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第5部分阅读
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 作者:肉文屋
默念了一句顾客是上帝,然后踏入了月门里。
这时那白三小姐已经树下一张石桌边坐下了,正有个婢女给她上茶,她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才斜睨a
“你就是那个八姑娘?”
听她语气里有些不屑的意味,巴月也不生气,笑容可掬的道:“巴月见过白三小姐。”
“嗯。”白三小姐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才又对身边一个婢女道,“七巧,你去把那副绢画拿过来。”
婢女应了一声,便去了。
那白三小姐又低头啜茶,理也不理巴月,对张掌柜更是连一眼都没看。
张掌柜似乎习惯了,老老实实站着,白三小姐不理他,他也不说话。巴月则深吸了几口气,将“顾客是上帝”这句话转来转去念了二三十遍。
不大一会儿,那叫七巧的婢女果然拿了一副绢画过来。白三小姐打开看了看,突然叹了一口气,对巴月道:“你那青布,我前些年去南边的时候,原也见过,并不稀奇,只是我们这里少见些罢了。”
巴月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皮笑肉不笑的应道:“白三小姐果然见多识广。”
“南边那布料虽然与你的青布颜色一般无二,但是上面却做不出如你这般生动有趣的花纹,我这回叫你来呢,便是想问问,你可有办法把这绢画,染到布上去?”
说着,白三小姐放下手中的绢画,示意婢女拿起,给巴月递过去。
巴月接过一看,差点晕菜。这绢画上面,是一副美人图,根据她的观察,似乎跟那石雕人像有七八相似,当然,关键问题是,这人像线条虽然简单,但是神韵十足,凭她那半吊子的美术功底,连临摹都临摹不出,更不用说是在布上画出来了。
白三小姐极善观色,一见巴月的神情,便知道她没有办法,当下不悦的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然后一甩衣袖,站起来,夺过绢画就走了。
巴月气结,这女人,以为人人都是画家不成,她几乎想要反骂回去,但想想人在屋檐下,强忍下来。没礼貌,没家教,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吗,以后她会更有钱,到时候拿钱砸死这个傲慢的女人。
虽然腹诽着,但她还是忍不下这口气,略略抬高声音对着白三小姐的背影道:“白三小姐,我不是画师,自然画不出这样惟妙惟俏的人像,若是白三小姐能找着高人在白布之上,用我特制的胶汁画出来,我自然能染得出。”
白三小姐脚步顿了顿,头也没回,径自去了。
巴月更是气恼,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出了白府,和张掌柜道了别,然后带着张小虎同志去买了几十匹白布,雇了辆板车,让毛驴拖着,又叫张小虎看着车,她则提了一壶酒去了石匠那里。
石匠一个人坐在自家院子里,手里拿着个罐子,不知道在捣什么,正捣得起劲。巴月轻手轻脚走过去,猛的在他背上一拍,吓了他一跳。
“八姑娘。”他转过头来,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巴月。
巴月嘻嘻笑着,道:“不开心啊,今天被那个女人骂惨了吧。”
“习惯了。”石匠答了一句,低下头又开始捣那个罐子。
“习惯?”巴月大叫一声,惊讶道,“你经常被那个女人骂啊。”
石匠噎了一下,才道:“不是,我是说客人挑剔是正常的,还是我的手艺不够好。”
巴月撇了撇嘴,道:“鸡蛋里挑骨头,我看你那人像雕得很传神啊,什么时候也给我雕一个,到时候往地下一埋,千百年后再被人挖出来,也算是雁过留声人来留影……算了,提起那女人就来气,你在捣什么,我要的琉璃冻你这里有多少,拿出来,我全包了。”
“这个啊……就是做琉璃冻的东西,还没有捣完。”石匠冲着屋檐抬抬下巴,“那里有昨儿做好的两罐,你先拿去吧。”
“那我拿走了。”
巴月兴冲冲的扔下一个钱袋子,然后抱起那两只小罐就一溜烟跑了。没跑两步,又溜了回来,将那壶酒递给石匠。
“看你这么听话,这是奖励你的,小心别喝醉了啊。”这所谓的奖励,就是奖励石匠听了她的话,出门身上穿了她送的那套衣服。
说着,她又急急火火的跑了。
石匠抓起钱袋子,掂了掂,笑了起来,没想到这琉璃冻还能为他挣点小钱。又拿酒壶,抿了一口酒,爽快的舒了一口气,这女人真有意思。然后他抓了一把胡子,越发的疑惑,她要这么多琉璃冻到底做什么用呢?
