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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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 作者:未知

    眸却幽深不见底,仿佛是古井无波,水面又结了一层霜,偶尔眸光流转,眼底闪过一味不明情绪,让人看着便觉心惊胆颤。玉川书屋

    恰如沈菊年此时,有些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更多的是不知从何说起的尴尬。

    用余光偷瞄,只觉得他不但瘦了些,而且也略略晒黑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晒黑才显瘦。薄唇微抿,几乎不见血色,搁在被子上的右手隐约可见苍白肌肤下的青筋。

    沈菊年怔了怔。“四少爷,您的手臂受伤了?”

    萧锦琪轻轻嗯了一声,“路上遇到土匪,中了一刀。”

    手臂被重新包扎过了,虽然有祝神医在身边,但外边到底条件简陋,没有得到好好调理,劳神劳心,恢复便慢了许多。

    说了那句话,便又继续沉默了。沈菊年盯着自己的脚尖,眉心微微蹙起,这话实在不好开口……忽然听到萧锦琪说了个字:“水。”她又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急忙起身给他倒水。

    他右手受了伤,沈菊年便想递到他左手边上,却见他一动不动,一双幽深的黑眸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得她头皮发麻,手上有些微颤,却只有无奈地送到他唇边。茶杯轻触到他的嘴唇,触感通过茶杯传递过来,让她心上浮起一阵怪异的感觉。萧锦琪就着她的手喝水,沈菊年配合着稍稍抬高杯子,萧锦琪下颚微仰,喉结上下滑动。

    一杯见底,沈菊年问道:“还要吗?”

    萧锦琪摇了摇头,似乎有些疲惫,闭上了眼睛。

    沈菊年把茶杯放回原位,看萧锦琪也打算休息了,便道:“四少爷,若没有其他事,菊年就先回去了。”不与病人多纠缠,还是改日再说吧……

    萧锦琪却忽地又睁开了眼睛,沈菊年被看得一阵心虚,又听他说道:“你过来。”

    犹豫了一下,还是照他的吩咐走到床边,“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萧锦琪沉默不语地看着她,忽然伸出左手,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捞进怀里。沈菊年大惊,毫无防备之下便跌进他怀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看到他眉心一皱,似乎不太舒服,这才意识到是自己碰到他右臂上的伤处了,眼角一瞥,白纱布上微红,急忙僵住了不敢再动。

    这一僵,萧锦琪便已将她紧紧拥住了。他半倚坐着,沈菊年侧坐着靠在他怀里,闻到一阵阵微苦的药香。

    萧锦琪将脸埋在她颈间。她才从院子里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今天天气不错,她的衣服上有阳光晒过的气息,干爽温暖,闻着很舒服,让他忍不住深深一吸。

    拂在颈间的呼吸让她有些不自在地想要逃避,强烈的不适感让她稍稍一动,便听到萧锦琪闷声道:“别动!”

    无论是谁,被一个异性紧紧抱着,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沈菊年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移了移,偷偷用余光打量萧锦琪,只看到闭着眼的侧脸,睫毛很长,但不浓密,似乎心里不太安稳,睫毛轻轻颤着,眉心微蹙。

    沈菊年心想,她似乎没有看他真正笑过,至多是冷笑吧。李群也是极冷淡的一人,但他们两个人的冷淡却是不同的。李群冷淡,是因为他自小生活在山上,接触过的人和事不多,心里澄澈单纯,不明白世间黑暗。萧锦琪冷淡,却是因为他自小在宅门里生活,见多了人心险恶,自私自利,所以他眼极冷,性子淡漠,却也未必没有一颗会跳动,会喜会怒会悲伤的心。

    沈菊年自己也没有经历过爱情,但隐约察觉了,四少爷对自己是不同的。至于为什么不同,她也不明白。她有什么地方吸引他的?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样貌放萧府里也只是个中等,在萧娉婷身边更连陪衬都说不上,更说不上聪明伶俐,八面玲珑。这么平凡的她,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了吧……

    沈菊年百思不得其解,谁会相信堂堂萧家四少爷会喜欢一个平凡普通的乡下女子呢?她是不相信的,再说,即便他真的喜欢她,那也不妨碍他去喜欢其他女子,而即便他只喜欢沈菊年一人,他也不能娶她为妻,更不可能为她而不娶妻。

