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第12部分阅读
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 作者:肉文屋
顺便往屋里看了一眼,回来便笑道:“这不是那日八姑娘救回来的那傻子么。 ”
石匠闻言,看了看,道:“教书倒也合适。”
他原不知道巴月把这个书呆子带回来是做什么的,这时候明白了,忍不住眼里便有了些笑意,似乎对巴月的安排感到很满意。
巴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书呆子不教书,还能做什么,连只鸡都抓不住。”
正在鄙视间,她突然瞧见院子里多了个笼子,仔细一瞧,里面居然有只鸟儿在打盹,忍不住走过去看来看去,疑惑道:“这是什么鸟儿?”
“灰雁你都不认得?”算命先生笑道,“这书呆子是想跟谁求亲么?送只灰雁也算是体面了。”
“送这个求亲?”巴月一脸茫然,她却是不知道古时求亲,多有送大雁的,可脑袋里却转得飞快,“这样的话,应该挺值钱的吧?”
她直接想到物以稀为贵上去了,要结婚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大雁却不是天天都能逮到的,就算再专业的猎人,也不敢说自己一天能逮上十只八只,有一只就不错了。既然算命先生说求亲的时候送灰雁是件体面的事,那么这灰雁肯定是供不应求,值钱!
这女人,掉钱眼去了。
石匠一看巴月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转什么念头,忍不住摇了摇头,感到无奈。
拂袖
巴月转回身来,正见石匠无奈摇头的样子,就知道这男人是在腹诽自己,马上就靠近了,贼兮兮的笑道:“石匠,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中意的人没有,若有,掏点银子出来,买下这只灰雁,送去求亲,肯定一求一个准。”
石匠瞥瞥她,伸手提起笼子,然后扔下一只钱袋,“这灰雁我买了便是,做什么用你可就不能管了。”
巴月一把抓起钱袋,数了数,然后笑眯了眼,一拍石匠的肩膀,大笑道:“痛快,是个男人。”
石匠翻着眼睛看向天空,这女人,果然是掉钱眼里去了,见着什么都想捞钱,他若是不掏这个钱,大概就不是男人了吧。
邹书呆在里面教书教得正入神,忽听见外头院子里有女人在笑,连忙放下书本,写了几个字让学生临摹,便出来看情况,一见院子里的三个人,便是一愣。
“你拿着我的灰雁做什么?”
见石匠提着笼子,邹书呆急了,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
巴月把手一横,道:“书呆子,别急,我帮你把灰雁给卖了,这钱你拿着。”
她从钱袋里取出小部分,当中介费了,剩下的全部扔给邹书呆。
“这这这……怎可如此?”
邹书呆手忙脚乱的接住钱袋,不知如何是好,他救回灰雁是想放掉的,可不是想卖了给人吃肉喝汤的呀,但巴月和石匠都对他有恩,反悔的话一时间也说不出口,于是愣在了当场。
“喂,书呆,你不会舍不得吧?”巴月突然恍然大悟,“难道真让老骗子说中了,你这灰雁是准备向姑娘提亲用的?那我让石匠还给你……”
“哪、哪里话来……”邹书呆的脸一下子红得跟猴屁股一样,马上把头摇得跟博浪鼓似的。
“那不就结了,你得钱,也好买些书纸,石匠得雁,皆大欢喜嘛。”巴月振振有辞。
邹书呆被噎得直翻白眼,说不出话来,石匠也是哭笑不得,扯着胡子思量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这女子了,不过谁让他想看巴月数钱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就扔下钱了。
“对了,我这次回来,还给你带了纸墨。”巴月没理会两个男人的表情,倒是想起礼物的事来。
邹书呆一听大喜,顾不上灰雁的死活了,忙道:“姑娘这可真是雪中送炭了,我这里正缺纸墨,孩子们练字,都是用的沙盘,十分寒碜,且也不方便。”
“那是给你做帐用的。”巴月一脸黑线,又随口道:“回头我让奶娘给你送来。”
“不不,还是我去取,现在就去,拿回来正好用得上……呃,正好做帐……”邹书呆讪讪的收了口,不过看他表情,想也知道这家伙一定会公纸私用。
巴月懒得跟他计较,转而看石匠和算命先生,石匠知趣,道:“已经歇过脚,也该回去了,迟了怕就要进不了城。”
几个人出了院子,才走出不远,迎面过来一个妇人,不是别人,却是阿禄嫂。虽然这阿禄嫂当初对林八月不好,但到底和奶娘有亲,所以巴月赚钱以后,对她家也略有照顾,这阿禄嫂私下里固然还是有些嘀嘀咕咕,可是表面上,和巴月还算亲近。
“哟,是林家妹子呀,你怎么在这里,我刚瞧见有人上你家提亲了,还不快回去瞧瞧。”