雁过留声,人来留影……呵呵,这话真是奇怪。
捣完手上的东西之后,又灌了两口酒,石匠突然心中一动,在角落的那一堆石材废料里翻了翻,翻出一块大约一尺高的长条形石块,闭上眼睛沉思了半晌,然后拿起一把刻刀,在上面刻出几条线来,又凿去多余的石块,片刻间那长条形石块便隐约显现出粗陋的人体形状。
当然,这只是一个模子,要真正雕成|人像,还要花费许多心思。石匠手中的刻刀比划了几下,却觉得没什么灵感,他叹了一口气,又放下了。
商队
“春风轻轻吹,云儿躺在蓝天下,白雪开始融化,草儿在发芽……太阳升起来,温暖阳光洒下来,一阵轻风吹落了露珠儿,想起我阿妈……”
回程的路上,巴月坐上了板车,把那些坯布当做床垫,半躺在上面唱着歌。这是一首瑶歌,歌词极其简单,并无什么出色的地方,她却是极喜欢的,调子也缓慢流畅,腔调可以拉得很长,十分适合在这天高地阔的旷野里唱,顺着风,声音可以传出很远很远。
张小虎同志牵着毛驴在前面走,几次回头,想提醒巴月这个姿势不太雅观,但又忍住了,他喜欢看到她这副无忧无虑的悠闲样子,不像之前,总是拧着眉头好像在计算什么的,一天到晚忙得停不下来。
渐渐的,他又被她的歌声吸引住了。
这个女子和村里的那些姑娘们不一样,不是因为她比她们更标致,而是她走路的姿势,说话的神情,生气时的凶悍,笑起来时那连猛烈的阳光也遮挡不住的灿烂,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所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
虽然她是被夫家休弃的女人,但是他并不觉得她有哪里不好,读书人就是酸唧叭啦,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做这个做那个,连出门都不让,规矩多得像牛毛,看看她刚到村子里那会儿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可见她在夫家的时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把性子憋屈到那种程度。
显然,张小虎同志是误会了,不过巴月也不知道张小虎私底下为她抱了多少不平,这会儿她心情正好着呢,就差手里没拽根狗尾巴摇来晃去了,因为这会儿已经没有狗尾巴草了。
咦,不对?
巴月猛的从板车上坐起来,她突然从没有狗尾巴草这件事上,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个大问题。那些用来做染料的野草,过不了冬啊,这样岂不是意味着,她一个冬天都将面临着没有染料可用的境地。
不行,得趁着那些野草还没有枯萎,赶紧先练出足够过冬的染料来。
“小虎,小虎,停下。”想到这里,她不禁大叫起来。
“咋了?”张小虎同志听话的拉住毛驴,停下脚步。
“掉头,我们再回城里一趟。”
“啊?”
虽然惊讶,但是张小虎依旧忠实的执行了巴月的命令。这一次回去,板车上又多出了足足五个叠在一起的大号水缸,占据了原本巴月所躺的位置,于是她只好又爬回毛驴的背上。至于张小虎同志,还是手牵毛驴,走在11号公路之上。
因为这一个来回,耽误了许多工夫,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
张小虎帮着巴月把车上的物品都卸下来以后,再次受到了奶娘热情招待,留他吃了晚饭才放他走。
“月儿,你这次买了这么多坯布回来,真的是打算做这买卖了吗?”