    所以,早知没有结果的事,那还不如从未开始吧。

    她管得住自己的心,却管不住别人的心。

    “四少爷。”沈菊年轻轻挣了一下,“多谢您了。”

    萧锦琪一僵,抬头凝视她的双眸。

    沈菊年深呼吸了口气,正色回视他。“那一夜,多谢您放手。”

    萧锦琪终于明白她的意思,缓缓松开了手,只是眸色漆黑,深沉如夜。“原来你并没有忘记。”

    沈菊年坐得离他远了一些,保持了适当的距离。“还是忘记得好,希望四少爷也不要记得。”

    萧锦琪勾了勾唇角,“我原本没奢望自己的放手能够感动你,却没有想到仍然无法打动你。”沈菊年怔忪间,又听他说:“若说谁是外冷内热之人,你沈菊年或许恰恰相反。”

    沈菊年侧低下脸,仔细一想,倒未必不如是。但要真说起来,她只是习惯了约束自己的心,没有希望的事,就不要有妄想。他不只是萧锦琪,更是萧府的四少爷,这个身份,让她望而却步。

    “有些话,不好同七小姐说。”沈菊年复又抬眼望向他,“七小姐年纪小,有些事思量不到,还请四少爷帮忙提点。”

    “我听七妹说,当时她冲动行事,还是你的一席话拦住了她。”萧锦琪笑笑不回答,“她说她倒是低看了你,她还不及你懂我。”

    “不敢说一个懂字。七小姐聪明绝顶,只不过冲动行事,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菊年不能常在她身边,但自有四少爷护她周全。”

    萧锦琪神情一僵:“你要走了?离开金陵?”

    沈菊年点点头,未及回答,萧锦琪又追问:“你在等李群?”

    沈菊年嘴唇一动,许多话都停在了嘴边。

    “我在军中见到李群。”萧锦琪缓缓开口,将沈菊年的神情一点点收入眼底。“你纵然能走,他却是不能离开了。”

    “什么意思?”沈菊年手上一紧,瞳孔一缩。

    “你也无须担心,今明两天他就会去见你,届时你自然知道。”萧锦琪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我以为你没有心,原来你的心只是不在我这里。”

    “你记得那一夜发生过什么,那你记得,你叫的是李群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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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人,她自无心艳丽了眉目,却不知旁人已为之倾倒,难以解脱。——挺喜欢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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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新局

    更新时间2010124 8:34:21字数:2468

    我不记得。

    我只记得梦里好像有他,连多想一次,都是亵渎了。

    我只是害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沈菊年神思恍惚地出了门,迎头撞上萧娉婷。

    “菊年,四哥怎么样了?”

    “啊?”沈菊年怔了怔,方才答道,“四少爷睡下了。”

    萧娉婷不由分说地将沈菊年拐回自己的院子,那边已经布好了饭菜,只等沈菊年了。

    “菊年,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呢?”萧娉婷问她,“也不能在戴家住一辈子吧。”

    “是啊,等……”沈菊年顿了顿,转口道,“等风头一过,我便离开。”

    从萧锦琪的口风听来,李群已经身陷局中,至于是什么局,她只能等知道真相再做决定了。

    “离开?你能去哪里呢?”萧娉婷急道。

    沈菊年笑道:“我哪里不能去呢?”

    萧娉婷怔道:“你不等郭大路了吗?”

    她们都知道,这一个“等”字,太渺茫了,郭大路很可能早已死了,连沈菊年都渐渐放弃了,只是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允许自己这么说。

    “等三年吧。”若真等不到,她也不能让自己为一个已死之人空等一辈子。

    “三年……”萧娉婷眼神一动,“如今已经过去一年了。”

    是啊,眼看着又要下第一场雪了,沈菊年这才发觉,匆匆又是一年。

    过了年,她就十六了。

    听六爷说,明年要重新选秀,康明月走个过场,已是内定的后妃人选了。从第一任六十几岁的老皇帝,到如今三十多岁的壮年皇帝……于康明月而言,或许也没有什么区别。她本就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后妃人选。

    沈菊年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到萧娉婷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七小姐,听说明年选秀,您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想去。”萧娉婷撇了撇嘴,“宁王殿下我见过,当我爹都绰绰有余了,我不喜欢。菊年,你想啊,在府里,我是主子,人人都得听我的,到了宫里,我却成了个奴婢似的人物,不单要伺候一个老男人,还要防着那么多宦官女人,何苦放着大小姐不做,去让一个老男人糟蹋呢!”