巴月一愣,又有人来提亲,难道是邵九?不应该呀,他跑商不会回来得这么快。
事关终身,巴月也顾不得身边了,一提裙角,赶紧跑了回去。
邹书呆挠挠后脑勺,不知道是跟着去还是转身回去继续教书。
算命先生却爱凑热闹,一推石匠:“愣着做什么,瞧瞧去。”
“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去?”石匠脸一黑,站着不动。
算命先生晃了晃布幌子,笑道:“我可以给她合八字呀,你不去我可去了,万一合上了,你别后悔。”
说着,当先就跑了过去,石匠苦笑一声,没奈何的跟了过去,邹书呆一愣一愣的,糊里糊涂也跟了上去。
巴月一进门,就知道,这次来提亲的,不是邵家,原因很简单,那大大咧咧在屋里当中一坐,根本就没把奶娘放在眼里的中年男人,一身衣裳比邵九本人穿的还好。身后还站着个女人,年纪看着跟奶娘差不多,却打扮得鲜艳,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又是李家。
巴月一下子就猜到了。
“月儿,这位是李府的总管大人……”
奶娘有些战兢,给巴月介绍了一下就不说话了。她刚刚拒绝了李府的提亲,被这总管脸色一沉,吓得不轻。
反而是那位总管轻轻的哼了一声,道:“林姑娘回来了便好,你一个奶娘也做不了主,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这事儿,就让林姑娘自己拿主意好了。”
巴月见他排场大,也不怵他,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路不是,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电视里见多了,没了李家撑腰,这个总管屁都不是。
“原来是总管大人,不知道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这位是崔婆子……”总管抬抬下巴,示意身后的女人出来说话。
巴月眉头一皱,奶娘在她旁边附耳道:“是上回来过的媒婆。”
媒婆呀,怪不得穿得鲜艳,巴月的目光落到那崔婆子身上,就见崔婆子满脸堆笑,道:“林姑娘,大喜,大喜呀。”
虽然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巴月仍假装不知道,微微一笑道:“崔婆婆,不知喜从何来?”
崔婆子笑嘻嘻道:“当然是喜从贵人来,咱们李大人家的少爷看上了姑娘,这可不正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千里姻缘一线牵……”
正在这崔婆子舌灿莲花的时候,算命先生带着石匠和邹书呆都到了,就连阿禄嫂也趁机跟了过来,躲在门外看热闹,别人都没进来,唯有算命先生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哟,这不是李总管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算命先生打断了崔婆子的话。
“胡先生!”总管看到算命先生,微感惊诧,起身相迎,“胡先生因何在此?”
崔婆子被打断,一脸不高兴,但见总管居然起身相迎,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回家,路过这个村子歇脚。”算命先生略略解释了一句,然后便笑道,“前几日我在府上为大少爷与众佳人合八字,其中不乏旺夫旺子的,怎么今日……”
“这是大少夫人的意思。”总管扯了扯嘴角,“胡先生在此正好,还请再合一次八字。”
“这……”算命先生看看巴月,打趣道,“恭喜恭喜,姑娘这是碰上贵人了。”
巴月白了他一眼,趁别人不注意,给算命先生做了个割脖子的举动,意思很明显,你是敢瞎掺和,本姑娘跟你没完。
做完手势,巴月才板着脸孔,淡淡道:“我本商贾之女,又是休弃之身,不敢高攀李府大少爷,这八字也不用合了,门不当,户不对,定然相冲。”
总管一怔,未想到她竟然敢当面拒绝,脸色一沉,不悦道:“林姑娘,还请仔细思量,这等好事,莫要不识抬举。”
“不敢,实是已有论嫁之人,若此时应了,我巴月岂不是成了嫌贫爱富之人,传出去,固然于我名声有碍,大少爷怕也要落个恃强凌弱、强娶人凄之名。”巴月针锋相对,半步不让。
“你……好好好,林姑娘果然不同一般,怪不得大少爷相中你……”总管冷笑一声,“你不应李府的婚事,我倒要看看,在这一州之地,还有谁敢娶你。”
说着,一拂袖,总管转身离开,出门时,见石匠提着只灰雁站在一边,立时便狠瞪一眼,大怒而去。
有儿又有女
崔婆子左看看,右看看,哎哟一声:“林姑娘,你可真是……唉……不识货……”说完,急急地追了出去。
算命先生在一边呵呵笑道:“可惜……可惜……喜事不成,怕要变成祸事了……”
“乌鸦嘴!”