深夜,在巴月整理完这些布匹之后,奶娘拉着她坐在床边,忧心冲冲的问道。
“奶娘,自力更生不好吗?”巴月反问了一句。
她知道她的一些观念和这个时代的女人不一样,但这不表示她要屈服于时代,不试一试,她怎么知道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就算失败了,也有嫁人这一条退路嘛。
“奶娘知道,你是让李家那个混蛋给伤狠了,但是身为女人,到底……还是安分点的好。”奶娘叹了一口气,劝道。
当观念发生碰撞,巴月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好,她一点也不想顶撞这个把自己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奶娘,犹豫了半天,只是道:“奶娘,你放心,月儿有分寸。”
奶娘看她神色,知道她是铁了心,也不好再说什么,轻声道:“夜了,洗洗睡吧。”
“哎。”
巴月答应一声,到屋外打了水,正要擦脸,却听奶娘又道:“晌午那会儿有支商队来了村子,就在村子里宿下了,明儿一早你去看看,姑娘家应该有的胭脂水粉,总得买点回来,从商队手里买,比进城去买要便宜一些,你也别省这钱,整天素净着一张脸,该打扮的时候就要打扮。”
“有商队来了?”巴月一听便来了兴趣,还没来得及琢磨呢,听奶娘后面的一番话,便忍不住噗哧一笑,“奶娘,月儿就是不打扮,也是村子里最标致的姑娘。”
奶娘一听也笑了,道:“这话你也敢说,不害臊。”转而语声一顿,却又道,“不过我家月儿确实是村子里最标致的姑娘呢。”
其实这里面有个审美观的问题,巴月自己看自己,标准的瓜子美人脸,皮肤又白净,身材又标准,当然是个美人胚子,奶娘待她如亲女,自家女儿自然是最漂亮的,但是对于村子里、尤其是以村长大娘为代表的一帮子人来说,巴月身材纤弱,手细皮肤细,一看就不是能干活的料,再加屁股上没肉,下巴尖尖,既不好生养,瞧着又没有福相,哪里当得上标致两个字,不说她丑就是好的了。
诸事不提,第二天一大早,巴月就往村子里去了,她对那个商队,真的好奇的很。不知道会是从多远的地方来的,既然是商队,肯定走过许多地方,见多识广的,一定能给她带来许多信息。
刚走到村子口,就看到了许多人,大多是村民,围着几个陌生的面孔,旁边堆着许多兽皮、草药还有生纱,看样子,是村民们正在兜售自家的存货。
巴月站在外围探头探脑望了一阵,觉得不大有意思,便走开了。一转头,又看见边上停着几辆大车,上面用防雨的帆布盖得严严实实,还有几个人拿着绳子正在绑上,看样子,应该这支商队沿途收购的货物都在这里了。
“这位大哥,你们收的,都有哪些东西啊?”巴月有些好奇,就走过去对其中一个人问道。
那人回过头,对巴月微微一笑,道:“大嫂想买什么?”
巴月摇了摇头,道:“我不想买什么,就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所以有些好奇,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远方的特产什么的。”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这个人,只见他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嘴唇上方留着一抹小胡子,中等身材,穿一身青色布衣,乍一看有点像李少东那种类型的读书人,但是仔细看看,却是十分精明干练,不像读书人,反而更像后世的那些高级白领,她这才惊觉自己似乎是瞎猫逮着死耗子了,这个人看上去,并不是普通的伙计,八成是个管事或者领队什么的。
那人听她这么说,也不嫌弃,依旧面带微笑道:“在下邵九,是邵记商行的一个管事,打从东莱州过来,这车上除了沿途收购的一些散碎货物之外,主要都是东莱州特产的猴头菌。”
“东莱州?”巴月歪了歪脑袋,又是一个陌生的新地名。
那邵九会意,解释道:“百陵州再往南,大约二百来里地,中间隔着七八个府县百十来个大小村庄。”
“那可远着了……”
巴月想像了一下,没穿越以前,二百来里地根本算不上多远,汽车一开,几个小时就到了,但是放在这个时代,没有高速公路,连马匹都少见,拉车的大多不是骡子就是牛,再次点的是毛驴,这样的速度,一天能赶个几十里就算是快的了,像这样拉着货物走一阵停一阵的,二百来里地,估计得走上大半个月,要是碰上道路崎岖,或者突然下雨道路泥泞,恐怕就更耽误时间了。
琉璃冻才是摇钱树?
那邵九却打量了她几眼,有些惊讶,道:“大嫂身上这衣料倒是少见,我们邵记商行在南边也贩过一些布帛,有种青布,与大嫂这衣料一般颜色,只是没有这些花纹。不知大嫂这身衣服是哪里购得?”
“哪里是买的,这衣裳是我自己做的……”巴月还在琢磨商队的事情,邵九的话她也没有在意,顺口便答了,话一出口,她才猛觉不对,追问道,“邵管事见过我身上这种衣料?”
完了完了,她还想做独家买卖呢,这样一说,岂不是要吹了。
“这衣料也是大嫂自己做的?”邵九却比她更惊异,不答反问道。
巴月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道:“邵管事,我家便在村外不远,若得空,可否赏脸喝茶杯?”