    沈菊年是确定外面没有人才敢让萧娉婷说完这些话的。一口一个老男人,这样评论当今圣上,那可是死罪!萧娉婷确实是聪明,但有时候也难免冲动,到底是孩子心性,但在宫里,这种冲动就很有可能致命。

    但是进不进宫,说到底也不是她们自己能决定的。

    在七小姐处用过饭,沈菊年想起李群可能会去戴家找她,便匆匆告辞了。

    果然一进院子,就看到李群正和戴老说话。

    “那么以后还是得麻烦您了。”李群对戴老说道。

    “少爷说的哪里话,能为您效力,是老朽的福分呐!”戴老神情激动,“夫人若在世,见少爷今日,必然也会欣慰。”

    这种感觉,李群难以想象,因此也无法像戴老这般感动得老泪纵横。

    沈菊年立在门边,怔怔看着两人,有些摸不清楚状况,眼神游移间,撞上李群投过来的目光,想起萧锦琪说过的话,不禁心跳漏了一拍。

    “菊年,过来。”李群望着她说,眼神和声音,都是少见的柔和。便是这样,让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戴老识相地退下,顺便把扒在沈菊年衣角的小粽子拎了下去。

    李群看了那只小粽子一眼,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似乎孩子们都喜欢你。”

    沈菊年笑道:“那是因为我也喜欢孩子吧。”

    这个回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但李群似乎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脸上竟然微微浮上一抹浅晕,看得沈菊年怔了半晌。

    “菊年,你……是不是想离开金陵?”

    沈菊年听出来他的问话里有丝犹豫,想起萧锦琪说过,他不能脱身,于是不答反问,“小师叔,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李群略一沉默,方道:“其实我早已料到会有今日,有许多事,一旦缠身便不能轻易退出了。菊年,宁王任我御史中丞一职,只怕短时间内,我不能离开金陵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从决定辅佐宁王开始,李群就已预料到了今日吧。

    小皇帝的政权摇摇欲坠,与其在腐朽的地基上重筑大厦,不如彻底摧毁再造。

    但是李凌一门皆为保皇党,届时宁王登基,以李凌的性子,怕难逃抄家灭族之难。李群与李凌无父子之情,但有血缘之亲,是不争事实,要眼看他入狱抄斩,实非所能,只有向宁王低头,接受任命。

    这在旁人看来风光无限的事,却未必是他想要的。

    但多少世事,终究不过一句身不由己。

    “既是如此,小师叔也没有其他选择,那就只能留下了吧。”知道他没有危险,她也就放心了。

    “那你呢?”李群有些艰难地开口,“菊年,你……可愿意留下?”

    留下来,与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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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城不久,小皇帝写了禅位书,择了个吉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与民同庆。

    日子还是那样过,谁当皇帝,百姓还是百姓,奴才还是奴才。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廷里倒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人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向新皇帝表忠心,有人宁死不屈,被诛了十族,也有人有功于前,被大赏了。

    而打着“清君侧”旗帜起兵,结果也确实将外戚杀得一干二净,朝中空缺陡然增多,大批新贵趁势上位。而最为突出的,就是战前屡立奇功的胡、王、蓝、郭、韩五虎将,还有一名军师,据说献了不少奇策,圣旨一道一道地下,加官进爵,甚至有人传说那人会成为第一个异姓王。

    以皇帝的杀性,之前誓死捍卫金陵城的李凌却没有倒大霉,只是被皇帝一道圣旨打发了,让他去守西南关口。而真正如日中天的,除了五虎将,便是康家了。

    康家从头到尾,明里暗里,都是支持宁王的。财物人力不知供应了多少,如今宁王上位,康家也该发达了。扬康洛李,如今李家算是彻底没落了,康家独大。

    白家、萧家的地位也没有动摇,萧家六爷连升三级,供奉照常,给萧家人吃了颗定心药。比较特殊的,就是宁王破格赏了萧家四少爷萧锦琪一番,朝里传说,宁王对萧四少十分赏识,似乎有意任他为官。还有一个特别的人物,据说是济南来的祝神医,直接拔擢为太医院院首,圣旨下的时候,那人正在青楼听曲,领了圣旨过来,随手扔在一边,也不去多看一眼。左右吓得脸色皆白,皇帝听了,却只是哈哈大笑,笑骂道那小子有种!