巴月骂了一句,心中却并不是太过担忧,虽然没有见过李老爷,但是李老太爷她是知道的,看那老头儿的为人性情,应该不会让李府的人胡来,只不过是求亲不成,又不是什么血海深仇,顶多就是以后不能再上李府来往了而已。
“月儿……”奶娘唉声叹气,“你也不婉转一些,得罪了李家,日后若真无人敢娶你怎么办?”
“莫急莫急,别人不娶,咱们娶。”算命先生笑嘻嘻的把石匠推了过来。
奶娘愕然,她虽见过石匠,但已是一年前的事,此时哪里还记得。
“老骗子,快滚!”
巴月恼羞成怒,拿起扫帚往算命先生身上直招呼,唬得算命先生抱着脑袋连忙往石匠身后躲,一边躲还一边哈哈大笑:“老夫给你们合过八字,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这话说得,别说巴月脸红,连石匠也尴尬不已,道:“莫再胡说,我们也该归家了,走,走……”
说着,一拉算命先生,狼狈的夺门而去。
巴月犹自气呼呼的骂道:“老骗子,骗人也不打草稿,你哪儿来的我的生辰八字,合你个大头鬼。”
奶娘在一边怔怔道:“月儿,这位胡先生有你的生辰八字。”
“啊?”
“当年你嫁到李家时,便是这位胡先生给合的八字。当年他批了两句话:乍雨乍晴春不定,花开花落两无情。说你好事不长,两下无着,恐有性命之忧,只可惜你不听,最后还是嫁给那个混蛋东西。”
“……”
那是林八月的生辰八字,不是她的呀,说起来,这老骗子还真有一套,批林八月批得挺准的呀,难怪跑到百陵州也混得开,连李府都特地请他去。
对算命一说,巴月从来不信,但也抱有敬畏之心,现在又听奶娘这么一说,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什么她都不会把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透露出去,千儿八百年之后的生辰,现在说出来,还不得吓死一大片。
“那个……纸……”邹书呆怯怯的开口了,之前他插不上话,眼见不妙想悄悄的走,又舍不得到手的纸张。
“就知道你的纸。”巴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从屋里拿出半叠纸来,“今天事多,就不找你了,明儿我过来对帐。”
邹书呆得了纸,立时换上一张笑脸,道:“帐目都有,清清楚楚,八姑娘你随时可来,哦,最好是午后来,莫误了我教书。”
巴月又翻了个白眼,这书呆子,真是教书教上瘾了。
等邹书呆走后,屋里就剩下巴月和奶娘两个人了,阿禄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估计不用多久,今天发生的事,就会在村子里传开来,不知道会有多少难听的话在等着她,但她现在也无心计较,倒是看奶娘神色惊惶,不由得又安慰了几句。
最后奶娘也只叹息了一声:“邵管事早些来提亲就好了。”
似乎她下意识的认为,只要巴月早点嫁出去,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李家的人这一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当然,巴月是不会知道大少夫人听了总管的回报之后,当场就骂了一句“不识抬举”,一转头却眉眼藏不住喜意,待李大少爷回来,又面沉似水,道了一句“你自己想法子去,小贱妇烂泥扶不上墙,偏不知你是被哪里来的鸡屎糊了眼”,然后就自顾去了,独留李大少爷在原地一脸尴尬,恨恨的摔破了一只茶盏。
既然李家没有做出反应,巴月自然就更没把他放在心上,全心只管忙自己的事,先是跟邹书呆对帐,好不容易磨了三四天,然后又被奶娘一脚踢进城里去买红布,当然,这对巴月来说,只是顺路的事,其实她进城,主要目的还是到张记成衣铺去,看看销售,再跟张掌柜聊聊,又到周围的铺子转了一圈,许久没来,她也要看看有没有新的行情,做生意就是要与时俱进,而且还要抢先机,然后买点礼物去张府串门子,唯一一个姐妹,自然是要多走动的,不然感情生分了,还是她的损失。
最后她还到石匠家去逛了一圈。
一进门,她就大呼小叫:“哟,这灰雁你还养着呀,没杀了吃肉喝汤?”