邵九会意,伸手一拂,道:“大嫂请带路。”
这就是商业跟商业的碰撞,不用说得太明白,随便一邀请,彼此便都明白了双方的意思。邵九是从巴月身上这件衣裙上,敏感的发现了一条商机,而巴月意识到,她这蓝印花布到底是不是独一无二,恐怕就要从这位邵管事口中得出答案了。
白三小姐就说过,她在南边看到过同样颜色的布,如今这邵九也这样说,想来不会是假的,恐怕她的染料并不是独家秘传,但是巴月同时也注意到一点,那就是这两个人同时都说了,他们所看到的青布上,没有这样的白色印花。
于是,巴月突然产生了一股很不妙的预感,难道……最终决定她能不能掌握蓝印花布的独家市场的因素,不在于眼前这大片大片的野草,而在于……那毫不起眼的琉璃冻?
事实上,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邵九已经给出了答案。
“原来这里生长着如此之多的蓼草,怪不得大嫂能染出南边才有的青布,不过那些花纹,想来另有奥妙吧。”
巴月傻眼。
原来这些野草叫做蓼草,这个邵九果然是见多识广。一瞬间,她被打击得精气神都快要完全消失了。不行,她得去问问石匠,这琉璃冻到底是他的独家秘决,还是所有的石匠都懂得做。
这时已经到巴月小染坊,邵九远远看见巴月染布的那个大棚,眼前便是一亮。
奶娘这时听见声响出来,看到巴月带了个男人过来,不禁一愣,然后道:“月儿,这是……”
“奶娘,他是商队的邵管事,我请他过来聊聊。”
“哦哦,邵管事,这边坐,我这就去倒茶。”奶娘支吾着应了一下,就去倒茶了。
邵九坐下,扫视了几眼,然后才笑道:“大嫂先说这衣料是自己做的,我还不大相信,现在一看,倒是我小瞧大嫂了。”
巴月也笑了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不过是偶尔发现了,便染着玩儿罢了。”
这话邵九却是不信的,染着玩儿,弄这么大一棚子,但却也不揭破,只是道:“染着玩儿能染出这般清雅的布料,大嫂也是独一家了吧。”
听到“独一家”三个字,巴月眼睛便亮了,笑眯眯的问道:“果真是独一家吗?邵管事走的地方多,见的也多,可不要骗我哦。”
邵九点点头,道:“确是独一家,大嫂这染布的法子,在南边虽然常见,可是南边那些染坊,断断是染不出这般洁白秀雅的花纹的,大嫂心思灵巧,却不知是用什么法子弄出来的。”
巴月眉开眼笑,口中却道:“一点小手段,不值一题。”
这时奶娘端了茶出来,她连忙住口,奉了茶,然后才又道:“邵管事,不知这布……商队收不收啊?”
终于说到正题了,邵九笑笑,道:“粗布五百文一匹,帛布八百文一匹,细布一千五百文一匹,大嫂有多少,我收多少。”
“邵管事真是个爽快人。”巴月心里盘算了一下,粗布的成本是三百八十文一匹,帛布是六百五十文一匹,细布是一千二百文,染料和人工目前不能算在成本里,上门取货还省了运费,这样算来这个利润其实算高的了,想到这里,她扬了扬眉,“这价格嘛……也还算合理。不过,我有两个条件,邵管事若是答应,这买卖便算是成了。”
“大嫂说来。”
“第一,在百陵州及所属地界内,邵记商行不得贩售我的布,哪怕是别人从邵记商行购得布,也不得售到百陵州所属地界之内。”
邵九含笑望着巴月,道:“这百陵州地界的布市,是大嫂给自己留的吧。成,我答应。”
“第二,邵管事也看到了,目前我这染坊才刚刚起步,产量有限,一年之内,我们以三月为期,我供货,你取货,银货两讫,不得拖欠。”
邵九点点头,道:“依我看,大嫂这染坊确实小了点。我倒有一个想法,还请大嫂一听。”
“请说。”
“我邵记商行名下,也有几处染坊,不若我派些染工过来,协助大嫂。”
巴月看看他,摇了摇头,道:“邵管事这方法虽好,但巴月只能心领。”
不是她不想发展,在没有确认琉璃冻的事情之前,她只能自己搞,否则邵记的染工跑过来,只消看两眼,就能把她的饭碗给抢去了。
“既如此,便依大嫂吧。”邵九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站了起来。
巴月起身相送。
邵九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还未请教大嫂如何称呼?”