    后来才知道,那人在军中曾救过宁王性命,医术超绝,性子却极是怪癖,大概高人皆是如此。

    萧锦琪和他带来的朋友皆得皇帝赏识,各房听闻了这消息,脸色立刻变了,之前还拐着弯说萧锦琪为了保命糟蹋了两万多两白银,如今却往萧锦琪屋里走得更频繁,一个个笑容可掬,萧锦琪眉一皱,说是养病,闭门谢客。

    这年头,要图个清静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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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人淡如菊

    更新时间2010125 11:30:19字数:2378

    李群扶摇直上,同为朝廷新贵,这件事很快也传遍了金陵。

    御史中丞,兼正二品太子少师,李群以布衣之身直上云霄,可谓位高权重,有人服他,自然也有更多的人不服。

    李群的府邸坐落于皇城外的天水巷,与萧府相去不远,来回不过半个时辰。

    初时听说李群位极人臣,萧娉婷也是惊喜不已,但又听说他要接沈菊年入府,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又听外面吵吵闹闹,一时烦心不已,大声问道:“瑞娘,是谁在外面喧哗?”

    瑞娘忙进了屋,答道:“是祝先生在帮几个丫鬟把脉。”

    萧娉婷冷哼一声,起身出门,便见院子里围了七八个丫鬟,那个传说中的祝神医闭着眼,正给一个丫鬟把脉,徐徐说了她的病症,开方下药,熟练非常。

    见他说的无一不中,丫鬟们对他崇拜不已。

    年轻有为,这府上除了四少爷就是祝神医了,而祝神医风流倜傥,比四少爷好接近多了。

    祝悠,字东卿,是老神医的养子,据说是青出于蓝,如今出了师,老神医没什么可以教他的,便让他来金陵见见世面,也多积累些经验。

    祝悠是个北方人,身量上比南方人高上许多,五官深邃,一双桃花眼半眯半睁,朱唇似笑非笑,搅乱了一室芳心。

    萧娉婷却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听别人叫他祝先生,她便十分不痛快。谁都可以叫“先生”吗?他连李群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萧娉婷突然出现,一声厉喝,几个小丫头吓了一跳,霎那间逃到一个不剩。

    “唉……”祝悠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萧娉婷一张俏脸气得煞白,不由打趣道:“七小姐虚火上升,想看病,也得先排队,怎可倚势凌人,吓跑其他病人?”

    萧娉婷觉得自己是极有涵养一人,但对上这种无赖,她也不要装什么涵养了。

    “呸,你才有病!不干不净,不三不四,去外面逛窑子就算了,连我屋里的丫头也不放过吗!”

    “七小姐此言差矣,医者父母心,祝某本着一颗父母心,为子女身体担忧,不收分文看病,怎么可以与那些花花公子相提并论?”祝悠正色说。

    “看病?”萧娉婷一声冷笑,“你看的都是花柳病吧!”

    “你怎么知道?”祝悠惊异道,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妇科病。”

    萧娉婷脸上一红,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恨恨瞪了他一眼,“你以后离我这院子远点,我们萧府的丫头不是让你随便玩的!”

    祝悠无辜地摸摸鼻子,“祝某自觉得不是随便之人。”

    萧娉婷怕自己再多呆上一刻便会忍不住上去揍他,咬咬牙,转身甩袖离开。

    祝悠懒洋洋地靠上藤椅,轻笑一声,桃花眼半眯着,看着萧娉婷气呼呼离去的背影。

    小火药桶,一点就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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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东城民巷到李府,一处是平民住宅,一处是天子脚下,几乎横跨了整个金陵城。

    经过了两条繁华的大街,沈菊年微微撩起帘子,看着尚显冷清的早间街市,转过弯进了一条巷子,便问外边车夫道:“这里似乎新建了不少宅子?”

    那车夫答道:“天水巷新搬进来了五虎将,都是立了赫赫军功的大将,圣上赏的宅子都在这里,隔一小段路便是宫门,这可是通天巷了!”