可不,大抵是翅膀上的伤还没有好,笼子去掉了灰雁也没飞走,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蹲在一块废石料上,歪着脖子看石匠给石头打磨。
石匠看到她来,也不说话,继续打磨他的石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女人进他的门,比在自己家里还随便,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他管不了,也不想管,由得她去。
偏偏巴月哪儿也不去,就在他身边,找了块石头坐下,然后托着下巴看看灰雁,又看看他,来回看了七、八次,才笑咪咪道:“恭喜恭喜。”
石匠瞥瞥她,知道这女人没什么好话,有心不理会,可是又忍不住,道:“恭喜什么?”
“恭喜你有儿又有女,唔,连媳妇也快有了吧……”巴月说着,自己就笑得快要坐不稳了。
石匠一时没听明白,待听到门口有驴叫了一声,才猛的反应过来,巴月是在调侃他,那驴是他闺女,这灰雁是他儿,回头养肥了送出去,求了亲就连媳妇也有了。
这女人,真是一天不欺负他,就浑身不舒服呀。
石匠扯了扯胡子,站直身体,将灰雁一抓,送到巴月面前,沉声道:“送给你。”
“啥?”巴月一愣。
“你收下了,我可真就连媳妇都有了。”石匠凉凉的送上一句。
巴月顿时大羞,用力踩了石匠一脚,嗔骂道:“做你的大头梦去,谁要给你做媳妇,就你这闷葫芦,一辈子也讨不着媳妇……”
说完,她提着裙角,牵着毛驴,一溜小跑,转眼就跑得连人影也不见了。
石匠站在原地,揉了揉脚,然后摸着胡子直乐呵,对着巴月的背影扯着脖子喊了一句:“琉璃冻不要了啊?”
一会儿,巴月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让你欺负我,赶明儿你自己送来。”
反正不管说什么,她都不好意思再回头来取了。
禁足令
“臭石匠,学会欺负人了呀,肯定是那老骗子教的……”
回去的路上,巴月越想越生气,合着自己这是被石匠调戏了一把,以前石匠可没这么油滑,被她调侃半天也不会回一句嘴,就跟着那老骗子跑了一趟百陵州,整个人都变了,居然懂得调戏女人了。
巴月一路嘀嘀咕咕的,等回到家,奶娘问:“让你买的红布呢?”
“啊……忘了……”巴月这才傻了眼,居然把奶娘交代的任务给忘得一干二净。
“你哦……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奶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用手指狠狠的顶了一下巴月的脑门儿,第二天就牵了毛驴,亲自往常安府里去了,巴月想跟着,被她轰了回来,只能无可奈何的留下来看家。
就算是看家,她也没闲着,找出一块布,画画剪剪裁裁,塞上棉花,再用她那瘪脚的针钱一缝,就成了一个q版的石匠,胡子和头发是她剪了自己一小撮头发,蘸了米糊粘上去的,用一根红绳一系,挂在脖子上,想起来就拿手指戳两下,嘴里嘀咕着: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我扎你小人……
傍晚的时候,奶娘笑呵呵地回来了,巴月赶紧拉着衣领把q版小人往里面一塞,自己扎小人出气没关系,让奶娘看见了,又得一番教训了。
等把奶娘迎进来了,打了水,清洗了一翻,巴月才发现,奶娘居然是空着双手回来的。
“奶娘,你买的布呢?”她忍不住好奇就问了。
“在你秀娟姐那儿摆着。”奶娘随口回道。
“啊?”巴月一怔,“摆她那儿做什么?”
“傻孩子,不是一块红布就能裁嫁衣的,上面要绣上鸳鸯百合花儿,绣满了才是喜庆,奶娘老了,眼也花了,手也抖了,怕绣不好,就让你秀娟姐找了几个儿女双全的绣娘给你绣上,也讨个吉利,将来呀你必能夫妻恩爱,儿孙满堂。”
“呃……”
巴月满眼转圈圈,有这么多讲究?简单点行不行,其实她更向往旅游结婚呀,最好是跟着邵九跑商道,一边做生意一边蜜月旅行。
“你秀娟姐还说了,她要给你精心准备三十二抬嫁妆,绝不叫你让人看轻了去。”
“这个……怎么好意思?”