“叫我巴姑娘吧。”巴月摸了摸头发,有些无奈,她真不想做妇人打扮,听别人喊自己大嫂,很别扭啊,但是谁让她穿到林八月的身上,林八月是弃妇,她也只能认了。
“八姑娘?”邵九疑惑的看了看巴月,然后微微一笑,却是不追究了,只是道,“八姑娘,三月之后,我再来拜访,还望八姑娘做好准备,莫要让我失望。”
巴月抬起头,胸月成竹道:“邵管事尽管放心,多的我不敢说,五十匹粗布总是能备下的。”
话是这么,其实她心里已经盘算了好一会儿,五十匹布已经是她的极限,不提人力,只算她手上的资金,最多也就是五十匹了,再多她可就要没钱吃饭只能喝西北风了。这还亏得她和张记成衣铺有协议,能回笼一点资金,否则,她还不敢下这个保证。
送走了邵九之后,巴月就急急火火的又跑去村长家借毛驴了,虽然顺利借了出来,但却吃了村长大娘几个白眼,倒不是因为她频繁的借毛驴,而是张小虎同志又想跟着去,被村长大娘硬拉住了。
知道前一天巴月前脚后,张小虎后脚就跟了去,这一次村长大娘学乖了,盯着张小虎让他干这个干那个,等巴月骑着毛驴走了许久,估计就是追也追不上了,村长大娘才放松了盯人的举动,戳着张小虎的额头,骂了一句“没个出息的东西”。
独家秘方
却说巴月一路直奔到常安府,滴溜着毛驴就到了石匠那里,还没进门呢,就又见门外停着个小轿,几个轿夫正蹲在一边说闲话。
有客人?
巴月压下性子,在门口张望了两眼,没见着人,估计在屋里谈事情,她也不好就这么直冲冲的闯进去,只得又滴溜着毛驴,去张记成衣铺看了看。
张掌柜一看见她,就哎哟了一声,道:“八姑娘,这可巧了,我正准备派人往你那里去呢,你正好就来了。”
“哎?有什么事?”巴月莫名其妙,她昨天才送了五套成衣过来,总不至于一天的工夫就卖完了吧。
张掌柜满脸堆笑,道:“前时不知道八姑娘和我东家娘子有故交,得罪的地方,还请八姑娘见谅。”
原来是这一回事,她一颗心又落回肚子里,笑着道:“哪里,咱们一码归一码,我和你东家娘子是姐妹,和你是买卖关系,不搭界的。”
张掌柜却道:“怎么能不搭界呢,我东家娘子吩咐了,说八姑娘刚刚开始做买卖,咱们张记能帮衬的地方,一定要帮衬一把。”
这个姐姐没白认啊。
巴月心中一喜,道:“不知是如何帮衬法?”
张掌柜道:“东家娘子说了,八姑娘的布料最是难得,咱张记就不图了,便把张记的那些裁缝娘让八姑娘挑几个,不做别的,只给八姑娘裁衣缝衣,工钱不用八姑娘付,算我东家娘子补贴的,不知八姑娘意下如何?”
巴月眼前一亮,这可是省了她大工夫了,要知道,她现在之所以每月只能供十套成衣,就是因为没有人手缝制,只靠奶娘一个人,一个月最多也就十套了。不过这样一来,限制她发展的反而变成了布料的产量。布料的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是白扯。
“张掌柜,这个……我现下还有事情,回头咱们再详谈。”
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巴月就施展了一个拖字诀。张掌柜笑眯眯的应了,反正这是对巴月有好处的事情,当然,张记成衣铺也能从中得利,用蓝印花布做的衣服着实好卖,他现在只嫌太少,绝不会嫌多。
从张记成衣铺出来,巴月一路盘算着,牵着毛驴又慢慢踱回了石匠家门口,正见石匠送客,三下一照面,都是一愣。
原来石匠送的客人不是别人,就是那白三小姐。
白三小姐的脸色很不好看,好像谁欠了她千儿八百两银子似的,就听她对石匠道:“这桩事情你不答应,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她从巴月身边走过,看了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然后被身边的婢女扶上了小轿。那四个轿夫蹲下身子,抬起轿杆,同时沉声一喝,将小轿平平稳稳的抬起来,很快就转过了巷角,不见了踪影。
石匠站在门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被巴月一肘子顶在小腹上。
“喂,又被白三小姐骂了吗?”巴月笑嘻嘻的,又顶了他一下,“别沉着脸,高兴点,我又给你送钱来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好歹给我个笑脸。”
石匠揉揉小腹,退了两步,无可奈何的道:“八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这人来人往的大门口,还是注意点的好。”
巴月来了几次,不是拍他的背,就是顶顶他,急了还会揪他的胡子,这亲密的动作做了不是一次两次,开始石匠还以为是她举止轻薄,后来才明白,这是巴月表达亲近的习惯性动作,和男人间表示哥俩好一个意思。根据他的观察,谁能带给她利益,她就跟谁亲近,这女人是标准的利益至上,有奶便是娘的主儿。
“拉倒吧,心里有鬼的人,才看什么都是鬼,君子坦蛋蛋,小人藏鸡……啊呸,说错了……我坦荡荡的,怕谁歪嘴啊。你进来,我有重要的事问你。”巴月半点不在意,两手一伸,直接把石匠拉进了屋里。
石匠愣了愣,听出那句君子坦荡荡有些不对,但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的奥妙,只得跟着进了屋里,拿起茶壶,将刚刚用过的茶杯洗了洗,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可不是来喝茶的……”巴月嘀咕一声,然后才脸色一正,问道,“石匠,我问你,那个琉璃冻,是只有你会做,还是所有的石匠都会做?”