    沈菊年也是第一次听说,便又打听了几句,省得以后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事,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车夫放慢了速度,给她一路路介绍了过去。

    这五虎将都是跟宁王出生入死的将士,有些是从小卒一步步爬上来的,有些背后还有势力,世代功勋,任一个都是开罪不起的大臣。胡王蓝郭韩五位将军,除了胡王蓝三人,后两人都有背景,刚刚好,一左一右夹着李府。郭府的将军郭雍更是不同寻常,金陵城外,护驾有功,至今昏迷不醒,听说为他诊治的正是祝神医。圣上的赏赐已经快堆满郭府了,只要他能醒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更何况,郭雍背后还有宁王旧部郭淮南一族撑腰,与纯军功上位的前三人,又是不同。

    沈菊年细细记下了,一转眼,便到了李府。

    这宅子并不大,但天水巷里单是寸土寸金已难描述,能住进这里,便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了。沈菊年下了马车,便已有管家候在门口。正是戴老,如今他看上去精神矍铄,大概是人逢喜事,李群升官,他比谁都高兴。

    李群早早上了朝,只对戴老吩咐了几句,这几个月来,戴老对沈菊年认识不算浅,对她甚有好感,也知道在李群心中,沈菊年与他人不同。之前沈菊年若说是寄人篱下,如今便可算真正当了他的主子。对于他心目中未来的少奶奶,他自然伺候得尽心尽力。

    府上有三十来个丫鬟,另外护院奴仆数十人,站了一院子候着沈菊年,让沈菊年看得有些懵,尤其是几十个人对着她点头哈腰,让她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违和感。

    没等她反应过来,戴老又指了前面四个丫鬟道:“这四人是特意为沈姑娘挑的丫鬟,姑娘看满不满意。”

    四个?

    沈菊年一惊,她向来习惯自己动手了,让人伺候已不习惯,更何况是让四个人伺候?

    “我不需要人伺候。”沈菊年定了定神,微笑婉拒道。

    “这……”戴老,面上为难道,“这都是大人的吩咐,沈姑娘若是对她们四人不满意,那我再为姑娘另外挑四个?”

    沈菊年看着戴老的神色,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讨好”她的机会了,于是苦笑道:“戴老不必麻烦了,只是我向来喜欢清静,人太多了也不习惯,留下两个就好了。”

    戴老这才得逞地点了头,留下一个入画,一个晚诗随侍左右。他若推举两个,沈菊年多半还是会推了一个,他若推举四个,沈菊年推了一半,那还会留下两个。李府不比萧府,但也不是小户人家,没有两个人伺候着,许多事都不方便。

    戴老又领着沈菊年逛了一圈李府,也花了小半天时间。沈菊年住在一个独立的院子里,院前有池塘,周围竹林环抱,偏僻幽静,正和她的心意。李群题了名,以为“修竹轩”,入内一观,便见墙上挂了一幅字,正是李群手笔,却是出自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之《典雅》:“玉壶买春,赏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眠琴绿阴,上有飞瀑。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书之岁华,其曰可读。”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沈菊年反复念诵着,忍不住微微一笑,李群选了这一篇,许是为了那四字“人淡如菊”,沈菊年又想,李群他,也是当得四字“露白似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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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女主人

    更新时间2010125 18:38:41字数:2697

    应酬许多,李群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因为李群早先吩咐过了,家里便没有等他回来才开饭,沈菊年也是在修竹轩自己用了晚饭。

    到这时节,花败叶残,天黑得也早,晚间便没有什么景致可看,只有池塘映着清冷冷的月光,看着便添了三分寒意。

    沈菊年无聊在屋里坐着,便听入画和晚诗二人给她详细说府里的情况。两个婢子比沈菊年还小一岁,初时怯生生的,后来见沈菊年温婉和善,便渐渐放开了,从府中概况说到家乡趣事,滔滔不绝。沈菊年也只是含笑听着,偶尔接上一两句,让她们讲得更加起劲。

    她从未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个什么景象,晚诗也是金陵附近的孩子,入画却是北方人,相比晚诗的温婉,骨子里更多一丝娇俏的豪爽,和沈菊年说起自己的见闻,更是滔滔不绝。

    正说到一半,便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然后是一声呼唤:“沈姑娘睡下了吗?”