巴月讪讪了,其实她觉得,有蓝印花布在手,这份嫁妆已经很有分量了。
“要的要的,这是你秀娟姐一片心意,她说了,如今你无父无母,她就算你半个娘家人,你的喜事,她不操心谁操心。你昨儿去见她,也没跟她提这事,我走时,她还生你的气呢。”
“……”
有人愿意为她的婚事操心,她也不能不识好歹的拒绝,巴月只得闭嘴不再说什么,心里对自己的婚事憧憬了一下,愕然的发现,自己对蜜月旅行的期望比对邵九的期望大得多。
这是不对的,我应该思念一下邵九才对。
她默默的做着心理建设,试图用自我催眠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里培养起对邵九的特殊感觉,感觉还没来得及培养出来,邵九倒是来了。
不止他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位长辈,是邵九的父亲,一个媒婆,巧合的是居然还是那个崔婆子,另外还有一份看上去十分体面的彩礼。
谈婚论嫁,巴月自己肯定是不能出面的,虽然她很想亲自跟邵父谈一谈,但是人还没走出卧室门,就被奶娘给推了回去,横眉竖眼道:“姑娘家要矜持。”
巴月连翻了几个白眼儿,无可奈何的退了回去,躲在门后开始偷听。
奶娘乐呵呵的将邵父和媒婆请进客堂内落坐,两下里聊了半天,先给自己正了名。奶娘虽然不是林八月的亲娘,但她到底是把林八月奶大的,林家落魄后,又是她帮扶着林八月撑住了林家家业,虽然不是亲娘那也算是半个娘,如今巴月无父无母无兄无弟,能为她出头做主的,只有奶娘,再加上奶娘也没有卖身给林家,她当初是正儿八经被请进林府当奶娘的,林父曾亲口许她,待林八月长大,有奉养她终老的义务,视为半母,因此在邵父面前,她要正这个名,才好继续谈婚事。
巴月不知道这里面的道理,一听奶娘说了一大串话,全是当初她在林家受到怎么怎么样的敬重,顿时就没了兴趣,躲在门后偷偷的对着坐在客堂里作认真倾听状的邵九同情的望了一眼,然后转身就从窗口溜了出去。
刚猫着腰溜出来,就见离自家家门不远的地方,张小虎蹲在那儿,两眼毫无焦距,明显在神游太虚。
“喂,发什么呆呢?”巴月冲他拍了一记。
张小虎“啊”了一声,差点没惊跳起来,看清楚巴月之后,才拍拍胸口,闷不吭声的又蹲了回去。
“精神点,什么事让你这么垂头丧气?”巴月又拍拍他。
张小虎闷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勇气,问道:“这一次提亲,你会应下吗?”
“你希望我应不应呢?”巴月反问了一句。
“不希望。”
“因为那个男人不好。”
巴月噗哧一笑:“你又没跟他相处过……九郎有房有产有事业,人也长得端正,他有什么不好呢?”