石匠又是一愣,不知道巴月怎么突然问这个,但仍是答道:“琉璃冻自是石匠应有的手艺,不过我的琉璃冻是改良过的,比一般的要好多了。”
巴月紧张起来,连忙问道:“好在哪里?”
“好便好在易磨易消还不怕日晒,一般的琉璃冻极易干裂,打磨的时候,需多次涂抹,很是麻烦,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这么说,你这是独家秘方了?”巴月心头一松,忍不住再次确认。
石匠点点头,疑惑的看着她,他早就奇怪她买那么多琉璃冻做什么用了。
“太好了。”巴月拍拍胸,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突然谄媚的冲石匠笑笑,“石匠,咱们打个商量,你不许把琉璃冻卖给别人,只卖给我,好不好?”
石匠见惯她斤斤计较的表情,忽见她笑得如此谄媚可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八姑娘,有事好说,好说,莫要如此。”
“那就这样说定了。”巴月兴奋的跳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突然一把抓住石匠的手,“不行,我不放心,走,我们找个中人,订一份契约去。”
“啊?”石匠傻眼了,有这么郑重其事吗?
“哎呀呀,这城里我没什么认识的人啊……张掌柜,不行不行……喂,石匠,你有什么人认识……也不行,你这么笨,认识的人我也不放心……”
巴月拖着石匠的手,走到院子里又停了下来,在原地直转圈。石匠哭笑不得,又不好用力挣脱,只好跟着她一起转。
“有了,算命先生!”
巴月转了十几圈之后,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个算命先生。那老先生给人的感觉还不错,而且当初她能找到琉璃冻,也是算命先生指点,嗯,就找他做中人去。
石匠就这么晕头转向的被她拖了去。
石匠的名字
算命先生今儿可不在睡觉,老远就看见巴月拖了石匠过来,连忙清了清喉咙,坐正身体,面带微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八姑娘今日可是来求姻缘的?”显然,看到石匠和巴月一起来,还手拉手的,算命先生误解了。
“啊呸……你个老光棍,先给自己算姻缘吧……”巴月冷不防被这话给臊了一下,终于知道不好意思了,连忙放开了石匠的手,顺口将算命先生骂了一下。
算命先生也不生气,捋捋山羊胡子,笑道:“那姑娘是来求什么的?”