    入画急忙出去相迎,沈菊年披了外衣,也跟在后面出去,听到入画说:“给大人请安。”

    入画弓着身子,沈菊年一出门便看到李群负手站在门边,右前方站着个掌灯的男仆。

    “小师叔。”沈菊年弯了弯眼睛,昨天匆匆别过,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说,如今他日理万机,想要找一个时间说话也是难得了。

    因是入了夜,再进她的闺房也是不便,两人便在修竹轩外、池塘边的小亭子里坐下说话。左右服侍着上了茶点,静静侍立一旁。

    “这里还住得惯吗?有什么缺的,记得跟戴老说一声。”李群补充道,“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便是。”

    家?

    沈菊年虽不大认同,却还是有些高兴。“这里很好,小师叔费心了。朝中诸事可还顺心?”

    李群眼神微微一沉,“藏污纳垢之所。”

    听他这么说,果然应了自己的猜测,沈菊年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李群原是不适合这官场的,他性子通透,却澄澈,官场一潭污浊,不容许他做一个纯臣。现下朝廷局势未稳,有皇帝撑腰,他自可独往来,但若朝廷局势划分清晰,要独善其身,要明哲保身,便是千难万难。

    “那……你有何打算?”沈菊年声音略压低了一些。

    李群食指轻轻扣着桌面,沉吟道:“眼下有三大要事,正名,削藩,稳定朝局。陛下要扶持新贵,慢慢打压旧势力,逐步削藩,我现下不能抽身,只能虚与委蛇,但不出三年五载,朝局稳定,便有脱身之机。”

    沈菊年对朝中势力并不熟悉,听李群语气笃定,知他胸中自有丘壑,便稍稍宽了心。

    “这些事,师祖知道吗?”沈菊年又问道,“云都门弟子也可出仕为官吗?”

    “师傅对这些事向来随意,更何况皇命不可违,不愿意也是无可奈何。”李群眉心微蹙,“凡尘俗事,一旦沾身便再难撇清。你且在府上住下,我自问尚能保你安宁,郭大路和沈天宝的下落,我也会继续查探。”

    如今他手握职权,能够调动的人和关系多了,找两个人也会容易许多,只要他们还活着。

    对于这件事,沈菊年也已不抱有太大希望,因此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淡淡一笑。又听李群道,“菊年,既然是在山下,以后人前人后,你都无须再叫我一声师叔。”

    沈菊年一怔,不叫师叔,叫什么呢?

    李群轻咳一声,“你当知道,我字审言。”

    君子和而不同,群而不党,审言慎行。

    这秋冬之交的晚上竟有些热意。

    沈菊年微低着头,脸上发烫,轻轻唤了一声,“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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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菊年极少出门,李群将府里的杂务都交给了戴老,戴老对李群的身世来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老成精,对于李群心里的那点想法也许也摸了七八分,虽然两人一直模模糊糊暧昧着,但到底是年轻人,脸皮薄,顾忌多,他心里认定了沈菊年是将来的李夫人,便不遗余力地让她熟悉府上事务。

    下人们虽然不明内中关系,但见向来冷漠的李大人只对沈菊年另眼相待,心里也有了想法,伺候沈菊年到了无微不至,这让沈菊年反而觉得不习惯,每走到一处都有人对她点头哈腰,落座之前,有人为她反复擦拭一尘不染的椅子……

    老实说来,沈菊年是性子极温和的一个人,但这般无欲无求,反而让想讨好她的人无从着手,私下里说起她来,便是:那主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好伺候——这话听着矛盾,但她本就不需要别人伺候。

    但见戴老殷勤,沈菊年也不好推辞,只听戴老一一介绍来,她也跟着一点点地熟悉了府上的事务。李府不比萧府几房几户,沈菊年要管理这二三十个下人也不算难,之前说是不习惯,但要习惯起来,也是极简单一事。

    这一年的雪比往年都沉重许多,天寒地冻,过府没有几天,立刻就有锦衣坊的人来府上为沈菊年量体裁衣。

    沈菊年倒不畏寒,但不好推辞了李群的好意,便让人挑着府里原有的料子简单做了几件,又问道:“大人的冬衣做了吗?”

    戴老点头道:“后两日便能做好了。”

    李群长年住在云都山上,便是寒冬腊月也仅着两件单衣,让人看着都觉得冷,他自己倒无知无觉,只怕雪都比他温暖一些。

    “今日冬至,宫里摆宴,大人应该不会回来用饭了,让府中众人不必再等,早些张罗开饭吧。”沈菊年一边说着一边让晚诗为她披上外衣,左右没有看到入画,奇道:“入画哪里去了?”

