别挡着我家姑娘进门!”他气势汹汹的喝道。
刘梅宝进门时与大少奶奶对面相逢。
看着穿着大红底子白竹叶印花交领薄夹袄的刘梅宝晃晃悠悠的走进门,大少奶奶掀起车帘。
“这种家你还回来做什么?”她哼声说道。
刘梅宝被她的话说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就咯咯吱吱的走了。
“吆,她这是怎么了?这是夸呢还是骂呢?”刘梅宝笑道,问恭恭敬敬带着满面讨好的仆妇。
“大奶奶出门。”仆妇赔笑答道。
大老爷带着几分矜持又几分难掩的欢喜,又不自觉的想要维持一下长辈的威严。
“回来就好,有什么事家里说。”他捻着胡须点头说道。
刘梅宝撩了他一眼。
“劳烦大老爷,开一下祠堂门。”她说道。
第195章下定
“开祠堂做什么?”大老爷不解道。
“我要下定了,想告诉我父亲母亲一声。”刘梅宝冲他一笑道。
一听这个再看站在门外穿着喜庆的人以及那满满的贴着喜字的担子笸箩,大老爷只觉得心里石头落地。
“所以说,只要她姓刘,这里就是她的家,说到哪里也变不了。”老太太搭着二少奶奶的手,急匆匆的从屋子里出来,又一迭声的问:“你婆婆还躺着呢?这么大的场合,她这个当大伯母的,就是受礼的亲长,扶也得扶起来…”
“早起来了,已经过去了。”有仆妇答道。
健步如飞说话间已经到了祠堂外,远远的就见三担子两笸箩,瞧着阵势果然是当初帖子上写的那些金银绫罗……
刘老太太一眼就和记忆中的数目核对上,脸上的笑更是开了花。
“既然是晋王保媒,那回礼不能太轻了……”她再三咬牙狠心对二少奶奶说道。
“老太太放心,我好好的备着。”二少奶奶低声道。
“也别太铺张。”刘老太太又忍不住嘱咐一句。
二少奶奶笑着点头。
“怎么这时候不见那宋家的女人?”刘老太太嘀咕道,一面四下扫看,口上说的那么亲,怎么也得拿些钱出来意思一下,更何况那可都是她们的钱……
这边刘梅宝已经面对祠堂里刘父刘母的牌位跪下叩头。
“谢父亲母亲生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