她像在问张小虎,又像是在问自己。
邵九有什么不好。
没有,她没发现邵九有什么不好,嫁给邵九后好处反而有一大堆,所以她也找不出不应下这桩婚事的理由。
“反正,他就是不好。”
张小虎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闷闷的扔下一句,然后一转身撒丫子跑了,只留下巴月怔怔的在原地发呆。
于是,她穿越后的第一次终身大事就在发呆中被定下了。
邵父并没有待多久,和奶娘把婚事议定,就请了村长来做见证,当场立下婚书,翻了黄历,将纳吉迎亲的日子分别订下,就告辞离去。临走的时候,邵九似乎想见见巴月说些什么,终究没有找到机会。
等他们走了,巴月绕到屋子后面,又从窗户里爬了进去,还没有站稳,就见奶娘笑眯眯的进来。
“月儿,从今儿起,你就是邵家的人了。”
“我还没嫁过去呢。”巴月撇撇嘴,不以为然。
这是件喜事,可是她心里开心不起来,总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
“乱说什么呢,订了婚约,你就是邵家的人,以后可不要再轻易抛头露面了,若让邵家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奶娘沉下脸,下了禁足令,“从今儿起,直到邵家来迎亲之前,不许你随意离开家门一步。”
“不、不是吧……”巴月傻了。
商量
事实是,她真的被禁足了。
奶娘这次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连给邹书呆的饭也不送了,只叫到了时间让邹书呆自己来取,她是整天盯着巴月,寸步不离。
当然,这个禁足也是相对而言的,只是禁止巴月离开张家村到外面去做生意而已。
巴月并不是跑不掉,只是若是她一跑,奶娘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再怎么她也不忍心折腾老人家呀,她是做不到二十四孝那样的纯孝,估计大冬天她要是趴在冰上,没有等把冰捂融化了摸到鱼,自己就先冻死了,这种事她是肯定不会做的,宁可做生意赚钱去买鱼,但是最基本的孝心,她还是有的。
不过,真让巴月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坐等花轿上门,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婚期并没定下准确的日子,只大约定在半年之内,有七、八个宜婚嫁的日子,但具体选择哪一日,邵家还要找算命先生去算,难道这半年里,她就什么也不干了?那得少赚多少钱呀,死也不干。
正所谓奶娘有张良计,巴月就有过墙梯,七、八日后,张掌柜派人来取布,巴月偷偷写了封信,让伙计给带回去,托张掌柜把信转交给方秀娟。
这中间邵家又遣了媒人来,和上次不同,这次正式行了纳采之礼,因为没有找到大雁,所以送的是一对鹅,来代替雁,奶娘很高兴的收下了。巴月也挺高兴,这下子她又有鹅毛笔可以用了,不用专门跑进城里去买。
媒人走的时候,奶娘又把林八月的八字交给媒人带回去,让邵家合八字。这事儿巴月没管,反正这又不是她真正的八字,只一心琢磨着,石匠那儿的灰雁似乎比她想像的更值钱些,连邵家这样的人家,都没能弄到大雁来提亲,由此可见大雁的稀少。
又隔几日,恰逢初一,方秀娟坐着一辆小马车,带了一个丫头和两个随行的家仆来到了张家村。
“秀娟,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巴月正计划发动村里的闲散人手,帮她把张小虎发现的那片蓼草全部采摘回来,再迟就要全部枯萎了,当然,同时,她还要在屋后加盖一间仓库来存放,所以被奶娘盯着的这些日子,她一点也没闲着,把预算全部做好了。
“我来看望奶娘了。”
方秀娟笑意盈盈的,示意丫环把礼物车上拿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包蜜饯,还有一些胭脂水粉头油什么的。
“看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奶娘很高兴,扭头便喊道,“月儿,月儿,还不给你秀娟姐倒茶去。”
“哎,别倒茶了,奶娘,我坐坐就走,让月儿跟我一起走吧。”
“你带月儿上哪儿去?”奶娘连忙问。
方秀娟笑着回道:“嫁衣都缝制好了,得让月儿去试一试,看哪里不合身,才好改呀,还有花样也准备好了,有十来种呢,到底绣哪种花样上去,也得月儿自己挑。”
这理由真好,不由得奶娘不放她走,巴月在一边听得眉开眼笑,却低着头不让奶娘看到。
“说得也是。”奶娘沉吟了一下,“那便去吧,不过秀娟儿你可看好月儿,别再让她做那些抛头露面的事了。”
方秀娟笑道:“这是自然,奶娘你不说,我也是要盯着的,月儿要在我那儿多住几日,我也好跟她说说夫妻相处的道理,不让她再吃亏了。”
这最后一句话大得奶娘的心,听得连连点头,二话不说,就放巴月走了。
巴月把手头上的事情一股脑儿扔给邹书呆,反正预算和计划都已经做好了,邹书呆只要按她的计划,就什么事儿都不会耽误了。
然后她跟着方秀娟上了车,趴在车窗边直到望不见村口的那两棵大树,才欢呼一声:“终于出来了。”
“看把你高兴的,我可是要听奶娘的话,把你盯紧的。”方秀娟故意装做板起脸来,“坐好坐好,看你还有没有姑娘家的样子。”
“秀娟姐,你是最疼最疼我的姐了……”巴月马上抱住她的胳膊摇了几下。
方秀娟终于忍不住一笑,道:“就你知道粘糊我,你出来要做什么我不管,我知道你有分寸,但得先把这嫁衣给试好了才许走。”
“是是是,一定试好了才走。”巴月点头如捣蒜。
试衣服没什么难的,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不用别人说,巴月自己就能看出来,倒是选择花样,颇费了她一番心思,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实际上的第一次婚姻,尽管心中有些患得患失,甚至是犹豫不决,但巴月还是希望自己这套嫁做得漂亮些。
民间妇人的衣裳,是不能绣得花团锦簇的,那叫逾制,哪怕是嫁衣裳,所以事实上能巴月挑选的花色,也就鸳鸯图和百合纹而已,另外还有一些寓意多子多孙的图案,区别只在纹样的设计上有一些变化。
这些图案都比较传统,总有些不大合巴月的心意,干脆就自己动手,花了点心思重新设计,经方秀娟审查没有问题之后,才交给那些绣娘。
这事儿一办完,巴月就拍拍屁股,爬上她的小毛驴,直接往百陵州去了。本来她还想去石匠那里转转,但想起自己已经订亲的事,终究还是没有去,却是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奶娘的告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不想见石匠了。
到了邵记成衣铺的时候,邵九居然早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一见到她来,便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啊?”巴月一愣,“为什么?”