    晚诗答道:“外间来了个人,似乎是入画的老乡,入画正同她说话呢。”

    沈菊年出了门,果然见入画和一个小丫头躲在墙角说话,那个丫头不是李府上的人,应该是锦衣坊的裁缝带来的。

    “入画。”沈菊年轻唤了一声。

    入画背对着沈菊年,听到沈菊年唤她,身子一颤,抬手在脸上一拭,转回身走到沈菊年身边。沈菊年见她眼眶微红,诧异道:“你哭了?”

    入画咬着唇,摇了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

    晚诗眼波一转,轻声对沈菊年道:“北方雪灾,入画的家乡也受了灾。”

    沈菊年眼神微动,握了入画的手柔声问道:“你家人可还好?”

    入画只是摇头垂泪,说不出话来。

    沈菊年心中叹气,这种事只有经历者自己知道疼痛,旁人无关痛痒的安慰反而显得多余。于是转头对晚诗道:“你们留下来吧,我自己过去萧府就可以了。”

    入画这般模样,只怕也不好出门,一个人呆着容易胡思乱想,更何况又是这样的节日,反而倍显凄凉。她与晚诗情同姐妹,总是有人陪着比较好。

    戴老皱了皱眉,说道:“不如另外找两个丫鬟陪您过去?”

    “不用这么麻烦了。”沈菊年摇了摇头,“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

    这几天,萧娉婷来过几次李府,只不过李群常常不在府上,兼之女眷谈话,他总是回避,因此二人也没有碰上几回。沈菊年也在萧娉婷强邀下回了几次萧府,如今已无人敢将她当做下人了。

    戴老知道,沈菊年脾气虽好,却极是执拗,见她坚持,便也不再多话,当下让人备下马车,送她出门。

    沈菊年抬手接住一瓣雪花,落地无声,入手即融,纯白无垢。

    瑞雪兆丰年。

    这莹白的雪下,覆着土地,还葬有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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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要害你,也不是你躲开了就没事了。

    武侠小说里说:人要有杀气,飞花摘叶即可伤人。大抵如此。

    女主没打算当圣母,不过总有一点技能冷却时间吧……

    被伤害值要累积到一定程度才能发技能啊……

    当我胡言乱语吧~~~

    第三十六章 代人请脉

    更新时间2010126 11:52:02字数:2317

    大雪的天气,路上行人不多,但马车驶出没有多远就停了下来,沈菊年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便撩开一小角的帘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姑娘,对面有人拦了路。”

    若是天水巷,两辆马车并行也不嫌狭窄,但这里刚好是东阳桥,虽说是桥,却也只是短短一段路,两辆马车并行便十分勉强了,更何况——沈菊年从帘子里打量对面的马车——趾高气扬的车夫,奢华的车身装饰……

    “何叔,让路吧。”沈菊年淡淡说道,“别给大人惹麻烦。”

    再过去就是天水巷,这样的马车,车里的人物绝不平凡,要去天水巷见什么人?

    沈菊年不及多想,便觉车身一晃,惊愕间身子向一旁倾去,狠狠一撞!

    “姑娘!”何叔焦急道,“你没受伤吧?”

    沈菊年皱眉按住左肩,忍着痛道:“没事。”从方才马车的震动看来,是对面的马车强行挤了过去。

    何叔忿忿不平地骂着,沈菊年心想,那车主人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真是一刻也等不得。

    或许是真有急事吧……

    淡淡一笑,对何叔说道:“走吧,别让娉婷久等了。”

    不多时到了萧府,熟门熟路地到了萧娉婷的院子,瑞娘已经候在门口了,远远见了沈菊年,立刻迎了上来

    “菊年,你怎么迟了这么久?七小姐都等得快掀桌子了!”瑞娘还是和过去一样,没有因为沈菊年身份的差异而改变态度。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沈菊年一笑,“今日不是一家子用饭,怎么娉婷反而叫了我来?”

    瑞娘叹了口气,“七小姐心里不痛快,你劝劝她吧。”

    沈菊年奇了,“谁能惹她不痛快?”

    “还不就是那个新来的祝神医?医好了老太太的病,府里上下都拿他当神仙似的供着!”瑞娘极是不屑地说,“我看啊,也就是个下流胚子,整日里打着看病的名头摸姑娘们的小手,恶心死人!”