“求你做个中人。”提到正事,巴月立刻正经起来,“我要和石匠订个契约,以后石匠的琉璃冻只是卖给我,不能卖给别人,当然,我保证,每个月从石匠这里,至少收购三罐琉璃冻。”
算命先生愣了一下,看看石匠。
石匠扯扯胡子,无奈道:“胡半仙,你就照她说的,帮我们写份契约吧。”
这份契约,写不写,在石匠看来,根本就无关紧要,反正除了巴月,也没别人来买琉璃冻,人家都是来找他雕石头的。算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一个女人,让着点就是了。
“哎等等,再加一条,石匠不许把制作琉璃冻的方法泄漏给别人。”巴月又补充了一条。
石匠无可奈何的看着她,忍不住道:“八姑娘,这样吧,干脆,我把制作琉璃冻的方法告诉你,以后你自个儿做。”
“我不占你的便宜,做生意……呃,做买卖,讲究的是双赢。”巴月思考了一下,然后挥挥手,直接否定了石匠的提议,接着又凶巴巴的警告,“听好了,不许把琉璃冻的制作方法教给别人,否则……”
她眦眦牙齿,牙尖在阳光下泛着寒光。虽然没有把话说全,但石匠仍觉得背心一凉,连忙用力点头。
巴月笑了,道:“听我的话,包你不吃亏,像我这么有良心的商人,你打哪儿找去。别说我不照顾你,给你留退路,以后要是石匠这一行干不下去了,你上我的染坊来,我算你入技术股,给你分成,当然,前提条件是,这琉璃冻只有你一人能做,要是有第二个人会,我可就不管你了。”
石匠目瞪口呆,这女人可真是会打算啊……
说话间,算命先生已经把契约写好了,道:“来,你们两个都看看,没有问题,就签名画押吧。”
签名画押?
巴月一脸黑线,她这是订契约,又不是画招供状,忍不住腹诽了两句,她才有气无力道:“我不看了,你念吧,这些字,我看着吃力。”
她正说着,却见石匠已经拿起契约看了起来。
“你还识字啊……”她挺惊奇,不是说古代文盲特多吗?
石匠看了看她,道:“我刻的碑文多了,自然就识得。”
还带这样认字的?这下子,轮到巴月目瞪口呆了。
算命先生把契约念了一遍,巴月没听出有什么问题,就和石匠各自把契约签了,一式两份,一人一份收到怀中。
这时候巴月才知道,原来这石匠还有个挺秀气的名字,叫做沐文秀,把她逗得差点没笑趴在地上。
“你爹娘咋给你起这么个名字,我知道唱戏的里面有个叫何文秀的,可是人家好歹是个秀气书生,你看看你……”她使劲戳着石匠手臂上比石头还硬几分的肌肉,“你哪里秀气了……哇哈哈哈……”
石匠嘴角有些抽筋,只是被一脸毛茸茸的大胡子掩盖了。不跟女人一般计较,不跟女人一般计较,他在心里不停的转念着。
搞定了琉璃冻,巴月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终于稍稍有些放松,牵着毛驴又滴溜到张记成衣铺,跟张掌柜谈了一会儿,讨了五个裁缝娘,商定好,从下个月开始,每逢初一十五,她送布和图样过来,原本和张掌柜商定的每月提供十件成衣这一条自动作废,改成提供十匹蓝印花粗布和五匹蓝印花帛布。
和张掌柜谈完了,她又巴巴的赶到张员外府,和东家娘子见了一面,表达了谢意,被东家娘子留下吃了一顿饭,才脱身离开。
回到家里,她什么也不干,翻出自制的鹅毛笔,顺手牵了块树皮,在上面哗哗哗写出了一份事业发展计划书。
巴月知道,凭着蓝印花布,她的事业一定有发展开来的那一天,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按她原本的计划,是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来打开常安府的市场,也许时间还要长一点,毕竟她在这个世界上,半点根基也没有,唯一能帮到她的,只有奶娘。
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一个林八月的姐妹淘,好死不死居然还是张记成衣铺的东家娘子,给她提供了大方便,让她有了一步跨上几个台阶的机会,更还有一个邵记商行,能带给她多大的利益现在还无法估计。
鹅毛笔在树皮上点了几点,滴下一大块墨汁。
巴月挠了挠后脑勺,扔下笔,转头喊道:“奶娘,明天你帮我看看,村里有没有闲置的人手,要有点力气的,人又忠厚听话的,聪明的不要。”
现在,她最缺的就是人手了,总不能老是压榨张小虎同志一个,再说,现在也不是一个张小虎就能帮得了她的。奶娘本来就是张家村出去的,对村里的老一辈的人,比较了解,年轻一辈的就不想了,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她就是想要,也不可能要得到。反而是一些老人,或者因为年纪大了,或者是因为打猎受了伤,一个个在家里,只能做点粗活,大多时间都无事可干,她这也算是提供劳动岗位,为张家村做贡献了。