邵九笑而不答,倒是邵十六亲自送上茶水,叫了一声:“九嫂,请用茶。”
巴月一下子臊得脸红,也顾不上追问了,跺跺脚转身就走。
“臭小子……”邵九对着邵十六笑骂一声,然后就追了出来。
走了一段路,巴月觉得自己脸上不红了,才停下脚,瞥了瞥一直跟在后面的邵九,道:“你一直追着我做什么?”
邵九微微一笑,道:“有事与你商量。”
巴月左右看看,然后伸手一指不远处的茶水摊子,道:“便在那里谈吧。”
“过于简陋了。”邵九摇摇头,“往前一些,有座茶楼,里面的茶点很不错。”
“你请?”巴月歪歪脑袋,就算是夫妻,也要帐目分明,何况现在还不是。
邵九失笑:“我请。”
巴月偷偷地笑了,总觉得这是邵九在找借口跟她约会,不过进了茶楼,要了个雅间,坐下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是会错意了,邵九真的是有事跟她商量。
“月儿,如今你我之间……名份已定,所以我不得不为你操心一下,我是想问,你那间小染坊,可有做大的想法?”
邵九开门见山,问得巴月直打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怎么说?”她试探的问道。
怎么可能没有做大的想法,只是资金不够,人手不够,货源不足,市场也没有完全得到开发,这些问题,都不是她凭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如果是在后世,还有融资开发和推广的途径,可是在这个时代,限制太多,对她来说这些都是目前无力解决的大问题,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邵记名下也有染坊,染出的布,销遍南北各地……”
邵九只说了一句,巴月就听明白了,这是让她交出蓝印花布的印染技术,借用邵记的人工、资金和销售渠道做大做强。
52请柬
“主意很不错……”巴月笑了笑,“但我有条件,染坊要归我名下,每年纯利润我可以上交邵家九成。”
她不是林八月,不会夫家一开口,就傻乎乎的把自己名下的产业全部交出来,到头来落个被休弃的下场,要她交技术也行,但要给她合理的利益。巴月心理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保有蓝印花布的印染技术,现在是做得小,所以才没有人能发觉琉璃冻的秘密,将来做大了,早晚会被人看出来,所以对她来说,蓝印花布的技术完全是可以交出来的。
巴月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理想,是开一家蓝印花制品专卖店,创立以一个以蓝印花布为主体的品牌,她要让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提起买衣裳,就想到她所创立的品牌。
用蓝印花布的技术,换取邵记染坊的归属及每年百分之十的纯利润,这是她实现理想的基础,既使将来她和邵九之间有什么变故,她也不吃亏。
“月儿,我们是夫妻……”邵九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夫妻归夫妻,财产要分明。”
这一刻,巴月终于体现出后世女性的特征,如果这个时代有婚前财产公证,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拉着邵九去。
邵九啼笑皆非,盯着巴月看了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这个要求我做不了主。”
巴月摊了摊手,很遗憾的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反正她是不会轻易让出技术的,这是她实现理想的基础,拿不出同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她宁可让技术死在手上。
“我知道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是我邵九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邵九举起手,“我发誓,绝对不辜负林八月,若有违誓言,天打雷劈……”
“别……别发誓,你发了我也不会答应……”巴月歪着脑袋看看邵九,“你就这么想要我手上的技术?”