    “那又惹到娉婷了?”

    “那人口上没个遮拦,七小姐训斥他,反而被他调笑了一番,偏偏人人都说他对,连老太太都不帮着七小姐了,你说她能不生气吗?”

    沈菊年想起那日在四少爷屋外匆匆一瞥,倒看不出祝悠是个无赖风流的人物,本来,人们就对大夫这一职业的人更为尊重。谁都只会当娉婷发小姐脾气吧。

    沈菊年进了屋,暖意涌来,瑞娘帮她褪了外衣,便在外间张罗饭菜,萧娉婷闷在被窝里,紧闭着眼睛不说话。

    “娉婷?”沈菊年坐在床沿,伸手拉了拉被子,萧娉婷睁开眼睛瞪着她,气道:“老太太他们不疼我了!”

    沈菊年别过脸,偷笑了一下,心道这个祝悠还真是个高人,争宠起来不露痕迹,气死人不偿命,连七小姐都败下阵来,只能躲在自个屋里生闷气。

    “她们怎么不疼你了?”沈菊年拉着她坐了起来,见她眼眶微红,倒不像哭过,反而像是怒火所致。

    “我要报仇!”萧娉婷拳头攥得紧紧的,“撕烂他那张虚伪无耻的笑脸!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把老太太他们哄得团团转。菊年,菊年,我气得肺都快炸了!”一边说着一边锤着心口,好像真的气得快背过气去。

    沈菊年也不禁讶异了,本以为是小孩子脾气,谁知道她是认真了。

    “你可别气坏了身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祝神医不像……”

    “你也被他骗了!”萧娉婷打断她,睁开眼睛怒火熊熊,“这人无耻之极,满嘴下流话,做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事,拈花惹草,在别处也就罢了,还闹到我这院里来!我那日不过训斥了他一顿,他竟然变本加厉!”

    “怎么变本加厉?”沈菊年也好奇了。

    萧娉婷忽地涨红了脸,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支吾了半天,只是说道:“那人很是狡猾,你们都被骗了……”

    沈菊年疑惑道:“怎么他骗了我们,却独独不骗你呢?”

    萧娉婷瞪圆了眼睛,似也疑惑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呸!他骗得了我吗?本小姐聪明伶俐!”

    沈菊年不禁莞尔。

    “七小姐,饭菜备好了。”瑞娘撩了帘子进来,“一日没吃过东西了,现在菊年也来了,起来吃点吧。犯不着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

    “我才不是为他!”萧娉婷反唇道:“我是自个儿吃不下!”

    瑞娘伺候着她穿衣,稍稍梳洗了一番才出来。早对外说了生病不出去吃饭,因此外边自热闹着,也没有人再来吵她,反而让萧娉婷有些失落。

    两个人一桌饭菜,着实有点奢侈了。萧娉婷喝了点粥暖了胃,也没有什么胃口,动了几筷子,托着腮又开始走神。

    便在这时,瑞娘又从外间跑了进来,神情很是复杂。“七小姐,祝神医来了!”

    萧娉婷像被点燃的炮竹似的站了起来,杏眼圆瞪,“他来做什么!”

    “是奉了老太太的请,过来给您看病的。”瑞娘苦着脸道,“在外边坐着呢,您看怎么办?”

    萧娉婷咬着唇,垂眸不语。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冲到外面去踢死他。

    沈菊年自坐着,慢慢抿了口参汤,只等看戏。

    萧娉婷眼角扫过沈菊年,心念一动,忙偎到沈菊年身边,笑道:“菊年,你近来身子不大好,不如也让这个‘神医’把把脉?”神医二字说得咬牙切齿。

    沈菊年眉梢一挑,抬了眼定定望着她,“你又打什么主意?”

    “没什么!”萧娉婷立刻答道,“我就是不想让他把脉,你帮我一把,躲在帐子后,他也不知道是你是我。”

    上次他不过稍稍看了脉象,竟然连别人心里想什么,今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甚至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都说得一点不差,这哪里是神医,分明是神棍!可她还是怕,怕他把她看穿了!

    沈菊年无语,萧娉婷已经推着她往里屋坐了,那边瑞娘去请了祝悠进来。

    纱帐围了起来,隐约只看得到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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