“月儿,你又打算做什么了?”奶娘担心的过来问。
“请人回来,帮我割草,制作染料,还有染布。”
巴月答到,当她明白琉璃冻才是致富的关键之后,染料的制作就不再需要保密,她完全可以雇佣人手帮忙制作。邵九说得明白,他见过同样的蓝布,特殊是蓝布上的白色印花,别人做不出来,但是她能做出来。所以说,掌握了琉璃冻,就等于掌握了一棵摇钱树。
其实当时石匠说要把改良后的琉璃冻的做法教给她的时候,巴月真的是无比心动,但是她还是拒绝了,不是她不想掌握这棵摇钱树,而是她知道,今天石匠可以教她,明天石匠就可以教给别人,就石匠那比石头还僵的脑子,恐怕不管是谁跟他去求琉璃冻的做法,他都会无偿教会。所以,与其掌握琉璃冻,还不如掌握住石匠,只有把石匠给绑到共同利益的战车之上,她才能放心。
奶娘见巴月一脸兴奋,不忍泼她冷水,可是有些话不说又闷得难受,磨蹭了很久,才对巴月道:“月儿,你要做买卖,奶娘虽然觉得不好,但也不会反对,只要你开心,奶娘愿意尽力帮你。但是……你前日买了那么多坯布和水缸回来,家里的钱……已经不多了……”
“我知道……”巴月挤出一张大笑脸,“奶娘,我已经算过了,这个月咱们省吃俭用一点,雇两个人手,等这一批布染出来,收到货款之后,就能周转过来了。”
“但愿吧……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保佑月儿……”
奶娘嘀咕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但眼底的担忧之色并没有消失。以前月儿虽然也掌过家业,但是那时候到底是靠忠心的老掌柜给撑着,其实月儿根本就没怎么亲手打理过,现在她干得风声水起的,看起来前途一片大好,但是天知道会不会血本无归。
巴月见她嘀咕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楚,但也知道奶娘的担心,不禁偷偷笑了一下,道:“奶娘,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了。”
“什么事?”
“那个张记成衣铺的东家娘子,就是秀娟姐姐。”
“秀娟?方家那个秀娟儿?”奶娘惊讶的道。
“是啊。说来真是巧啊,秀娟姐那日去铺子,一眼就看中了我做的衣裳,因为大小不合适,所以让我去她家中给她量身订做,我们就这么相认了。”
“是这样啊,真是巧了,我还记得,小时候你们两个最是要好,可是嫁人之后,李家那个混蛋嫌弃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当了填房,不肯你跟她来往,结果就这么断了消息……”
奶娘还在伤感的时候,巴月又拿起鹅毛笔,在树皮上画了几笔,构勒出一件衣服的大致图形,然后拿起来递给奶娘。
“奶娘,你看这件衣裳,秀娟姐会不会喜欢。”
奶娘看了两眼,其实她哪里看得懂服装设计图,可是脸上依旧跟笑开了花儿似的,道:“嗯,好看,月儿做的衣裳,哪有不好看的。”
“秀娟姐还送了我五个裁缝娘,以后啊,我把染制好的布料直接送过去,就让这些裁缝娘给我做衣裳了,也免得奶娘再劳累。”
说到这里,巴月就真的开始怀念缝衣机,这个时代再好的裁缝娘,一天也不过就缝制完成一二套衣裳,如果有一台缝衣机,一天缝制几十套衣裳也不在话下。要是能有这个速度,她都有信心把自己设计的衣服卖遍全天下。
唉,没办法了,只能将就将就。谁让她没那个本事,把缝衣机也给搞出来呢。
请了帮工
隔日,奶娘果然就去了村子里,东窜西问的,给巴月拉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叫张三嫂,和奶娘一样,也是个寡妇,上有年迈的公婆,下有三个儿女,她一个人撑着家门,十分辛苦,奶娘去跟她一说,她听得有工钱拿,也不顾巴月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两个男的,一个叫张二楞,一个叫张亮,四五十岁的年纪,原来都是村子里的猎人,前些年上山打猎,遇着了熊瞎子,一行十几个人,虽然最终打死了那只熊,但那十几个猎人,就回来了七、八个,包括这个张二楞和张亮,只不这两个人,一个被咬断了半只胳膊,一个瞎了一只眼,再也不能进山打猎了,如今闲在家中,不过是闲着硝制一下兽皮什么的,被奶娘卖着一张老面皮,好说歹说给拉了过来。
一个女人两个残废,巴月虽然有些不满意,但眼下她急需人手,再说人又是她让奶娘找来的,再怎么不满意,也只好先将就着用了。
头几天什么也没干,巴月就拉着他们几个一起去割草了,几乎将这片坡地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