邵九苦笑一声,放下手,道:“不是我想要,是家族的意思,你的花布近来销售的势头越来越好,家族认为有扩大生产的必要,以你那间小染坊的能力,根本就不够卖的,族里的意思是,反正你也要嫁过来了,不如就先把嫁妆拿出来,立刻开始着手生产,若是等到过了冬,蓼草就枯了,那时就是想生产,也没有足够的原料,再想生产,至少也要等到明年四、五月新的蓼草长成以后,这不是平白看着大笔的钱财从眼前飞过,一把也抓不住。”
巴月算了算时间,确实,如果现在开始进行生产,的确可以在过冬之前,先产出一批蓝印花布冲开市场,然后等到明年四、五月时,又会迎来一次销售高峰,只要在这两次销售高峰中站稳脚跟,以后就几乎不用再担心市场的问题,反而应该担忧一下生产跟不跟得上销售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们邵家的人呀,果然一个个都懂得怎么赚钱……”巴月赞叹了一声。
“那么……”邵九面露期待。
“可是我的要求不会变。”巴月继续道。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邵九继续苦笑,“好吧,我会向家族转达你的要求,并尽力劝服他们答应你的要求。”
巴月转了转眼珠,试探的问道:“你不觉得我的要求过分吗?”
邵九望着她,轻笑一声道:“我们都快要成亲了,你得的好处,不就是我得的好处么。”
噗!
巴月笑了起来,这一刻,她对邵九真的很满意,虽然还没有正式成亲,但是已经知道胳膊肘往里拐了。
“好了,正事谈完,现在放松一下,这楼里的茶点相当不错,你尝尝。”
邵九伸了伸腰,从碟里捏起一块茶点,送到巴月的唇边,巴月轻轻咬了一口,酥中带甜,又透着一股清香,果然味道甚佳,连带着她心里都跟着微甜起来。
和巴月分手后,邵九面带微笑的回到邵记成衣铺,邵十六在柜台后面伸长脖子,说了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九哥,小心走路,别撞了门。”
邵九一巴掌挥过去,笑骂道:“平日不见你吭声,今儿个怎么这么多话。”
邵十六嘿嘿笑着,憨憨的回答:“九哥高兴,我也高兴嘛……说实话,新嫂子我也喜欢。”
“是啊是啊,以后又有一个嫂子疼你了,你自然高兴……”
“不是,我是说……新嫂子跟九哥很配……嘿嘿,啥时候可以抱侄儿啊……”
“去你的,这话别在月儿面前说,小心她扒了你这一身皮……”
话虽这样说着,邵九却也是大乐,心里真的开始盘算起来,成亲以后是不是向家族申请总管一处产业,不再到处跑商道,有了媳妇还到处跑,一年里聚少离多,这娶了跟没娶有什么分别。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巴月提出的条件,忍不住就皱了眉头。
老实说,巴月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也能理解,就他而言,媳妇的还不就是自己的,只是把染坊归到她名下,实在是有些离谱,嫁到邵家就是邵家的女人,哪里有女人掌管一处产业的道理,家族里那些长辈恐怕都不会同意,要是归到他的名下还差不多。
这事儿还得跟爹谈一下,如果能请爹私下里能先跟族里的长辈打好招呼,唔……就说名义上是她的,实际上还是邵九自己在管,有蓝印花布的印染技术做交换,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正在邵九坐在后院的树下,考虑着怎么措词的时候,一个人匆匆跑进铺子里。
“万安叔,你怎么来了?”邵十六惊讶的道。
“九郎呢?”
“在后面……”
邵十六话音未落,邵九就已经听到声响走了过来。
“万安叔,有什么事?”
“九郎,你爹叫你赶紧回去一趟。”
“什么事这么急?”邵九嘀咕了一声,“正好我也有事要跟爹说,这便走吧。”
邵氏家族在百陵州的产业,都由邵九的父亲管着,可以说,在整个家族中,邵九这一系,也算是举足轻重了。城东南有一栋大宅子,就是邵府,邵九这一系的族人,几乎全部住在邵府里,除了像邵十六这样外出历练的子弟之外。
人多,往往意味着麻烦也多,所以邵九自己在外面另外安置了一处别宅,平日休息玩乐招待朋友都在那里